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羨還沒有來得及看日記，就被祁淵給壓在了身下。
    大概是……
    暫時不想讓羨羨看到這個‘小心思’
    今晚的情緒其實都異常的投入。
    江羨從未在祁淵面前哭的這么難過，祁淵也正因為很了解羨羨，所以能感同身受。
    羨羨的性格是驕傲而又自信的，從他們第一次見面，包括后面的種種相處，羨羨從一開始就是勢在必得。
    羨羨的喜歡是熱烈而又直接的，他可以不顧身份，不顧所有，把能展現(xiàn)出的喜歡和在意，都給了祁淵。
    無所顧忌，認定了，這輩子就是他了。
    祁淵慢慢握住了江羨的手，滑進去，十指緊扣。
    江羨因為剛剛哭過，所以眼眶還有些泛紅，看上去比尋常時候要可憐很多。
    單單一眼，便足以叫人淪陷。
    祁淵呼吸很熱，低頭吻在了江羨的唇邊，“羨羨。”
    江羨剛想開口答應(yīng)，結(jié)果沒有一點點防備，讓祁淵得了逞。
    祁淵順勢吻住了江羨的雙唇，聲音被悉數(shù)堵了回去。
    ………………
    不知過了多久，祁淵擁著江羨，聲音微啞，“羨羨……”
    江羨在開口時，語調(diào)已經(jīng)有些變了，輕應(yīng)了一聲，“嗯？”
    祁淵語氣溫柔的不像話，“喜歡聽羨羨，還是聽寶貝？”
    在日記里，羨羨記錄過關(guān)于寶貝這個稱呼，說私底下沒有聽三哥喊過。
    祁淵剛剛看日記的時候，恰好看到了這一篇。
    江羨有些乏累，聲音也有些含糊，“三哥喊的，都喜歡。”
    祁淵心口處像是有煙花綻放一樣，‘砰’的炸開，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怎么能那么讓人歡喜，讓人心動。
    祁淵握著江羨的手，在唇邊親了一下，而后又微微附身，在江羨雙唇上親了下。
    “晚安，寶貝。”
    “還有，我愛你。”
    聲音又低又啞，甚是好聽。
    江羨也是強撐著掀開眼簾看了一眼，唇角揚起一抹很淺的笑意，“我也愛你。”
    江羨一夜好夢。
    祁淵卻是一夜無眠。
    確定羨羨熟睡之后，祁淵便放輕了動作，離開主臥，過去外面客廳看著羨羨親筆寫下的日記。
    從第一篇到最后一篇，祁淵看了整整一夜。
    很多不曾了解到羨羨的情緒，也因為日記重新了解。
    更為重要的是，羨羨遠遠比祁淵想象中的更愛他。
    他們都深深愛著對方。
    ——oo——
    新年前一天。
    他們一起布置家里，一起外出采購，一起在餐廳做飯。
    羨羨想要吃甜點，本來準(zhǔn)備回來途中去甜點店買的。
    但祁淵卻是毫不猶豫的繞過了那個店。
    副駕駛的羨羨幽幽喊了聲：“三哥？”
    祁淵面色無異，輕應(yīng)了一聲，“嗯？”
    江羨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又往窗外看了一眼。
    嗯，沒錯，就是錯過了。
    于是，有些生氣的轉(zhuǎn)過頭看了眼祁淵，“三哥把我的蛋糕忘記了。”
    祁淵低低一笑，剛好前面路口是紅燈，把車子穩(wěn)穩(wěn)停下，這才偏頭看向一側(cè)的江羨。
    祁淵輕聲說道，“知道羨羨想吃蛋糕。”
    江羨還故意用祁淵的語氣說，“所以為什么不給羨羨買？”
    簡直可愛死了。
    祁淵也被逗笑了，示意讓羨羨看一眼后座，“小票應(yīng)該還在，羨羨看不到袋子里東西的話可以看小票。”
    江羨還有些不解，“嗯？看小票干嘛？”
    雖然不太理解，但羨羨還是乖乖的去找了小票拿來看。
    單看的話就是一些日常用品，但……
    面包粉，雞蛋，黃油，酵母，泡打粉，糖……
    “知道羨羨想吃蛋糕，沒有不給羨羨買。”
    “今年是跟羨羨的第一年，想著親手做蛋糕，會比較有意義。”
    “如果羨羨想吃那家店的話，我們現(xiàn)在掉頭回去？但不可以吃太多，晚點還要吃三哥給做的。”
    江羨的心情一下子由陰轉(zhuǎn)換為晴，還是那種特別特別好的晴天。
    “不吃了不吃了，有三哥在，為什么要去吃別人的？三哥親手做的，比世界上任何的甜品店都要珍貴！”
    “鬼機靈。”祁淵輕笑了聲。
    親手做蛋糕啊……三哥越來越浪漫了。
    雖然是第一次動手做，但完成度還是很高的。
    最后蛋糕上還用果醬畫上了兩個小人兒，分別代表祁淵和江羨，中間有一顆愛心。
    電視中，主持人在倒計時。
    為避免污染空氣，各個地區(qū)都禁止燃放煙花爆竹。
    但接近零點的時候，祁淵還是把羨羨給喊到了陽臺處。
    “什么呀？”神神秘秘的。
    “羨羨來了就知道了。”
    江羨剛走到陽臺處，就被祁淵伸手捂住了眼睛。
    緊接著，祁淵略顯低啞的聲音在江羨耳畔響起：
    “我們的第一年，希望羨羨喜歡。”
    眼前的遮擋移開。
    下一秒，A市市中心最大的LED屏幕，幾乎全市都可以關(guān)注到的一個地方，上面展示著祁淵寫給江羨的話。
    ——
    Iwouldliketohaveyou,hasnootherdesire.
    （我愿有你，別無他求。）
    Ifyouhavebeen,andIwillalwayslove.
    （你若一直在，我便一直愛。）
    ——
    大屏幕上內(nèi)容浮現(xiàn)后，成百上千的無人機漂浮在空中，按照設(shè)定的程序進行部署。
    所有的無人機先是拼成了QY兩個字母，緊接著是一個超大的愛心，最后是JX
    祁淵愛江羨。
    無人機霎時間變成了粉色，就這么定格在空中。
    LED屏上的文字加這些數(shù)不清的無人機，極其盛大的一場告白。
    “想告訴羨羨的是，不用擔(dān)心是否會忘記，不用擔(dān)心未來怎樣。”
    “只要羨羨在我身邊，我就會傾盡所有去愛著羨羨，守護著羨羨。”
    “所以，羨羨愿意往后余生，都跟我在一起嗎？”
    祁淵朝著江羨伸出了手，目光溫柔的看著江羨。
    江羨在看到屏幕表白和無人機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震撼到了，如今祁淵的幾句話，更是讓他根本沒辦法拒絕。
    愿意嗎？
    愿意的。
    “想要永遠，跟三哥在一起。”
    江羨說完這句話，屏幕上開始倒計時，電視中的主持人和所有觀眾也都在倒計時。
    十、九、八、……
    三、
    二、
    一！
    在倒計時剛剛變成一的時候，祁淵直接傾身吻了上去。
    他們在星空下?lián)砦牵@一刻，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
    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怕羨羨著涼，祁淵才牽著他的手準(zhǔn)備進去。
    “不想進去，還沒看夠。”
    “明天看？已經(jīng)幫羨羨記錄好了。”
    聽到這話，江羨才回過頭，就看到角落處孤零零的但是記錄了全程的小相機。
    江羨心頭微動，直接拉住祁淵的手臂，吧唧一口親了上去。
    祁淵唇角處是掩飾不住的笑意，“蛋糕還沒吃，羨羨再忍一忍。”
    江羨立馬分開，“三哥腦袋里想的都是什么？”
    祁淵把他的手給揣進口袋里，很自然的說，“想的都是羨羨。”
    蛋糕也準(zhǔn)備好了。
    點了一顆蠟燭，因為是他們的第一年。
    兩個小人人，江羨切的時候，不知道怎么下手。
    總之，不能從中間切，從中間切就分離了。
    江羨沉默了一會兒，一本正經(jīng)的問：“三哥覺得，一起斷頭比較好，還是一起斷身子比較好？”
    祁淵：“……”
    祁淵從江羨手上把刀給接了過來，把一個小人兒從蛋糕上鏟起來，然后——
    吧唧按在了另一個小人兒身上。
    “這樣就分不開了。”
    江羨笑了好久，在要吃蛋糕的時候才想起，還沒許愿！
    于是，江羨直接從三哥手中把蛋糕給搶了過來，“許完新年愿望再吃。”
    祁淵雖然無奈，卻也是寵溺一笑，“嗯，許愿。”
    江羨閉上眼睛，雙手合十。
    新年愿望啊……
    許完愿之后，江羨回過頭去看祁淵，卻看到他拿著攝像機，正對著自己。
    “三哥拍我做什么，不是許愿的嗎？”
    鏡頭后傳來一個聲音，“我的愿望就是你，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
    鏡頭中的羨羨眼底笑意明顯，“我的愿望，保密。”
    鏡頭后的祁淵也低低一笑，連帶著鏡頭都晃動了幾下。
    ——
    ——
    而此時，醫(yī)院病房內(nèi)正播放著這一段視頻。
    他們已經(jīng)攜手走過十幾個年頭了。
    江羨看著這些自己記憶中變得很模糊的這些真真切切發(fā)生過的事情。
    好像有什么事情在慢慢串聯(lián)起。
    新年愿望……
    所以當(dāng)時，他許下的新年愿望是……
    門是虛掩著的，祁淵在門外，同裴醫(yī)生聊著江羨的病情。
    “先前藥物還能有所緩解，但時間長了，這些藥物對他也就失去了效果。”
    “這些年，嘗試了很多和V-02有關(guān)的解藥，但以江羨目前的狀況是無法做到徹底醫(yī)治的，我的建議是，不再繼續(xù)任何的藥物或者手術(shù)治療。”
    祁淵偏頭，從玻璃處看了一眼病房內(nèi)的江羨，語氣很沉，“他最近忘記的越來越多了，甚至……幾次看我的眼神都很陌生。”
    雖然江羨沒有說明，也沒有說出‘你是誰？’‘我不認識你’這種話。
    但祁淵能感受到，江羨在看到他的第一眼的時候，是陌生的。
    第一眼很陌生，卻又很熟悉。
    然后慢慢記得祁淵的身份。
    裴醫(yī)生也搖了搖頭，“我還是不建議再進行任何的手術(shù)治療，手術(shù)增加的，也只是他的痛苦罷了。”
    祁淵也沒想讓羨羨在進行任何手術(shù)，畢竟是腦部神經(jīng)，任何手術(shù)都是有風(fēng)險的。
    如今這樣……其實也挺好。
    起碼他們還相愛，不是么？
    “還有就是——”
    病房內(nèi)傳來了砰的一聲。
    祁淵幾乎想也沒想就沖了進去，眼底掩飾不住的慌亂。
    羨羨。
    江羨身形微微則怔住，旁邊是不小心打碎的水杯。
    聽到這一聲羨羨，江羨才抬起頭看去。
    眼前的祁淵和視頻中的祁淵慢慢重合。
    那個，江羨想了很久很久都沒想起來的新年愿望，在這一刻記起了。
    裴醫(yī)生注視著這一幕，看到羨羨沒事的時候就默默離開了，順便把病房門給關(guān)上。
    “新年愿望……”
    因為聲音有點輕，所以祁淵并未聽清。
    祁淵走到江羨身側(cè)，聲音很低，“羨羨說什么？再重復(fù)一遍好不好？”
    江羨眼底霎時就染上了一層水光，就這么看著祁淵。
    “新年愿望是……江羨能夠永遠記得祁淵，并永遠愛他。”
    江羨在他們第一年的時候許下的新年愿望。
    祁淵直到今日才知道。
    雖然先前也猜過，或許會跟祁淵有關(guān)。
    但真的聽到羨羨說出這話的時候，內(nèi)心所帶來的震撼也不是語言能夠描述的。
    日記中每天都在寫著，要永遠記得，要永遠愛他。
    愿望許的也是，永遠記得，永遠愛他。
    祁淵此刻也說不出什么話，只是握住了羨羨的手，把他抱在了懷里。
    良久，才回答說，“我知道的。”
    江羨語氣有些低，“我好像，差一點就要忘記了。”
    祁淵安撫他說，“我會一直在羨羨身邊，恐怕羨羨想忘記我，都沒辦法忘掉。”
    “三哥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的……”
    祁淵也沒再開口，反而是耐心聽著江羨剩下的話。
    “看到的視頻越多，就代表，我忘記的事情越多。”
    “我們每天都有新的記憶，但我每天也都在遺忘之前的記憶。”
    “仔細想想，對三哥太不公平了。”
    “三哥……我不想在醫(yī)院了……”
    江羨一點都不喜歡醫(yī)院，一點都不喜歡吃藥。
    可為了病能夠好起來，為了祁淵，所以他一直在努力克服，努力忍耐。
    可現(xiàn)在，好排斥醫(yī)院這兒，真的很不喜歡這么壓抑的地方。
    祁淵輕應(yīng)一聲，“好，我們回家。”
    聽到這話，江羨臉上才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很釋懷，很放松。
    他們當(dāng)天就出了院，回到他們住了這么多年的地方。
    江羨很喜歡很喜歡這兒。
    因為和三哥在一起的記憶，其中最多的場景就是這兒。
    任務(wù)早在第一年就完成了，攻略成功。
    但江羨第一年并沒有選擇離開，原因是，三哥前半生過的太苦了，他們相處的時間實在太少太少，不忍心。
    第二年……第三年……
    漸漸地從不忍心，變成了不舍得。
    江羨很早之前就跟007說，每年都要提醒自己一次，任務(wù)攻略成功，可隨意選擇開啟下一位面的時間。
    離開的時間一推再推，不知不覺已經(jīng)過了這么多年。
    趁著江羨還記得祁淵，趁著江羨沒有忘記掉他們相愛的故事。
    趁著沒有到生死別離，沒有徹底遺忘，沒有留下祁淵一個人記得所有事。
    這是江羨能想到的，最好的結(jié)局。
    如今……
    也該釋懷，也該告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