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撲朔迷離風(fēng)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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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跟班悻悻地看了我一眼,搖頭嘆氣,遲疑地說,“凌小姐,你就別問了,對你來說不知道是好事兒,往后你能躲就躲吧,少爺拿他們倆沒辦法,但對付你是綽綽有余的,你要是不想給自己惹麻煩,最好是換一家工作吧-------”
    劉璋不是挺囂張的么?怎么對喬江林和陸巖就束手無策了?我記得一年半前劉璋面對喬江林還信誓旦旦的要整死他,這回怎么蔫了?沒等我多問,小跟班跟我說再見,然后拿著車鑰匙開走了劉璋的保時捷,沒一會兒便消失在夜色里。
    這會兒是一月中旬,北城的冬天已經(jīng)進(jìn)入熱烈的狀態(tài),白天下了雪,堆積在地面上成了冰,下午上班前保安用鐵鏟鏟掉了不少,可這會兒又凝結(jié)了冰塊,被來來往往的人踩得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
    我穿著皮靴子小心翼翼地走在冰面上,因?yàn)樾撞环阑?,我已?jīng)在這邊摔了好幾次,為了踩得結(jié)實(shí)些,我故意在書包里放了個保溫壺,負(fù)重地走路,心也踏實(shí)了許多。
    可人在冰面上走,越是小心翼翼,越是容易摔倒,這不,還沒走到馬路邊上,我已經(jīng)摔了個狗吃屎,下巴咯在冰面上,砰的一下子上下齒關(guān)砸到一起,快疼死我了。手套也站在冰上,稍稍一用力,毛線纖維亂飛,我撐著起身坐在冰面上,門口的保安張平小跑上來抓著我胳膊將我從地上扶起來,調(diào)侃地說,“小寒姐,你們又摔了?你說說,這個月你都摔第幾次了!”
    我屁股疼得要命,貓著腰站著,恍然的一瞬發(fā)現(xiàn)門口站著一個人,等我抬眼細(xì)看時,卻鬼影子都沒見著,我拍著身上的臟東西,對保安說,“都怪老板太摳門,鋪個防滑地毯都舍不得,我明兒得上醫(yī)院檢查看看,要是骨頭摔裂了,找經(jīng)理算工傷去!”
    張平笑我說,“走吧姐,我給你叫輛車去,這大晚上的,你就別走路回去了,雪天路滑?!?br/>
    “想走也走不動了,屁股疼------”我撇嘴說。
    后來張平幫我喊了輛出租車送我回家。在那群保安里,我跟張平熟一些,大約是念著他年紀(jì)小又有禮貌的緣故,平常有客人叫車的事兒都交給他,多少拿些小費(fèi)。他愣頭愣腦的,算不上聰明,但十分有眼力見,也不像其他保安一樣,不管眼里心里都對小姐們鄙夷又嘲諷,時不時開些流氓粗俗的玩笑。
    一月份的北城已經(jīng)進(jìn)入隆冬,路上又飄起雪花來,梨花似的輕舞飛揚(yáng),真是好看極了,我趴在車窗上看著窗外飛雪,不由地贊嘆,真美。
    我來北城快三年,第一次有心情去看雪。
    看著看著,心情也好起來,腦海中閃過包間里喬江林剛硬的側(cè)臉,失聲笑了笑,我很滿意自己今晚的表現(xiàn),至少,還算鎮(zhèn)定。
    半年前的夜晚,他失約于我,我并沒有傷心失落太久,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感傷惆悵的事兒是衣食無憂的人才有的閑情逸致,我的生活里,從來都是匆忙又凌亂,一步一步將我趕入生存掙扎的漩渦中,被一攤子爛事兒攪得昏天暗地,很快,很快我就忘了喬江林。
    十五分鐘后,車子停在小區(qū)門口,付了車資后我扶著腰下車,望了眼小區(qū)里稀稀拉拉的燈火,再累再疲倦,也覺得舒坦了。
    三個月前我跟小姐窩里的一女的撕破臉干了一架,實(shí)在是受不了她每天跟不同的人撩騷裝叉,又加上于姐對我照拂有加,多少讓人羨慕嫉妒,我很不喜歡一群女人一天到晚嘰歪三五成群背后嚼舌頭的感覺,所以一個人搬了出來,找到了現(xiàn)在的小區(qū),不過,是個六個人合租一套房。
    這邊的房子都是拆遷安置房,房主把套房拆開了隔成小單間,出租給附近打工的異鄉(xiāng)人,一個月兩三百塊,倒是負(fù)擔(dān)得起。
    小區(qū)治安不算好好,且物業(yè)太差,路燈從我搬進(jìn)來那天就是壞的,根本沒人修。所以每天我都帶著手電,靠著手電慘白又微弱的光找到回家的路。
    其實(shí)這條路我早就走熟悉了,但好像習(xí)慣了,一定要點(diǎn)亮燈才能安心踏出每一步。地上有積雪,我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屁股隱隱作痛,我忍不住罵了句艸,然后我聽見身后有腳步聲,重重的,又小心翼翼的,我停下來,那人也停下來,我繼續(xù)走,那人也繼續(xù)走。皮鞋踏在冰面上吱吱響,在我耳邊縈繞著。
    這種感覺對于一個獨(dú)身女子來說,其實(shí)是很可怕的,我這人屬于自我保護(hù)感很強(qiáng)烈的那種,我忽然停下來,把手電往后晃了晃,但沒一個人影,天上還飄著雪花,小區(qū)里綠化帶種植的臘梅這會兒還沒開敗,散著幽幽的香味。要是看到人我還沒那么慌,可分明聽見了腳步聲,回頭去沒看到人,不慌才怪。
    雪花飛在手電白光里,有點(diǎn)零落的美。
    我緊了緊胳膊,不由地吞了口唾沫,冷靜地回過身來,確認(rèn)了背后一定有人跟著我。年關(guān)將近,午夜前幾天在告示欄貼了警告,小心財物和入室盜竊,我心想他媽的不會運(yùn)氣這么背吧?遇上搶劫的了?
    再怎么說我凌寒也是貌美如花的妙齡少女,要是來個-------咦,想什么呢。
    我不動聲色地繼續(xù)前進(jìn),背后那陣腳步聲也接連響起來,我猛地回過頭,然后人影又沒了!
    我真的慌了!
    這大半夜的,喊破嗓子都沒人搭理我,門口又沒有保安,能靠的只有我自己了。
    我默不作聲地轉(zhuǎn)身,粗重的腳步聲隨后響起,我換了只手拿手電,把雙肩包放到面前來假裝找鑰匙,一面往前走,一面握著包里的西瓜刀,快步往單元樓走去。
    這邊的單元樓和所有普通的單元樓一樣,一層的樓道口放著幾輛自行車和電動車,剛好有一條縫隙足夠我躲進(jìn)去,來不及多想,我趁后面的人沒跟上來,快速溜進(jìn)了那條縫隙里,蹲在一輛自行車后面,午夜天色很暗,加上樓道里沒有應(yīng)急燈或者樓燈,漆黑的一片,我躲在自行車后面,根本不易察覺。
    沒一分鐘,粗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那人穿的是皮鞋,踏在水泥地上有不同于其他鞋子的聲音,來人很高,大約有一米八,身材魁梧,站在漆黑的夜里更顯得黑漆漆的,有些魑魅魍魎的感覺,他沒有猶豫,直接踏上了樓梯,但刻意壓制了腳步聲,像是怕被人發(fā)現(xiàn)------
    可待我仔細(xì)一聽,更像是-------更像是在尋找我的腳步聲!
    然后他走了幾步就沒動了,頓了頓,腳步開始變得遲疑,緩慢。
    我蹲在自行車后面,雙腿有點(diǎn)發(fā)軟,握著西瓜刀的手心里全是汗水,也顧不上屁股疼,我腦子快速飛轉(zhuǎn)接下來該怎么做。要是現(xiàn)在上樓回家,根本不行,人就在樓道上等著我,要是跑出去,我往哪兒跑?他發(fā)現(xiàn)了還不得追上來?我屁股疼,扯著大腿,根本跑不了多遠(yuǎn),要是被抓住了先奸后殺------媽蛋,那我不是虧大了?
    然后我決定就這么蹲著,蹲在自行車后面,那人找不到我必然會離開的,除非他也一直蹲守著不走。但這個可能對于一個搶劫犯來說,不太科學(xué)。
    果真,沒一會兒那人就放棄了,腳步聲開始往下,越來越重,沒了一開始的小心翼翼,踏下的每一步都重重的,我竟然有種他很失落的感覺。
    媽的,目標(biāo)失蹤了當(dāng)然失落了,我真傻。
    然而就在這時,千不該萬不該,我電話響了。殺千刀的手機(jī)這時候唱起歌來,那是我大出血在二手店里買的步步高翻蓋,當(dāng)時最流行的一款,喬妹的廣告做得太勾引人,可我舍不得錢,恰巧在二手店里看到,花五百塊買的。
    虧得老子平時愛護(hù)它像捧著個寶貝似的,竟然在這時候唱歌!我捂都來不及!
    而就在此時,腳步聲也停止了,踢踏的一聲手,空氣忽然靜止了。
    我來不及想別的,三十六計跑為上。我猛地站起身來,卻忘了樓道的高度需要貓著腰,結(jié)果一下子裝上了壁頂,疼得我兩眼冒金星,可這會兒要死了也只能忍著,我用力推到了面前的自行車摔倒在臺階下,慌忙地踩在輪子上往單元樓外跑,手里的西瓜刀緊緊拽著,汗涔涔的。
    那人很快追上來,旋風(fēng)似的黑影,我只有跑啊,努力地跑,然后我手機(jī)丟了,就在我猶豫要不要回去撿的時候,人追上來了。他背對著樓房站立,對我來說就是一道黑壓壓的影子,看不清面孔,只覺得這個人真高,當(dāng)時我腦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要是干架,我他媽肯定輸。
    我心一橫,破手機(jī)不要了!再也不要買步步高!
    我轉(zhuǎn)身趕緊跑,像匹脫韁的野馬,瘋狂地逃命,但是我屁股好痛,偏偏在這時候扯著大腿的筋脈,步子邁不開,我豁出去了飛奔,但那人腿真長,三兩下就追上來抓著我胳膊,我心想,逃不掉那就同歸于盡好了,姑奶奶也不是吃素的,他抓著我胳膊的瞬間我猛地轉(zhuǎn)身且往后退了一步,閃躲開他的禁錮,我不停地?fù)]舞著手里的西瓜刀,好像有一刀揮出去割到什么地方,那人呻、吟了下,杵在原地看我。
    我威脅地說,“你今天找錯對象了,我沒錢!就一把刀,你敢往前一步我刀子不長眼別怪我!”
    黑壓壓的一團(tuán)影子杵在我面前一兩米的地方,低著頭,捂著胳膊,好像胳膊受傷了。
    我趁那時趕緊跑,結(jié)果那不要命的搶劫犯竟然追上來,我只好不客氣地?fù)]刀,他也不怕了,抓著我胳膊,像是練過功夫那樣,三兩下把我刀子摔在地上,我倆撲騰著,結(jié)果雙雙跌進(jìn)了花壇里,且是我倒在他身上,倒下去的時候,他還護(hù)住了我!死死抱著我肩膀,我撲到他胸口,忽然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股味道飄在風(fēng)雪里,和臘梅的余香相互勾引,有點(diǎn)醉人。
    那一刻,我腦子里就只有一個想法,媽的,他腦子有毛病。
    我感覺身下有個東西頂著我,伸手去摸,原來是我的手電,我氣呼呼地擰開手電,照在我身下人的臉上,呵呵,還真是他。
    手電的光雖然微弱,但照在人眼睛上也受不了,白光下雪花一片片飄,落在他頭發(fā)上,臉上。他用手擋著眼睛,只剩下兩只鼻孔和嘴巴,不悅地命令我說,“拿開,晃眼睛?!?br/>
    我冷哼說,“沒想到喬老板癖好還聽挺特別的,喜歡跟蹤人扮演搶劫犯啊?!蔽沂樟耸蛛姡瑩沃謴乃砩掀饋?,可他一把拉住我,猛地把我拉回他胸口,然后冰冷的手指扯我臉蛋說,“自己智商低,還怪別人?”
    “我智商低?試問像你這樣一聲不吭地跟在人身后還躲躲閃閃的,不是搶劫犯是什么?”我猛地拍開他的手,補(bǔ)充說,“哦,還可能是強(qiáng)奸犯?!?br/>
    “你未免太自信?!眴探掷浜哒f,“搶你什么?你包里的刀?還是你包里不到五百塊的現(xiàn)金?”
    “別忘了我還有美貌?!蔽逸p哼說。
    漆黑的夜色里,即使近距離,我也不太看得清喬江林的面孔,只覺得他眼睛好亮,像星星,一閃一閃的,全是亮光。
    喬江林嘁了聲,冷冷說,“起來,地上冷?!?br/>
    我白他一眼,雖然他看不到,“你搞清楚了,現(xiàn)在是你抱著我不放!”
    身下的人身軀愣了愣,旋即放開我的胳膊,我不屑地說,“毛病?!?br/>
    然后我撐著他胸口起來,他吱了聲,大約是我撐得他有點(diǎn)疼,我屁股痛啊,剛摔下來腰也閃了下,然后我就起不來了,又倒在他胸口,他不耐煩地問我,“干什么?”
    我摸著腰說,“完了,起不來了,腰有點(diǎn)疼?!?br/>
    “凌寒你別裝,趕緊起來?!?br/>
    我有點(diǎn)火了,不高興地說,“我真腰疼動不了,要不你把我扔一邊去自己起來!”
    黑暗中我感覺喬江林瞪了我一眼,因?yàn)樗劬ιl(fā)的光閃了閃,他頓了兩秒,微微一聲嘆氣后,一手撐著冰冷的地面,一手扶著我的后背從地上坐起來。
    就那一瞬,我感覺被我凍結(jié)了的某些東西,又在跳躍,不安,等著沖破心底的枷鎖跳出來。不過很快我就冷靜了,把那抹不安的想法壓制下去,因?yàn)橐黄┑暨M(jìn)衣領(lǐng)里,瞬間融化了,冷得我渾身雞皮疙瘩。
    等我倆都站起身來,喬江林嫌棄地拍著身上的衣服,等他拍完才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撿起地上的西瓜刀,拿刀對著他說,“喬江林,你為什么跟著我?”
    “凌寒你腦子是不是有???”喬江林聲音有點(diǎn)低沉,語氣里帶著無語和數(shù)落,“白癡!”
    “我白癡你毛病剛好-------”其實(shí)我想說剛好湊一對,但反應(yīng)過來,我及時剎車了,我說,“跟著我干嘛?還躲躲閃閃的,害我以為是搶劫犯?!?br/>
    喬江林冷哼一聲,旋即脫下身上的大衣,抖了兩下子朝我走來,我警惕地往后退了兩步,“你想干嘛!”
    “在這里?”他冷哼說,“沒興趣?!?br/>
    我擰著眉頭思量他的前言不搭后語,忽然反應(yīng)過來,我罵他說,“艸,你個老流氓!”
    然后喬江林就笑了,走上前來把我手里的刀拿走,一本正經(jīng)地把他大衣披在我身上,嚴(yán)肅地說,“凌寒我警告你好好說話?!?br/>
    那大衣是毛呢的,還沾著他的體溫,以及他身上的那股清冽的薄荷味,那味道在鼻尖縈繞,和紛飛的雪花跟肆意的寒風(fēng)混在一起,讓人不禁顫了顫。
    我愣了,忽然手足無措。
    這時兩三米外的路燈忽然亮起來,猝不及防地亮起來,喬江林帶著賤笑的剛毅的面孔一下子跌進(jìn)我眼里,我忽然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他朝我挑了挑眉頭,有點(diǎn)得意的意思,然后搶過我手里的雙肩包,把西瓜刀和手電筒扔進(jìn)包里之前,看著那把明晃晃的西瓜刀冷笑了聲。
    “你的口味還真獨(dú)特,一天到晚背著把西瓜刀,哪個女孩子跟你一樣?”他拉著書包拉鏈,順便抬眸嘲笑我一番。
    飛雪在落在他肩上,他頭發(fā)上,他深色的西裝上。背后還有一片茫茫的雪,鍥而不舍地飄著,把我眼睛都朦朧了,然后一片雪落在我睫毛上,我立即伸手抹掉了。
    “找我有事?”我迎著他眼睛,雙腳開始打顫,我悄悄把手塞進(jìn)荷包里,握成了拳頭,“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要回家睡覺?!?br/>
    喬江林淡淡一笑,就問我,“沒事兒就不能找你?”
    然后我愣了。
    他笑著一步跨上前來,自然而然地攬著我肩膀,一手拎著我的雙肩包,企圖把我往小區(qū)外面帶,我趕緊掙脫,可他一只手的力氣也好大,我掙不開不說,還被人鄙視了,警告我說,“這四下無人,我要是對你做什么,應(yīng)該沒人知道吧?!?br/>
    “老流氓!”
    “再說一次試試?”喬江林抿嘴,勾著眼睛威脅我說,“嗯?”
    “老-------”
    我剛冒出一個字,他猛地放開我,邪魅地笑了笑,然后一彎腰抱著我腰肢把我給扛到他肩膀上,一下子站起來的時候他晃了晃,有點(diǎn)疑惑地說,“胖了?快扛不動了?!?br/>
    “草泥馬!你才胖!你全家都胖!是你老了好嗎?老流氓!臭流氓!”我不停地掙扎撲騰著,咆哮說,“放開我!”
    喬江林拍了下我屁股威脅說,“再說一句臟話試試?”
    哦,要命。
    然后我就沒敢動了,被喬江林扛著大步邁出小區(qū),在把他祖宗問候了千百遍的同時,我進(jìn)行了深深的自我反省,這段時間我為什么要吃那么多?
    凌寒你為什么要吃那么多?
    你為什么要吃那么多!?。。?!
    重點(diǎn)是,明明是他自己要扛我的,可這臭不要臉的老男人竟然一邊走一邊數(shù)落我胖。我咬著牙忍了又忍,忍無可忍時重頭再忍。最后實(shí)在是忍不住了,我往他后背上狠狠一砸,怒道,“嫌我胖就放我下來!別嘰歪!”
    這一句還是湊效的,畢竟我說完了過后,某人就不再講話了。
    出了小區(qū)十來米的距離,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路邊,我說呢怎么沒聽見響動,原來把車停這邊了,這老男人,心機(jī)婊!
    走到副駕駛的位置,他把我放在來,重重地喘了一口氣,然后摁著我后背,打開副駕駛的車門把我塞進(jìn)去,摔上車門后他轉(zhuǎn)身,我快速扣住開門處想跑,他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來,一腳蹬在車門上,指著我警告說,“敢踏下來一步,我打斷你的腿?!?br/>
    我搖下車窗,泄氣地爬在窗邊看著他撇嘴裝可憐說,“你想帶我去哪兒?”我故意瞪大了眼睛裝無辜可憐的模樣,他看了冷笑,揚(yáng)眉說,“好地方。”
    說完他帥氣轉(zhuǎn)身,繞到駕駛室,快速發(fā)動車子開走了。
    嗯,老男人不說謊,果然是好地方。
    醫(yī)院。
    護(hù)士拿著沾了酒精的棉棒給我處理額頭的傷口時,喬江林就坐在我身邊,我疼得齜牙咧嘴,他倒是自覺,把我手搭上他的手背,豪氣云千地說,“疼就捏我的手,別鬼吼鬼叫。”
    我白了他一眼,然后瞇著眼睛笑,“那我就不客氣了。”
    我當(dāng)然不客氣,拇指和食指指甲掐著他手背上一丟丟肉,疼的時候狠狠一掐,喬江林疼得叫出聲來,我笑吟吟地看著他,他怒目錚錚瞪著我,緊閉的齒關(guān)擠出兩個字,咬牙切齒地,“凌寒!”
    “大叔,謝謝你啊?!蔽倚φf。
    護(hù)士忍俊不禁,顧著笑,下手也重了點(diǎn),我斜眼看著護(hù)士說,“寶貝,麻煩你專心點(diǎn),我很疼------”
    之后上了藥水,貼了紗布才算了事兒,我起身準(zhǔn)備走了,喬江林卻拉著我的手不許我走,冷冰冰對護(hù)士說,“給她安排拍片子,她屁股和腰摔了?!?br/>
    “你怎么知道我屁股摔了!”我瞪著喬江林說。
    喬江林白我一眼,像看白癡似的說,“你自己說的?!?br/>
    我想了想,我沒說過?。课抑徽f腰閃了,我沒說我屁股摔了啊!我凝神盯著他說,“放屁,我沒說過!”
    喬江林瞄了一眼我屁股,傲嬌地說,“我長了眼睛?!?br/>
    我:“.......”
    “小姐,請您跟我來,我給你開單子去拍片?!弊o(hù)士笑吟吟,溫聲說,“要是摔倒了,是該拍片子看看,免得留下病根,對以后不好的?!?br/>
    我說,“嗯,好?!?br/>
    奶奶的,耳根子怎么紅了。
    拍完片子,確認(rèn)沒傷到骨頭喬江林才松了口氣,在值班醫(yī)生辦公室賴著不走,我拉他一下他才起身,扶著腰站起來,對一聲說,“醫(yī)生,我腰上疼,麻煩幫我看看?!?br/>
    我有點(diǎn)懵了,想起剛才在花壇那邊,他被我撲倒下去,很可能受傷了。結(jié)果把襯衣撩起來,果真一片淤青,還有被擦傷的痕跡,為了以防萬一,醫(yī)生安排他也拍了個片子,幸好沒事兒,只是腰部淤青了一塊,要些時候才能消腫。
    醫(yī)生給他開了些膏藥,讓他記住擦,并且友情提示最近不能劇烈運(yùn)動,要好生保養(yǎng)著。
    說完了,醫(yī)生還專門盯著我,提醒地說,“小姑娘別瞎鬧,這閃了腰可不是小事兒?!?br/>
    我還有點(diǎn)懵呢,這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見我一臉茫然,喬江林笑了笑,然后拉著我的手走出辦公室,我想甩開他的手,他又不肯,我就問他,“男女授受不親,放開我。我自己打車回去。”
    “別瞎鬧,很晚了,我送你回去?!?br/>
    我嘆氣,“喂,喬江林,你這么冷不防地消失,又冷不防地出現(xiàn)在我面前晃蕩,做這么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是想干嘛?”
    喬江林抓著我的手,平靜地看著我,目光里多了幾絲打量,像是在等我說話,等我說什么。
    “我最后問你一次,你想干什么?”我往他身前跨了一步,跟他基本上是身體貼著身體的距離,可我高度不夠,站在他面前只有肩膀那里,得揚(yáng)起下巴才能和他的視線碰撞,我說,“我這人呢,一向愛憎分明,不清不楚的感情和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我不要?!?br/>
    喬江林笑了笑,說,“哦,這么傲嬌?”
    “是!就是這么傲嬌!”我瞪他一眼,擰著眉頭說,“所以現(xiàn)在我問你,也請你明明白白告訴我,你跟著我想做什么?”
    喬江林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自言自語地說,“嗯,我也問我自己想做什么,不知不覺就跟你去了,大約是看不慣摔倒的人逞強(qiáng)不去看醫(yī)生,想送她來醫(yī)院?!?br/>
    聽到這一句,我心里有點(diǎn)動容,尤其是他說“某人”時,眼睛盯著我,帶著點(diǎn)戲謔的意思,“所以你就一直跟著我?我怎樣跟你有關(guān)系嗎?”
    “沒關(guān)系?!?br/>
    “那你跟著我?你喜歡我?你想泡我?”
    喬江林微笑說,“不清楚,你哪兒來這么多問題?”
    我心冷了,瞪著喬江林說,“老流氓你給我聽好了,要是不喜歡我不想泡我,你就別在我跟前獻(xiàn)殷勤,你不是挺高冷的嗎?今晚這樣好似跟你不太搭,還有,半年前你要是這樣,我肯定對你要死不活死心塌地的,可現(xiàn)在變了,我對你拿點(diǎn)圖謀不軌早就沒了,所以,你別在我面前晃蕩了,OK?再說了,大叔,你都結(jié)婚了,就別來勾搭我?!?br/>
    喬江林說,“你想太多了,凌寒?!?br/>
    我迎上他平靜的雙眼,有些不解地說,“那你告訴我,什么才是沒想多?”
    “我之所以跟著你,是覺得欠你一個道歉。”喬江林聳了聳肩膀說,“那次約你吃飯,我臨時有事沒去,也沒來得及告訴你一聲,第二天才想起來約了你吃飯,我想你肯定等我-------”
    “你錯了,那晚我根本沒去。”我冷著臉打斷喬江林的話說,“讓你失望了吧?那晚我根本沒去?!?br/>
    喬江林懷疑地看著我,深邃的眸子盯著,捕捉著我的每一絲眸光,“你沒去?”
    我撇嘴笑笑說,“對,沒去。”
    我脫下身上的大衣遞給喬江林,接著說,“那時候我的確對你圖謀不軌,可也清楚你不喜歡我,你結(jié)婚之前我不是問過你么?愿不愿意養(yǎng)我,別去結(jié)婚了,你說你不喜歡我。其實(shí)這半年多在會所我學(xué)了很多,也見識了很多,像你們這種有錢人吃著碗里的望著鍋里的想法,我看過太多了。你當(dāng)時約我想做什么,我猜得到一二,我凌寒雖然算不上什么高門小姐,但也是個有骨氣的女人,所以,我沒去?!?br/>
    我說,“所以,你也沒什么好抱歉的?!?br/>
    “是么?”喬江林說。
    我說了這么一大通,他就簡單的兩個字,我不是沒有失落的。其實(shí)我現(xiàn)在可以跟喬江林?jǐn)傞_了說,但我就是在賭氣,我這么千方百計跟他混在一起,為的不是別的,我為的是心里那份真摯的感情。他總是有意無意地撩撥我,每個動作每句話看起來都是別有用心,可當(dāng)我去探究他的用心時,卻發(fā)現(xiàn),不過是他撩撥女人的伎倆罷了。我能不傷心嗎?
    當(dāng)人的付出得不到對等的回報時,是會覺得失落和委屈的。還有傷心。像我現(xiàn)在這樣。
    “是啊,當(dāng)然是。”
    然后喬江林也沒什么表情,就淡淡一笑,拍了拍我肩膀說,“既然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我在心里冷笑,面上卻裝作毫不在意。
    “那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伸手要來拉我,被我擋住了,我微笑說,“這就不麻煩您了,您送我來醫(yī)院,我已經(jīng)很感謝了,醫(yī)療費(fèi)我會給您送去?!?br/>
    喬江林說,“沒必要,我不在乎那點(diǎn)錢?!?br/>
    我說,“可我在乎啊,大小都是人情,我不想欠您人情?!?br/>
    說完我就轉(zhuǎn)身走了,喬江林跟在后頭,我原以為他會堅持送我回去的,電視劇里那些霸道的男人對待女人不都那樣么?女人嘴上說不要,其實(shí)是表面的拒絕,其實(shí)心里是想要的,喬江林這么厲害,難道看不出來嗎?
    然而,他果真沒有堅持,跟著我從后面下來,開走了車子,把我一個人留在風(fēng)雪里等出租車。
    沒想到吧?來醫(yī)院的路上還是個熱烈霸道好似對我充滿感情的男人,現(xiàn)在呢,瀟灑地走了連車屁股都那么冷漠無情。
    我真有點(diǎn)搞不懂喬江林,到底是幾個意思?
    我也搞不懂我自己,輕輕被撩撥幾下,就繳械投降了,要不是剛才反應(yīng)過來試探了幾句,那是不是接下來就雙雙酒店開房去?
    凌寒你真沒出息。
    然后我腦子就亂了,我實(shí)在是沒搞懂,喬江林這是喜歡還是單純地想睡我?他這么撩撥我肯定是有意思的,我跟他不過萍水相逢,就算我今天摔死了也跟他沒關(guān)系,可他為什么要一路跟著我,還送我來醫(yī)院?
    喜歡我?
    想睡我?
    可人家沒說喜歡我,也沒說想睡我。
    那他要干嘛?
    媽的!瘋了!要瘋了!
    我站在風(fēng)里,揉著頭發(fā),咆哮了一句,“喬江林我艸你大爺!臭不要臉的老男人!為什么要在我快忘記你的時候出現(xiàn)?!你腦子有病嗎!有病嗎?!你一定是有??!”
    咆哮完了,車子也來了,我也要回家睡覺了。
    第二天一早,林蝶來家里看我,我舍友都起床工作去了,我裹著毯子去給林蝶開門,她帶了熱粥給我,端來我床邊給我吃,問我昨晚喬江林是不是來找我了。
    我說沒有啊。
    林蝶狐疑地看著我說,“是么?”
    我吞了一口粥,淡定地問,“怎么了嗎?”
    林蝶抿嘴,搖搖頭說,“其實(shí)也沒什么,就昨晚你走了沒多久,喬總就找媽咪要了你的地址,當(dāng)時我們都在休息室里,我沒聽錯啊,他要的就是你的地址?!?br/>
    我呵呵笑,“你聽錯了吧,哪兒是我的?!?br/>
    “沒有啊,我絕對沒聽錯。難道他沒來找你?”
    我搖搖頭,“沒有?!?br/>
    林蝶又說,“那就奇怪了,拿你的地址干什么?”
    我冷哼,“誰知道呢?!?br/>
    “對了,葉琛昨晚走的時候也問了你,問我要了你家的地址?!?br/>
    “我靠,那你給了嗎?”
    林蝶悻悻然看著我,點(diǎn)頭說,“給了-------”
    “林蝶!?。。?!”
    “........”
    然后這時,門鈴響了,我端著碗頓時沒了心情,這會所里的交易關(guān)系,我從不發(fā)展到私人生活來,葉琛要是真找來了,我不知道怎么應(yīng)付。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我和葉琛除了會所里小姐和客人的關(guān)系外,別的關(guān)系,我一點(diǎn)都不想要。
    “我去開門?”林蝶問我。
    還能怎么辦?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從行李箱里翻出衣裳穿好,把床鋪也整理好了,坐在床沿上,沒一會兒林蝶便領(lǐng)著一身筆挺西裝的葉琛進(jìn)來我房間,手上還帶著一束紅玫瑰。
    我討厭紅玫瑰。
    我招呼葉琛坐下,拿了瓶礦泉水給他,“你將就下,我這里只有這個?!?br/>
    葉琛四處張望,看著我的上下床和局促的房間說,“你們一起???”
    我說,“沒有,林蝶住宿舍,這是我跟別人合租的。不過白天他們都不在,上班去了。”
    葉琛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才看著我額頭的傷,“嗯?你去過醫(yī)院了?醫(yī)生怎么說?”
    “去過了。”我小聲嘀咕說,還是你姐夫帶我去的。
    “嗯?你說什么?”葉琛看著我說。關(guān)注微信公眾號“清婉”,小劇場,短篇小說等免費(fèi)放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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