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婚事
老夫人躺在榻上,丫頭在一旁打著扇子伺候。
顧婉音接過丫頭手里的絹扇,順勢坐在榻上替老夫人扇風(fēng)。
老夫人有所有察覺,睜開微閉著的眼睛,掃了她一眼便笑了:“我就知道是你;。大太陽的,怎么就過來了?心急也該等著暑氣降下去再過來。”
顧婉音抿唇一笑,“我是擔(dān)心祖母。”
老夫人翻了個身,面向她側(cè)躺著,指著一旁桌上水晶盤子里的葡萄道:“別扇風(fēng)了,去吃葡萄罷。剛送來的,我嘗過了,味道很甜。你們年輕人喜歡吃這些。我吩咐給你留了一簍子。”
“還是祖母疼我。”顧婉音也笑起來,捻起一顆葡萄也不剝皮就丟進(jìn)嘴里,隨即瞇起眼睛:“果真是極好的。”
老夫人含笑看著她,忽而感慨道:“一轉(zhuǎn)眼小丫頭都長成大姑娘了。都有人上門來提親了。時間過得真是快。”
“祖母說什么呢?”顧婉音不好意思的紅了臉頰,忙低下頭去不敢在看老夫人似笑非笑的眼睛。低聲囁嚅道:“我舍不得祖母和哥哥弟弟。”
老夫人笑笑,卻是只當(dāng)沒聽見后頭那句,直接將鎮(zhèn)南王妃的意思說了:“鎮(zhèn)南王妃打算替世子娶親,她看中了你。你意下如何?”
顧婉音心里一緊。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論家世,論利弊,這都是一門好親。可是若說愿意……周瑞靖看著是個極好的,可是畢竟沒有好好相處過,她真的能確定他就是自己的良人?
而且,還有顧瑢音這一層……
見她久久不言。老夫人目光中滑過一絲了然,便笑道:“其實鎮(zhèn)南王妃看著是個和氣的,好相與的。若是你嫁過去,想必將來也不會被婆婆為難。世子爺也不是憑著祖上蔭封混日子的人,看著也是個有本事。況且聽說世子爺為人正派,又不喜那些風(fēng)月之事,倒是個良人。就是xing子……xing子冷清些倒也無妨,處久了自然也就有了感情。倒是他‘克妻’……”
顧婉音臉上一紅,不知怎么的竟是沖口而出:“我是不信這些個的。想來不過是巧合而已。”
“那你是同意了?”老夫人忍不住打趣的笑起來。
顧婉音慌忙搖頭:“不是。”
“那是不愿意?”老夫人又問,但是眼神卻不擔(dān)心。方才看著顧婉音那樣子。她就知曉這個孫女必然是有些愿意的,只是女兒家面皮薄,不好意思開口罷了。
顧婉音只覺得臉上滾燙得厲害,不敢再繼續(xù)說下去,只含糊道:“祖母容我好好想想。”
老夫人理所當(dāng)然的點點頭。復(fù)又慈愛的看她一眼:“不錯,這事兒是要好好考慮。祖母這次依著你,你若愿意。祖母就答應(yīng)人家,你若不愿意,祖母回了便是。”
“謝謝祖母。”顧婉音羞得幾乎將頭都埋進(jìn)胸口里去,聲音更是小得幾乎聽不見。怕老夫人再打趣她。她便開口轉(zhuǎn)移了話題:“祖母,三妹的婚事——”
老夫人目光一凝。臉色也有些難看,顯然是心煩氣躁:“三丫頭的婚事我是不打算管了,讓她爹媽cāo心去。只是……”老夫人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嘆了一口氣:“只是若她將來也進(jìn)了鎮(zhèn)南王府,就苦了你。”
顧婉音一愣,低頭不言。
原本老夫人不言,她還未曾想到這一層;
若是兩姐妹都嫁過去,雖然同為妯娌也有好處——可是鎮(zhèn)南王府是異姓王,加上近年來鎮(zhèn)南王在邊關(guān)屢屢立功,周瑞靖也是斬頭露角。深得圣上喜愛。這一下子嫁兩個女兒過去,巴結(jié)意味也太過明顯了。
而且,若是真的一同嫁過去。就意味著將來她們還將生活在一個宅子里。除非是將來分家了,否則如何能擺脫了顧瑢音去?到時候。因為都是顧家的女兒,別人自然會將她們看做一體,到時候顧瑢音做了什么蠢事……只怕她也難辭其咎,只得一同受過。
想到這些,顧婉音忍不住有些頭疼。不過,這件事情也實在是無可奈何……
看一眼老夫人慚愧的樣子,顧婉音復(fù)又笑起來,出聲安慰道:“也沒什么,換個角度想著,我們姐妹能互相照應(yīng)也是不錯的。再說,三妹也不一定愿意嫁到鎮(zhèn)南王府這邊。”
“或許吧。”老夫人苦笑,搖頭嘆氣:“你可知平北王妃說的是她府上哪一位公子?是嫡長子啊!”
顧婉音一愣,隨后想起了莉夫人說的話來,當(dāng)下便笑起來:“既然是嫡長子,那就是三妹的福氣了。想來將來平北王的爵位是這位公子襲了吧?那三妹就是平北王妃,這是好事。祖母為何悶悶不樂?”
“好事?”老夫人冷笑一聲,目光好似要凝出冰一般:“若真是好事也就罷了。偏那位嫡長子,小時候摔了一次,據(jù)說一輩子都要躺在床上的。你說這是好事?雖然我還不敢肯定,又讓齊氏去打探,但是你想想,這平北王府是何許人家?平白無故的會看上我們家一個庶女!”
“祖母錯了。三妹已經(jīng)記在我母親名下,也是嫡女。”顧婉音笑盈盈的糾正老夫人,隨后又安慰道:“若是平北王這位公子真有問題,大不了咱們婉拒了就是。就算結(jié)親不成,平北王府也不好說什么的。就算退一步來說,平北王府真要——不是還有鎮(zhèn)南王府幫忙么。既然結(jié)成了親家,總不好什么忙都不幫。”
“也是這么個理。”老夫人點點頭,面上微微松了些。
說話間,有丫頭進(jìn)來稟告說是顧昌霏來了。
顧婉音看一眼老夫人,便忙要告退。老夫人肯定是要說她們兩姐妹的親事的,這個時候她總不好在場。
老夫人應(yīng)了,然后讓她順帶去看看顧瑢音到底是個什么意思。雖說這事兒由不得她自己選,可是顧瑢音若是真不愿意,也不好勉強(qiáng)不是?到時候鬧起來,也不好看。
顧婉音只得應(yīng)了。
出去的時候遇到顧昌霏,顧婉音低頭喚了一聲:“父親。”
顧昌霏看著似心情很好,上下看了顧婉音一眼,忽然從袖子里掏出一個小盒子來,和藹的笑道:“你也別老跟你娘似的不喜歡打扮,女兒家總要打扮得漂亮光鮮才好。一晃眼你也及笄了,再過不久也該議親了,打扮得好看些,將來也找個好人家。”
一面說著,一面將盒子遞了過來。
顧婉音低頭接過,心中一動,沖口便出:“父親還記得母親?”
話一出口,她卻是又后悔了;
顧昌霏聞言愣住,臉上有些難看,情緒交織。半晌他才僵硬道:“自然是記得。我怎么會不記得自己的結(jié)發(fā)妻子。”
饒是顧昌霏再怎么混賬,也聽出了她語氣中的質(zhì)疑。本來他是要發(fā)火的,可是看著顧婉音那副樣子,不知怎么的想起羅氏,心中涌起一股愧疚,最后只得狼狽的說了這么一句。
顧婉音也知道自己是沖動了,當(dāng)下匆忙告退走了出去。只是攥著盒子的手指卻緊了緊。
沒想到,顧昌霏這樣薄情的人,都還記得母親。她心中有些欣慰,又有些酸楚——若是母親知曉了,必定是高興的。只是,若是他能早些對母親更好些,母親也不至于受了那么多年的苦。
一時間又想起顧昌霏的話,說讓她打扮好些,將來找個好人家。心里不由又冷了幾分——這是什么意思,是想將她賣個好價錢么?
打開盒子之后,她更是忍不住苦笑起來——盒子里裝的是一只釵,看那樣式也不像是年輕姑娘會喜歡的。當(dāng)下不由想到:是了,顧昌霏怎么會想到會遇見她?所以這東西不會是提前替她買的。
大約,是他買來打算送給他的那些紅顏知己的?或者是齊氏,有或者是莉夫人,更甚至不是這府上的人。
她不過是撿了個碰巧罷了。
冷著臉將盒子扔給后面跟著的荷露,她寒聲道:“這東西賞給你了。”
荷露捧著盒子,張了張嘴,終歸沒敢將那句“做奴婢的不能戴金”說出來。看二小姐的臉色,這會子說了反倒是惹了一身的不是。還是回去交給丹枝姐姐罷。
打定了注意,荷露這才小心的收了盒子。
顧婉音卻已經(jīng)是走出了老遠(yuǎn)。荷露趕忙跟上去。瞅著不像是回自個兒院子的路,便心知這是要去顧瑢音處。
想了想,荷露還是出聲提醒了:“二小姐咱們先回去,裝些葡萄給三小姐送去吧。這么空手去了,只怕是不好看。”雖說是老夫人讓去打探的,可是凡是還要講究個方法的。這這事兒怎么好如此明目張膽?
顧婉音被荷露這么一提醒,倒是一下子清醒了過來,當(dāng)下忍不住苦笑:“是我氣糊涂了。”
荷露偷偷瞧了顧婉音一眼,心中納悶——怎么好端端的生氣了?
一路心不在焉的回了自己的屋子,顧婉音一進(jìn)門就看見丹枝親自在裝果子,里頭的幾枚桃子水靈靈的倒是很誘人,當(dāng)下不由問道:“這桃子哪里來的?”她記得顧家莊子上的桃子還沒成熟,還沒來得及供上來。
丹枝抿唇一笑:“哦,是鎮(zhèn)南王府讓人送來的。說是世子爺?shù)昧嘶噬系馁p賜,這可是貢品呢。周三小姐讓她丫頭送來的,哦,就是上次送果子的那個丫頭。難為周三小姐想著小姐您呢。”
聽著丹枝的絮絮叨叨,顧婉音臉上漸漸的熱了——上次的果子哪里是周語緋送的?分明是周瑞靖送的!那這一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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