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二戰(zhàn)樊城
“這……范某愚鈍,還請姑娘指教。”范天順抱拳說道。
“好吧,我給你講講是怎么回事。”杜麗麗見他誠心求教,當(dāng)下便給他講起自己從孫琿那里聽的故事來,“我記得是蒙古歷兔兒年的事,蒙古大汗窩闊臺出征到一個地方,駐營于龍虎臺。在那里,他得了病,口不能言。得病難過時,人們讓巫師占卜,有個巫師就說:‘這里的土地神、水神,因為他們的百姓、人口被擄,各城被毀,所以急遽為祟’。占卜時,許神以百姓、人口、金銀、牲畜、替身禳之,神不答允,為祟愈急。再占卜時,又問神:‘可以用親人作替身嗎?’這時,作祟放慢了,窩闊臺睜開了眼睛,索取水喝,問道:‘怎么啦?’巫師奏稟說:‘這里的土地神、水神們,因為他們的地方和水被毀,百姓、人口被擄,急遽作祟,占卜時許神以別的什么為替身禳之,神作祟愈急。又問:可否用親人做替身,作祟就放慢了。如今聽?wèi){圣裁。’窩闊臺于是降旨說:‘如今朕身邊的宗王有誰?’這時他的弟弟拖雷正在他身邊,就說:‘讓我來代替我的兄長吧。……我面貌美好,身材高大。可以侍奉神。巫師你來詛咒吧!’說著,巫師就詛咒了,把詛咒的水讓拖雷喝下。拖雷坐了片刻,說道:‘我醉了,等我醒過來時,請兄長好好照顧孤單年幼的侄兒們、寡居的弟媳吧!我還說什么呢?我醉了。’說罷出去,就去世了。而窩闊臺的病也好了。這就是代兄而死的故事。”
聽到杜麗麗講的這個故事,范天順不由得大為驚奇,面前的小仙姑不但法力高深,竟然還見多識廣,深通敵方的典故,讓他一時間敬佩不已。
而小仙姑講的這個故事雖然詭奇荒誕,但聯(lián)想起剛才他自己的親身經(jīng)歷,他也懷疑這件事是真實發(fā)生過的。
蒙古人當(dāng)中既然有如此精通咒術(shù)之人,那么驅(qū)使“活死人”作戰(zhàn),也就非常有可能了。
就在這時,遠(yuǎn)處突然響起了陣陣的號角聲。
“元軍來了!”杜麗麗說著,微微轉(zhuǎn)身,身邊風(fēng)沙微揚(yáng),地面上立刻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漩渦,她一下子進(jìn)入漩渦之中,不見了身影。
范天順知道她這是借助“土遁”趕往戰(zhàn)場,立刻喊人牽過馬來。他飛身上馬,向號角傳來的城墻方向沖去,一眾親衛(wèi)也紛紛上馬,跟在了他的身后。
元軍已經(jīng)急行了半日,太陽該當(dāng)?shù)搅颂祉斄耍⒗锖Q乐灰姷届F氣席卷,遮掩了眼前的一切,讓阿里海牙越走越覺得踩在了云空里,宋軍大營應(yīng)該就在眼前了,但卻看不見。他想這些霧早該散了。他凝目四望,只看到四周元軍衛(wèi)士晃動的潮濕的黑色頭盔,頂上高高的白色羽毛穿過霧氣在眼前不停晃動。蹄聲、羽毛、晃動、蹄聲、羽毛、晃動,這副景象如同不斷重復(fù)的片段閃回他的眼前,他的馬猛顛了一下,阿里海牙驚訝地聽到了一聲箭頭劈開空氣的咆哮。他看到一支羽箭帶著呼哨橫穿過視野,走在頭前的一名頭盔上插著白羽的元軍禆將登時倒栽下馬背來。
這是第二次樊城之戰(zhàn)中落下的第一支箭。
幾乎是同時,他左手邊的濃霧里響起了一連串牛角號。低沉的號角聲如同一陣?yán)顺保瑥淖蟮接覚M沖過他的縱隊。元軍各部將士聽到了這陣突如其來的號角,都驚疑地站住了腳。
阿里海牙最快意識到了發(fā)生了什么的,他畢竟是名久經(jīng)沙場的軍人,立刻抽著馬向前跑去,努力讓騎兵們恢復(fù)秩序,試圖使左翼的騎兵排成了戰(zhàn)線投入作戰(zhàn)。但左翼來自河北的三千騎兵亂成一團(tuán),根本沒聽到主將發(fā)出的是什么號令。他們只是驚恐地轉(zhuǎn)頭左望,還沒來得及伸手拿起武器,就看到一排排堅硬的金屬墻壁推開濃霧沖了出來。
只有訓(xùn)練尚且算得上嚴(yán)整的渤海部的騎兵圍成了數(shù)個小圓陣和三角陣,在百夫長的號令下舉槍以待,但更多的部隊則束手無策地亂竄,將自己的隊列沖撞得更加凌亂。零散的箭雨對濃霧里殺出的騎兵毫無阻礙的效果,那些黑白色的金屬鐵墻快如閃電,以令人恐懼的速度推進(jìn),如同猛獸咆哮著橫切入元軍人的縱隊,撞翻毫無防備的輕騎,折斷的刀和槍飛上天空,摔倒的人馬將泥土砸出坑來,如雷的蹄子聲隨后席卷而至,將所有這些驚慌的士兵們淹沒了。
牛富和副將秦綱站在宋軍大營的門口,只看著眼前白茫茫的霧氣如潮水一樣涌來涌去,似乎近在咫尺,又似乎很遙遠(yuǎn)。而喊殺聲、兵刃碰撞聲、馬的嘶鳴聲,人的慘叫聲匯聚成另一片雜亂無邊的聲音潮水。他們聽著這喧囂的大浪追隨著狂野的馬蹄聲從左卷到右,又從右卷到左,往來了四次,隨后其他的嘈雜聲音都漸漸地小了下去,他們只聽到馬蹄聲匯集成的滾雷聲越來越響,越來越響,如潮覆蓋滿了整片濃霧籠罩下的草原,朝他們所在的大營馳騁了過來。
牛富緊緊扣住手中的弩,手心里都是汗。
霧氣尚未消散。他們站在那兒聽到隨著颯颯的風(fēng)而來的輕微又綿長的低吟聲。一彪騎兵沖散霧氣,直沖了過來。
牛富身前整排的弓手齊齊的舉起了手中的弓弩。
“住手!”秦綱大聲喝道,舉著右手單騎朝前迎了過去。
對面的騎兵從霧氣里沖了出來,牛富看到了他們頭上的旗幟。當(dāng)先一人挺著長槍,槍頭上還掛著一個血肉模糊的頭。血不斷地從他手中攥著的那桿丈八長的皂纓長槍滴下。他看了看這邊列成的隊伍,朝牛富一抬刮得鐵青的下巴,嘿嘿一笑:“怎么樣?”
此刻離他那第一箭落下的時間還不到半個時辰。
都虞侯胡國良跳下馬來,將韁繩扔在馬背上,朝牛富說道:“這一刀夠虜酋阿術(shù)好好想一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