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此情可待
秦莫承一行人與云邪、凝碧告辭返回恒山別院時,夜已深。蕪鳴和紗瓔夫妻二人自是回房休息去了,沈明漪也回自己房中,她看得出,似乎秦莫承和雪涯有話要說,雖然她不知道他們之間要說什么,可是看著窗外那相偕走開的一對背影時,心中卻有一種莫名的悵然。
秦莫承,他該是很喜歡跟雪涯在一起聊天吧?雖然平常看起來雪涯話并不多。
沈明漪想起,當(dāng)初父親讓自己跟著秦莫承,當(dāng)然并不僅僅是為了躲避點(diǎn)蒼派掌門之子的騷擾,這其中的用意,她明白。
可是,秦莫承的心呢?她不懂。
遠(yuǎn)處,是秦莫承與雪涯兩人走進(jìn)月光下的夜幕中。
“小幽姑娘呢?她回去了么?你追到紗瓔了?”走到院落中僻靜的角落,秦莫承迫不及待地問。
雪涯點(diǎn)頭,目光中閃過一絲笑意,“當(dāng)然回去了,我追上了小幽,把她送回去,然后讓紗瓔迷了路。”
“讓紗瓔迷了路?是怎么做到的?”秦莫承心中好奇。
“天玄迷陣。”雪涯解釋道。
“那是什么?也是一種法術(shù)么?”秦莫承忙問。
雪涯點(diǎn)頭,“御法澄影的法術(shù)多以陣法為主,這天玄迷陣便是翎溪哥教我的,其實(shí)原本的花木路徑并沒有變化,只是短時間內(nèi)讓人心智混亂,認(rèn)不清路罷了。”
“這么厲害的法術(shù),我要是能學(xué)就好了。”秦莫承道。
雪涯想了想,道:“其實(shí),我倒是很想學(xué)你的劍法。”
“那好啊,以后我教你。”秦莫承不假思索地道。
“真的么?”雪涯微微一笑。
“當(dāng)然,”秦莫承道:“只是你不是一直在跟翎溪學(xué)功夫么?”
雪涯道:“你們的劍法,很不相同,其實(shí)我只學(xué)得他的皮毛。況且,你的劍法是近身攻擊,有點(diǎn)像神界皓天一族的招式,我可以學(xué)了回去嚇嚇?biāo)!?br/>
秦莫承笑道:“人界的所有劍法都是近身攻擊呢,對了,他會怕皓天族的功夫么?”
“當(dāng)然啊,所有的澄影都怕皓天,所有的皓天也都怕澄影,因?yàn)閷Ρ舜说姆烙芰苋酰?dāng)然這兩族最怕的還是璇夢,雖然實(shí)際上璇夢也屬于澄影的一個分支。”雪涯解釋道。
“怪不得我常聽你說皓天和澄影的配合是最天衣無縫的呢。”秦莫承道。
“說起來紗瓔那個璇夢還真不簡單,我設(shè)置天玄迷陣險些被她發(fā)覺呢。”雪涯道。
“對了,她為什么一定要傷害小幽?甚至連蕪鳴都阻止不了她。”提起紗瓔,秦莫承立刻道。
“神仙捉鬼,是所謂的天經(jīng)地義,真后悔答應(yīng)蕪鳴把她叫來。”雪涯道。
“別擔(dān)心,咱們也算有了收獲呢,她不是翩o的徒弟么。”秦莫承提醒道。
“我差點(diǎn)忘了。”雪涯立刻道,“如果能從中得知翩o的去向……”
“你要聯(lián)絡(luò)翎溪去奪回純陽離火刃?”秦莫承問。
雪涯卻搖頭,“不,不告訴翎溪哥,我自己去,如果能想辦法搶回純陽離火刃,正好給他個驚喜。”
秦莫承一臉的無奈,“丫頭,算了吧,連翎溪都不是她的對手呢。”
“說了不要叫我丫頭。”雪涯無力地反駁。
“那叫什么?”秦莫承笑道:“叫姑娘太見外,叫妹子的話……過個幾十年我老了,而你還是現(xiàn)在的樣子,難不成到時候我要叫你侄女?”
“你!!”雪涯更無奈了。
聊了一陣棠幽的事,秦莫承送了雪涯回房休息,看看天色已然不早,然而觀望院子里,卻見蕪鳴、紗瓔,以及沈明漪房中的燈竟都亮著。
這么晚了還都不睡?秦莫承小聲嘀咕著,蕪鳴紗瓔夫妻二人別后重逢,自是有說不完的話,不過沈明漪深夜依然不睡卻是為何?秦莫承向著,輕敲沈明漪的房門。
燈前,沈明漪獨(dú)坐。
“在干嘛呢,還不睡?”秦莫承走到她對面的位置坐下。
“莫承哥哥,我睡不著……”沈明漪想了想,終于道,“雪涯姐姐回去睡了么?”
“是啊。”秦莫承點(diǎn)頭。
沈明漪沉默了一會,終于還是忍不住道:“你們,都說了什么?”
“關(guān)于紗瓔的事。”秦莫承道。
“紗瓔?”沈明漪想不通在這大半夜的兩人在外面竟然談?wù)摷啳嫛?br/>
“你看出來了么,紗瓔想要抓小幽去轉(zhuǎn)世。”秦莫承低聲道。
“啊?那怎么辦?”沈明漪忙問。
“別擔(dān)心,我已讓云邪大哥多加留意,雪涯也已將小幽送回鬼界了。”秦莫承道。
沈明漪點(diǎn)點(diǎn)頭,心中有些不安,卻不是因?yàn)榧啳嫞窃詾橐股钊遂o,秦莫承和雪涯是去看風(fēng)景閑話家常,卻沒想到他們談?wù)摰氖钦拢癸@得自己想多了。
秦莫承自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笑笑道:“早點(diǎn)睡吧,明天咱們和蕪鳴夫妻兩個到附近的鎮(zhèn)上逛逛。”
“好。”沈明漪答應(yīng)著,然后看著秦莫承走出房門。
恒陽鎮(zhèn),是恒山腳下遠(yuǎn)近聞名的城鎮(zhèn),比起梨落村來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語,這里不僅繁華,而且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一大早,秦莫承、雪涯、沈明漪、蕪鳴、紗瓔五人便來到鎮(zhèn)上。在恒山這些天,一直忙于追查伏羲琴的事,現(xiàn)在才有些空閑來到這鎮(zhèn)上逛逛。街上車水馬龍,來往行者絡(luò)繹不絕。
“這里倒有些像洛陽呢,只是洛陽還要大些。”秦莫承自言自語道。
“洛陽是什么樣子的?”沈明漪問。
秦莫承想了想,道:“我跟云軒哥去過,洛陽比這里還熱鬧,以后帶你去。”
“好。”沈明漪答應(yīng)著,一路和眾人說說笑笑,在鎮(zhèn)上繁華的街道間穿梭著。
蕪鳴也展開手中翠綠色的碎情連影扇,拿著這造型色彩詭異的扇子走在大街上,分外惹眼,他輕輕搖著,道:“很多年沒來這樣熱鬧的城鎮(zhèn)了,還真是有種重見天日的感覺啊。”
“啊?”秦莫承不解了:“蕪鳴兄,那這么多年你云游四海,都在干什么?”
“我么,隱居啊。”蕪鳴笑笑,可是秦莫承分明看出他的笑容中帶著一絲無奈。
“隱居?”秦莫承更加不明白,“修仙大好的日子你卻用來隱居?”
蕪鳴笑道:“這回你終于理解為什么我當(dāng)初非要和你們一起闖蕩江湖了吧?能夠出來走走逛逛,真是件好事啊。”
“那你為什么還要隱居?”秦莫承問。
蕪鳴搖搖頭,卻不說話。
紗瓔嗔怪道:“我也想不通,從我認(rèn)識這家伙起,他就呆在洞庭湖上的一處仙境,說什么也不肯出來,后來沒辦法,我只好找他去了。”
蕪鳴既不解釋,也不多做回答,可秦莫承分明看到他依然瀟灑爽朗的目光中帶著幾分難言之隱。
“看,那是什么?”紗瓔指著前方一群圍在一起的人們。
眾人循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前面的空地上里里外外圍了好幾圈人,當(dāng)中是兩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正拉開架勢賣藝。
“我們過去看看吧。”沈明漪雖然不會武功,但一向很喜歡看人舞刀弄槍。
一行人湊到近前,擠進(jìn)摩肩接踵的人群中,看著當(dāng)中兩個少年一邊吆喝著一邊舞起槍棒。
“莫承,你看這兩人的武功怎樣?”蕪鳴問道,論武功,自然是秦莫承最為在行。
“還不錯。”秦莫承全神貫注地觀望著場子中央,但見兩個少年的基本功夫確實(shí)還不錯,所查的只是火候經(jīng)驗(yàn)尚且不足罷了。
只見兩個少年在場地中央搭起了木架旗子,其中一個藍(lán)衫少年飛身躍上木架頂端,在僅有碗口大小的立足之地單足舞劍,臺下眾人一片拍手稱絕。而另一名白衣少年則舞動大旗,以旗為棍,演練了一趟長兵器。緊接著,這白衣少年將旗子靠在木架上,飛身躍上藍(lán)衫少年的肩膀,兩人便在這高高木架的頂端耍起疊羅漢來。
臺下一片掌聲叫好。
似乎是白衣少年剛剛的旗子沒有放牢,不一會便見那旗桿向一旁倒去,連帶著那高高的木架也向一邊傾斜,在場中人無不吸了一口氣,將心提到嗓子,倘若這么高的木架倒下,那上面的兩個人必定受傷不輕,眼見那木架傾斜得越來越厲害,架子上那兩名舞劍的少年也發(fā)現(xiàn)了,心中一驚。
秦莫承站在人群后方?jīng)]有人注意到的角落,他只微微抬了抬手,一枚銀鏢已脫手而出,牢牢地定在那旗桿和木架上,恰到好處地阻住了木架的傾倒之勢。他打出這枚銀鏢的速度之快,位置之準(zhǔn),無一不是絕頂高手的手法。且又沒有被圍觀的任何人注意到,人們只看著那木架輕輕一晃,隨即又穩(wěn)住了,架子上那兩名少年舞完了劍法,飛身躍下,自然是賺了不少銀子銅板。
雖然別人不知那木架為何沒倒,但那兩名賣藝的少年卻心中一清二楚,待眾人散去,立刻找到秦莫承這一行人。
只見兩人向著秦莫承深施一禮,道:“剛才多謝這位少俠出手,否則只怕我二人要受傷丟人了。請教這位少俠尊姓大名?”
“不必客氣,在下華山秦莫承,你們是哪一派的弟子?”秦莫承其實(shí)比這兩人大不了兩歲,被這兩人當(dāng)成大哥類的人物還是頭一次,因此也覺得很是有趣。
那名藍(lán)衫少年已道:“原來是華山派的師兄,幸會幸會,我二人是嵩山派弟子,奉師傅之命出來辦事,路過此處正好賺點(diǎn)盤纏。”
秦莫承知道,華山派和嵩山派向來關(guān)系交好,因此門下弟子們也有如同門師兄弟。
“貴派的唐亦簫少俠與洛依云女俠兩位可回去了?”忽然想起在恒山比武大會后離去的那一對師兄妹,秦莫承道。
“原來秦師兄也認(rèn)得唐師兄和洛師姐?”那白衣少年道:“前兩天門中的師兄們傳來消息,說唐師兄和洛師姐已經(jīng)回去了,不過他們受了傷。”
“受了傷?那是怎么回事?”還未等秦莫承說話,沈明漪已驚異道。
白衣少年道:“唐師兄和洛師姐在恒山失手殺死了點(diǎn)蒼派段掌門家的二公子,這一路來點(diǎn)蒼派人一直在追殺他們。”
“段掌門的二公子?”秦莫承驚愕,隨即向沈明漪小聲道:“難道是向你提親的那個段無涯的弟弟?”
沈明漪微微點(diǎn)頭:“現(xiàn)在想來,應(yīng)該是的。”然后又向那嵩山派的兩個少年問道:“那段無涯呢?”
藍(lán)衫少年道:“段無涯?是點(diǎn)蒼派掌門的長子么?就是他派人來追殺唐師兄和洛師姐,為了給兄弟報仇。”
白衣少年接著道:“另外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連名字都沒聽說過的門派竟然也來趁火打劫,實(shí)在可恨,硬是說唐師兄是得了伏羲琴上的武功秘籍才贏了比武。”
藍(lán)衫少年道:“不過還好他們二人總算回到嵩山了,雖然受了傷,也已無大礙。”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將唐逸簫和洛依云的境況說清,秦莫承等人也理出了頭緒。原來點(diǎn)蒼派掌門段天德的兩個兒子,長子段無涯在余杭侍劍山莊沈家提琴未果,回到點(diǎn)蒼派,而段天德則又派點(diǎn)蒼派的護(hù)法林天梟帶同次子段無際前往恒山參加武林大會,沒想到段無際竟在恒山殞命。
與嵩山派那兩名少年攀談了一陣,待他們二人告辭離去,秦莫承等人才又談?wù)撈瘘c(diǎn)蒼派的事來。
沈明漪蹙眉道:“原來被殺死的是段無涯的弟弟,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你這么了解他?”秦莫承問。
沈明漪點(diǎn)頭,“從他去侍劍山莊提親那幾次便可以看出,他是個無論做什么事,不達(dá)目的決不罷休的人。”
秦莫承想了想道:“反正唐少俠和洛姑娘已經(jīng)回到嵩山了,那段無涯要生事,就讓他自己折騰去吧,正好省的他再倒出空來去騷擾侍劍山莊。”
“但愿他不要再去為難爹爹。”沈明漪道。
“放心吧,侍劍山莊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負(fù)到頭上的呢,你看那邊是什么?”秦莫承說著指了指對面圍了一群人的攤販前。
“好熱鬧的樣子,我們過去看看。”紗瓔說著拉了沈明漪的手,向那邊跑去。
秦莫承等人也跟上。
離著老遠(yuǎn),便聽到那攤販的老板吆喝著:“純陽離火刃啦,賣純陽離火刃,降妖除魔震災(zāi)辟邪的純陽離火刃,神將天楚留在凡間的神器啊!”
“又是純陽離火刃?”秦莫承啞然失笑,果然看到攤位上掛著的大大小小的純陽離火刃仿制銅牌,與曾經(jīng)在洛陽跟陸云軒所見的別無二致。
“你見到過這個?”雪涯問。
“是啊。”秦莫承道:“我跟云軒哥剛下山時,就看到洛陽也有人在賣,一模一樣呢。”
沈明漪早已拿起幾枚做工精巧的純陽離火刃銅牌欣賞,不住贊道:“好漂亮的牌子啊,咱們一人一個,老板,給你錢。”說著將幾枚銅板遞給攤位的老板,然后接過幾枚純陽離火刃銅牌分給每人。
秦莫承無奈地收入懷中,想著這枚回頭可以給陸云軒,因?yàn)槠鋵?shí)他自己已經(jīng)有一個了,是當(dāng)時在洛陽與陸云軒一起買的,只不過陸云軒的那枚贈給了翩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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