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金玉園的書房內(nèi),李璇屢戰(zhàn)屢敗,她已經(jīng)輸給高孝琬兩個絡(luò)子、一個荷包外加一個錦囊了,這次她下的賭注是一面刺繡的山水小枕屏,前天剛剛做好的。高孝琬一眼就看中,一直在磨著李璇索要。只因是她的心愛之物,又是她親手所繡,便沒答應(yīng),今天正好用來作賭注了。
涉及到她的心愛之物,李璇這次沒有態(tài)度強硬,允了高紹德來幫忙。紅蘿進來回稟的時候,正是棋局的關(guān)鍵時刻,一屋子人的十來雙眼睛,都盯著高孝琬的手,只要他這次擲出盧來,就是他贏了。如果擲不出來,便是高紹德贏了。
紅蘿進來見此情形,一時間也沒敢說話,靜靜的退到角落里站定,等著這盤棋分出勝負。她偷偷的看著一臉肅穆的高孝琬,臉上泛起紅暈,悄悄的低下頭去。
“哈!阿璇,我贏了,那件山水小屏可歸我了。”高孝琬大笑出聲,高興的對著一臉不甘的李璇說,“如果,還要下么。”
李璇恨恨的瞪了一眼得意的高孝琬,“當然,今天怎么也得贏你一次。”她狠了狠心,轉(zhuǎn)頭剛想叫自己的丫鬟去取東西,卻冷不防見到紅蘿暈紅雙頰的偷看看著什么,她微側(cè)著頭打量了一眼,確定了她看的人正是高孝琬。
她心下沉吟,卻沒說什么,只是張口喚道:“紅綾,去把前天那個蘭花圖的小屏拿來。”
紅綾脆聲的應(yīng)了一聲,便轉(zhuǎn)身往書架那里去了。李璇這時才對低頭不語的紅蘿問道:“紅蘿,有什么事么?”
紅蘿有些慌亂的抬起頭,她剛剛在想姑娘有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思,一時把女君使人傳來的話忘記回了。如今見李璇詢問,穩(wěn)穩(wěn)心神,上前兩步,恭敬的回道:“姑娘,夫人傳人來說,陛下來了,讓姑娘與二位少郎君前去覲見。”
李璇一聽文宣帝來了,想到自己暫時失去的異能,心下一慌,強自鎮(zhèn)定住自己,也沒時間去管自己的丫鬟。“小叔叔,三哥、四哥、表哥,陛下來了。”
高渙幾人一聽,都站了起來,紅蘿等連忙上前幫助這幾位整理衣服。李璇左右端祥了一下他們,輕笑道:“你們先去吧,陛下在前堂,我要去換身衣服。”
在坐的幾人中,只有高紹德是最輕松的,他單手支著下頜,調(diào)笑道:“阿璇越大越愛美了,這個時候還想著換衣服。”
聽了高紹德的話,李璇的心情稍稍的放松了一些,也有了點心情回嘴,“我身上這套儒裙只是夾的,這天氣穿出去,還不凍死我。”
高紹德沖著她挑了挑眉,“難怪你前段日子得了風(fēng)寒,穿得這么少還能不病。”
“行了,我知道錯了,好表哥你們快去吧,一會兒陛下該急了。”自從她前段時間病了之后,這種半責(zé)怪的話不知道聽了多少,她真是怕了。
高渙打頭就要往書房外走,李璇見他們一個個只穿著窄袖袍,都沒穿披風(fēng),更有那厲害的連風(fēng)帽都沒帶,不由的連聲問:“等等,你們的披風(fēng)呢?別告訴我都沒穿?”
李琛走過來拍拍妹妹的小臉,“阿璇,只有你才需要穿披風(fēng)、斗篷,我們的身體好著呢,那能像你這個嬌娃娃一樣。”
“哼!”李璇懶得和他們一般見識,目送這些少年出去,高紹德在離出門前還特意回頭叮囑,“阿璇,你要乖乖的哦。還有,你剛才又叫陛下了,我去告訴父皇。”
“哼!”李璇又哼了一聲,才帶著丫鬟回房去換衣服。
對于自己這些年來身體嬌弱的毛病,李璇大概也知道點因素,前世的時候,雖說是精神系異能者,但是沒人知道這個異能該怎么升級,沒有具體的鍛煉方法,只能是異能者自己摸索。但是體術(shù)方面卻是可以系統(tǒng)鍛煉的,前世她雖不能像那些特殊人才那樣,身體強悍的驚人,卻也比一般人要厲害得多。
今生光長精神力了,體術(shù)方面一點都沒鍛煉,才造成現(xiàn)在這樣,天氣一有點變化,或者穿得少點,就會感冒,身體嬌弱不像樣,真讓李璇無可奈何。可是生在這樣的人家,她一舉一動都有人看著,動作稍大點都有人提醒,更不用說鍛煉體術(shù)了。看來今生她只能做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家閨秀了,這種感覺真的太不好了。
“拿那件淺藍鑲邊腰儒,裙子用鵝黃色的。”李璇看了一眼紅蘿取過來的桃紅色儒裙,搖了搖頭。
紅蘿應(yīng)了一聲,再去拿衣服,她習(xí)慣了李璇每次去見文宣帝的時候,都穿清淺顏色的衣服,很少用大紅等色。只是今天她有些心不在焉,才會拿錯了。
李璇跪坐在銅鏡前若有所思的用眼角的余光掃了紅蘿一眼,紅棉在她身后笑著問:“姑娘梳個三角髻好不好。”
“嗯。”她隨口應(yīng)了一聲,由著紅棉去弄了,心中暗暗思索,紅蘿她們也都大了,是不是該把她們嫁出去了。再說以紅字打頭的這個四丫頭,并不是全家都在他們這一房里。原本這些丫鬟都是李家的家生子,一起挑上來給她們姐妹做丫鬟的,但是家里人在那里當差的都有,比如紅蘿和紅綾,她們的父母兄弟還在祖宅那邊呢,怨不得今日會聽二姐的話。
這邊李璇梳洗換衣,高渙他們已經(jīng)行至了前堂門口,正巧碰上文宣帝質(zhì)問一個素衣婦人。高渙幾人停下了腳步,想等他問完了再進去。那邊高紹德卻滿不在乎的示意仆婦挑簾,高孝琬幾人對視了一眼,便也無可無不可的跟在他身后走進了大堂。
那月姨娘今天早上遭了李璇的一頓排頭,心下暗恨。也是她韌性十足,竟然從忍著被扔出大門的疼痛和羞憤一種走回了李府。見到了崔老夫人之后,她并沒有添油加醋,只是一五一十的把自己被扔出門外的事情訴說了一遍,然后淚水漣漣的悔恨,只說自己辜負了老夫人的一片愛護之心,完不成她交給的任務(wù)。
崔老夫人本來這兩年來就心氣不順,由其看不上李璇母女,偏又拿她沒辦法,李希宗護得厲害。老太太的別扭勁兒上來,你越護著,我就越討厭。正趕上今兒這一出戲,她當時就怒了。李祖納也是倒霉,這時候到了祖宅,被他娘抓了個正著,訓(xùn)了足有一個時辰,又被崔老夫人抓著回家了。
原本按著崔老夫人的意思她是要好好教訓(xùn)一下崔氏和李璇的,于是便讓月姨娘上了自己的牛車,在府門口給了崔氏個下馬威,被崔氏擋了回來之后。她才有點醒過神來,不能在這里發(fā)火,于是便忍著怒氣進了府內(nèi),誰想訓(xùn)了媳婦,孫女卻沒看到。再聽到高家那些煞星王爺們在,她心里就先怯了三分。待要回府,又被她最怕的女婿文宣帝堵了個正著,這會要不是李祖納撐著她,崔老夫人連站都站不穩(wěn)了。
那月姨娘根本就沒想到今天會碰到皇帝,她到也鎮(zhèn)靜,按禮數(shù)跪到在地,恭敬的答道:“妾出身卑微,有幸得見圣顏,喜極而泣。”這幾句說的,就連崔氏都暗暗叫了聲好,對月姨娘又警惕了幾分。
原本文宣帝就無意在李璇家里鬧事,只不過就是看到了,心里不太舒服隨口一問,聽了月姨娘的話,覺得還不錯,就打算放了她。正巧這時候高紹德進來了,他一眼看到跪在地上的月姨娘,但“咦!”了一聲。
等高氏諸王和李家二位少郎君行過禮后,文宣帝問自己的兒子,“阿德,你認識這個婦人。”
“見過幾次,二舅舅的妾室。不過,今天早上她不是被阿璇扔出府去了么,怎么又回來了?難道你們家的姑娘做主打發(fā)個人,還有人不許么?”最后一句話,卻是問的李祖納。
李祖納為難的看看高紹德,心里暗愁,這個太原王也太愛管閑事了,這可讓我怎么回答,說這婦人原是我母親的侍婢,后轉(zhuǎn)賜于我。今日被女兒扔出去,又被親娘送回來了?他要是敢實話實說,那就是找死。可不實話實說,該說什么?說她自己回來的?鬼都不信好不。
高紹德見李祖納為難的樣子,先笑了出來,“是外祖母送回來的吧,我可是聽說這婦人原是外祖母的侍婢。”
文宣帝聽罷,問道:“你怎么知道。”
高紹德想到今日見李璇提到被罰抄書時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因為她,阿璇還被舅母罰了呢。”
文宣帝眼睛一瞪,“好好的又罰阿璇作什么?可是又打她了?”
“沒,就是抄書來著,父皇沒看到阿璇的那張小嘴嘟得,嘻嘻,太好玩了。”高紹德言笑無忌。
文宣帝瞪了他一眼,“你這么高興作什么,去幫阿璇抄書,那么多字,累壞了她怎么辦。”
“父皇,你也太偏著她了,我才是你兒子好不好。”高紹德怪叫一聲。
“一邊去,我寧愿拿你換阿璇來給我做女兒。”文宣帝撇了撇嘴,“臭小子有什么好玩的。”逗完了自己的兒子,他把目光又投到了跪在地上的月姨娘身上,自言自語的道:“在阿璇家里,不想殺人,但這婦人阿璇看著不順眼,我也看她不順眼,怎么辦呢?”
月姨娘這會鎮(zhèn)定早飛了,她連連叩首,抬起淚濕的小臉,求饒道:“陛下饒命,求陛下開恩!”
文宣帝定定的盯了她一會,一拍大腿,“修長城的人還缺老婆,朕正全國收集寡婦打算嫁給他們,也算你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