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KTV里音樂聲太大，震得人耳朵都快聾了，莫子聰不得不提高了音量說了兩遍，才讓韓若聽清楚。
    為了聽清彼此說的話，她挨得更近了幾分，恨不得扒著對方的耳朵回話。
    “對啊，他那個時候是個小胖子，班里的婦女之友，不過，我跟他也沒那么熟，自從家里出事以后，就跟他沒有來往了，這一次要不是集團請了他做代言人，我都快把這號人給忘了?！?br/>     莫子聰一愣：“家里出事？”
    “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忘記就忘記了，我自己都不想去記得?！?br/>     韓若沒有再說話，只是堵著耳朵繼續(xù)吐槽李佳恒。
    不由自主間，連她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把整個后背都靠在了莫子聰?shù)纳砩稀?br/>     李佳恒玩得嗨了，開始跟副導演一起亂灑香檳，波及了在場的所有人。
    韓若下意識地往后躲。
    莫子聰脫下外套，蓋在了她的腦袋上。
    寬大西裝外套下，兩個人一齊躲著香檳雨，四目相對。
    她喝了幾杯酒，雖然還不至于醉，臉上倒是泛起了紅暈。
    心里驀然咯噔了一下，好像是夏日里最恣意而熱烈的一場焰火，呼啦啦綻開在夜色撩人的晚風里，火星子噼里啪啦落下，濺到皮膚上以為會燒灼出一個一個刺疼的洞，卻雷聲大雨點小地變成了暖意洋洋的輕撫，原來早已燃燼于空氣里。
    她望著他有些愣住的神情，綻開了笑顏。
    莫子聰迅速收回了自己蓋在她身上的外套，旁邊還在玩香檳的人將酒灑向他們，飛濺起來的冰涼讓韓若又下意識往他身邊躲。
    “喂，莫子聰，你是不是已經(jīng)開始重新喜歡我了？”
    “……自作多情?！?br/>     其實，她應該佯裝被他這句話氣到的。
    她想要站起來，無奈腳下一軟，又往回跌了下去，不偏不倚，正好摔在了莫子聰?shù)纳砩稀?br/>     他立刻伸手抱住了她。
    一邊的李佳恒眼尖，看見這兩個人抱在一起，立刻起了哄。
    大家伙的眼神都看向了他們倆，韓若頓時覺得窘迫，莫子聰也很快放開了手。
    “莫總，別放手呀，小兩口害啥羞?！?br/>     倒也并不是害羞，只是，尷尬。
    不知道是誰先起的哄，大家忽然有節(jié)奏地喊起了“親一個、親一個！”
    韓若更加覺得窘迫。
    莫子聰可不是會被別人起兩句哄就照辦的人，更何況，他們倆現(xiàn)在的關系也沒有親近到這個地步。
    這么一起哄，倒是讓人下不來臺。
    她看著莫子聰?shù)哪樕?，他倒是沒什么反應，一如往常地倨傲冷漠。
    “別鬧了別鬧了，唱歌唱歌！”
    韓若扯著嗓子嚷嚷了兩句，把話筒從李佳恒的手里奪了過來。
    這會兒，她也只能假裝認真唱歌來掩飾自己內(nèi)心的兵荒馬亂。
    莫子聰本就坐直的身子僵了僵，悄悄放下了已經(jīng)抬起的手。
    她那么受人歡迎，在人群中如魚得水，像春日里妖冶盛放的花，而他，卻只是路過的風。
    包廂里繼續(xù)喧鬧著，莫子聰仍舊坐在那兒，始終沒有融入進去。
    莫子聰去洗手間時，突然聽到了女廁所里傳來異樣的聲音。
    似乎是有人喝多了酒，在嘔吐。
    在KTV里，醉酒的人向來都比清醒的蚊子多，他并沒有在意。
    回到包房里沒兩分鐘，顧朝夕也走了進來。
    她臉色煞白，看起來有些疲倦病態(tài)，安靜找了個角落坐下，心事重重的模樣。
    “你怎么了？臉色這么差？”有同事問她。
    “沒事啊，可能酒喝多了吧。”
    這時，另一個同事過來，對顧朝夕說：“顧助理，剛才衛(wèi)生間里的人是你吧？你怎么在嘔吐？”
    “我……我哪有？”
    顧朝夕的神色迅速變得十分不自然，連身子都不由自主僵硬，“我可能是不習慣喝香檳，胃有點不舒服吧?！?br/>     顧朝夕強裝鎮(zhèn)定地干笑了兩聲，大家也就沒有在意。
    誰也沒注意到，她面前的香檳杯，從一開始就是滿的，壓根兒沒有喝過。
    ……
    第二天，一家私立醫(yī)院里。
    顧朝夕拿到了她的身體檢查報告單，那上面寫著的內(nèi)容，讓她慌張不已。
    她坐在醫(yī)院的長廊上，無力地垂下了雙手。
    那個晚上發(fā)生的事情，她一直都不敢去回憶。
    那些瘋狂的撕扯和不堪的污言穢語，無時無刻都折磨著她。
    為什么、為什么偏偏是她要經(jīng)歷那樣的事情？為什么別人都生來擁有一切，她卻一無所有，連僅存的自尊都要被剝奪？
    顧朝夕將手里的報告單捏成了團，撕扯成碎片。
    這件事，絕對不能讓莫子聰知道，否則，她就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顧朝夕慌張地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顧小姐，別來無恙啊?！彪娫捘穷^中年男人的聲音慵懶而閑適。
    顯然，他對顧朝夕會打電話給他這件事情，并不感到意外。
    “我懷孕了?！彼淅湔f道。
    電話那頭有一聲響動，緊接著，是那個男人尖銳而急促的聲音：“懷孕？你怎么可能懷孕？莫子聰知道了嗎？”
    隨后，男人又立刻醒悟過來，如果顧朝夕肚子里這一個是莫子聰?shù)姆N，她又怎么會驚慌失措到給自己打電話？
    他的聲音立刻冷了下來：“孩子是誰的？”
    “我怎么知道是誰的？”
    “呵，顧小姐，你的私生活可真是夠亂的?！?br/>     “你有空來揶揄我，不如好好想想，現(xiàn)在問題的關鍵可不是這個，而是我肚子里這個孩子！要是被莫子聰或韓若知道了，可吃不了兜著走?！?br/>     中年男人冷靜下來之后，沉思了一會兒。
    “莫子聰不是還被你蒙在鼓里當著冤大頭么？你怕什么?！?br/>     “可是，韓若要是知道了，她會放過我？”
    “那你就想個辦法，別讓她知道不就行了？”
    這一番話，說了等于沒說。
    顧朝夕難道自己不知道要瞞著這件事情么？
    她對中年男人說：“你給我找個醫(yī)院，讓我把手術動了，但是不能留下醫(yī)療記錄，否則日后被查出來，我就完了?！?br/>     男人輕聲笑了起來：“你想自己打掉孩子？蠢嗎？”
    她愣了愣。
    “你肚子里這個野種究竟能做多少文章，我可得好好想一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