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2章
    第872章
    她喝了口酒,覺得不對,問我,“那這個口子一旦開了,以后萬一再遇上別人這樣,那您......”
    “我不可能什么人都救,也不可能總麻煩鬼使”,我說,“這次是特殊情況,屬于特事特辦。鬼使是冥界的執(zhí)法官,我讓他饒過昕兒,他必然會提條件。所以這里面不僅僅是個人情的問題。”
    “還有許家欠下風(fēng)水債?”她看著我。
    “對”,我點(diǎn)點(diǎn)頭,“這才是根本。”
    “明白了......”她點(diǎn)點(diǎn)頭,接著問我,“少爺,說到這許家的風(fēng)水債,我有個事想不明白。”
    “什么?”我問她。
    “二十年前,靳老頭明知道許家的事是許老頭所為,他為什么還主動去管?像許老頭這樣連親兄弟都能殺的人,靳老頭給他辦事,就不怕引火燒身么?”
    我看她一眼,平靜地一笑,輕輕喝了口酒。
    “難道這里面還有別的內(nèi)情?”可兒問。
    “內(nèi)情就是,靳文窮了一輩子,他想多掙點(diǎn)錢,留給靳磊。”
    “就這么簡單?”可兒有點(diǎn)不敢相信。
    “就這么簡單”,我淡淡的說,“這世上,窮是最痛苦的事。靳文一身的本事,就因為不想害人,所以賺不到大錢,一生清貧。靳磊六歲那年,他爸爸得了一場重病,因為沒錢,耽誤了治療,所以沒過多久就去世了。靳文老年喪子,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你說他心里得有多痛苦?而這一切在他看來,就是因為自己沒錢......”
    我深吸一口氣,“那之后,靳文就離開了巴蜀老家,他想用自己的本事,給自己的孫子掙一筆錢,好讓孫子以后不為錢發(fā)愁。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這個人一輩子正直,想轉(zhuǎn)變過來,談何容易?所以他在外面闖蕩了幾個月,最終還是給人辦點(diǎn)小事,掙了點(diǎn)糊口的錢。”
    “那后來呢?”可兒問。
    “后來他就來金陵了,正好遇上了許家的事”,我說,“老頭一看這是個機(jī)會,于是就去許家毛遂自薦了。他覺得這不是害人,而是救人,所以心里很坦蕩,也就沒在意許老頭的人性。原本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他活了大半輩子了,從來沒給豪門大族辦過事,根本不懂得給豪門辦事的規(guī)矩,所以才吃虧了。”
    “給豪門辦事和給老百姓辦事,規(guī)矩是不一樣的?”她問。
    “當(dāng)然不一樣”,我說,“給普通人辦事要裝逼,給豪門辦事要藏拙,怎么能一樣?”
    可兒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我一愣。
    “沒什么沒什么......”她忍住笑,清清嗓子,“您接著說。”
    我頓時明白了,“哦,你是因為我說裝逼這個詞?”
    她噗嗤一聲又笑了。
    我無奈的一笑,“這么說比較形象,反正你心里明白了就行了。”
    “嗯嗯!”她忍住笑,“您接著說。”
    “普通人不看本質(zhì),只看表象,所以給普通人辦事,越露,越顯擺,他們越有信心”,我說,“而且普通老百姓一般也遇不上太大的事,誰也不會閑著沒事斥巨資去請風(fēng)水師給一個送外賣的下鎮(zhèn)魘。所以給普通人辦事,報酬多一點(diǎn)少一點(diǎn),不至于引起太嚴(yán)重的后果。像靳文在巴蜀的時候,雖然名氣很大,但是人們給的錢并不多,有時候還有人先欠著,等有錢了再給他。他也知道這些不合規(guī)矩,可是他不好意思說,所以一來二去的,也就習(xí)慣了。”
    “難怪他能說出半年以后再去許家收錢的話來......”可兒明白了,“感情是這么回事......”
    “是這么回事”,我說,“可是給豪門辦事,規(guī)矩不是這樣的。”
    “那規(guī)矩是什么樣的?”她問我。
    “給豪門辦事,要懂得藏拙”,我說,“大凡豪門大族,一般都很聰明,戒備心也強(qiáng),秘密也多,辦的事也往往牽扯面很廣,稍有不慎,就會傷筋動骨。所以給豪門辦事,必須掌握好分寸。在顯露本事的同時,決不能讓他們懷疑你,對你不放心,只有這樣,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是這樣......”可兒點(diǎn)點(diǎn)頭。
    “靳文沒給豪門辦過事”,我說,“所以這件事,他犯了三個忌諱:一是許家的事很大,而他要的卻很籠統(tǒng),并不明確。一半家產(chǎn)?什么叫一半家產(chǎn)?多少是一半?這個很難界定。所謂祈福不明,根基必亂,這是第一個忌諱。”
    “嗯,那第二個呢?”可兒問。
    “第二個,就是他的半年之期”,我說,“滅門之禍,還整什么分期付款?許家老頭都不敢這么想,靳文卻因為不自信,主動提出來,這才引起了后來的禍患。”
    “您說得對”,她想了想,“那第三個呢?”
    “第三個,就是他不該說破許老頭的秘密”,我頓了頓,“其實(shí)我挺理解他,他救了許家滿門,最后卻被人反潑臟水,換了誰都難免憤怒。可是這老爺子不審時度勢,逞一時之快,把許老頭的老底全給揭開了。許老頭那種人,連兄弟子侄都能殺,還能容得了他?”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如果他當(dāng)時不說穿,忍住心里的怒氣,直接離開。那許老頭不但不會害他,相反的,還會給他一筆錢,買個心安。可是他一怒之下揭了許老頭的老底,那這事就沒法收場了......要不是林爺爺暗中出手救他,他早就被許家的人害死了。”
    “原來救靳老頭的是林三爺”,可兒眼睛一亮,“他跟三爺是朋友么?”
    “不,他們根本不認(rèn)識”,我說,“林爺爺也沒告訴他自己是誰,把他救出金陵之后就走了。靳文知道自己是撿了一條命回來,驚出了一聲冷汗,痛定思痛之后,他返回了巴蜀,直到去世,再也沒離開家鄉(xiāng)。”
    “懂了......”,可兒點(diǎn)點(diǎn)頭,“林爺爺真仗義......”
    “林爺爺這輩子,積了德了”,我感慨道,“跟他們老哥四個比,我們差的還遠(yuǎn)呢......”
    可兒輕輕一笑,拉住我的手,“少爺,您才十九歲,您已經(jīng)很棒很棒啦!”
    我沖她一笑,“辦完這件事......”我心里一動,轉(zhuǎn)頭看向門口。
    只見一襲白衣,儒雅清秀的鬼使大人,推門進(jìn)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