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醫(yī)院遭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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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越鬧越大,很多家屬和病人都集中到病房前看熱鬧,喬江林留下的兩個保鏢攔也攔不住,不一會兒醫(yī)生和院長趕來,細(xì)問發(fā)生了什么事兒,我把事情經(jīng)過說了一遍,院長要求護(hù)士給我們道歉,但那姑娘性子也挺倔強(qiáng)的,丟下一句“憑什么要我道歉?我說的是事實(shí)!”,然后刨開人群跑了?!鲸琛?br/>
家屬和病人齊聲要求把我和小寒趕出去,說夜場里接客的小姐不知道有沒有傳染病,要是不把我們趕出去,他們就都出院,再把醫(yī)院告上法庭。
我大聲解釋,“我們沒??!”
“有病也說自己沒病,誰知道呢?夜總會的小姐千人騎萬人上,沒病才怪!我看還是趕緊趕出去好,咱們這一層老人小孩多,可不敢冒險!現(xiàn)在的醫(yī)院啊,什么病人都敢收,也不注意影響!”
“既然你們沒病那就趕緊滾出醫(yī)院,腦震蕩也不是什么大事兒,待在醫(yī)院里搞得人心惶惶的?!?br/>
那些家屬說著就要上前來拉拽小寒的胳膊,我毫不客氣地一個個推開,抱緊了小寒的身子怒瞪那些道貌岸然兇悍無理的人大吼,“她是腦震蕩,又不是艾滋?。∧銈冊趺纯梢赃@樣?你們沒有孩子嗎?你們這么欺負(fù)一個弱女子有什么意思?”
人群中一個胖乎乎的大嬸冷笑,朝我腳下淬了一口痰,指著我鼻子罵,“我呸!我要是有你們這樣的女兒,生下來就往尿桶里扔,淹死得了!何必長大了丟人現(xiàn)眼!”
一向囂張跋扈性格潑辣的小寒此時縮在我懷里瑟瑟發(fā)抖,方才還為了我沖上前來跟那些人對峙,此刻他像一只受傷的小貓,躲在我懷里,眼淚浸濕了我胸前的衣裳。我緊緊摟著她顫抖的身子,聲淚俱下,“沒有誰生下來就是小姐,更沒有誰心甘情愿做小姐!你們憑什么站著說話不腰疼,同樣的事情落到你們身上你們還能這么理直氣壯嗎?在你們眼里我們臟,可你們就能保證自己一直堂堂正正做人沒干過齷齪事?要是有更好的選擇,不到走投無路的境地,誰會出賣自己?我們不偷不搶,憑什么要被你們指責(zé)侮辱?”
方才還很激動的一些人,登時沒說話,吐我口水的大媽臉上掛著悻悻然的表情,雙手抱著胸前厭惡地看著我,“不偷不搶?偷別人老公不算偷?什么邏輯?我要是你,我寧愿死了也不要出來禍害人!”
小寒嗚咽著抱緊我,哀憐地求那些人別說了,我抱著她瘦小的身子冷笑,兩行清淚倏然滑落,“死?死了就能一了百了?比死更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穿著白大褂戴著金絲邊眼睛的院長一邊安撫家屬,一邊道歉,說一定給一個滿意的答復(fù),好說歹說才勸退了那些圍觀的人群。
人走后,我抹著小寒臉上冰冷的淚水,心疼地說,“別哭,誰也不能欺負(fù)咱們,你別哭。”可我自己分明哭得那么厲害,安慰小寒的字句我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卻恨不得全都塞給小寒。
我們都在自欺欺人。
一個年輕的醫(yī)生走上前來,朝我伸出手,對我微微一笑,“別在地上坐著了,你朋友身體還很虛弱,先起來吧。”
我淚眼朦朧地看著他,他那抹淡淡的笑容仿佛一束溫暖的陽光照在我身上,格外溫暖。
他幫我扶著小寒回到病床上,又叫護(hù)士重新給她扎針輸液,院長把我叫到一邊,一張老干部似的臉陰沉著,語重心長地跟我說,“今天的事情我們非常抱歉,我代表醫(yī)院向你們道歉,小姑娘剛從學(xué)校出來不懂事,你們別跟她一般見識,醫(yī)院會給她應(yīng)有的處分!”他重重地嘆了口氣,接著說,“但今天造成這么大的影響,實(shí)在是不好解決,我是這么想的,要不你們?nèi)ジ綄籴t(yī)院繼續(xù)治療?我給你們安排好穩(wěn)妥的醫(yī)生?!?br/>
我抽了抽鼻子,看著院長說,“院長您什么意思?您這是要趕我們出去嗎?醫(yī)者父母心,今天的事兒誰對誰錯您心里分明嗎?憑什么趕我們走?”
說著我就哭了起來,院長看我哭了,手忙腳亂地看著我,一直在跟我講利害關(guān)系,還說免了我們的醫(yī)藥費(fèi),只要我們肯出院。
換醫(yī)院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心里覺得屈辱,我們和正常人不一樣?不應(yīng)該享受正常人的待遇?小姐就不是人?
小寒心疼我,不愿意我低聲下氣,哽咽著說,“若棠,別說了,我們走,我們回家?!彼D(zhuǎn)手要去拔掉針頭,年輕的醫(yī)生第一時間阻止她,“別沖動?!?br/>
“徐院長,這么做不妥當(dāng),她也是病人,我們得一視同仁。我們醫(yī)院一向秉承醫(yī)者仁心,患者沒有高低貴賤,我們應(yīng)該一視同仁?!彼f。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他朝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樣子有些像鐘漢良,硬朗中帶著陽光般的溫柔,一雙大眼睛倍有靈氣,大約有一米八的個子,立如青松。翩翩公子,大抵如此。我瞅了一眼他胸前的銘牌,寫著主治醫(yī)師程思遠(yuǎn)。
徐院長擰著眉心,嘆氣說,“但這樣影響不好,現(xiàn)在正是醫(yī)院評優(yōu)的關(guān)鍵時候?!?br/>
“原本只是一樁小事,沒必要鬧得這么不愉快,好好安撫下病人和家屬就好了。這事兒就包在我身上,我去一一說服病人家屬?!背提t(yī)生說。
院長想了想,然后沒說什么,冷著一張臉離開了病房。
“程醫(yī)生,謝謝你?!?br/>
程思遠(yuǎn)淡淡一笑,“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讓病人好好休息,有事叫我就好?!?br/>
這就是我對程思遠(yuǎn)的第一印象,溫暖。他的笑像一襲春風(fēng),給生在絕望中的人帶來希望。
經(jīng)過這么一鬧,小寒變得不太說話,躺在床上假寐。中午時喬江林找來一個保姆照顧小寒,我見她睡著了囑咐阿姨好生看著她,然后飛奔出醫(yī)院去銀行給外婆匯款。
二十萬基本上掏空了我所有積蓄,我看著銀行卡上顯示四位數(shù)的余額笑了笑,眾生皆苦,萬本皆無。
走出銀行,我望了望頭頂?shù)乃{(lán)天,碧空如洗,萬里無云,可我心情卻說不出的沉重。
沿著街道一直走一直走,走到江邊,在江邊吹了一下午的風(fēng),也沒把我混沌的腦袋吹醒。我站在護(hù)欄邊,不止一次想投江自盡,死了多好,一了百了,身后事都與我無關(guān)。
可死了,我家人怎么辦?他們是我在這個世上僅存的溫暖了。我死了一身輕松,反正生無可戀,可留給我家人的卻是無邊苦海。我做不到。
一晃到了傍晚,我打車去會所上班,剛走進(jìn)會所就覺得氣氛不對,吧臺調(diào)酒的小鮮肉趁沒人注意招手讓我過去,悻悻地提醒我說,“若棠姐,你小心點(diǎn)兒,有人來找你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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