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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推門進去,被他一把攥住手腕,扣在墻上,欺身要近。連忙扭過頭,狠狠地咬到他手指。
“唉唉啊!疼!給我松嘴!”他用另一只手猛得抽了我一耳光,將我扇到在地,抱著自己的左手,又不管不顧地踢了幾腳,嘴里嚷嚷著:“看我不整死你!”說完就壓了上來。我飛快地翻身躲過,想爬起來,卻被他拽住了腳踝。只得死命向前一抓,將一塊尖石頭握在手里,方略略安心。然后故意做出一副羞憤欲死、卻力氣不支的樣子引他失去警惕。他□□著將自己的衣裳扯了,一下子撲到我身上。我忍住怒意,將脖子側(cè)過去,露出一段脖頸,那人果然竄上來到處亂咬。正是這個時候!我盯著那人的太陽穴,小心地把左臂上移,作勢要將他推開。好了,稍微再往右一點兒。。。。。。
突然,那人停止了動靜,我心中大驚,難道被發(fā)現(xiàn)了?剛要踹開他,他卻自己起來了。
看著那人腹部噴出的血液,我腦子有點兒緩不過來,這是什么情況?“啪”,他被甩到了一邊,我才看見后面竟然站了一個人。
“三、三、三。。。。。。爺!”居然是他,我暗暗大舒了一口氣,悄悄將左手背在身后,讓石頭順勢滑出去。那三爺走近幾步,我回憶著電視劇里的場景,趕忙抱頭痛哭道:“滾開!滾開!”卻被他攔腰抱了起來。
我淚眼朦朧地望著他,剛要開口,只聽見“轟隆”一聲,連忙回過頭去一看,發(fā)現(xiàn)門被砸開了,懷錯手里拎著板凳站在門后。
“公子。。。。。。我。。。。。。”
“懷公子不必著急,百里姑娘的事皆是我的責任,先讓我為姑娘壓壓驚。”
我連忙掙扎著要下來,哭著喊著:“公子救我!”與這個是敵非友的三爺相比,我更愿意面對懷錯。但是他的胳膊如同鐵箍一般,我又不敢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動作,一時僵在那里。懷錯聽了我的求救,剛上前幾步,卻被那流氓的尸體絆倒。我嘴角抽搐了一下,真是不能指望你。
“百里小姐不必害怕。你身上有幾處傷,去我那里上藥再回來也不遲。”
聽了他的話,我才感到頭暈暈的,用手一抹后腦勺,竟?jié)M手是血,頓時害怕起來,不會腦震蕩吧!果然得上藥,于是做出暈血的樣子,假昏過去。
三爺?shù)奈葑永锩嫜讼悖乙贿M去,就覺得昏昏欲睡,趕緊暗中掐了自己幾下。他把我擱在床上,果然找了藥來,往我頭上涂抹。那藥也散發(fā)出一種濃郁的香氣,只感到頭越來越沉,竟睡了過去。
我正在河邊浣洗衣服,上游飄下一方紫色的手帕,好奇的撈起來,發(fā)現(xiàn)上面的繡花好生精美,正待細看,忽聽得遠方傳來一個女子的呼喚:“姐姐!姐姐!”我站起來,欣喜地叫道:
“木芙,我在這里!木芙,你快過來,看我手里這是什么。”她本是面帶笑容地跑了過來,看見我手里的帕子,大吃一驚,嚇得連連后退。我不解道:“怎么了?”
“姐姐!姐姐!”她只是搖頭,不住得喊著“姐姐”二字。
我上前握住她的手:“我不是在這兒呢嘛。木芙,你去哪里了?我好像好久沒見到你了。哦,是了,你去找你母親了!怎么樣,找到了沒?”
她的手慢慢化作輕煙,接著是她的胳膊、身體,我擔心地看著幾近虛無的木芙,她也淚流滿面的看著我,口中說出幾個字,可還沒發(fā)出聲音,就化作輕煙消失了。
我呆立在原地,喃喃地替木芙說出她最后的話:“救我。。。。。。”
“啊!”猛地睜開眼,看見一個人頭懸在上面,又是一陣尖叫,卻被他捂住了嘴。
“懷錯!。。。。。。嚇死我了!你裝什么鬼!”
他松開手,我扶了扶胸口,怪道:“你腦子也被砸了么?”
他拉下臉來,伸出手碰了碰我的頭。我一陣惡寒,這動作怎么這么詭異,咦,我腦袋上裹了一圈布。我也忍不住摸了摸,裹得還真厚。
“公子,你怎么來了?真是折殺奴婢了,可不敢勞您大駕。”說完,掀開被子,就要下床,懷錯便抬手扶住。我看見他雙手腕上都有圈勒得青紫的痕跡,不由拿手探了一下。
“這是?”我遲疑地仰起頭,懷錯什么也沒說,只是安靜地扶住我。心里感動了一下,他到底有心救我。昨日那人肆無忌憚在門前欺辱我,必定是將懷錯綁在了屋里,免得他來壞事兒。
“公子,你何必。。。。。。”我有心說些感謝的話,卻只化作一聲嘆息。
“你醒了?可感覺好些了?”是三爺。我連忙道謝,他微笑著受了,又轉(zhuǎn)向懷錯說道:“懷公子此時可方便一談?”
懷錯扶著我的手抖了一下,我看著他面色沉靜如水的樣子,一種不安之情蔓延開來。懷錯松開我的手,向三爺做了個“請”的姿勢。三爺拍了一下手,一個衣著華麗的小童跑了進來,熟練地執(zhí)起懷錯的手,將他引了出去。
我大吃一驚,這孩子從哪里冒出來?我竟從未見過。趕忙穿上鞋,也想跟出去。三爺笑道:
“百里小姐且放心,不過是故人來訪而已。”
“是嗎?到不知是哪位故人?”
“在下不便多言。”
懷錯一去竟去了半天才回來。我在外面焦急地等著,看見兩個披著大黑斗篷、帶著兜帽的人和懷錯一同從一座多人把守的屋子走出來。其中一個似有所感,抬起頭來遙望了我一眼。
面白無須,陰柔女態(tài),分明是兩個太監(jiān)!忍不住后退了兩步。早知道懷錯此番經(jīng)歷與楊國內(nèi)部宮廷斗爭有關(guān),卻不曾正視這件事。那兩個太監(jiān)為何而來?不是單囚禁就好了么?
那小童領(lǐng)著懷錯向這里走來,我趕忙迎上去將他奪了過來。那孩子嘻嘻笑著道:“那就麻煩姐姐了。”說完蹦蹦跳跳地回去了。
回去后,不管我怎樣旁敲側(cè)擊,懷錯都閉口不言,只得出來透透氣。三爺正在不遠處和那兩個閹人說話,見到我,便向我走過來。我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發(fā)現(xiàn)無路可退,只得硬著頭皮和他打招呼:“三爺,晚上好啊。”
“百里小姐無需叫我‘三爺’,叫我宿業(yè)白便可。”他沉穩(wěn)的聲音莫名使人安心。我笑著道:“既然如此,宿公子也叫我西湖即可。”
“那西湖姑娘可否賞臉陪在下走幾步。”他目光坦誠地望過來。我不禁躲閃著看向一邊,道:“西湖也正有此意。”
雨后空氣沁人心脾,我和宿業(yè)白沿著溪水向下游走。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倒是他先歉然道:“昨日之事......”
我忙打斷:“宿公子休要再提。只當噩夢一場。”
他欲言又止,最后無奈地道:“西湖姑娘果非常人。”
我聽了,有點兒飄飄然,幸而他沒見我拿石頭意欲反擊的樣子。宿業(yè)白是敵非友,我時刻銘記于心,可這樣一個人、非但一絲匪氣也無,反而處處溫文有禮,著實讓人討厭不起來。今日他仍舊是一身勁裝打扮,腰間別著一把寶劍。見我把目光移到劍上,他就解下來與我瞧。我先是嚇了一跳,以為他要對我不利,待瞥見他戲謔的眼神,才尷尬道:“這倒是把好劍。”
其實我哪里懂什么優(yōu)劣之分,不過是覺得劍身光潔冰涼、能照出人影而已。倒是對那劍柄上系的穗子更感興趣,如此精致,應(yīng)該是出自相熟的女子手里;用金線纏著黑線打成,繁復(fù)華美,與市面上流傳的樣式大不同。
“這劍是我近日才得的。今日與姑娘有緣,不如你為它起個名字吧。”他撫摸著劍身,沖我笑了笑。
我頓時心生警惕,面上卻飛起紅霞,低下頭小聲道:“這怎么好,西湖不過是一個低賤的婢女,恐怕玷污了公子的劍。”
他皺著眉頭道:“百里小姐何必如此。難道不將宿某放在眼里?屢次以此種借口推脫,枉我真心結(jié)交之情。”
我立定站住,紅了眼圈道:“宿公子這話好生奇怪!西湖與公子皆是你的階下囚,何來結(jié)交’二字?”
他聽了,長嘆一口氣,將劍收回劍鞘,半天才沉聲說道:“ 宿某幾日前去了京都,那里形勢混亂。懷公子手握禁軍重兵,上面派人來與懷公子談交易,左右不過這幾日,二人就會傳話回去。到時候,懷錯是生是死且不論,西湖姑娘你也要陪著他嗎?”
我心神慌亂,抓住宿業(yè)白的袖子,啞聲道:“不是說就是囚禁我們幾天嗎?不是無性命之憂嗎?”
他雙手攬住我的肩,柔聲道:“西湖莫急。懷錯的手下北霜、南池果然好手段,逼得上面那人不得不出此下策。這件事本就與你無關(guān),宿某定會護你周全。”
我掙開他的手,狐疑地看著他,無事獻殷勤。我與宿業(yè)白見面不過幾次,這話說出來,我都替他害臊。
宿業(yè)白似乎明白我心中所想,輕聲道:“百里木奴,你可還記得百里木芙。”
我呆愣片刻,莫名想起早上的夢來,剛要問他,突然聽到一聲尖銳的怒吼。
“懷錯!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雜家可不是那些人,不會憐香惜玉。主子說了,你要是招了,就好生待你;你要是不招,就只有死路一條!來人,把他給我綁起來,狠狠地打!我就不信了!”
懷錯跌在地上,幾次想要爬起來,都被那個閹人一腳踩下去,早有人拿了繩子跑過去。我又怒又怕,剛想跑過去,被宿業(yè)白拽住了手。
“別去。木奴,這本不管你的事。”
我看看一臉誠懇的宿業(yè)白,又看看躺在地上的懷錯,慢慢扯出自己的手:“多謝。”
不是任何時候人都能理智地權(quán)衡利弊的,懷錯之于我,更像一個英雄情懷的任務(wù)。一路上,我一直在依靠他人的庇佑來在這亂世偷生,懷錯這時卻是在依靠我。
鞭子抽過來的時候,我正趕上為他擋了一下。懷錯想要推開,我則緊緊抱住他,在耳邊說道:“一千兩黃金!”
那閹人鞭到十幾下便累得氣喘吁吁,旁邊的小童趕緊奉上一個金光燦燦的鼻煙壺。他深吸了一口氣,方惡狠狠地說:“給我鎖起來,餓著!雜家有的是時間和你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