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23
諸皇天被凌飛霜抱走, 強(qiáng)行摁到座位上。不想失了體面,沒再掙扎,只是一張俊臉覆滿寒意。
凌飛霜在旁邊跟他說話, 他也不理會,徑直看向主座方向。只見不久之前偎在他懷里的小混蛋, 此刻又偎在了別人懷里。看著姿勢, 還很享受!
他黑了臉。
他就不該對她抱有期待!這就是個(gè)沒心沒肺的小混蛋!他居然對她動了情……簡直是昏了頭!
寒著一張臉,別過頭去, 不再看向主座, 低著頭飲酒。
凌飛霜看著他這樣, 眼底劃過詫異, 像看什么稀奇物件兒似的打量他:“你膽子不小, 敢對殿下擺臉色?”
“我沒有。”諸皇天冷冷道。
兩人說什么, 葉緲緲卻是沒聽見了,此刻偎在琦玉的懷里,忍不住對比他和琉寧、諸皇天的區(qū)別。
琉寧是她最熟悉的, 他身上總是有著溫和的氣息,用最舒適的角度攬著她,讓她被照顧得每個(gè)毛孔都舒適極了。
諸皇天給她的感覺,要富有攻擊性一些, 他裝得君子清雅的模樣,然而身上的氣息凜冽,透露出他富有野心、潛藏危險(xiǎn)的本質(zhì)。葉緲緲偎在他懷里時(shí), 總是感覺很刺激。
他們兩個(gè), 一個(gè)像和風(fēng),一個(gè)像烈酒。
琦玉跟他們都不一樣。
他有點(diǎn)瘦削,但是沒瘦到琉寧那個(gè)程度。比起諸皇天這樣成熟結(jié)實(shí)的男子軀體, 又遠(yuǎn)遠(yuǎn)不及。
他的肩頭沒有他們兩個(gè)寬闊,她枕上去時(shí),額頭幾乎貼在他頸側(cè),感覺得到突突跳動的血管。
“琦玉。”她低聲叫道,示意他低下頭。
琦玉捏著酒杯,很不熟練地喂她酒喝,聞言微紅著臉,將腦袋垂下來一點(diǎn)。就覺她仰了仰頭,嘴唇幾乎貼著他的耳朵:“你是香狐一族嗎?”
她聲音極輕,像是一股濕潤的暖風(fēng),拂在他耳朵上。
琦玉被這股暖風(fēng)奪去了全部的心神,一時(shí)沒注意她的話。過了一會兒,他才察覺到發(fā)生了什么,玉白的臉頰熏染得緋紅,低聲說道:“不是。”
“你有點(diǎn)香。”葉緲緲仍舊是貼著他的耳朵,輕聲說道:“我沒聞過這種香料,是你自己做的嗎?”
琦玉一下子面紅耳赤!
幾乎是狼狽得立刻別開了頭。
原本就清透濕潤的眸子,此刻更是如同淋了雨,像是被人欺負(fù)過。
“不是。”他強(qiáng)忍著羞意,壓抑著濃烈的難為情,“殿下不要這樣說。”
他不是她的男寵,她答應(yīng)過他的,允他做她的親兵,怎么卻這樣狎戲他?
葉緲緲覷了覷他紅透的耳根,照舊枕在他肩頭,仰著臉看著他說:“你聞著香,我問一問,又怎么了?”
她語氣一派天真,好似果真不是狎戲,是他冤枉了她一般。琦玉緊張得手心冒汗,抿了抿唇,低聲說道:“我不知道。”
他不是香狐一族,他也不知道她在他身上聞到了什么。
“挺好聞的。”葉緲緲歪了歪頭,鼻尖貼著他肩頭布料,輕輕嗅了嗅,“是暖香。”
柔軟,溫暖,不膩,讓人心生親近。
琦玉這才知她并非成心逗弄,漸漸放松些許,捏著杯子小心翼翼地喂她酒喝。
葉緲緲享受著少年笨拙的侍奉,垂眼想著,他像什么呢?如果說琉寧像和風(fēng),諸皇天像烈酒,那么琦玉就像花。
不是長在泥土里的花,是生在云朵里的花。又軟,又輕,又暖。只有天際無根的白云山,才能長出這樣的花來。
“公主,煎餅涼了就不好吃了。”一旁傳來諸皇天的提醒。
他眼看著她膩在琦玉的懷里,甚至主動跟他親昵。從他的角度,兩個(gè)人就像在親吻一般。他心中情緒激烈翻滾,恨不得立刻上去分開他們。
但是他又不能這樣做。顯得他很喜歡她,很在意她一樣。她待他又不好,對他做了那么多壞事,如今不過是剛剛允諾要彌補(bǔ)他,還沒有彌補(bǔ)呢。他若是喜歡她,他成什么了?
他只是心疼自己攤的煎餅。
他辛辛苦苦攤的,她不吃完,對得起他一番辛苦嗎?
魔族也要愛惜糧食才是!
“嗯。”葉緲緲應(yīng)了一聲,半支起身取了一塊煎餅在手里,隨即又仰在琦玉肩上,自己咬一小口,然后喂到琦玉嘴邊,“你嘗嘗。”
琦玉沒有多想,殿下喂他吃東西而已,又沒有貼著他的耳朵說話。
他湊過去咬了一口。頓時(shí),圓圓的煎餅上出現(xiàn)兩個(gè)牙印。一個(gè)大,一個(gè)小。挨在一起,說不出的生趣,有點(diǎn)像此刻的他和她。
驀地,琦玉心頭有陌生的東西涌過。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覺得,無形中仿佛有什么將他和她連接在一起了。
他止不住地?fù)P起了嘴角。
葉緲緲沒想那么多,自己吃一口,喂他吃一口,吃完一塊,就又拿一塊。
兩人分吃著煎餅,竟然沒剩下,吃了個(gè)干凈。明明如了諸皇天的愿,可他心里不僅沒有好受半分,反倒更難受了!
他氣得再也不往那邊看。
他一杯杯地喝酒,凌飛霜就一杯杯給他倒,好似要看他究竟能喝多少。
后來,諸皇天有些醉了,凌飛霜挽起袖子,要將他扛走,被葉緲緲攔住了:“我就不送你了。”
諸皇天到底是她的追隨者,趕他去侍奉凌飛霜,還可以說是招待客人。真要是被凌飛霜抱走了,就有些不尊重了。
葉緲緲如今不恨他,并不會這樣折辱他。
“好吧。”凌飛霜遺憾地放下袖子,依依不舍地在諸皇天臉上摸了一把,邁開長腿大步走了。
葉緲緲這才叫來小奴:“將他送回去。”
“是。”小奴打橫抱起諸皇天,往外走去。
他們魔族天生力氣大,哪怕修為低微的小魔,抱起一個(gè)人族男子也不是問題。
“你們也回去吧。”葉緲緲對琉寧和幾個(gè)透明人似的的美人說道。
琉寧看了看她身后的琦玉,然后收回視線,行了一禮:“奴告退。”
葉緲緲留下琦玉,是想再摸摸毛茸茸。
等殿內(nèi)沒人了,她才仰頭看向他問道:“你能只露出來耳朵和尾巴嗎?”
她還是很喜歡他人形時(shí)的耳朵與尾巴的。尤其是尾巴,很大的一條,跟他小狐貍形態(tài)時(shí)不太一樣。他小狐貍形態(tài)時(shí),全身都不及人形時(shí)尾巴的三分之一。
“可以。”琦玉如實(shí)答道。
葉緲緲便道:“那你露出來。”
琦玉有點(diǎn)不想露出來,他覺得這樣很丑。但是殿下喜歡這樣,他又難以拒絕。
“殿下,我是你的親兵。”他輕聲提醒她道。
葉緲緲挑眉:“然后呢?”
“我不是殿下的寵侍。”琦玉又道。
葉緲緲不說話,只是看著他。他抿了抿唇,有點(diǎn)為難,但仍是說道:“殿下,不能這樣。”
她不能把他當(dāng)寵侍來對待,比如褻玩他的耳朵和尾巴。
葉緲緲挑了挑眉,從他懷里坐起來,說道:“寵侍是做什么的?”
“是侍奉殿下的。”琦玉道。
葉緲緲又問:“如何侍奉?”
“哄殿下開心。”琦玉答道。
“那你哄我開心了嗎?”葉緲緲再問。
琦玉一下子頓住。唇抿了抿,墨玉般的眸中浮起些許茫然。
“你沒有哄我開心。”葉緲緲斷言道,“所以,你不是我的寵侍。”
琦玉抿著唇,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你把耳朵和尾巴露出來。”葉緲緲又道,“并不是你哄我開心,是我命令你!”
琦玉:“……”
殿下把他當(dāng)傻子哄。
偏他又沒什么辦法,“啵”的一聲,耳朵從頭發(fā)里鉆出來,衣擺下面也多出一條毛茸茸的尾巴。
葉緲緲這才滿意了,掀開他的衣擺,捉過大尾巴把玩,口中不忘道:“以后不許質(zhì)疑我的命令!”
琦玉有點(diǎn)無奈,點(diǎn)點(diǎn)頭:“好。”
她把玩尾巴的動作,非常的放肆,琦玉的臉上漸漸紅了,偏過頭去。
他做著寵侍的事,結(jié)果連個(gè)名分也沒有,白白被……
一雙白色狐貍耳抖了抖。尾巴被她玩得太過分,他有些不自在地?cái)[了擺尾巴。
可即便這樣被她肆意欺負(fù)著,他心中也無怨言。守在她身邊,本就是他的夢想。
葉緲緲一口氣摸了個(gè)痛快,才放過了琦玉,說道:“你很聽話,我喜歡聽話的下屬,我要賞你。”
琦玉低頭道:“謝殿下。”
葉緲緲賞了他一堆靈液、靈藥,都是修煉用的好東西。
琦玉全都收下了。為了徹底化形,他自己的東西都用完了,現(xiàn)在手里空空,沒東西可用了。弄魔晶不容易,殿下賞他就最好了。
他不會讓殿下白白賞他。他是殿下的親兵,將來他變得強(qiáng)大了,任憑殿下差遣。
“殿下,這個(gè)送給你。”將賞賜放入納戒中,琦玉才想起今日的來意,從納戒中取出自己做的小玩意,“殿下?lián)軇右幌拢鼤约喊l(fā)出聲響,持續(xù)很久。”
尺高的一座珊瑚架,周圍墜了許多剔透可愛的礦石,打磨得光滑圓潤,用細(xì)線拴住,輕輕撥動一下,小石頭都撞在一起,發(fā)出悅耳的清音。
在人界,這種東西叫風(fēng)鈴。在魔界,葉緲緲還從沒見過這種東西。
不愧是妖族,比魔族懂生活情趣。
葉緲緲才想起來,之前魔尊送他一架琴,她本想讓琦玉學(xué)一學(xué),后來給忘了。
扒拉了下納戒,她將三弦琴取出來,交給琦玉道:“有空學(xué)一學(xué),彈給我聽。”
琦玉眼中劃過意外,隨即點(diǎn)點(diǎn)頭:“好。”
她收了風(fēng)鈴,他接了三弦琴。
“下去吧。”葉緲緲心滿意足,揮揮手讓他下去。
西院,琉寧等了琦玉很久。
終于聽到隔壁有動靜,他頓時(shí)披衣起身,提燈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