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李府壽宴之后, 文宣帝不知道被刺中了那根神經(jīng), 在瘋狂了四天之后,足有半月的時間滴酒未沾,人顯得格外的清醒。可惜, 這樣清醒的皇帝對于皇室宗親和文武百官來說,決不是什么好事。文宣帝醉酒的時候, 他殺人毫無理由,但是當(dāng)他清醒之后, 殺人的理由成千上萬, 一時間整個鄴城似乎都籠罩在一層緊張的氛圍中。
在文宣帝努力找人麻煩、朝上人人自危的時候,李璇正在昭陽殿內(nèi)修養(yǎng),前朝的風(fēng)聲半點(diǎn)也沒傳到她的耳朵里。可惜的是文宣帝并沒有振作多長時間, 李璇沒回府之前, 他到是不在宮內(nèi)飲酒,去看她的時候也基本上醒酒之后去的, 是以李璇還以為文宣帝在發(fā)奮圖強(qiáng), 為他的千秋功業(yè)努力呢。
其時讓一個長期飲酒,并有酒癮的人戒酒,最初的一個月是非常關(guān)鍵的。這不但與個人的意志力有關(guān),還與他周圍最親近的人態(tài)度有關(guān)。文宣帝戒酒,最高興的莫過于皇后, 因?yàn)橐粋€能多活幾年的皇帝,對于太子地位的鞏固是十分重要的。
可惜的是不是人人都想文宣帝這么清醒,這些人中最不希望文宣帝清醒的大概就屬于薛嬪姐妹。雖說醉酒后的文宣帝十分殘暴, 但是在數(shù)次在他醉酒后,只受薄懲的薛嬪姐妹十分自信于本身的魅力。更重要的是,清醒時的文宣帝并不如醉酒之后那般寵愛她們,在他戒酒的這半個月里,基本上都宿在皇后宮中,只有一天招宮妃侍侯還是選的段昭儀。
在后宮中,像她們姐妹這般沒有出身的女子,要是沒有皇帝的寵愛,很快就會淹沒重重的宮殿之內(nèi),再無出頭之日。而且從前得過的寵愛也會成為她們頭上的一把利刃,隨時都會奪走她們的生命。
在文宣帝清醒的那半個多月的宮廷生活,讓薛嬪姐妹生出一種恐懼,也產(chǎn)生一種孤賭一擲的沖動。與其死在后宮女人手上,還不如死在皇帝手中。更何況,以她們姐妹的姿色和手段,皇帝也不一定舍得殺了她們。有了這樣的想法,薛嬪姐妹兩個開始暗暗的想辦法,尋找機(jī)會,打算引誘文宣帝再飲一次酒。
可能是孽緣吧,文宣帝被酒癮折磨的非常難過在宮里亂轉(zhuǎn)的時候,無意見碰到了正在飲酒歌舞的薛嬪。當(dāng)文宣帝在她唇上償?shù)骄莆兜臅r候,肚子里那條酒蟲再適時的出來作亂。于是這一次的戒酒行動完全失敗。
后來,李璇知道這件事之后,感慨的想,如果當(dāng)初沒有薛嬪姐妹,文宣帝是不是會戒酒成功,而他也就不會早死,那么在他去世后那一系列的宮廷之亂是不是就可以不會發(fā)生了。
這一次文宣帝開始飲酒之初還算是節(jié)制,大概是覺得在宮內(nèi)文宣帝有些約束,沒有以前的狂放,薛嬪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在一次承歡之后,撒嬌著邀請文宣帝到她家里作客。文宣帝聽了之后大感興趣,當(dāng)天便帶著薛嬪出宮去她們家了。從那天以后,薛氏姐妹再度寵冠后宮,風(fēng)頭一時無兩。
文宣帝每日與薛嬪姐妹飲酒作樂,游蕩于酒肆伎館之間,再度回復(fù)到之前那種癲狂的狀態(tài),甚至比之前還厲害,他常常興致來時便裸身騎在各種奇怪的坐騎上面,高聲叫著在街市之上奔跑,而薛嬪姐妹兩個變著法的邀寵,得到了文宣帝賞賜的大量財物。皇后知道之后,也不過是長嘆一聲,隨他去了。
在李璇還住在昭陽殿里的時候,文宣帝總是會在酒醒之后去看望她,所以他每天還有幾個時辰的清醒。等李璇回家之后,他不過是在需要去探望太后的時候才會清醒一點(diǎn),其余都是在醉意蒙朧時度過的。總算宮外的游戲還在吸引著他,文宣帝這段時間并沒有恢復(fù)到以前那樣,殺人取樂。
文宣帝在宮外大玩特玩,漸漸的伎館他也懶得去了,便開始尋視各個大臣家中,看到漂亮的女子,也不管身份地位,直接就強(qiáng)上。這些大齊的官員們前段時間被迫捐了自己的一部小妾已經(jīng)很別扭了,這回更遇上文宣帝直接搶到家里來,一時間人人欲哭無淚。只能將漂亮的女子都送進(jìn)宮去,自己絕了納美貌女子的心思。
李璇在文宣帝瘋狂的時候,她也在接受著名門淑女再教育。崔氏說到做到,在她回家之后的第二天,便送來了四個教養(yǎng)嬤嬤,并且將她關(guān)在院子里,打定了主意不讓女兒再接觸到皇族的那些王爺們。她現(xiàn)在對于姓高的非常過敏,最好是聽都不要聽到。
李璇有感于母親的心情,難得乖乖的開始的淑女的深造,這段時間找上門的高渙、高孝琬、高紹德、高孝掛云淥恍┝懔闥樗櫚耐躋牽急凰蒼諏誦≡和餉媯桓挪患
崔氏給李璇的嬤嬤都非常嚴(yán)厲,經(jīng)常在她行為動作不規(guī)犯的時候,用刻板的聲音說著一套套的貴女守則,讓李璇聽得直抓狂,恨不得將她們的嘴都堵上扔出去才好。不過礙于崔氏的威力,她還沒敢將想法變成現(xiàn)實(shí)。
這天文宣帝依然帶著薛嬪在她們家中飲酒,薛嬪的侄女薛含云彈得一手好琵琶,一曲畢,文宣帝擊掌叫好。
薛含云盈盈起身行禮,身姿婉轉(zhuǎn),讓他看直了眼睛。“咯,愛妃,你這個侄女到是挺漂亮的。來,來,來,陪朕飲酒。”
薛含云眼中閃過不情愿,但還是輕移蓮步,走到了文宣帝的身邊。文宣帝一把將她抱住,緊接著就在她腮上親了一口,大掌在她胸口捏了捏,嘻嘻的笑言:“不錯不錯,挺軟的。”
薛含云眼中一下就帶了淚了,含淚帶愁的模樣,讓男人看了直會憐愛到心中去。
文宣帝見她眸中含淚,一臉的不情愿,生氣的將她推倒在地,厲聲道:“怎么,你不愿意。”
“陛下,妾心中只有一人。”薛含云悲切的說道。
薛嬪姐妹心中一陣焦急,暗自埋怨,這死丫頭裝什么貞節(jié)烈女,惹惱了皇帝殺了她到是小事,連累了自己怎么辦。
文宣帝出人意料的沒有發(fā)脾氣,只是斜靠在薛惜香身上懶懶的問:“哦,你還仰慕河間王?”
薛含云含淚點(diǎn)頭,慢聲道:“妾自殿下救過妾之后,便一直心存仰慕,至今未忘。”這要是李璇在這,一定上前踢死這丫頭,你這是愛他還是恨他!
薛嬪見她這樣,心中暗恨,卻不得不上前解圍。她軟軟的倚在文宣帝懷里,玉手輕撫著他的胸膛,媚聲勸道:“陛下,這死丫頭真不食好歹。可她到底是妾的侄女,您看在妾的份上,寬恕她這一次吧。”這邊說完,那里一立眼睛,“還不給我跪下,陛下看上你是你的福氣,河間王能和陛下比嗎!”
“上次在李府宴上,就是你這丫頭要朕罰阿璇的吧。”文宣帝瞇著眼睛,慢不經(jīng)心的問道。
薛含云心中一凜,隨即干脆的開口應(yīng)道:“是小女子。”然后便俯首于地,嬌躬輕顫,等待著自己的命運(yùn)。要說這薛含云夠癡情的,為了高孝琬膽敢直面君主。她這也是在賭,皇帝會不會因?yàn)樗奶厥舛硌巯嗫矗@樣坐風(fēng)險雖大,但總好過被皇帝玩過幾次之后就扔到一邊的強(qiáng)。她能如愿的被皇帝賜給高孝琬更好。如果皇帝對她的興趣很大的話,一個心中有著別的男人的清純少女,征服起來會比一個恭順的絕色女子更有成就感。
文宣帝半闔著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被他倚著的薛惜香有點(diǎn)支持不住了,她大著膽子在文宣帝耳邊輕喚,“陛下……”
文宣帝猛得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好久都沒有看到阿璇了,這丫頭回家之后都不說進(jìn)宮來看看朕,太沒良心了。不行,朕得去抓她出來陪朕玩。”說完,他站起身四處尋找自己的衣服,口里還斥責(zé)道:“沒看到朕要走嗎?還不過來伺候朕穿衣。”
薛嬪姐妹心中只喊冤,您這段時間都是不穿衣服出來的,誰知道您這會要穿衣服哪。再說,您的衣服都沒穿出來,我們那上去變出來。
要說還得是跟著文宣帝時間長的內(nèi)侍英明,見文宣帝找衣服,連忙從一個小提箱中捧出了一套熏過香,疊得整整齊齊的衣冠。
薛嬪姐妹連忙上前伺候皇帝更衣、梳洗。一切都弄完了之后,文宣帝才想起薛含云,他不懷好意的笑指著她,“你也跟朕去,想入河間王府去問阿璇。她答應(yīng)了,朕就給你做主。”說完,一陣風(fēng)的走出門外將臨來時騎的白象扔在薛家,換上一匹很正常的棗紅馬,揚(yáng)鞭飛馬,直奔李府而去。
事出突然,但薛含云還是咬了咬牙,在兩個姑姑不滿的目光里,也爬上馬,跟在文宣帝身后,一起往李府跑去。
今天清晨起來,陽光明媚,府內(nèi)的桃花、李花都開放了,李璇本來心情很好,打算采些桃花自制一些姻脂。偏偏一早上起來,高渙就來了。那四個嬤嬤沒膽子攔上黨王,但口口聲聲的貴女不該隨意見男子,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讓李璇自己打發(fā)了高渙。
李璇皺起眉毛,第一次懷疑起她娘選人的眼光。還是說這次是故意的,就是要給她個教訓(xùn)?她斜了這些嬤嬤們一眼,叫素絹出去將高渙打發(fā)走了。放開精神力細(xì)細(xì)感受這四個嬤嬤心中的得意之情,她越發(fā)的疑惑了,母親這次打得是什么盤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