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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隱晦地說, 世界上恐怕只有我知道。
    我知道你的來處，你的過往, 你的一切, 而別人不會懂。
    愛過，恨也濃烈。但無論如何也沒有人再像我和你一樣，關(guān)系深刻至此。
    所以能不能……別看別人。
    楚殷的腳步瞬間一頓。
    陸縝再次深吸了口氣。
    嫉妒使人失智。他原本不想這么早問出來。
    他原本也只是模糊的猜測。能猜到突然掉下來的燈, 和天上掉的刀片、忽然爆炸的籃球、破碎的玻璃門、過分湊巧的雨夾雪……有種近似的熟悉。
    但陸縝并不知道她具體能影響到什么程度，又是以什么形式來影響身邊的事物。
    所以他這句問話很模糊, 可以有不同的回答方式。
    楚殷在這點(diǎn)上思路和他出奇同頻。
    ——狗男人發(fā)現(xiàn)什么了？？
    好吧, 這個燈突然砸下來的感覺確實……有那么一絲熟悉……
    但按理說，一個沒有覺醒自我意識的書中人物, 真的能想到這么怪力亂神的東西嗎？陸縝就算是男主，也應(yīng)該不知道這世界是一本書, 更不知道有人能改劇情。
    楚殷飛快地揣摩了一下這句話，發(fā)現(xiàn)意思十分模糊，簡直就像是在等她的回答。
    她要是下意識反駁, 陸縝說不定可以猜出更多東西。
    陸狗！陰險狡詐！！
    半秒之間楚殷的腦袋里閃過很多念頭, 她微微側(cè)過身，表情帶一點(diǎn)詫異：“干什么，要我賠？”
    之前乖學(xué)生的馬甲掉了也就掉了, 這個最要緊的馬甲她必須穿好。畢竟一路走來她搞陸縝那么多次, 還是有那么一丟丟的心虛。
    現(xiàn)在陸縝肯定也沒有真的猜出什么，之后需要再謹(jǐn)慎點(diǎn)。
    陸縝大概能猜到她在想什么，于是按住了躁動的試探的心。
    他知道不能逼得太狠。眼下要做的事還有很多很多, 也需要一點(diǎn)時間，把楚殷的“超能力”測試清楚。
    陸縝開始有種感覺，在冥冥之中應(yīng)該有某種因果。上輩子在他……后，不知道世界是如何運(yùn)行下去的。
    現(xiàn)在他們兩個人都回到了這一年，或許世界給楚殷的那一份優(yōu)待，暗合著運(yùn)行規(guī)則中的某種邏輯。
    他很期待一切與她有關(guān)的可能性。
    陸縝彎腰從地上撿起那個碎了一半的圓盤，低頭笑了一下：“不用，我賠。”
    楚殷從善如流地點(diǎn)點(diǎn)頭：“我確實挺窮的。”
    想了一下又覺得不對勁：“——但這燈不應(yīng)該是院方賠你……”
    說完差點(diǎn)咬著舌頭。
    掉進(jìn)了狗男人的邏輯陷阱，默認(rèn)燈掉下來和他們有關(guān)——楚殷反應(yīng)過來之后瞬間改了口：“嗯不過就這樣吧，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陸縝點(diǎn)頭：“好。”
    這次她離開的背影沒有那么絕情，低著頭走得很快，似乎想趕緊逃離現(xiàn)場。
    陸縝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樓道口，然后才收回目光。
    楚殷大概不知道，托她的福，陸麟淵大概要花費(fèi)一段時間，去整理自己的臉。
    這些時間，陸縝不會浪費(fèi)。
    他要快一點(diǎn)再快一點(diǎn)，才能早點(diǎn)干干凈凈地站在她面前。
    楚殷后來又自己偷偷去了療養(yǎng)院兩次，確定陸麟淵那老變態(tài)真的沒有再過來，才稍微放了心。
    她不知道陸縝會不會警惕陸麟淵，但至少蘇毓敏這邊他親自安排人看管的話，情況總歸是好了很多。
    ——可惜，上次那個燈要是再大點(diǎn)就好了！直接給陸麟淵砸成腦癱！
    辣雞！
    不過楚殷回到學(xué)校，看到宋兆霖的時候，心情有一絲微妙的復(fù)雜。
    他哥在背后和老變態(tài)合作的事，宋兆霖肯定是不知道的。萬一以后陸麟淵真的對陸家家產(chǎn)有圖謀，他哥必然站在陸麟淵那一邊和陸縝對抗，以宋兆霖的性格估計會很痛苦。
    一邊是親哥，一邊是兄弟，他肯定都不想決裂。
    宋兆霖這么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傻子，楚殷還真不想看到他傷心為難的樣子。
    “你想啥呢殷姐？”宋兆霖舔著根棒棒糖問。
    楚殷沒看他，抬手精準(zhǔn)地rua了一下宋兆霖的頭毛：“大人的事小孩別瞎問。”
    宋兆霖氣成河豚：“咱們一樣大！！”
    “那是暫時的，”楚殷云淡風(fēng)輕地說，“再過幾個月我就比你大了。”
    說完，倒是走神了一秒，再長一歲，她就成年了。
    上輩子十八歲的那天，倒是發(fā)生了很多讓她記憶深刻的事。
    宋兆霖在旁邊哼哼兩聲。
    最近能見到縝哥的次數(shù)越老越少，偶爾聽他哥提一嘴，才知道陸縝已經(jīng)提前步入社會精英模式了。他們在學(xué)校里聽不到風(fēng)聲，但在外邊，陸家少爺?shù)娘L(fēng)評簡直如日中天。
    在宋兆霖的印象里，以前的陸縝應(yīng)該算是個挺佛系的人。因為從出生就養(yǎng)尊處優(yōu)，擁有一切，所以平時懶懶散散，對什么事都不太上心。現(xiàn)在他的成長好像被人按了加速鍵，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一夜之間就變得足以獨(dú)當(dāng)一面。
    雖然大家都是發(fā)小，但他和壇子顯然就比較廢，現(xiàn)在倆人只能每天寂寞互懟。
    “哎呀，你怎么天天學(xué)學(xué)學(xué)都不用放松的呀，”宋兆霖看著她手底下的練習(xí)冊，“聯(lián)考都已經(jīng)吊打全市了，也應(yīng)該適當(dāng)放松一下嘛——而且你沒覺得現(xiàn)在班里的學(xué)習(xí)氣氛都和以前不一樣了嗎！”
    楚殷抬頭看了一眼，現(xiàn)在課間很多五班同學(xué)也會留在座位上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氛圍很濃郁：“這不是挺好的？”
    宋兆霖哭喪著臉：“我覺得我開始變得格格不入！為什么大家都在努力！”
    只有他期待夏日祭嗎？？
    高三前最后的幾次活動了哎！！
    怎么消息出來之后大家都沒什么反應(yīng)？！
    宋兆霖不甘心地喊了一嗓子趙煜雄：“體委，我們夏日祭不燥起來嗎？？”
    趙煜雄抬頭，飛快地看了一眼他旁邊的楚殷，然后一本正經(jīng)道：“楚殷同學(xué)說的對，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以學(xué)業(yè)為重。”
    宋兆霖：？？小老弟你裝什么裝？
    他又不甘心地去喊姜研：“小研研，宣委不該組織一下嗎？”
    姜研揮了揮手：“忙著呢。”
    宋兆霖頓時覺得人生寂寞如雪。
    他不抱希望地轉(zhuǎn)過頭，看向促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殷姐，你也不想玩兒嗎，夏日祭賊有意思，每個班自己搭一個小房子，可以做成小舞臺，或者擺攤兒賣東西……”
    楚殷可有可無：“哦。”
    “……然后營業(yè)額都?xì)w自己所有，一般就是大家平攤，去年有個班搞直播掙了好多錢呢！”
    楚殷忽然抬起了頭：“我可以。”
    宋兆霖：“？？？”
    她一開始忘了這茬了，夏日祭的確是可以賺錢的！
    雖然最終效果不知道怎么樣，但有錢不賺王八蛋。
    很快，楚殷決定參加夏日祭的消息傳開，全班的氛圍頓時又變了。大家扔了練習(xí)冊，紛紛開始討論夏日祭他們班做什么。
    “我聽國際班的人說，他們要賣咖啡——有個大佬要把家里的咖啡機(jī)搬來！現(xiàn)場還給拉花！”
    “牛逼，真高級。”
    但楚殷覺得，咖啡機(jī)和拉花什么的噱頭大于實際內(nèi)容，大夏天的，大多數(shù)人就算喝也是冰咖啡，還不如支個攤兒買啤酒飲料大西瓜。
    宋兆霖真的有這個打算：“——要不我們賣西瓜吧！”
    班里眾人頓時群起罵他：
    “神經(jīng)病！你搬西瓜？”
    “我們也要有逼格好嗎！逼格！”
    “而且賣西瓜根本掙不了多少錢啊！”
    宋兆霖凄慘閉麥。
    韓初瑩下課之后過來找楚殷玩兒，聽說她要參加，頓時非常興奮。
    她和趙青瑤平時就喜歡搞些有的沒的，鬼點(diǎn)子非常多。楚殷會在攤位上的話——那簡直可以干的事情太多了好嗎！
    可以出個cos，光和人合照就能賺一筆！或者……把整個攤位搞成小酒吧，賣各種清清爽爽夏日飲料，偷偷兌一點(diǎn)度數(shù)很低的酒，然后楚殷在bar里唱唱歌什么的——光想想她就覺得非常可以了！
    到時候一定要把直播搞起來，憑她女神這張臉，打賞一定嘩啦嘩啦的，那楚殷就能多賺點(diǎn)錢了！
    “我覺得可以啊？！”
    “哈哈哈韓初瑩你是五班派去一班的臥底吧？”
    五班的人聽完都覺得不錯，除了付明萱覺得太以楚殷為中心，其他人都很支持，于是付明萱的抗議完全被壓倒在了呼聲當(dāng)中。
    韓初瑩興奮了好半天，才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她轉(zhuǎn)頭問楚殷：“殷殷，那啥，你會唱歌嗎？”
    楚殷一直以來都是以碾壓的成績和絕美的臉蛋出名，包括上次的藝術(shù)節(jié)也是，她沒有展示過什么才藝，一路上都簡單粗暴地用臉鯊人。
    這……萬一她要是不會唱歌，也沒事，其實楚殷光是在攤位上坐鎮(zhèn)就很能吸引客流量了。
    楚殷想了想，然后試探性地問：“那……我能彈吉他嗎？”
    韓初瑩眨巴了一下眼睛。
    眾人也看著她。
    楚殷立刻道：“倒是和氛圍不合適就算了，我主要是覺得，自己伴奏比較舒服……”
    “可以可以可以非常可以啊啊啊啊啊！”
    韓初瑩差點(diǎn)“嗷”地一嗓子喊出來——
    超大意外驚喜！楚殷竟然還會彈吉他！！
    她立刻決定，一定要幫五班準(zhǔn)備一個高腳椅！到時候楚殷抱著吉他坐在上邊，搭著兩條大長腿，她就蹲在五班的攤上不走了！
    楚殷會彈吉他這事五班的人也不知道，但知道以后，他們對夏日祭的籌劃更有熱情了。
    總有種他們班能拿營業(yè)額額冠軍的感覺！
    最終五班敲定的方案是，小房子里做吧臺，賣氣泡水、檸檬水、碳酸飲料等等適合夏天的飲品，旁邊留一個小舞臺，放高腳椅和立麥。
    營業(yè)額分兩部分，一部分是賣飲料的錢，一部分是點(diǎn)歌的錢——他們簡直是天才哈哈哈！
    多了個能賺錢的營生，楚殷也挺上心。
    翻譯稿已經(jīng)全部提交上去，對方很滿意，尾款打得也非常快。楚殷的銀行卡上頓時多了好幾萬，心里踏實不少。
    成績和錢都是使人安心的東西，楚殷既然要做，就做到最好。這幾天學(xué)習(xí)之余都在連吉他，還多學(xué)了好幾首現(xiàn)在比較流行的歌的譜子。
    薈文在搞活動這件事上向來不吝嗇，每個班都分到了“搭房子”的樣板材料，男生們?nèi)w出動，女生們鋪布掛繩做裝飾，最后造出來千奇百怪，各有各的丑法。
    不過五班男生在小舞臺上非常用心，臺子、立麥、樂譜架整得明明白白——畢竟這很有可能成為營業(yè)額的大頭！
    ……
    到了夏日祭這一天，除了高三教學(xué)樓依然安靜，整棟薈文中學(xué)都很興奮。
    韓初瑩扛著單反，舉著手機(jī)，一直扎在五班的小房子里忙前忙后。
    楚殷給吉他緊了緊弦，看著韓初瑩：“也不用這么隆重吧？”
    韓初瑩：“要的要的。”
    她平時也玩直播，平臺上那些亂七八糟的人，開著濾鏡都沒多好看，唱得也不咋樣。楚殷就算不唱歌，抱著吉他彈一會兒也肯定會有人刷禮物。
    哎，要讓她說，楚殷對自己的臉利用率太低了！要是她也長成這樣，她早就暴富了！
    楚殷倒是也無所謂，反正也是唱，旁邊架著手機(jī)也不影響。
    她拎著吉他，坐上了那把高腳椅，然后把吉他抱好在懷里。
    韓初瑩已經(jīng)開始冒粉紅泡泡。
    今天大太陽天，很熱，楚殷就穿了件普普通通的寬松白t，下半身一條破洞的水洗藍(lán)牛仔褲——整個人畫風(fēng)和平時穿校服完全不一樣！
    她莫名有一種，這才是颯姐姐真正的風(fēng)格的感覺！因為楚殷這么穿實在是又帥又美。低頭抱著吉他，纖長的眼睫落下來，專注而深情。
    韓初瑩：我又行了！！！
    夏日祭只有高一高二參加，總共二十多個攤位。活動開始之后，所有班級都非常興奮，開始大聲吆喝招徠客人。
    一些搞得陣仗比較大的班級率先吸引了第一波客流，比如高一郝刁他們班，幾個男生穿cos服袒胸露乳，場面頗有一些辣眼睛，但不得不說非常引流，小玩具賣出去不少。
    楚殷倒是也不急，抱著吉他自己彈了一會兒。
    旁邊的手機(jī)直播間里開始有人冒出來。
    [臥槽，小姐姐好美]
    [小姐姐好帥！！]
    [想聽唱歌！]
    宋兆霖先出去逛蕩了一大圈才回到自己班，先湊到楚殷旁邊把整個布局說了一遍。
    最后總結(jié)：“逼格咱們絕對是第一位的，吊打隔壁炒酸奶！”
    楚殷：“……還有點(diǎn)羨慕是怎么回事。”
    宋兆霖逼逼了一頓，又悄悄湊近八卦道：“殷姐，我剛才看到你妹了。”
    楚殷一挑眉：“怎么？”
    “她看著混得挺好？穿金戴銀的，”宋兆霖咋舌道，“我看了看她，又想到你還在這里賣唱，我就好心疼哦。”
    楚殷：“……”
    “而且我還看到你哥和秋澤哥了，他倆也出來湊熱鬧來著，但楚秋秋也沒和他們說話……你們這家庭關(guān)系好復(fù)雜哦。”
    楚秋秋穿金戴銀一定不是楚家給的，不管她通過什么渠道，反正和楚殷也沒關(guān)系。不過等會兒哥哥他們過來的話，可以給他們做杯飲料。
    宋兆霖很快就把楚秋秋拋到了腦后，因為很多人注意到楚殷抱著吉他，紛紛走了過來。
    “掃碼點(diǎn)歌？”
    “消費(fèi)滿xxx送檸檬氣泡水？”
    “啊那我要聽xxx可以嗎！”
    五班的小酒吧頓時熱鬧起來。
    楚殷接到第一個訂單，頓時有點(diǎn)興奮。
    她清了清嗓，然后掃了個和弦，開始抱著吉他輕輕唱了起來。
    越唱，酒吧門口的人越多，一層一層聚集起來，都把宋兆霖擠了出去。
    等楚殷一曲結(jié)束，人群瘋狂歡呼。
    “臥槽，學(xué)神唱歌居然也這么好？！”
    “我耳朵懷孕了啊啊啊啊”
    “老婆抱著吉他的樣子也太蘇了啊啊啊我化了！”
    直播間也是同款reaction，禮物嗖嗖地刷了幾個。
    [woc遇到寶藏了！]
    [還有嗎還有嗎！！]
    [啊啊啊我還想聽！！！]
    姜研負(fù)責(zé)收錢，手機(jī)開始叮叮咚咚地響起“到賬xxx元”的提示音，飲料也開始賣得飛快。
    宋兆霖掏出手機(jī)錄了一段，美滋滋地發(fā)給朋友們。
    [生意紅紅火火，老板們快來支持啊[呲牙][呲牙]]
    陸縝收到的時候，正坐在辦公室里，手上拿著文件。
    他隨意點(diǎn)開，卻看見人群中間，楚殷抱著吉他坐在那兒。
    視頻很吵，聽不見她說什么，但笑得很漂亮。
    陸縝垂眸盯了一會兒，短短的視頻反復(fù)看了幾遍，然后才關(guān)了手機(jī)。
    再次垂眼看向桌面上的文件，不知道為什么，忽然就看不進(jìn)去了。
    陸縝沉下心，強(qiáng)迫自己把手頭這份看完，然后忽然撂了筆。
    他推開辦公室的門走了出去。
    “少爺？”助理驚訝地站起身。
    陸縝壓了壓手：“我出去一趟。”
    說完，大步離開，越走越快。
    夏天到了，他想看看。
    ……
    陸縝到學(xué)校的時候，上午最熱鬧的時段已經(jīng)過去了。
    楚殷沒在五班的攤位上。陸縝走了一圈，才終于找到人。
    她站在一片草地里，仰著頭和顧秋澤說話。
    陸縝沉默地看了一會兒，等心跳一點(diǎn)點(diǎn)趨緩，然后沉靜。
    楚殷上午唱了五六首歌，小酒吧的飲料銷量非常驚人，而且韓初瑩說直播間的打賞也很可觀。
    掙錢的感覺很快樂，所以楚實和顧秋澤過來的時候，楚殷請他們喝了飲料。
    這會兒哥哥去買吃的，她和顧秋澤就聊了會兒學(xué)習(xí)。
    顧秋澤申請的大學(xué)已經(jīng)敲定了，和上輩子楚殷呆過的學(xué)校離得不遠(yuǎn)。顧秋澤也是個挺有規(guī)劃的人，雖然不參加高考，但對楚殷的學(xué)業(yè)也能提些建議。
    聊了沒一會兒，從楚實離開的方向，忽然傳來一陣吵鬧聲。
    似乎有女孩的哭泣聲，還隱約夾雜著中年女人尖利的聲音，顧秋澤往那邊看了眼，皺皺眉：“我去看看，把你哥拽回來。”
    楚殷喝了口檸檬水，點(diǎn)點(diǎn)頭：“好。”
    她站在樹蔭底下，用檸檬水潤了潤嗓子，然后閉著眼靠了一會兒樹。
    沒過幾秒，眼前投下一片陰影。
    楚殷一睜眼，對上陸縝的眼睛，看出他似乎有話要說。
    “？”
    陸縝看到顧秋澤之后忽然很焦慮。
    哪怕他已經(jīng)在竭力縮短進(jìn)程，但他真的等得及嗎？在楚殷慢慢發(fā)現(xiàn)上輩子真相的過程里，她會不會就已經(jīng)被人拐跑了？
    他很想試著解釋。就……再試一次。
    “楚殷，其實我……”
    可陸縝剛剛嘗試說出一個字，腦海里頓時響起熟悉的刺耳聲響，聲聲催命。劇烈到恐怖的頭疼立刻襲來，像被銼刀拉扯一樣撕裂神經(jīng)，讓他的眼珠子都混沌起來。
    喉嚨泛起腥甜，他再次被禁言，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觸碰到了某種不可說的線，無法言語，只能在混亂中努力控制著自己不要失控。
    果然重來一次，他依然沒有逃脫規(guī)則的操控。
    ……他的命，沒人能改。
    陸縝身形微晃，臉色慘白地扶住了楚殷身后的樹干。
    楚殷嚇了一跳。
    陸縝閉著眼睛，并沒有超過安全距離。楚殷背貼著樹干，看見陸縝的臉色像死人一樣。
    過了好半天，楚殷踹了踹他：“喂……你沒事吧。”
    陸縝緊抿的唇角有一絲泛青。
    不知道為什么，楚殷心里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他過得也不怎么好吧。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就算擁有了一切，可高興的神色似乎在他臉上很少出現(xiàn)。
    而此時，簡直是面露死氣。
    楚殷心里終于升起一點(diǎn)點(diǎn)擔(dān)憂，又踹了踹他：“……陸縝？”
    許久后，陸縝緩慢睜開眼睛，那一瞬間鴉黑的瞳孔略微濕潤，深不見底。
    他慢慢松開手，拉遠(yuǎn)了一點(diǎn)距離。
    楚殷微微松了口氣，語氣不善：“我還以為你死了。”
    她很兇。可陸縝的眼睫扇動了一下，不知道為什么，心里泛起一絲久違的高興。
    可能是瘋了？哪怕人家只是叫他不要死在自己面前，陸縝居然就從無邊的苦澀絕望里，嘗到了一絲甜。
    楚殷皺皺眉，看著陸縝蒼白的臉色，還有額角的汗意。
    這是中暑了嗎？
    好吧，看狗男人這個慘兮兮的樣子，她就大發(fā)慈悲一次。
    “手伸出來。”少女聲音清亮，有點(diǎn)不情愿的哼。
    陸縝怔了怔。
    幾秒后他才慢慢伸了手，指尖有細(xì)微的抖。
    痛感在消退，腦海里忽然風(fēng)平浪靜。
    慘痛的過往在這一刻倏忽遠(yuǎn)逝，化作一道溫?zé)岬娘L(fēng)，繞過陸縝的指尖。
    楚殷摸了摸褲兜，然后摸出一枚藍(lán)色糖紙的薄荷糖，輕輕放到他掌心。
    “給你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