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三節(jié)
第一次碰撞,已將周圍的空氣掀起如海嘯般的沖擊震蕩,在狂風吼叫站著沖擊掃過之后,百步之內(nèi),再沒有任何東西是它原來的形狀,而便是力量已至極強的玄武諸人,在這狂風襲至時,也沒法完全卸盡,要同樣的在這風中順勢趨退,以讓其鋒。
而,那影響,更遠遠的不止于此,幾乎是"瘋狂"的,和堪稱"神速"的,那視不可見的沖擊,在急速的向四面八方擴張著。
龍虎山上,蓮音寺中,默默參座的僧道,幾乎是同時從沉睡當中驚醒,以擔憂的眼神,看向天宇。
(劫世,將至了…)
東海龍?zhí)毂ぃS霹靂一樣的炸響,敖復奇自從金州返回便始終沉思于中的大屋四分五裂,分崩離析,在漫天煙霧里面,一名正將"戰(zhàn)意"與"斗氣"熊熊釋放的老人大步而出。
(…竟然會令我的戰(zhàn)血這樣沸騰,一定是孫無法這個混蛋!)
曲鄒,文廟,千畝御封柏林。
正在靜靜著棋的白袍儒者與青衣高士同時愕然抬頭,看向西南的天空,隨后,一個淡淡的對視苦笑之后,兩人再無反應,復將注意力投回棋局當中,但,若看仔細些,卻會發(fā)現(xiàn),儒者身下的石登已然迸裂,高士足下所踏的木屐亦被震的粉碎。
只又走了三手,青衣高士長嘆一聲,拂亂棋局后一揖而去,儒者亦不挽留,只端坐起來,星目濃聚,盯著他遠去的背影,似是想看出他在之后會有的"反應"。
塞北,漠上,氣概似可吞天的北方霸者,帶著復雜的表情,無意識的把玩著手中的鐵環(huán)。
(變動終于出現(xiàn),而下一步,該如何取舍?)
同樣是漠北,在大草原中孤獨負芨的中年僧人,劇烈的震顫著身子,緊*什雙手,喃喃念誦著"靜心普善咒",以此來將自己的情緒平復。
(渡劫凈土未成,天劫卻已將至,如何,是好?)
南方,松州,一處普通的道觀
那高冠臨風,神態(tài)若仙的中年道人,不動聲色的將背上的松文古定劍取下,將一紙黃符焚著按上,邊在空中慢慢的揮舞,邊細心觀察著那裊裊的煙霧。
("雙龍斗,蒼天碎,太平興,黃天立…"如此正面的預兆,在記載當中幾乎從未出現(xiàn)過,若果上清還在的話,此刻便是最佳的時機,可惜…)
帝京,樂游原,一處終年不啟門窗的冷宮
端坐于黑暗當中,卻顯得比黑暗更黑更冷的那個人,在感受到第一波沖擊之后,緩緩開目,自地上立起。
(十年,竟然已滿十年了嗎?)
(那未,便讓我自由吧,讓"黑暗"與"恐怖",重新得到已失去了多年的"自由"吧!)
最為激烈的反應,則來自金州。
(那兩個混蛋,居然到底還是打起來了!)
已跟蹤了云沖波等人三天時間,默默察知了他體內(nèi)每一點的真氣流動,滄月明原已將時機選定,要在今日助云沖波將內(nèi)息調理,將其應有的力量回復,可,現(xiàn)在…
(這小子的力量很奇怪,如果錯過現(xiàn)下這個機會,至少還需等上一月,才能施以針對處理,而眼前的金州,宛若龍?zhí)痘⒀ǎ豢磕桥迌阂粋€,怕是護不妥當他,但,那兩個混蛋的事情,卻更不能放著不管…)
(無法,少景,你們這兩個混蛋!)
如逆鱗被觸的"龍怒"般,滄月明在心中無聲的吼叫著,而那一瞬間的怒氣風暴,更令一直也茫然無知,走在他身前百來步遠的蕭聞霜霍然回身,充滿驚訝和警惕的掃視著身后。
可,此時,滄月明早已到了數(shù)里之外。
(要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便需運用我"最強"的力量,而那樣的話,更可能將"影響"加劇,但是,也別無選擇了!)
(在那兩個混蛋鑄成大錯之前,必須將他們制止!)
一擊過后,帝少景與孫無法都未取著優(yōu)勢,各各飄退十步,將兵器橫在身前,默默感受與理解著適才一擊中從對方身上察覺到的東西。
孫無法所持之御天神兵名為"戰(zhàn)棍無赦",本命元靈乃是二十八宿當中的"觜火猴",帝少景所用御天神兵名為"霸锏提爐",本命元神乃是二十八宿當中的"亢金龍",二人都是早在十余年前便已將神兵元靈請降,運用從心,絕非董涼儒當初臨槍磨槍時的生澀可比。
原本來說,五行生克該是火能克金,但以兩人修為來說,早已超出五行限制之外,并非什么銳金烈火所能形容,交手時全憑機變決斷,勝負只在一線之間,并無金火生克之利。
有著深不可見的仇恨,同時也有著深刻無比的了解,十年未有動過手,兩人都不會在第一時間選擇那種拳拳到肉,硬橋硬馬的比拼,更多的,應該是在相互窺視,相互觀察,直待自信已找到對方破綻時,方會全力求逞。所以,在交換完第一擊之后,兩人俱都沒有采進一步的動作,在靜靜對峙,反是峰下的玄武諸人,打得直是風生水起,十分熱鬧。
雖然以一擊五,任務也僅是將對方牽制,玄武卻完全沒有要"守"的意思,正如自己之前的表態(tài),他竟始終在采攻勢,將五人完全壓迫,充分發(fā)揮著第八級頂峰的驚人力量,再加上他變幻莫測的"玄武十絕",五人雖都為當世強者,卻當真被他壓制至守多攻少。
(可是,這個樣子,沒有道理的。)
(我們五人當中,最低也有中階修為,劉宗亮這廝更擁有名列御天神兵的"斬劍赤宵",五人合力之下,他就算能夠真得攻傷一人,也難言致命,而在余眾合擊下,亦很難全身而退,他這個樣子猛攻,到底是想要…)
猛然心中大悸,曹治驀地明白過來,虎地止住身形,同時,見劉宗亮也將身法定住,看向自己。
(以攻代守,利用我們間的沒有互信來拖延此戰(zhàn),確是比一味死守更為有效,這家伙,幾乎上當了!)
刀光現(xiàn),劍氣涌,曹治再度擎出"兩忘之刀"的同時,劉宗亮亦將斬劍赤宵全力揮動,攻向玄武,同時,更大呼道:"莫要上當,齊心殺之!"
有道是響鼓不用重錘,李孫完顏三人俱都聰明無比,更不用再有第二句說話,早都明白過來,立將退勢止住,全力反攻!
(來了啊,很好…)
冷笑著,直到諸人都已迫近到五步以內(nèi)時,玄武方忽的凝拳成爪,向空虛拿。
玄武十絕,玉皇飛云!
先前被玄武運功迫出的氳氤霧氣如受號令,急聚一處,凝成巨大的霧龍,飛速旋動,更快速膨脹,在將玄武完全遮沒的同時,也將急沖而前的五人吞沒。
本來修為至五人這等地步,便是深夜蒙目而戰(zhàn),也可聽風辨器,查定敵人所在,但玄武所施霧障當中卻還另滲有奇怪咒力,竟令五人一時間如盲人瞎馬,無從判斷。
這時,五人聯(lián)手的弱點,終于完全暴露出來:雖然之前形式上尚可聯(lián)手進擊,但當被玄武在短時間內(nèi)將彼此的聯(lián)系切斷之后,保存自己而非合力破敵,就立刻成為了各人的首選。
精修風系法術,同時也擁有無雙神劍,劉宗亮原可以快劍挾大風將霧氣鼓蕩,但根本也不相信曹孫諸人會在這時掩護自己,劉宗亮的第一選擇是舞劍成盾并高速后退,同樣,曹治等人也采取了此種戰(zhàn)略,雖也出手破霧,卻只是將自己身側步余的霧氣蕩開,誰也未想過要盡自己的全力去為同僚制造機會。
(千里之外,如在眼前,天機紫薇這個人的決算,真是可怕…)
(但,他真得能將每個細節(jié)算清么?)
默默想著,玄武將雙拳握緊,微弱的碧光,已開始閃爍其上。
(黃龍吐翠,去殺罷!)
下一刻,震驚和近乎絕望的慘呼聲,擊穿濃霧,響徹云端。
承京峰頂,相持的兩人,終于沒法再繼續(xù)下去。
挺直身子,只手持起無赦,在頭頂緩緩旋轉,空著的左手垂在身側,五指屈伸,喀喀作響的捏著,孫無法道:"好了么?"
帝少景雙手交握,按在立于面前的提爐柄上,微微的低著頭,聽他說話,道:"足夠殺你了。"
孫無法大笑道:"好,好!"大笑聲中,左手驀地一握一放,頓聽悶聲連環(huán),起于地下,跟著便見厚土開裂,凝作巨劍形狀,交錯刺上!
混天神變,土魄變。
帝少景冷哼一聲,更不動作,只雙肩一振,早將周遭土劍震得粉碎,更不容碎土落回地面,大吼一聲,雙手箕張,向空中虛虛一抓,叱道:"去!"便見那漫天土塊隨即便粘合起來,化作兩頭巨虎形狀,直撲孫無法。
與之同時,孫無法亦已發(fā)動,如使槍般將金棍挺直,全力前沖,僅止是出手時帶動的急風,便已將土虎蕩滅。
拔锏而起,更順勢帶動大蓬泥土掀向孫無法,帝少景以左手持锏,與金棍交擊,同時側身而前,右拳重重轟出,硬取孫無法小腹。
"沒用的!"
低聲怒吼,孫無法左手松開,手上寒光閃爍,已運冰霜變力結成森寒冰刀,硬劈向帝少景小臂。
"你還不死?!"
孫無法手刀方落,帝少景竟也突然變招,化拳為抓,反手一擰,竟已將孫無法脈門扣著,此時兩人距離已是極近,他發(fā)力一扯的同時,左手反握,竟用锏尾直刺孫無法太陽穴,孫無法雖急急側身,卻也未能盡避,右太陽穴處留下了一道血痕。
血花飄濺中,孫無法虎吼一聲,力運左臂,猛然一擰一收,竟如游魚般自帝少景掌中退出,跟著一旋一抖,竟反纏上了帝少景右臂。
"天蟒碎樹變!"
喀喀響聲中,帝少景面色極為痛苦,發(fā)力一掙,竟不能脫,左手霸锏急又劈下,卻被孫無法重棍阻住,膠在一塊。
"御天乘龍法,九四,或躍在淵!"
沒奈何之下,用出并不愿輕易使用的強招,帝少景在使身下的山峰變作如火山般震顫和噴濺的同時,也終于將孫無法逼退。
而此時,發(fā)自山下戰(zhàn)團中的慘呼,也剛好傳至兩人耳中。</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