第249章 第 249 章
本身從上走,請陛下來做這個媒,是為了越過前一次定親。
同時也表示自家對聘永安侯為媳這件事的看重。
不過永安侯畢竟特殊,她是有實權(quán)在身的亭候,而且之后大齊與草原開戰(zhàn),當中還有許多地方要倚仗她跟她師門的力量。
陛下既然不愿冒這個險開這個口,那就由兩家先接觸,讓長卿自己去爭取好了。
“這畢竟是他的婚事。”謝謙道,“如果是我們兩家談妥,永安侯自己答應,就沒問題了。”
到時候,陛下也肯定會順勢指婚,給這樁親事錦上添花的。
謝謙說著,問道,“夫人不會對我們的兒子這么沒信心吧?”
那自然是不會的。
謝夫人感到眼前豁然開朗,心里也有了成算。
她點了點頭:“那我就先去探一探那位陳夫人的行程,先同她接觸看看。”
見妻子明白了這件事該怎么做,謝謙站在原地張開了雙臂。
見她不動,謝謙無奈地道:“那還不快過來先幫我寬衣?”
把屋里的人都遣出去了的謝夫人欣然答應。
東市,胡商酒樓。
從上一次來了這里以后,風珉就對這里的酒念念不忘。
正好今日把謝長卿叫出來,時間又是下午,過了午食,又遠未到晚食。
索性,他就把人邀到了這里來。
風珉在二樓訂了座、叫了酒,還請了胡姬奏樂。
算是恭賀好友得了探花,為他慶祝。
胡姬奏完一曲,為兩人斟了酒,然后退下。
風珉也知道這一次好友沒能拔得頭籌是一大遺憾,于是道:“雖然你這回奪的是探花,但明日一過,這就是過去了。”
他說著,朝謝長卿舉起了酒杯,“這杯敬你,望你以后仕途通暢,一展抱負。”
旁人看不清楚,可他們兩個在京中長大,都十分了解春闈不過是仕途的開始。
大齊舉辦過多少屆科舉,京城就出過多少狀元榜眼探花。
在入翰林院以后,隨便踢出個石頭,都能砸中幾個往屆的前甲。
前甲的名次只不過是起跑線的差距,者之間甚至相差不遠。
往后能走多遠,是登閣拜相還是籍籍無名,都要看造化。
謝長卿自然也聽懂了風珉的意思。
這一次誠然是個遺憾,但他并沒有不服,他只說道:“陳寄羽是個好對手。”
人生路上有一個好對手,往往比其他事情都更重要。
因此他只是在放榜的時候遺憾了片刻,然后很快就釋然了。
他端起了酒杯,品嘗起了讓風珉念念不忘的西域美酒。
見他是真的沒有執(zhí)念于此,風珉也松了一口氣,道:“看來是我白擔心了。”
他喝完了自己的那杯酒,又伸手拿起酒壺再倒了一杯,隨口道,“我是真怕你會囿于書院的榮光,打算拒敕,年后再考一回。”
這種事,從前也不是沒有人干過。
比如裴云升,他就是不滿意自己的名次,在京城留了年,打算再考一回。
謝長卿搖了搖頭:“書院的榮光從不系于我一人,也不是以一兩次春闈的結(jié)果來評判。”
風珉沒說什么,只是在心中嘲道:奈何這道理旁人不懂。
他在來的時候,就聽到了城中的流言四起。
明日才是真正放榜,今天卻已經(jīng)有人大肆宣揚橫渠書院在春闈里折戟,第一不再是第一。
眼下見謝長卿本人不在意這種事,也不在意惜敗于陳寄羽,他就能提起另一件事了。
風珉猿臂輕舒,探身給謝長卿倒酒,然后說道:“其實當初松意離開京城,是我送她回去的。”
這是風珉第一次說起他跟陳松意相熟的過程。
謝長卿等他斟滿自己的酒杯,卻沒有再喝,而是聽起了他的話。
“我一開始答應幫她這個忙,一是覺得待在京城無聊,二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風珉說著,見好友似是有些疑惑,于是解釋道,“畢竟那時她還是你的未婚妻。”
只是沒想到,走到半路陳松意就給他寫了退婚的信,還托自己幫她送回了京城。
可以說,是他親手促成了他們婚約的解除,風珉至今引以為憾。
他放下了酒壺,單刀直入:“我還是覺得你們很合適。現(xiàn)在你也考取功名了,有沒有可能,你們倆能緣分再續(xù)?”
“原來前面說這么多,只是為了鋪墊這一句。”謝長卿道,他說完微微地笑了一笑,這點淺笑令他這張冠絕京城的面孔更加俊美。
可惜,他說出的話卻不像他的臉那樣叫人舒心。
風珉聽他說道,“怕是要讓你失望了。”
“為什么?”
風珉果然很失望。
謝長卿沉吟了片刻,認真地思考著要怎么回答這個問題。
隔了許久,他才道:“當初祖母為我和她定下婚約的時候,我對她沒什么特別的感覺,直到這次她回京城以后,我才感到真正看清了她。”
尤其是在西郊道觀她出手救人,還有知道她在江南案中所起到的關(guān)鍵性作用,都令謝長卿夜里挑燈看書的時候難得走神,思索著曾經(jīng)跟自己有婚約的人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他最終得出了自己的看法,“她確實是我見過最特別、最好的女子,心懷山河,膽識過人。而也正因為如此,她不可能為了某一個人停下腳步。”
她心里沒有多少位置留給兒女情長。
這一點跟謝長卿很相似。
“我身上或許有讓她欣賞的特質(zhì),但她對我沒有男女之情。”
風珉聽他如此篤定,本想說“你怎么這么清楚她就沒有”。
可是一想到面前的人從小到大就跟自己相反,他最熟悉的就是旁人的愛慕。
身處在這樣的目光包圍中,對誰喜歡他、誰不喜歡他,謝長卿只消一眼就能看出來。
他既然都這樣說了,那就一定是真的。
風珉大失所望,不由得喝了一杯酒。
謝長卿見他這般,反過來安慰道:“如果婚事會成為枷鎖,那不去提才是對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拿起酒壺,給好友斟酒,“何況你說得對,這一階段結(jié)束,我也該進入下一個階段了,我也暫時不打算考慮婚事。”
如果他真的要和什么人定親,那打算相爭的人肯定會遲遲分不出高下。
他在京城已經(jīng)留得夠久了,他不希望再被這件事給絆住。
“我不打算留在翰林院。”謝長卿道,“等授官的時候,我會請求外放。”
“外放?”風珉的注意力馬上被他轉(zhuǎn)移了,“你想好了?打算去哪里?”
“城外那么多流民,不是剛被遷回原籍嗎?我打算去他們回遷的地方。”謝長卿把酒壺放回桌上,“眼下有好幾個選擇,哪里有空缺,我就去哪里。”
“不是約定好了?你攘外,我安內(nèi)。”他說,“這些流民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你救下來的,如今能夠活著遷回原籍,后面要做的就是讓他們更好地活下去。”
“這件事你做了前半截,我會替你去完成后半截。”
二人的約定就從這里開始,他會踐行自己所學,好好安頓他們,好好治理一方。
風珉振奮了起來,他當然沒有忘記這件事,更沒有想到長卿這就已經(jīng)開始踐行約定。
他果然是自己認識的謝長卿!
“好!你在關(guān)中,我去關(guān)外!以后我打下哪里,你就治理到哪里!”
他說著,向謝長卿伸出了手,后者也伸手,與他在矮桌之上有力地相握。
這一刻,風珉徹底將什么成不成親拋在了腦后。
兒女情長在實現(xiàn)抱負面前算什么?談起婚事反而是累贅。
“等我回去,我也讓我娘把她那些相看都停了,烏煙瘴氣。”
厲王殿下今日回了京城,他無論如何也要去一趟厲王府,表明自己追隨他的志向。
于是,原本是要把好友喊出來寬慰他一番的風珉,自己反而受到了振奮。
在胡商的酒樓跟好友分別以后,風珉就回了家,打算洗漱一番,然后去厲王府登門拜訪。
踏雪在京城的巷子里飛馳而過。
剛剛喝下去的西域美酒化作酒意蒸騰上來,讓風珉忍不住扯開了領(lǐng)口好散熱。
他又想起方才長卿的話,松意對他根本沒有男女之情。
那她是完全將她自己許給了整個中原,整個大齊嗎?
正想著,忠勇侯府的大門就到了。
“吁——”風珉停下了馬,從馬背上下來,摸了摸踏雪的脖子,就把馬交給了下人。
他剛走上臺階,就見到管家迎上前來,說府中有貴客登門,前來找他。
“貴客?”風珉挑眉,“是徐二還是誰?”
會來找他的攏共也就是那幾個,風珉想著,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后,他就穿著沾有孜然香味跟淡淡酒氣的衣服走了進去,打算見完人再去更衣。
正廳。
主動登門找人的蕭應離正在跟忠勇侯交談。
他早了一點到,不到戌時,風珉果然還沒有回來。
下值回來的忠勇侯于是親自相陪。
在聽到外面的通報聲,知道風珉回來以后,蕭應離就放下了茶杯,看向了門的方向。
“是誰——”剛要進門就見到父親在親自陪客的風珉聲音一頓,等看到廳中來找自己的人是誰時,更是整個頓住了。
“還不快過來見過厲王殿下?”忠勇侯起了身,對呆立在門口的兒子說道,然后轉(zhuǎn)向厲王,道,“殿下有什么要和犬子談的,請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