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六張 蠢蠢欲動
回去的時候,周語緋忽然笑著開口言道:“哥哥嫂子,我邀請了紅蕖過來住一段時間,我一個人住著怪悶的。”
她這樣說,顧婉音哪里還有不明白的?當(dāng)下自然是知曉,哪里是周語緋覺得冷清,故而才邀請紅蕖過來小住?分明是為了她這個嫂子!
一股暖流從心底滋生,淡淡的盈滿心間,伸手握住周語緋羊脂白玉般的手,顧婉音幾乎說不出話來。最后只笑著言道:“多謝你為我想著。”
周語緋淺淺一笑,面上有些紅暈,似有些靦腆,“嫂子這是哪里話?咱們是一家人。只是嫂子千萬小心,其他一切都沒有嫂子的安全重要。”依照周語緋的xing子,能說出這樣柔軟而又煽情的話,的確是有些難為她了。她和周瑞靖倒是有些相似,都不擅長說這樣的話。
周瑞靖也是明白周語緋的意思,當(dāng)下微微一笑,看向周語緋的目光里多了一絲欣慰:“語緋長大了。哥哥也承了你的情。”
周語緋被二人說得不好意思,抽出手跺腳嗔道:“你們這是拿我當(dāng)外人呢?”說著不好意思的扭身出了門去。臉頰通紅,顯然是害了羞。
周瑞靖和顧婉音相視一笑,周瑞靖伸手?jǐn)埩祟櫷褚舻募绨颍従彸堇镄腥ァ?br/>
“世子爺今兒可累?”顧婉音一面柔聲問道,一面緩緩的將頭靠在周瑞靖的肩膀上,體會難得的安謐。
“不累,比起帶兵的時候,這樣算是輕松的了。”周瑞靖微微一笑,神情十分輕松。隨后又問:“今兒老夫人是不是讓二嬸重新管了中饋?你也別往心里去,不過是暫時罷了。而且,將來若是……說不得要分家了。”
顧婉音聽他說起分家,微微一愣,“世子爺也這樣想過?”她也這樣想過。如今二房明顯的是被老太太拉去了秦王那邊。可是若是她和周瑞靖堅持站在圣上這邊……那便是只有分家一條路了。還有三房,三太太早就想過分家。真到了水火不容的時候,三太太也一定會要求分家。
“樹大分枝,兒大分家。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周瑞靖嘆了一聲,“母親離開之前就曾悄悄跟我說過,尋個合適的機(jī)會跟老夫人提一提這件事情。只是我想著咱們大房人太冷清,老夫人想必是不喜歡的,所以這才一直沒提。可是現(xiàn)在看來。是該分的時候了。今兒二叔,悄悄的寫了一封信,送去了秦王府。”
“二太太一向巴結(jié)老夫人,老夫人既然已經(jīng)這樣決定了。二嬸肯定會跟著的。”顧婉音倒是沒有多少驚訝,二老爺缺乏決斷,一向都由著老太太做主,這一次,自然也不會例外到哪里去。只是想了想,還是出聲問道:“那瑞明呢?他是什么意思?他還年輕,萬一走錯了路,將來——”
“二弟倒是沒有什么動靜;。”周瑞靖沉聲道,語氣隱隱有些沉重:“只是二弟是二叔的兒子。旁人眼里,他們自然是一體。”
“時辰也不早了,我讓丫頭送水進(jìn)來給世子爺燙腳?”顧婉音不愿再說起這些不快的事情,便是轉(zhuǎn)移了話題。
……
第二日一大早,顧婉音還未起身,便是朦朧聽見外頭有人說話。凝神仔細(xì)聽了,卻是丹枝的聲音。只聽得丹枝言道:“檀心姑娘,這些活兒是咱們做丫頭的活,您是醫(yī)女,哪里能做這樣的事情?世子妃吩咐了,您在這里客居,可不能讓您勞累了。所以,您還是先回去吧,若是世子妃又吩咐的時候。我再讓人去叫你可好?”
丹枝這話聽著雖然柔和,可是語氣里的的驅(qū)逐和排斥意味,可是半點不曾加以掩飾。而且話聽到這里,顧婉音多少也明白過來,只怕是那檀心要做些什么事兒,丹枝在攔著她呢。要知道。這近身的事情,丹枝如何會讓一個外人去做?況且,那檀心還是太后的人。
丹枝可謂是防備十足,半點不肯松懈。
接著便是聽見那檀心柔柔的聲音:“丹枝姐姐這是什么話?我既然過來了。也是一樣伺候世子妃的。況且,有些禁忌什么的我知曉,你們卻是不明白,還是我來罷。”
聽這意思,檀心是堅持要伺候了。
顧婉音蹙起眉頭,眼神有些冷。縱然檀心是有些想要證明自己的味道,可是如此殷勤,甚至是殷勤過了頭,就是有些引人深思了。有句話說得好,無事獻(xiàn)殷勤,非jiān即盜。檀心如此,實在是很難讓人覺得她心中沒有其他想法。
若是換了別人,也該知難而退了。可是檀心,甚至半點也不覺得尷尬。甚至,隱隱的還有些fǎngong的味道。
丹枝輕笑一聲,語氣仍是柔和,可是話卻是半點不客氣:“我們不知曉的,檀心姑娘說了,我們自然就知曉了。哪里用得著非要檀心姑娘你親自動手?這樣,你覺得我們哪里做得不夠妥當(dāng),就告訴我們一聲,我們改了就是了。”
顧婉音聽了這話都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丹枝鮮少說話這樣不留情面,針鋒相對。只是她若真氣惱了,脾氣卻也是大得很,今兒檀心可真是撞在了槍口上了。只是不知丹枝這樣的話,檀心卻是要怎么樣去答?
果然半晌沒有聽見檀心的回答。就在顧婉音以為她已經(jīng)放棄的時候,卻是又聽見了檀心開口道:“譬如幫世子妃捏身子。有些地方能捏,有些地方卻是不能捏,該捏多重合適?這些豈是那樣容易學(xué)會的?我也明白丹枝姐姐的意思,可是我也只是想要盡一份心意罷了。”言下之意,竟是暗暗的指說丹枝她們學(xué)不會了。
顧婉音再度蹙眉,這個檀心,說話隱隱有股傲氣,顯然也是個心高氣傲,牙尖嘴利的。只是,這份傲氣用在這個時候,卻是有些不合適了。
丹枝果然輕笑一聲:“怎么,咱們都是人,沒有道理檀心姑娘學(xué)得會,我們學(xué)不會了。若說識字看文,雖說我們也不能作詩作詞,可是到底也是能識文斷字的。只是看檀心姑娘肯不肯教導(dǎo)罷了。”丹枝這話可是半點沒錯,顧婉音身邊幾個大丫頭,誰是不識字的?尤其是丹枝,幫著顧婉音看賬本這些,也不見得就比旁人差了;
不過檀心這話,也的確是讓人聽著不舒坦就是了。丹枝這樣一番反駁,可謂是大快人心。
縱然顧婉音看不見外頭是個什么情形,看不見她們面上的表情,可是心里卻是想著,只怕此時幾個丫頭們,心中都是快意的吧?
不過,眼看著氣氛劍拔弩張,若真這么下去,最后鬧起來也就不好了。于是顧婉音便是適時出聲:“丹枝,打水進(jìn)來梳洗。”
丹枝本就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一切,在外頭候著了,此時聽見顧婉音的聲音,便是忙掀了簾子進(jìn)來伺候。檀心本也想跟著進(jìn)來,可是卻被碧梅伸手?jǐn)r住,只聽得碧梅柔聲道:“檀心姑娘,世子妃一向不喜歡伺候的人太多。你還是在外頭等著吧。”
檀心蹙眉,可是到底也不能強行進(jìn)入。只得退到一邊。碧梅也不進(jìn)去,只在門口守著,看著檀心幾次轉(zhuǎn)過頭來看,也都回了個笑容。比起丹枝來,碧梅這般,讓檀心覺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種無力感,更讓人窩火心悶。
顧婉音低聲笑著看了丹枝一眼,壓低聲音道:“你也真是的,說話越來越讓人答不上來了。你這樣,以后可怎么嫁的出去?”這話便是明明白白的打趣了。
丹枝面上難得紅了幾分,更快卻是一甩臉,輕哼一聲:“嫁人做什么?還是當(dāng)姑娘快活自在。”
“那你豈不是要留在我身邊當(dāng)一輩子老姑娘了?”顧婉音含笑覷她一眼,隨即搖頭故作蹙眉狀:“那我豈不是要養(yǎng)你一輩子,那可是極不劃算的。”
素琴和荷露在旁邊,也是忍不住笑起來。四人說笑一陣,顧婉音這才梳洗完畢。丹枝便是讓荷露將水撤了,又讓素琴出去準(zhǔn)備早飯。
顧婉音方才一踏出房門,那檀心便是過來行禮:“世子妃。”
顧婉音淡淡一笑,目不斜視的從她身邊走過去,在椅子上坐下了,這才笑道:“你倒是起得早。方才我聽丹枝說了,你想伺候我?我怎么擔(dān)當(dāng)?shù)闷穑克幧乓擦T,按摩也罷,你指點著丹枝他們幾個也就是了。不必親自動手。”
檀心蹙眉,輕輕咬了咬紅唇,最終還是開口:“學(xué)這個很費工夫,還是——”
“這有什么要緊?我就不信她們幾個如此愚鈍,這點都學(xué)不會?而且,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這樣將來檀心姑娘就算回宮里去了,我也能享受享受。”顧婉音笑吟吟的打斷了檀心的話,最后還不忘反問一句:“你覺得是不是這個道理?我想檀心姑娘如此聰慧,應(yīng)該明白我的意思才對。”
檀心登時無言以對,顧婉音這話句句在理,她還能怎么說?!
不等檀心再開口,丹枝已經(jīng)再度笑起來接話道:“那我就多謝檀心姑娘了。”這話一出,顯然就是已經(jīng)將事情蓋下了定論。
檀心只得咬牙道:“不必如此,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既然世子妃如此要求,檀心沒有不從命的道理。”這話聽著讓人覺得,好似顧婉音在勉強她一般。
只是顧婉音如何會在意?當(dāng)下只淡淡一笑,便是低頭去喝紅棗茶,根本就沒往心里去。檀心那樣的態(tài)度,不修理修理,只怕院子里以后是要不得安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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