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同桌顯然不信:“那你怎么解釋豪車接你上班這事兒啊?咋倆都這么熟了,你還瞞著我,不夠意思啊?”
陳濤要解釋,但話到嘴邊忽然轉(zhuǎn)變了心思,只說:“少看點(diǎn)兒肥皂劇吧。”
同桌切了一聲,心里卻更加確定陳濤身份不簡單。
公司里明爭暗斗,任人唯親,陳濤初來這邊沒有任何人脈,是干倉庫的老前輩都說沒什么晉升機(jī)會,就是干著,看不到什么希望,只是這些人看他坐了一回豪車,態(tài)度就發(fā)生了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陳濤道希望他們一直這么誤會下去,倒也不指望能憑著這點(diǎn)誤會平步青云,只是能得到一點(diǎn)公平待遇,不被這些領(lǐng)導(dǎo)關(guān)系戶丟活兒甩鍋就好。
送完了陳濤,傅行川卻沒有立馬送言朝去車站的打算:“你這樣子會感冒的,先去換身衣服吧。”
“算了,車要趕不及的。”
“來得及,我外祖家在這附近,我?guī)氵^去收拾一下再走。”他前日來看外婆,住了兩天,今天正要回去,沒想到會在車站碰到言朝。
“那怎么好。”
“沒事,她老人家愛熱鬧,何況天這么冷,你這樣很容易生病。”
言朝還是無法說服自己去一個不熟的人家里換衣服,但無法否認(rèn)傅行川說的有道理,他身上實(shí)在難受,剛才淋雨時候就冷的不行,車?yán)餆犸L(fēng)開了許久也沒緩過勁兒來,手腳現(xiàn)在還拔涼的。
“那麻煩你陪我回去一趟吧,我住的地方不遠(yuǎn)。”言朝想了想,如是說。
“你住附近?”
“嗯。”
“也好,那就去你家。”
到了言朝住的老小區(qū),他從車上跳下來就要往樓里跑,開門時一回頭,看見傅行川撐著傘也走了過來。
言朝意識到他要跟自己上樓,扶著門等他進(jìn)了樓里:“我住六樓,這邊沒裝電梯。”
他住的地方環(huán)境差,又狹小,連個像樣坐的地方都沒有,所以也沒想邀請傅行川和他的司機(jī)上去,但既然對方過來了,也沒有攔著客人不讓進(jìn)屋的道理。
“嗯。”傅行川似乎并不介意,當(dāng)先邁步往樓上走去。
昏暗的樓道里散發(fā)著難聞的潮氣,傅行川忍著心里的不適走到了六樓,等著言朝開門。
言朝推開門,僵了一下,下一秒又飛快把沒門關(guān)上了。
“那什么,我們等一下,等一下再進(jìn)。”他面上掛著尷尬。
傅行川沒說話,眉間的褶皺卻明顯。
言朝便知道他是看見了剛剛開門時候的那一幕。
——在言朝將門打開時,一個女人正從走廊的洗手間里出來,她渾身□□,僅用一條毛巾遮了身體重點(diǎn)部位,顯然剛洗了澡出來。
言朝面色復(fù)雜,剛才那一幕本就尷尬,要說這個話題就更尷尬,所以他什么也沒說。
兩人在門口站了大概有一分鐘,言朝抬手敲了敲門,這才重新用鑰匙將門打開了。
走廊里已經(jīng)沒人了,言朝帶著傅行川進(jìn)去,挺在一扇門前用鑰匙開了房門,推門進(jìn)去,狹窄的房間里放了一張床一個床頭柜,再連放下一臺書桌都地方都沒有。
“房間很小,你坐床上吧。”
床上鋪著起球的深玫瑰色的舊床單,充滿了鄉(xiāng)土氣,傅行川猶豫著是否要坐上去,言朝已經(jīng)走到床頭柜拿起一個小燒水壺走了出去。
幾分鐘,他端著一個印有某某有限公司的玻璃杯走回來:“喝點(diǎn)水嗎?”
“謝謝,不用了。”
言朝也沒強(qiáng)求,他向來不會強(qiáng)求人的,就把杯子放到那個床頭柜上:“傅先生,你在這等我一下,我換個衣服,很快就好的。”
“不急,你慢慢來,用熱水洗洗吧,驅(qū)驅(qū)寒。”
“好。”言朝找了衣服去走廊的洗手間了,傅行川站在狹窄的房間里,心情十分復(fù)雜。
這屋子小的一眼就能看清全貌,也沒什么好打量的,剛剛言朝開大門時,傅行川還以為看到的人是言朝的女朋友,但看他用鑰匙開房門就知道自己想岔了,這應(yīng)該是一套合租房,那女人和言朝也許根本沒有什么關(guān)系。
他也猜測過言朝沒什么錢,卻對那種貧困的狀態(tài)沒什么概念,今日一見,可以說是大受震撼。
這樣老舊而狹小的屋子,一米二的鐵架小床,窗戶竟然只是巴掌寬的一條縫,采光都成問題。
傅行川在里面站了一會兒,就覺得逼仄的難受,他想到言朝每天在這樣的小房間里生活,周末在這里打游戲一整日,關(guān)鍵是椅子也沒有一個,坐哪兒呢?
傅行川呆了一會兒,有些憋悶,想出去透透氣,卻聽見外面有人走動的聲音,接水放杯子的聲音,想是言朝的室友,便又放棄了開門。
不想他不出去,卻有人來敲門。
一連敲了兩三聲,一個甜膩的嗓音透過不怎么隔音的門板傳進(jìn)來:“帥哥,你在嗎?”
傅行川走過去把門開了,門口站了個女人,穿著冬季長款的絨質(zhì)睡袍,睡袍衣領(lǐng)敞開著,露出里面深V的內(nèi)衫,豐滿的胸脯。
“有什么事嗎?”傅行川沒什么表情的說。
女人從看見傅行川的怔愣中回過神來,眼里迅速爬上不自知的火熱:“你,你是他的朋友嗎?”
“嗯。”
“那個,帥哥,我的窗戶漏水,床上打濕了,你能幫我挪一下嗎?太沉了我挪不動。”
“我看看。”傅行川示意女人往后退,順帶提醒,“衣服穿好。”
“什么?”
“合租房,你小姐穿成這樣不太合適。”傅行川說著走出房間,順帶帶上了房門,又補(bǔ)充,“還有,平時進(jìn)出也請注意一些,剛剛的情況,很不雅觀,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了。”
淡淡的眼神落下來,女人覺得自己那點(diǎn)小心思全被看透了,就像被扒光了丟在大街上,一張算不得多漂亮的臉迅速脹了個通紅。
“哪間房?”傅行川問。
“不,不用了,我自己來吧。”
傅行川看著她落荒而逃一般鉆回了自己的房間里,沒有表情的一張臉上,流露出厭惡和不悅。
這住的是什么地方?
心里對言朝的這間出租屋越發(fā)不滿意起來。
“怎么站在這?”
“洗好了?”傅行川看向洗完澡出來的言朝,他身上穿著灰色起球的秋衣秋褲,因?yàn)槿耸荩o身的版型也穿出空蕩的感覺。
“沖沖濕氣就行。”
他說著開了門進(jìn)屋,把裝著濕衣服的水桶放在角落,隨便擦了頭發(fā),套上毛衣外衣,又再次打開了地上那個紙箱子。
那紙箱子就是他平時放衣服的地方,言朝拿出要穿的冬衣后,傅行川看見里面空蕩蕩的,只有兩三件薄薄的夏裝了。
言朝順手把床頭柜給傅行川燒的水端了起來,天氣冷,剛燒沒多久的水已經(jīng)溫了,他幾口喝下去,說:“我好了,我們走吧。”
傅行川看他滴水的頭發(fā):“頭發(fā)吹一下吧。”
“不用。”
“會頭疼的。”
“沒關(guān)系,我從不用那玩意兒,再說家里也沒有。”
傅行川:“……”
兩人從屋里出來,要關(guān)門,言朝想起什么,回屋找出一包紙巾,想帶下去擦擦剛剛被他和陳濤坐濕了的座椅,等到車?yán)锊虐l(fā)現(xiàn)座椅干干凈凈的,已經(jīng)被傅行川的司機(jī)收拾過了。
馮征轉(zhuǎn)身遞過來一個小塑料袋,傅行川接過來,看了說明書,和言朝說:“我看看你嘴里的傷。”
“沒事兒了,都不流血了。”言朝覺得要給他看嘴里挺奇怪的,拒絕道。
“我看看。”傅行川卻堅(jiān)持。
人家畢竟是為了自己好,又幫了他這么多,一再拒絕會顯得不識好歹,言朝便呲了牙,扯了唇給他看。
傅行穿看見他上唇內(nèi)壁一大個傷口,泛著白,還腫著,看著就疼,覺得這點(diǎn)藥不太夠,:“還是去醫(yī)院看看吧。”
“不用不用,這點(diǎn)傷去什么醫(yī)院,我們走吧。”言朝都要急了
“好吧。”傅行川無奈,“我給你噴點(diǎn)藥。”
“我自己來吧。”
“你看不見。”
“……”言朝,“那麻煩你了。”
清涼的噴劑被輕輕噴到傷口上時,宛如久旱逢甘霖,口中火辣辣的刺痛感覺瞬間疏解了許多。
“謝謝啊!”
“等一下,沒好。”
“嗯?”言朝停下縮到一半的脖子。
傅行川又拿出一支藥膏,用棉簽蘸了,抹到言朝的嘴角。
分明是一雙有力的大手,落下去的動作確宛如羽毛一樣輕柔。
言朝腦海里不禁想起不久前的那個晚上,在酒店里這個男人給自己處理傷口時候的情形。
也不知怎么,心跳忽的亂了節(jié)奏。
“好了……言朝?”
言朝猛然回過神來。
“你走神了,想什么呢?”
言朝眨了眨眼:“傅先生,為,為什么這么幫我?”
傅行川一愣,繼而淺淺笑了:“因?yàn)楹湍阃毒墸也皇钦f了,想和你交個朋友,可惜你不愿意。”
言朝被說的不好意思,尷尬的撓頭,也不知接什么話合適。
說實(shí)話他一時沒把傅行川對自己的好意當(dāng)回事,因?yàn)橛X得彼此云泥之別,覺得那樣的人怎么會真的愿意和自己扯上關(guān)系,可現(xiàn)在想來,他只一次就記得了自己的名字,他給自己處理傷處,請自己吃飯,在寒夜里帶自己去他休息的地方,今天又冒雨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