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能一槍要了他的命!
籌備委員會的普通職員多數(shù)是從本地招募的,像蔣蘋和汪青云和幾名委員這些重要的職位則是從杭州、南京直接下派的,現(xiàn)今春節(jié)放假也只放除夕和初一兩天,由于紹興交通的問題,需要先坐渡船到杭州去坐火車,所以對于外地的職員是允許提前請假的,也有少數(shù)的外地職員家里沒有親人或懶得折騰的就留在了宿舍。網(wǎng)
陳云霆看了一下窗外職員們紛紛下班離去的場景,不一會兒院里就空落落的,只剩下門口的警衛(wèi)還有院里各關(guān)卡的衛(wèi)兵了,清黨大隊的人要隨時待命,還要當(dāng)值看守臨時牢房里的共.黨份子,他們是不放假的。
陳云霆覺得蔣蘋的表情有些落寞,或許到了過年的時候人們都有種思鄉(xiāng)的情緒吧,心里有些不忍,就隨口說了句:“你要不嫌棄的話就跟我回家過年吧,反正家里現(xiàn)在也挺冷清的。”
陳云霆本以為蔣蘋會不好意思的拒絕一下,沒想到蔣蘋竟然眼睛一亮,說道:“好啊,我正不想在這冷冰冰的大院里呆了,我收拾下東西咱們就走!”
陳云霆:“……”
收拾好東西,蔣蘋隨身帶了兩個衛(wèi)兵上了陳云霆的車,不大會兒就來到了位于北城的陳家大宅所在的街道上,遠遠的就看到臨街的前院總號那邊和院墻周邊圍滿了穿著灰色制服的人,陳云霆心里咯噔一聲馬上一踩剎車將車子停在了路邊:“蔣蘋,是保衛(wèi)團的人,又在找陳記的麻煩!”
蔣蘋:“呵呵,看來保衛(wèi)團的人是想要點過節(jié)費了,開過去,怕什么?”
陳云霆:“我怕那幫兵痞傷著你。”
蔣蘋:“他要敢傷著我,就是這條命活膩了!逼我提前動手了!開過去!”
陳云霆一踩油門開了過去,在總號門前嘎的一聲停了車,打開車門跳下車子,背著手站在大門口的孟卓業(yè)就皮笑肉不笑的沖陳云霆道:“哎呀,等陳指導(dǎo)員半天了,瞧瞧陳指導(dǎo)員穿上這身制服英姿颯爽的,真是有模有樣啊!”
陳云霆看孟卓業(yè)這個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臉上一寒,恨不得不計后果直接掏出槍崩了他,最終還是咬了咬牙把手按在了槍套上:“孟卓業(yè),你又來我家做什么?不是又借口抓捕殺人犯要搶劫吧?”
孟卓業(yè):“瞧陳指導(dǎo)員說這話,我孟卓業(yè)做事還需要什么借口?廢話我就不多說了,過年了,兄弟們窮了一年多少也得發(fā)點東西意思下,這往年呢,各商號都會給保衛(wèi)團湊一筆過年費,以慰勞辛苦了一年的兄弟們,今年怕是陳指導(dǎo)員給忘了吧?”
陳云霆知道以往是爹主事的時候確實每年底會另給保衛(wèi)團一筆孝敬錢,而且數(shù)目還不菲,但今年這種情況陳云霆怎么可能給,陳云霆冷哼一聲:“哼,過節(jié)費?你不是應(yīng)該向省保安司令部申請嗎?每年的稅費我陳記都交了,不知道哪條法律規(guī)定的還要給你過節(jié)費!”
孟卓業(yè)眼一瞪:“陳云霆,你不要揣著明白裝糊涂,今天我既然來了就打算空手回去,你不給是吧?我自己拿!”
這時,車門一動,蔣蘋從車上不緊不慢的走了下來:“孟團長好大的威風(fēng),什么時候保衛(wèi)團成了土匪團了,不保衛(wèi)商號和人民的財產(chǎn)倒干起了搶劫的事來了?”
孟卓業(yè):“蔣特派員,你不回家過年,又跑到這里插手我保衛(wèi)團的事務(wù)做什么?”
蔣蘋:“孟卓業(yè)!現(xiàn)在陳云霆是我的人,你敢為難他就是為難我,今天我把話說在前頭,你敢動陳家一針一線,可別怪我不客氣!”
孟卓業(yè):“哈哈,蔣特派員還真護短,我今天就要動,倒要看看你怎么制止我,兄弟們,把柜臺上的錢都給我拿了!不夠的話去后院拿!”
陳云霆刷的一下掏出槍指向最先行動的幾個兵痞:“誰敢拿我先崩了誰!”
幾個兵痞動作一滯,孟卓業(yè)沖那幾個小兵痞罵道:“他奶奶的,一個個熊樣兒,聶小寬,你去拿!”
聶小寬猶豫著往前走了兩步,陳云霆啪啪兩槍打在了聶小寬的腳前:“再動一步就打你腿上!”
孟卓業(yè)沖四周一百來號人吼道:“都愣著干什么!進去給我搶,錢糧布匹是東西都要!”
這幫兵痞哄的一聲就涌了進來要動手,陳云霆一個箭步?jīng)_上前把槍指向了孟卓業(yè)的腦袋:“住手!誰敢動我就開槍了!”
混亂的人群又是一滯,一旁的聶小寬見陳云霆居然敢指著孟卓業(yè),心想自己這個剛被提拔上來頂了孟二冬位子的副官是該表現(xiàn)一下了,于是趁機拔出□□就朝陳云霆的腳下也開了一槍,吼了一句:“識相的放開我們團長,你以為你一個人能抵得過我們一百桿槍?”
陳云霆:“抵不過,但我能一槍要了他的命!”
孟卓業(yè)冷笑:“有膽你就開槍!”
陳云霆把槍又往孟卓業(yè)的腦袋上頂了頂,心里砰砰的亂跳著,勾在扳機上的食指漸緊,盯向孟卓業(yè)的眼神驀然間寒氣四射,就在陳云霆真的想要一槍崩了孟卓業(yè)的時候,蔣蘋適時的輕喊了句:“云霆!”
陳云霆被蔣蘋的喊聲一下驚醒了過來,顫抖著把扣在食指上的扳機松了松,孟卓業(yè)似乎也低估了陳云霆的膽量,剛才從陳云霆扣扳機的動作和冰冷的眼神已經(jīng)看出來他是真的動了殺心,也不由得在心里捏了把汗,眼下見蔣蘋適時喝止了陳云霆,趁陳云霆一愣神的功夫,用后肘往后猛的一搗陳云霆的肩膀從陳云霆的控制中逃脫了出來,之后馬上也掏出槍指向了陳云霆,狠道:“行啊,你小子有膽!不過,那又怎樣,今天我這幫兄弟絕不空手而歸!”
這時,就見聶小寬提著一個錢袋從總號柜臺上跑了出來,興奮的沖孟卓業(yè)道:“團長,看,錢還不少,足有上千塊!今天可——”
聶小寬一句話沒說完,就聽見啪的一聲槍響,緊接著聶小寬就嗷的一聲尖叫抖著腕子把這個重重的錢袋扔到了地上,里邊的銀圓嘩啦一聲撒了一地,眾兵痞動作一滯,眼看著聶小寬一只腕子軟軟的垂了上來,鮮血像泉涌一樣從傷口里汩汩而出,陳云霆瞇著寒光四射的眼睛喝道:“都給我放下!”
孟卓業(yè):“給我拿!”
孟卓業(yè)一吼又有幾個小兵拿著東西往外走,陳云霆啪啪啪一連三槍打出,又有幾個兵痞或腿或手受傷,陳云霆并沒有打要害,孟卓業(yè)看著陳云霆怒道:“陳云霆,別以為仗著蔣蘋你就敢囂張!我敢打死你爹就敢打死你,不過是再找個襲擊保衛(wèi)團團長的借口罷了!”
陳云霆同樣用槍指著孟卓業(yè)冷笑:“我相信你有這個膽,今天我一命換你一命為我爹報了仇也認(rèn)了!來吧!開槍!”
電光火石之間,兩人都把扳機緊緊的扣在了手指上,卻聽見啪的一聲,又是一聲槍響,卻不是孟卓業(yè)和陳云霆開的槍,而是蔣蘋一槍打在了孟卓業(yè)的手腕子上,當(dāng)啷一聲,孟卓業(yè)舉著槍的手腕一松,那把盒子炮就掉到了地上,孟卓業(yè)伸手捂住自己的右手腕,嚎叫道:“都他媽的愣什么,給我開槍把這兩個襲擊團長的犯人打死!出了事我負責(zé)!”
蔣蘋啪的一槍又打在了孟卓業(yè)的左腿上,同時沖那一百來號猶猶豫豫的兵痞道:“誰敢動我現(xiàn)在就送你們團長上西天!出了事我負責(zé)!”
那幫兵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個舉著槍不知所措,蔣蘋把槍指到孟卓業(yè)的腦袋上:“你以為我真不敢打死你?我只是不想打亂上頭的計劃罷了,讓你的人趕緊放下東西滾蛋!”
孟卓業(yè)卻還嘴硬道:“強龍不壓地頭蛇,你躲得了今天躲不了明天,等明天我——啊呀——”
卻是蔣蘋一腳踩在了孟卓業(yè)剛被打傷的那條殘腿上,蔣蘋用軍靴狠狠的在上邊碾軋著:“明天你怎么樣?信不信我把你右腿再廢了?”
孟卓業(yè)看著自己手腕和左腿上不斷往外噴涌的鮮血,又看著蔣蘋和陳云霆一臉冰冷的氣勢,這下是真的怕了,終于顫抖著聲音沖四周那幫兵痞喊道:“都、都給我停下,把搶到的東西放回去,撤、撤了!”
轉(zhuǎn)眼間那幫兵痞就四散而出消失在了陳家大宅四周,最后留下兩個小兵痞抬著被蔣蘋扔在街上的孟卓業(yè)扶了出去,陳云霆回到總號安撫了受到驚擾的掌柜孔孟道和伙計們,給每人發(fā)了50斤米和50塊大洋讓大家回家過年。
蔣蘋這才和陳云霆把車子開到了院里停好進了后宅,蔣蘋:“家里不是有護衛(wèi)隊么,怎么沒人出來?還有那個張鐵塔,也不在家里?”
陳云霆:“年前要從上海調(diào)一批貨,擔(dān)心路上出事,我讓鐵塔叔和護衛(wèi)隊的人都出去押貨了,本來以為大過年的孟卓業(yè)的人會松散些,沒想到他們趁年底還來了這么一出。”
蔣蘋:“這么一折騰我都餓了,有飯吃嗎?”
陳云霆看了下時間,已經(jīng)過了6點了,便馬上往飯廳走了過去,見飯廳并沒亮燈,于是又跑到母親佟氏所在的房間,也沒亮燈,心里便有些緊張的喊了聲:“娘?”
沒有動靜,陳云霆又跑到后院的小佛堂:“娘,您在佛堂嗎?”
就聽佛堂里悉悉索索一陣輕響:“云霆,是你嗎?”
陳云霆:“是我,您出來吧,沒事了。”
門一開,佟氏和徐媽一前一后走了出來,佟氏驚慌道:“剛才聽到前院有人鬧事,還有槍聲,我就按你說的有危險躲起來,拉著徐媽躲到這里來了,意如和小翠應(yīng)該是躲在后花園,秋紅可能是在你院里的樹上。”
陳云霆心里一陣的愧疚:“娘,現(xiàn)在沒事了,讓你們受驚了。”
佟氏這才注意到陳云霆身邊的蔣蘋:“蔣特派員?你這是?”
陳云霆:“放假了,蔣特派員家在外地沒有回去,我請她回來跟我們一起過年。”
蔣蘋:“伯母好,以后私底下叫我的名字就好。”
佟氏:“好好好,云霆還年輕,又是剛進清黨大隊,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你多指教。”
蔣蘋:“伯母客氣了,云霆做得挺好。”
陳云霆:“娘,去飯廳吃飯吧。”
佟氏:“飯廚房已經(jīng)做好了,只是剛才突然有人鬧事沒往外端,徐媽,你去吩咐廚房開飯吧,順便喊意如過來吃飯。”
徐媽:“好。”
來到飯廳坐定,飯菜陸陸續(xù)續(xù)端了上來,王意如也走了過來,剛進門看到蔣蘋在,便意外了下,佟氏擺了擺手:“意如,快過來,別怕,這位蔣小姐是云霆的上司,不是外人。”
王意如默默的在佟氏的身邊坐下了,陳云霆抬眼看了一下王意如,左臉上的紗布拆了以后留下一道淺淺的長長的傷疤,陳云霆并不覺得這條傷疤有多嚇人,反而每每看見都會覺得內(nèi)疚,畢竟王意如也是受了陳家的連累,王意如卻因為這條傷疤愈發(fā)自卑了,平時經(jīng)常不過來一起吃飯,偶爾過來也始終不敢抬頭看陳云霆,陳云霆也不敢刻意的提起,怕她更難過。
蔣蘋也看到了王意如臉上留下的那條傷疤,心里震驚了下:多漂亮文靜的一個女子,可惜了。
王意如看了眼和陳云霆坐在一起的蔣蘋,兩人身高相當(dāng),又都穿著同樣的制服,一個英氣勃勃中帶著幾分嫵媚風(fēng)情,一個英姿颯爽之中帶著幾分冷酷俊俏,這么看來,這兩個人也是非常的般配的一對兒,這樣的情景如果被九兒看到怕是會直接跳起來表示不滿了,可惜自己始終沒有九兒那般的心氣兒,倒是更覺得自己這個太太無用了。
陳云霆并不知道蔣蘋的飲食喜好,隨意夾了塊白斬雞放到蔣蘋面前的碟子里:“蔣蘋,吃飯吧,都是家常菜,別客氣,就當(dāng)自己家一樣。”
蔣蘋沖陳云霆笑了笑,夾起那塊雞慢慢的咬著,佟氏也勸王意如多吃點,王意如始終低著頭不言不語,陳云霆夾了塊素?zé)S放到王意如面前的碟子里:“意如,你不愛吃葷腥,吃塊筍。”
王意如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陳云霆又給佟氏夾了塊愛吃的豆腐,之后自己也默默的扒起了飯,蔣蘋看陳云霆的臉色有些不對,便問了聲:“怎么了?孟卓業(yè)的事先不用擔(dān)心了,經(jīng)過這次他得養(yǎng)陣子傷了。”
陳云霆:“不是那件事。”
佟氏:“是不是想九兒了?”
陳云霆拿著筷子的手一抖:“快過年了,家家都在團圓,九兒卻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