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情
傾歌是沒想到莫陵還有這手段,一個晚上,那綁回來的黑衣人就招了,知道的不知道的全說了。
聽說有人路過那間小暗門,聽到里頭傳出過很恐怖的聲音,又哭又笑又是嚎叫,不忍耳聞。
具體怎么招的,傾歌沒問,好像是說莫陵給他灌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而他所招的,正是南綏安插入洛城的人手名單。只是此人也就是個傳信的,除此之外,別的也一無所知。
他只說了一部分,一共五十人,分別散落在各處,各種身份都有,顯然經(jīng)過了許久的布置。而另一部分更高層的主事人,在軍師手里,他也不清楚是誰。
莫陵道:“我們需速戰(zhàn)速決,他落在我們手里的事,肯定很快會引起南綏的警覺?!?br /> 傾歌道:“那就按老規(guī)矩來吧。”
莫陵退下了。
于是就在這七天里,大街小巷少了許多人,有天天乞討街頭的乞丐,有吆喝買賣的小販,有街頭雜耍賣藝的,有街角看命算卦的。
有些人們相熟的面孔,第二天一早就不見了蹤影,以為是探親去了,可左右一問才知,還有人也這樣蒸發(fā)了。
官府接了幾個報案的,說有親戚朋友無故失蹤,幾天不見蹤影。
剛準備立案調(diào)查,一人找來了,和知縣說了些什么,這事兒就算完了。風雨雷電的開始,莫名其妙的收尾。
陸羽凡看著面前負手而立的黑袍男人,憤憤不平:“就說李子怎么毫無消息,原是被他們扣住了。這小子怎么這般沒骨氣的全招了,若不是軍師及時察覺,送走了一些人,這些人都完了!”
說著他瞥了一眼男人道:“不過這事兒也是拜您所賜啊,收了這么個厲害的徒弟,你打算如何跟國主交代?”
黑袍男人沉吟了片刻,道:“一切都是未知數(shù),他的立場也未必不會改變。說起來他也不正是為了覆滅北瀟而來?若能收為己用,他頂?shù)纳鲜畟€主事。”
陸羽凡不滿的哼了一聲,眼底有些妒火,揶揄道:“都這樣了,他還能和咱們聯(lián)手?要我說,收拾了算了,省的夜長夢多?!?br /> 男人看了他一眼,倒是沒說什么,望著天上一層疊一層的灰云,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和誰說什么,幽幽的:“只剩四天,他若不肯,就折了他的翅膀,不能飛的鳥兒,也就沒什么用處了?!?br /> “他是真的敬重你?!?br /> “你很閑?”
陸羽凡聳聳肩,起身往外走:“不閑,那也不能這般猴急啊,有些事兒還是夜里做好些。”
走在街頭,天色尚早,陸羽凡就四處看了看。特意繞到西門街的曲院前,遠遠朝門里頭看,照壁上的圖樣清秀雅致,就像那個風輕云淡的人。
等了一會兒,有小童出來點燈,他才轉(zhuǎn)身離開。
正在街頭收拾桌面書卷的顧青,和鄰居幾個說著話,笑成一片,余光中瞥見了陸羽凡的身影,從對面的街上穿了過來,籠著袖子緩緩的走著。
他看了一會兒,將手里的書冊往屋里一扔,朝邊上的一個鄰居招呼了一句幫他看看門,便朝陸羽凡走的方向跟去。
他有些奇怪,自從上次傾歌提過陸羽凡的事后,他也一直在留意這群人的動靜。雖不及曲院和景王府的消息,但有一點他知道,尋常里這陸羽凡是很少出門的,有時干脆就不在家。
這個時候,他在街上晃什么?
顧青不敢跟太近,天色也逐漸暗了下來。他只覺得自己似乎一直在西門街這附近打轉(zhuǎn),有一次陸羽凡回過頭來不知看什么,顧青嚇得一下鉆進了身邊的酒坊。
再往前跟一段,他發(fā)現(xiàn),前面不就是蕭夜辰的王府么?
他想了很久,轉(zhuǎn)身回到了剛才的那間酒坊,在店家打烊前買下了一壇酒。
這幾日里,外頭鬧哄哄的,都在準備過秋豐節(jié),總想著府里清靜些,誰知也好不到哪兒去,沈?qū)幒妄R風每天都會到府上議事,一談就到深夜。
福福倚著書房門不知不覺的睡了,直到沈?qū)幒妄R風出來。
他立刻跳了起來問自家殿下可還在書房。
沈?qū)幎核鎯毫藥拙?,就放他進去了。如今已近深秋,杯中茶水涼的快,福福探了探,忙收拾著茶具往廚房去煮茶。
走在路上還在想,蕭夜辰一直在桌前看卷書,時而拿筆勾勾寫寫,雖不知在做什么,但多半是要忙到半夜了。
等著水燒開的功夫,福福又腦袋三點的睡了過去,最后愣是在灶臺上磕醒的。
揉著額角,福福利索的泡了茶,想了想又準備了些點心給端了過去。
走的匆忙,撞的廚房的門咔啦一響,彈了開去。
管不著了,急吼吼的跑了,卻未見拐角處藏著一雙深灰色的靴子。
月近中天,街上也響起了三更鼓,他勸蕭夜辰去睡,反倒被趕出了書房,說是要過通宵。
忍不住念叨著公子在的時候,哪能由著他熬夜通宵??
打了個哈欠,福福去睡了。
蕭夜辰看著手里的卷書,上頭都是趙荀整理的這些年來關于南綏的邊境軍防。
也不知看了多久,眼睛被跳躍的燭火刺的有些乏了,茶水見了底,便不打算看了。收拾了卷書剛要起身,一股躁動直竄頭頂,撩的呼吸也微微急促起來。
他不由握緊了拳,這股炙熱的躁動讓他意識到情況不妙,是什么時候被下的藥?
他越是想按捺下這股燥意,卻越是火熱,尤其是下身那處,。
暗自罵了一句,他煩躁的扯開衣襟,袖子帶過茶杯,剩著的小半茶水灑了出來,碰落了燭燈,霎時間屋子一片漆黑。
是茶水的問題,有人在茶里下了藥。
不可能是福福,他跟了自己這么多年,不會有這種心計。其他人也都是知根知底的,不可能。府上還有其他人?
正思緒混亂的猜想著,書房的門嘩啦一聲被拉來了,一個身影輕輕走了進來,然后帶上了門,嘎噠上了鎖。
“誰?”
偏偏在這個時候有人進來,蕭夜辰警惕起來。這人一直沒說話,透過窗外灑進來的月光,只能看到一個清瘦的輪廓,一襲白衣,身上帶著淡淡的香。
是傾歌么?
老實說,蕭夜辰有些期盼是他。心里撲通撲通亂跳,跟著呼吸也越來越炙熱急促,如果是他,蕭夜辰幾乎都克制不住要撲上去了。
那人緩緩靠了過來,盯著蕭夜辰的眉眼看了許久,然后軟綿綿的倒進他懷里。
那一刻蕭夜辰渾身過電一般,下意識抱住了他,緊跟著就有一種莫大的沖動要吻上去。
然而此時此刻他卻并沒有這么做,他很清楚眼前的這個人并不是曲傾歌。
“小魚兒?你為何會在這兒?”
“終于肯叫我小魚兒了?”
陸羽凡輕聲笑了笑,又往他懷里鉆了鉆,感受著他燥熱的溫度,聽著那極力忍耐又急促的呼吸,低聲撩動:“夜辰,我今夜把全部都給你,完成這六年來未能完成的心愿?!?br /> 蕭夜辰一驚,想退已來不及,陸羽凡就像糖似的粘著他,伸手環(huán)住他的脖子,在他起伏的胸膛上輕輕勾勒。
“我知道我和那些情人過客沒什么分別,散了就是陌路人,毫無干系。但我想成為不一樣的那個,就算散了,也能在你心里留下點什么。至少一次。”
“陸羽凡你讓開!我不會碰你,你趕緊走!”蕭夜辰雙拳緊握,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心口那一下一下撩動的酥麻感,加上陸羽凡那情*·欲滿滿的話,他早就要把持不住了。
陸羽凡笑看他:“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不說那些煞風景的話。如今美人在懷,你又何必當君子?”說著他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蕭夜辰的腦中炸開一片,亂七八糟的思緒徹底亂成一鍋粥。若是尋常人,此刻便按捺不住了,可他蕭夜辰不是普通人,就算愛美人,那也得看是什么樣的美人兒。
蕭夜辰驀然推開陸羽凡,和他拉開許遠。一手撐住桌面,深吸一口氣。
“別逼我動手?!?br /> 看著他寒光凜凜的眼睛,陸羽凡再笑不出了,心底有一股怒火竄了起來,蹙眉道:“投懷送抱都不要,我不信你此刻當真全無反應。若是一直這么忍著,怕會急血攻心啊?!?br /> “你下的藥?你究竟想干什么?”
“和你共享魚水之歡啊??上悴辉?。”陸羽凡盯著他,幽幽嘆了口氣,似乎十分遺憾,目光中隱隱帶著些恨。
突然間他開口道:“倘若在你面前的是曲傾歌,你還會這般絕情么?”
蕭夜辰皺眉不語,那燥熱已讓他有些耳鳴起來,眼前的陸羽凡開始漸漸有了重影,交疊在一起朦朦朧朧的,他的聲音輕飄飄的在耳畔輕撫,讓他飄飄然的。
“醉死溫柔鄉(xiāng)你不要,偏偏要選擇和我對立。這次回來看到你和曲傾歌,你知道我有多恨么?為什么最終是他,我哪里比不上他?”
蕭夜辰已看不清陸羽凡的樣子,只看到一團白茫茫的身影,在身前妖嬈的晃動,喘息聲已淹沒了他的聲音,他只想沖上去,抱住他,一夜合歡。
“我告訴你,曲傾歌必須死。于國主他是障礙,于我他也是障礙?!?br /> 陸羽凡話音未落,蕭夜辰就撲了上來,緊緊抱住他,呼吸粗亂火熱,埋頭便在他脖子上落下熱辣辣的一吻。陸羽凡笑盈盈的哼了一聲,任由他在自己脖頸間親吻,伸手扯開自己的衣襟。
正意興纏綿,書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沙沙的靠了過來停在了屋外。
陸羽凡警惕的朝門邊看,合著月色隱約能看到一個朦朧的人影。
是誰?
屋外的人輕輕叩了叩門。
“蕭夜辰?”
這一聲輕喚,帶著疑惑和試探。卻讓屋中的兩人愣住了,蕭夜辰驀然驚醒,背上冒出一層汗,他立刻推開懷里的陸羽凡,一連往后退出許遠,直到腳下趔趄撞上了書柜。
這一聲響讓屋外的人驚了一下。
叩門聲又響了起來,帶著幾分急切。那人又喚了一聲。
這時陸羽凡反倒笑了起來,道:“他來了,你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