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三節(jié)
上下四方謂之宇,古往今來謂之宙.
宇之"空間"與宙之"時間"結(jié)合在一起,便是"世界",億兆生靈寄乎其中,長乎其中,滅乎其中的"世界".
幾乎是在人類開始研究"法術(shù)"的時候,對"宇宙"的興趣與嘗試著"模擬"或是干脆"破解"它便一直是相當(dāng)重要的一個方向,而經(jīng)過萬載努力之后,如轉(zhuǎn)移空間,隔空移物,五鬼搬運,意念制物甚至是異度空間等等方面皆已有了不俗進展,可,與之同時,在另一個方面,對于"宙"的研究卻仍幾乎可說是全無進展.雖然說,在數(shù)千年的歷史長河中,也時有回視到"過去"的記載,但在這些紀錄的背后,卻是這樣一個無情的事實:縱有著種種記載在,可卻沒人能夠?qū)⒅煽康闹噩F(xiàn),換言之,那根本就是沒什么把握可言的"盲動",成功與否,更多的要看能否得到那些"不可知因素"的戚顧.根本談不上有什么實用性,更談不上整理歸納以求應(yīng)用.正是這些令人沒法不心灰意懶的事實,導(dǎo)致了有關(guān)宙之法術(shù)的研究在近三千年內(nèi)幾乎完全陷入停滯,唯一還算是有點成果的領(lǐng)域,就是常被譏為"十中偶有一發(fā)準,吾知先生不為軍"的卜算預(yù)言等方面,卻也因為太過的含混和低效而嚴重的缺乏實用性,除少數(shù)真正的智者或是天賦者之外,基本上是把持在"騙子"的手中.基本上來說,在近三千年來,已很少有人會將太多精力傾注在時間法術(shù)的研究上,因為,幾乎所有的人也都相信,那便是一道"邊界",一塊"神"為自己保留的禁土.一塊以"人身"根本就沒有資格,也沒有能力去踏足的"禁土".
當(dāng)聽到將蹈海封印的竟是在傳說中根本就"不可能"的時間法術(shù)時,貪狼立刻便明白了為何以張南巾之能也沒法有所收獲,因為,那原本就是一件"沒辦法"的事情.
(好家伙,祖先們的智慧,真是深不可測...但,那樣說來,我們難道就沒法做到任何事情,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把太平天兵被這樣封印下去?)
(若那樣的話,也絕非是祖先們封印它的原意啊?)
"嗯,你想得很對."
"其實,為師的努力,也并非全無所獲,至少,對這法術(shù)到底是如何運行的,為師還是有了一些認識."
"最外層的白光,實際是祖先們留下的保護措施,將內(nèi)部的法術(shù)封閉,使之不至于影響到‘現(xiàn)世‘."
"白光內(nèi)部,則是祖先們用不知什么方法導(dǎo)入的時間洪流,亦是真正在保護那把天刀的東西."
"為師嘗將一粒種子設(shè)法度入到白光當(dāng)中,結(jié)果,短短的一瞬間,為師看到它綻開,伸長,成為一顆大樹,跟著便枯黃,萎縮,崩裂朽壞,化作一堆深黑色的灰末.正常世界中須得數(shù)百年才能完成的‘過程‘,在那時光洪流的挾帶中,只是一瞬."
"為師也嘗將活物擲入,那是一頭兩歲多的小狼,是為師在山中擒來的,結(jié)果,與那種子相反,它在不停的震動中,身子快速蜷縮,脫毛,皮膚褪作紅色,變小回復(fù)如初生狀態(tài),幾個彈指的工夫,它已‘還童‘至沒法觀察的細小."
"所以,為師便知道,在那白光當(dāng)中,時間洪流是以一種我們無從掌握的規(guī)律運行著,時而正進,時而逆流,而若果涉身其中,便會身不由已,被卷帶著,以與之同步的速度,在時間洪流當(dāng)中逐浪."
"那,便等若是送命."
"而為師也曾不服,也曾想要以為師第九級中流的法力向之挑戰(zhàn),而結(jié)果...為師終于成功解讀到了祖先留下的一條信息,但同時,那也令為師付出了慘重代價."
(慘重代價?)
對那訊息當(dāng)然關(guān)心,可相比起來,張南巾究竟付出了什么樣的代價卻令貪狼更為擔(dān)心.畢竟,現(xiàn)下正值多事之秋的太平道,絕對承受不起張南巾有所閃失的后果.
"唔,也沒有什么.其實,你現(xiàn)在或許也有一些感覺的."
"貪狼,為師現(xiàn)在,已不能算是一個完整的活人了呢..."
"真人!"
被張南巾的說話驚至不知所措,貪狼驚呼出口,撲近兩步,旋又自省過來,停住身子.
淡淡的笑著,帶著一點無奈和嘆息,張南巾搖搖頭,道:"罷了,貪狼,無須太癡."
"為求破解天兵之秘,為師孤注一擲,以離魂法將自身的一魂一魄導(dǎo)出,如先前送入白光里面,而結(jié)果,便證明了若是力量足夠,的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抗住時光洪流的沖刷,但,很可惜,那區(qū)別,也只相當(dāng)于讓一個嬰兒和一名少年去面對整支軍隊時的區(qū)別而已."
"只多撐了不到一個彈指,為師的一魂一魄已被永久煉化,不復(fù)存在,但,那一彈指的時間,卻也令為師成功的聽到了祖先所留的‘訊息‘."
"那一瞬間,為師看到了長庚祖先,聽到了他的說話."
"他對為師說,‘不可急,留待有緣‘."
貪狼皺眉道:"留待有緣?那便是真人您致力于卜算的原因?"
張南巾點頭道:"對."
"既知道是留待有緣,為師便放棄掉自行將之開啟的希望,改為盡全力尋找那個有緣人,那個在這一時代中生存的‘不死者‘,而在這過程中,為師更通過反復(fù)卜算得到了‘五虎西來亂中變,黑水蹈天蹈海現(xiàn)‘的批詞."
"所以,在知道竟有一個為師沒法測算出的‘第六人‘時,為師才會震驚,和充滿希望.所以,在剛才,當(dāng)為師沒法從他身上了現(xiàn)到任何異常之處時,為師才會如此失落和無奈.只因,為師便在希望,希望他能夠會是為師一直在尋找的‘不死者‘."
"那,也便是我太平一道的希望所系啊..."
貪狼奇道:"真人,您是什么意思?"
"黑水家便有些蠢動又如何?只要真人您身體康健,完顏小兒又敢怎樣?便連帝少景也做不到的事,他又有什么資格來做了?"
張南巾搖搖頭,道:"貪狼,你便誤會了我的意思."
"為師之所以全力于追尋不死者的下落,并非是為了因應(yīng)黑水完顏家."
"完顏家豺狼之性,與之合作無異與虎謀皮,為師自然明白,但憑他們之力,便連對付你和巨門也辦不到,又怎能奈何到我?"
"我所擔(dān)心的,是帝少景,是丘陽明,是敖復(fù)奇,是‘冰火五重天‘,明白么,貪狼?"
"若果可用全力,帝少景便有足夠的本錢來將我們太平道毀去,現(xiàn)下我們累積的所謂力量,當(dāng)?shù)凵倬澳軌驔]有顧忌的全力出手時,根本就不堪一擊."
貪狼奇道:"那,是什么讓他現(xiàn)在不能對我們動手了?"
"還有,‘冰火五重天‘又是什么?"
張南巾搖搖頭,嘆道:"那說起來便太遠了,下次再告訴你罷?"
復(fù)又低聲嘆道:"十年了,離‘玄武‘的日子很快就到十年了呢..."
張南巾貪狼師徒只顧說話,早忘卻了地上的云沖波,一個在中了張南巾的"黑甜咒"后本該是熟熟睡倒的人.
(嗯,好奇怪,雖然不能動,可我卻還什么都能聽得到,能看得到,奇怪,真是奇怪...難道是他剛才那不知是什么的鬼法術(shù)的后遺癥?)
一動不動,僵臥于地,卻將兩人的每一句對話都收入耳中,只不過,倒有一多半是他聽不懂的.
(太平,不死,時間洪流...呃,太平道的人,都想的好多啊,有這么多的什么秘密要保守,他們平時是不是就沒什么事情要做,只是拼命的在算計那些事情是最重要的,一定要讓后人知道啊...)
(還有,那個花臉人剛才發(fā)急時候,聲音倒是好聽多了,平時的嗓子原來是假裝的...既然不是鐵牙銅舌,那,他應(yīng)該確實不會吃人了吧?)
胡思亂想,云沖波卻沒有注意到,雖然剛剛一直好象在呼喚他的聲音不再響了,可,某種來自那光球的無形引力,卻著一直悄悄的增強著....
"還不肯放棄嗎?"
說著冷淡的話,武屈左手按在腰里,右手倒提著針劍,掃視著都已帶傷的五人.
方才一交上手,五虎將原是希望以速戰(zhàn)夾攻,將這顯然是太平道高層的兩人拿下一名為質(zhì),但,根本沒有任何機會,只是武屈一人出手,那如金雨般的劍光已將五人的攻勢完全擊潰,徐人達的密咒,朱問道的道法,扈由基的鐵箭,云東憲的長槍,皆沒有任何用武之地的被輕易摧毀.唯一能夠接下半招的,是倚靠了青釭之威的馬伏波,可,那也僅僅是讓武屈"一愕"而已,隨后,兩道夾擊而過的劍芒便將青釭鉗制,震下.
一合過后,五人皆傷,縱不忿,他們卻沒有辦法,沒有選擇:總共也只得兩名第七級力量戰(zhàn)力的他們,在想要面對已領(lǐng)悟第八級力量的強者時,這下場,原就是必然.
唯一值得高興的是,至少,到目前為之,武屈雖然占據(jù)了絕對上風(fēng),卻并沒有要殺人的意思,他的目的,似乎只是想將五人逐走而已.這也使他的出手雖然無情,卻不算重,至少,身上都開了三四道血口的五人,都還保有著足夠的活動能力.
可是,武屈不動殺機,卻并不等于,每個人也這樣想.
風(fēng)輕響,在武屈回首之前,巨門那高大的身軀已飄然而過,掠到了他的身前.
"武屈,游戲已玩夠了,下面的,我來處置罷."
"巨門..."
清楚的知道巨門將怎樣"處置",雖不能認可,但,武屈還是悄然的按劍退后,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心底默默的質(zhì)疑著.
(老大,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隨意的殺戮,并不能助你壓倒貪狼上位,亦絕對不符合我們太平道的利益啊...)</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