頗具英武之氣的文起坐在自己的帥帳之內(nèi)，埋首批閱公務(wù)。
    有武鼎堂安衛(wèi)殿供奉負(fù)劍立在旁側(cè)。
    帳外，有親衛(wèi)守護。
    因文起奉命前來征討泗州，蘇泉蕩為他安危著想，甚至將身邊一位供奉都特意調(diào)撥到文起的身邊。
    雖大宋真武境強者不少，但各軍之中，也唯有元帥身旁才有真武境供奉守衛(wèi)。再有，便是總軍區(qū)武鼎堂分堂主，也是真武境。
    也既是說，每個軍區(qū)的真武境高手也不過兩人而已。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若是趙洞庭可以得到當(dāng)初破軍學(xué)宮那種秘術(shù)，興許能夠改變這種情況。但可惜，他沒有得到那種秘術(shù)。
    當(dāng)然，即便趙洞庭得到那種秘術(shù)。需得以女子作為爐鼎這般有傷天和的秘術(shù)，他也未必就會去用。
    “軍長！”
    帳外忽有士卒跑將進來，到文起近前單膝跪倒，稟道：“元帥親率兩萬建康府守軍已到寨外十里處！”
    “好！”
    文起猛地抬頭，眼中有著喜色浮現(xiàn)。
    左等右等，如今終是等到蘇泉蕩集結(jié)建康府的守軍來了。這樣看來，其余離泗州并不太遠的天平軍、天滿軍應(yīng)該也不用很長時間就能夠趕到。
    文起微微瞇起了眼睛，“三萬守軍，我倒要看看能不能擋得住我大宋三萬禁軍！”
    然后便就連起身向著帳外走去。
    有風(fēng)。
    文起帶著供奉和親衛(wèi)到營外，約莫過去半個時辰，便就見到前面官道上有大軍向著這里綿延而來。
    并不算寬敞的官道上，大軍好似沒有盡頭。
    旗幟在風(fēng)中飄揚。
    其中最為奪目的，自是那鮮紅的大宋國旗。
    等大軍到近前，便可以見到建康軍區(qū)大元帥蘇泉蕩走馬在軍前。在他旁側(cè)，有持大纛的猛士，還有武鼎堂的供奉。
    文起連迎上去，對著蘇泉蕩拱手道：“元帥，文起讓您失望了。”
    蘇泉蕩翻身下馬，擺擺手輕笑道：“泗州城易守難攻，是為要隘，元軍又在這里布下重兵，你沒能打下，這怪不得你。”
    文起面色卻仍是有些愧疚。
    他當(dāng)初，的確是帶著火速打下泗州城的想法來的。甚至都已經(jīng)在蘇泉蕩面前放下豪言了，卻沒想，會是這般結(jié)果。
    又對著蘇泉蕩身后的供奉、幾位將領(lǐng)們點點頭后，文起便就帶著眾人往軍寨內(nèi)走去。
    蘇泉蕩對著后面擺擺手，“就地扎營！”
    “是！”
    有將領(lǐng)應(yīng)諾，連忙下去安排。
    大軍，就打算在天罡軍的旁側(cè)扎營。
    建康府守備軍很快向著天罡軍軍營東面而去。
    兩萬將士扎營，這自會又是漫山遍野的陣仗。
    蘇泉蕩等人隨著文起到帥帳。
    剛進帳，蘇泉蕩便是瞥了眼軍帳內(nèi)的沙盤，輕輕點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待得他坐到主位上，文起道：“元帥，其實泗州城城頭倒不是那么難以攻破。難就難在……咱們要兵壓泗州城下，必得先破那盱眙關(guān)。盱眙關(guān)不過是個寬約五丈的關(guān)口，兩側(cè)都是山林。元軍在得知我們大軍殺到以后，將兩側(cè)山林頂端的樹木砍盡，布置重兵于上，且有炮陣。末將兩次率領(lǐng)將士搶關(guān)，都是被他們的炮陣給逼退了回來。”
    “重兵？”
    蘇泉蕩眼神又落在沙盤上，問道：“具體多少兵馬知道嗎？”
    文起道：“據(jù)末將觀察，兩側(cè)山峰上元軍怕都不在五千之下。那關(guān)隘內(nèi)，怕是更得有萬人。”
    蘇泉蕩沉吟，隨即道：“難怪你率領(lǐng)天罡軍進攻兩次都攻不下。以元軍這樣的布置，除非你是先行攻下兩側(cè)山峰，強攻關(guān)隘，在他們的炮陣轟炸下，莫說天罡軍，便是再有兩支、三支禁軍，也都未必攻得下來。”
    文起面泛苦澀，“其實末將也想過先行拿下元軍兩翼，只是……分兵乏術(shù)啊，若是集中全部兵力上山，末將擔(dān)心他們關(guān)隘內(nèi)的軍卒會即刻上山支援。到時候，會讓得咱們天魁軍陷入險境。”
    蘇泉蕩輕輕點頭，“你這種擔(dān)憂是對的。”
    說著又起身，走到沙盤旁側(cè)，靜靜沉思起來。
    帥帳內(nèi)歸于安靜。
    ……
    西夏翔慶軍司境內(nèi)。
    樂山腳下。
    數(shù)日不見動靜的蜀中禁軍在這日終是有了動靜。
    軍寨內(nèi)炊煙淼淼。
    這陣陣的炊煙升空而起，直讓得這連綿的山峰里好似是有大火彌漫似的。
    而在炊煙散去后，這遍布山野的軍帳又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不見。
    蜀中軍區(qū)天傷、天猛、天哭、天巧、天貴、天暴六軍同時整裝待發(fā)。
    然后約莫過去那么半個時辰，在重慶之戰(zhàn)時險死還生的王達鋼率領(lǐng)天傷軍將士率先向著韋州而去。
    天哭、天巧兩軍緊隨其后，形成側(cè)翼。
    再后，便是鄭益杭的天猛軍還有巴統(tǒng)的天貴軍，以及天暴軍三萬將士，跟在天哭、天巧軍后面，也是向著韋州進軍。
    蜀中軍區(qū)六支禁軍作出無視周圍九寨，打算直取韋州的陣勢。
    率先行軍的天傷軍自是先鋒。
    軍長王達鋼和副軍長封合璧兩人走馬在軍前。
    身后大纛迎風(fēng)鼓鼓作響。
    王達鋼眼神中隱約有些凝重，忽的偏頭問封合璧道：“封副軍長，張元帥讓我們?yōu)橄蠕h攻取韋州城，吸引九寨元軍前來。我軍必然要給韋州城內(nèi)元軍造成極大的威懾才行，這場仗如何打，你心中可有良策？”
    封合璧嘴角帶著輕輕笑意，道：“本該怎么打，便怎么打便是。張帥調(diào)撥足足一千擲彈筒于我們軍中，還擔(dān)心不能威懾韋州？”
    “話是這么說，可我軍要想破城，怕仍舊不容易啊……”王達鋼眼神仍是凝重。
    封合璧撫著自己下顎的胡須，道：“也沒必要破城，只需得將他們九寨之兵吸引過來便行。”
    王達鋼輕輕嘆息，“這場仗，我們的任務(wù)最重。到最后，只怕折損也是最多的。”
    封合璧偏頭看向他，“這是張帥對咱們天傷軍的信任，有何不好？”
    “是啊……”
    王達鋼忽的感慨了句，“硬骨頭總是得有人去啃的……”
    然后兩人便再沒有做什么交談。
    蜀中禁軍的這般大舉接近韋州城，自也很快就引起城內(nèi)元軍的注意。
    慶原、鄜延、河?xùn)|北路三支大軍，各有主將，又以涂博達為三軍統(tǒng)帥。
    涂博達原來是哈爾巴拉麾下大將，隨同哈爾巴拉攻宋兵敗，又退回元朝。因哈爾巴拉成為元兵馬大元帥，他們這些原哈爾巴拉麾下的將領(lǐng)自也跟著水漲船高。隨著伯顏、也速兒、阿術(shù)等人的相繼陣亡，元朝現(xiàn)在大將可謂不多了，哈爾巴拉那系人，已是成為軍中主力。甚至可以說，要是哈爾巴拉想謀反，未必會成功，但絕對會讓真金元氣大傷。
    三軍中，慶原、鄜延兩路大軍都已經(jīng)被涂博達派往九寨鎮(zhèn)守，而他自己，則是率著河?xùn)|北路大軍親自坐鎮(zhèn)韋州城。
    在韋州城府衙內(nèi)，他正和著眾將飲宴。
    趕在宋軍面前占下這韋州，涂博達無疑是有些興奮、輕松的。
    除去九寨以外，韋州城本就城墻高聳，易守難攻，他并不覺得宋軍輕易就能夠破開韋州。
    他坐鎮(zhèn)城內(nèi)，完全可以以逸待勞。不管宋軍攻打哪個寨子，都可以調(diào)動其余寨子的軍隊前去馳援。
    至于宋軍攻打韋州，宋軍有這么膽量么？
    又能夠擋得住九寨元軍么？
    隨著元軍中火器普及，涂博達這些元將的自信心顯然也是在日益膨脹著。
    殿內(nèi)進士絲竹之聲。
    有窈窕舞女翩翩起舞。
    雖涂博達這些人其實多是大老粗，但也是搖頭晃腦，顯得頗為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