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第 93 章
第九十三章
云南邊境之處,青山連綿,綠水環(huán)繞,偶爾有幾只飛鳥掠過。
可誰都不知道,這片青山之下,就見是藏著的安詳還是罪惡。大概是因為云南這里的深山環(huán)繞,很多通緝犯走投無路,都會藏入這片山林里。
別說追捕,就連看到他們的身影,都很難。
而今天,這個問題同樣地留給了獵鷹大隊的人。
蔣靜成到達的時候,一分隊的人剛回來,一個個臉上畫著油彩,身上沾著各種樹葉枯草,靴子一脫,里面就能養(yǎng)魚了。
一分隊的隊長正在匯報今天的情況。
誰知門被推開,各個警惕地看過去,隨后一張張看清楚原本面目的臉,大喜。
有人嘴巴咧地快到耳后根了。
“隊長,”離門口最近的一個小孩,是真不大,聽聲音就是那種清脆的少年音。
蔣靜成環(huán)視了一圈屋子里的,還都是那些熟悉的面孔。
他夢想最初開始的地方啊,在那里六年,他看著一批又一批的人離開,直到最后,變成戰(zhàn)友看著他離開。
“臭小子,叫什么呢,不怕你衛(wèi)隊長給你穿小鞋,”蔣靜成伸手捶了下小孩的胸口。
說來,這小孩還是他挑選的呢。
真璞玉,天生的射手,他下連隊的時候,一眼就挑中。
那會兒小孩還是剛入伍,還在新兵連呢。他們都挺不懂蔣靜成的這挑人方式,難道不是應該選各個連隊的神槍手?
可蔣靜成就挑中了這小子,帶回大隊里,訓練了才三個月,整個人如脫胎換骨一般。
“蚊子,你看看被訓了吧,”一旁的幾個人笑話道。
小孩叫徐汶,因為剛進隊的時候,害羞內(nèi)向,說話像蚊子一樣,所以被大家取笑,真給取了個這外號。
因為獵鷹大隊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代號。
而等到他取代號的時候,小孩就更給自己取了這么個代號。
倒是蔣靜成此刻被一個人抱住,笑著問他:“你怎么來了,也不提前跟我們說一聲?!?br/>
抱著他的人叫衛(wèi)鋒,就是蔣靜成口中的衛(wèi)隊長。
也是現(xiàn)在獵鷹大隊的中隊長,蔣靜成離開之后,就是他擔任中隊長。
他在的時候,衛(wèi)鋒是副隊,兩人并肩作戰(zhàn)那么多年,是能把彼此的后背,交給對方的人。
“認識的一小孩遇到點兒麻煩,過來帶他回家,”蔣靜成隨口說道。
此時一幫隊員七嘴八舌地說,隊長什么人啊,需要我們幫忙嗎?
蔣靜成瞟了眾人一眼,嗤笑道:“我告訴你們,現(xiàn)在能幫我去找人?”
這真把人說閉嘴了,他們都還在任務中呢。
蔣靜成嚴厲之后,又露出笑意:“不過這回,你們還真能幫我?!?br/>
“那小孩叫季啟慕,你們都聽說過吧?!?br/>
一個個面面相覷地,隊長這是逗他們呢。好在蔣靜成也沒繼續(xù)跟他們賣關子,直接說:“我這次確實是為季啟慕來的,你們現(xiàn)在有消息了嗎?”
衛(wèi)鋒搖頭:“那片林子太大了,常年沒有人煙,我怕他們遇伏,就讓他們都退了出來?!?br/>
其實主要還是因為,他們目前還是沒有季啟慕具體的位置。
蔣靜成皺眉,半靠在身后的桌子上,問道:“警方那邊怎么說?”
話音剛落,衛(wèi)鋒這邊的通訊設備就響了,居然是警方那邊。
此刻房中眾人都屏住呼吸,看向他,直到衛(wèi)鋒掛斷衛(wèi)星通訊設備,一臉嚴肅地對眾人說:“警方那邊有消息了,已經(jīng)找到他的手機,不過是被人丟棄了。而且在距離他手機兩公里的地方發(fā)現(xiàn)了幾具尸體。”
“都是他的保鏢?!?br/>
這話一說完,在場所有人的面色都凝重了起來,顯然黑金已經(jīng)先于他們找到了季啟慕。
“不過幸運的是,現(xiàn)場沒有他的身影,所以警方那邊懷疑,他是被黑金的人帶走了?!?br/>
這個消息不算好,但最起碼還沒到最壞的地步。
眾人心頭剛一松,衛(wèi)鋒就又說:“但是警方現(xiàn)在懷疑,他很可能被重新帶出境?!?br/>
“你覺得呢,”衛(wèi)鋒轉頭就詢問蔣靜成,好在他反應及時,才把那一句隊長給噎了回去。
蔣靜成沉思了半晌,誰知自己的手機居然響了起來。
他低頭一看,就見居然是言喻打來的。再看看這個時間點,剛過了六點而已。他得到消息連夜坐空軍的運輸機過來。
“我出去接個電話,”蔣靜成點了下頭。
旁邊有個眼尖的,瞧見了他手機屏幕上的名字,立即喊道:“隊長,是咱們嫂子嗎?”
獵鷹中隊里有對象的人是少數(shù)派,蔣靜成在的時候,從來沒情況。頭一回看見他這么積極地接一個女孩的電話。
誰知蔣靜成捏著電話,調頭看著他,笑道:“回頭給你們發(fā)糖?!?br/>
眾人:“……”
這什么意思。
結果蔣靜成已經(jīng)走了出去,外面天色剛蒙蒙亮,但是他接通電話時,言喻的聲音卻外地清醒。
她說:“小成哥哥,你是找季啟慕了嗎?”
蔣靜成略一皺眉,還是苦笑道:“你還是知道了?”
“你突然離開家里,本來就很奇怪,”言喻的聲音有點兒顫抖,她說:“剛才季先生給我打電話,告訴我了?!?br/>
“別擔心,我們會把他救回來的。”
言喻說:“我打電話是想告訴你,季先生可以定位到啟慕的位置。”
蔣靜成有些驚訝,但更多還是高興,他立即說:“只要能鎖定他的位置,我們一定能有辦法把他救回來?!?br/>
但他不明白的是,季啟慕的手機已經(jīng)被那幫人扔掉了,想來黑金的警惕性很高,不會讓他身上藏著追蹤器的。
直到言喻低聲說:“季啟復在他身上植入了定位芯片,因為是藏在體內(nèi)的,所以連安檢都檢測不出來?!?br/>
言喻坐在自家的沙發(fā)上,輕輕按了按自己的額頭。
窗上是一層薄薄的霧氣,北風呼嘯,清晨的北京,帶著冬日里的嚴寒,叫人畏懼。
“季啟復就是擔心他會有一天發(fā)生這樣的意外,沒想到居然還真有派上用場的一天。”
其實這個東西,已經(jīng)是季啟復最壞的打算。
畢竟要殺他們的人不多,但是都在季家。如果哪天他們兄弟真的遭遇了毒手,就是自家人。
財富、權勢,真是迷花了人眼。
所謂親情早就在這兩樣東西面前,不堪一擊。
蔣靜成很少會佩服誰,此刻卻不由說:“這個季啟復倒是厲害?!?br/>
言喻轉頭望著窗外,淡淡說:“還不是被逼的。”
如果可以,誰愿意當這種疑心病重的人,但有時候未雨綢繆,還真的能救自己,救身邊人一命。
蔣靜成點頭,認真地說:“我一定會把季啟慕帶回來的?!?br/>
“我相信你,”言喻微笑,卻又輕聲說:“小成哥哥,你也要小心。”
“一定要安全地回來。”
“我等你?!?br/>
蔣靜成從前出任務的時候,從來沒和家人里說過,所以也不存在讓父母擔心的情況。雖然他們一直都很擔心。
但今天這種,他遠在千里之外,卻知道在北京的一棟房子里。
有個人啊,在等他。
**
在得到季啟慕的定位之后,衛(wèi)鋒就聯(lián)系警方,制定營救計劃。
畢竟這次季啟慕確實是因為和警方合作,想要引出黑金,才會身陷重圍。不管如何,中國人不會丟掉自己的朋友,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將人救回來。
而蔣靜成既然已經(jīng)來了,自然會參加這次行動。
此時是清晨,眾人剛從密林里撤回來,還未休整過。雖然眾人的體力都還撐得住,可是打這樣的一場硬仗,沒人敢掉以輕心。
他們是可以全殲了黑金那幫烏合之眾。
前提是,他們能成功地解救人質,要不然行動就是失敗的。
誰知就在衛(wèi)鋒他們商議的時候,警方那邊又得到了消息,黑金的人居然給季啟復打去了私人電話,要求他出一億美金,來贖他的弟弟。
在確定了電話里聽到的,確實是活著的季啟慕之后,季啟復答應給他們贖金。
今天晚上八點之前,季啟復會把這一億美元,匯到黑金指定的賬戶中。
于是,這就給他們又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
最起碼,在收到錢之前,黑金絕對不會撕票的。
“這個黑金,真是貪心不足,居然還想吃兩家錢,這邊收了錢來追殺季啟慕,這邊又利用季啟慕跟他親哥哥要贖金,”衛(wèi)鋒在看地圖的時候,忍不住搖頭。
他們已經(jīng)通過衛(wèi)星定位,確定了他們是藏在一座邊境廢棄的礦場之中。
因為礦場早已經(jīng)產(chǎn)不出什么東西,所以里面早就沒人。
而這地界倒是成了各種偷渡客、犯罪分子的天堂。
蔣靜成低頭看著,微掀嘴角,冷笑道:“所以他也會死于貪心。”
等制定好了計劃之后,眾人稍作休息。在四個小時之后出發(fā),前期他們可以坐車子到附近十公里的地方,但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之后的路程將全部靠他們的兩條腿。
解放軍的訓練本來就夠苦,獵鷹大隊的人,所吃的苦甚至是他們的幾倍。
此時大隊所有人都全副武裝,全速向目標地點急進。
經(jīng)過長途跋涉之后,眾人趴在草地中,看著對面不遠處的礦場,黑金他們所占據(jù)的就是原本礦場里的辦公室。
因為年久失修,三層小樓早已經(jīng)破破爛爛。
蔣靜成用高倍望遠鏡,清楚地看見對面小樓里,拿著槍的人正在來回走動。
待他仔細看過了這些人的站位之后,大概能確定,這的確是黑金的人。
因為黑金有個習慣,總是會在東南角放上比其他地方更多的人。
衛(wèi)鋒是現(xiàn)場指揮官,此刻他低聲吩咐了兩句,就見幾個兵像是豹子一樣竄了出去。隊里的狙擊手也早就準備妥當。
當幾個兵分散到小樓周圍的警戒點時,狙擊手的槍如影隨形,打在站在原地那人的腦后心,噗地一聲,那個人連聲音都沒發(fā)出,當場倒下。
在他們將外圍人員清掃掉時,里面的人全然還不知道,危險已經(jīng)降臨。
此刻黑金看著角落里坐著的人,還挺好心地讓人把一根雞腿給季啟慕送了過去。
只是季啟慕雖一身狼狽,也不過瞧了雞腿兩眼,并沒有像旁邊那些人一樣眼睛放光的盯著。他們平時在家里吃香喝辣的,可這種時候,山里條件有限,底下人已經(jīng)兩天沒吃著肉了。
“季少爺這是看不上?”黑金嗤笑。
果然是不諳世事的小少爺,都這會兒功夫了,還有心情挑三揀四呢。
季啟慕倒是挺冷靜,他冷眼看著黑金,“這要是我最后的晚餐,未免太寒磣了?!?br/>
黑金雖然是越南人,但他父母都是華僑,所以一口中文說地極流利。對于中國人的斷頭飯之說,自然也有了解。他沒想到,這么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美國小少爺,居然也會懂。
他搖搖頭,安慰道:“只要你哥哥按時把錢打過來,我會放你回去的?!?br/>
“你確定?”季啟慕望著他。
這種鬼話,真當哄三歲小孩呢。
誰知黑金還挺鄭重地點頭:“季少爺,我說話算話的,畢竟你哥哥也說了,如果我不能放你平安回去,天南海北他都會追殺我。我只要錢,不想結仇?!?br/>
這種人當真是鬼話連篇。
如果他真的不想結仇,當初也不會收了季遠鴻的錢,來追殺自己了。
季啟慕心底嘲諷地想著。
于是他更不耐煩地看著,旁邊正眼巴巴地拿著雞腿的黑金手下,“賞給你了,希望那一億美金里,你主子能分點兒錢給你買雞腿?!?br/>
說完,他哈哈大笑。
但此刻房中的其他人反而都笑不出來。
黑金手段一向強硬,又極度貪婪,別說下頭的人,就連他的副手,能分到的錢都趕不上他得的零頭。不過只是因為他有錢有槍,才會讓這么多人死心塌地。畢竟跟著其他人,別說蚊子腿了,連腥味都沾不到。
周圍氣氛變化地明顯,黑金自然感覺到了,起身過去,就抽了季啟慕一巴掌。
季啟慕被他打的口中一甜,隨后往地上吐了一口,全是血。
“傻逼,”季啟慕哼了一聲,起身就撲了過去。
黑金沒想到他在這種時候,居然還敢反抗。當時就拿槍頂在他頭上,誰知季啟慕卻不僅不害怕,反而梗著脖子吼道:“來啊,你他媽有本事殺了我,你殺啊。”
被他這么一激,黑金倒是更先冷靜下來了。
他知道自己要是現(xiàn)在殺了季啟慕,那一億美金就飛了。
黑金讓人按住他,又狠狠地揍了他一拳,這才收手。
就在此時,突然他的衛(wèi)星電話又響了起來,黑金低頭看了一下,嘿嘿一笑,就準備往外面走。
這電話是季啟復打來的。
“我的錢已經(jīng)準備好了,”那邊季啟復的聲音冷靜又有點兒隱隱的著急。
對于他這個態(tài)度,黑金還是很滿意的,他得意地笑了起來,剛要說話,就聽到砰地一聲。隨后就見小樓內(nèi)無處冒煙。
□□……
“有敵人,快拿槍,拿槍,”黑金大吼道。
可此時噗、噗地槍響聲,四處大起,黑金剛大喊了一句,結果一顆子彈嗖地從旁邊穿過來。要不是他常年行走在死亡線上,只怕這一槍就打中了他。
黑金不敢再喊,可周圍不停有人倒下的聲音。
他突然響起季啟慕,趕緊往回摸,這些人肯定是來救他的。
他一腳踹開門,剛舉起槍,就看見此刻房中已經(jīng)多了兩個穿著軍綠色野戰(zhàn)服的男人,他們?nèi)蔽溲b地模樣,其中一個人正拿著匕首,割掉季啟慕身上的繩子。
此時外面的槍戰(zhàn)根本就是單方面屠.殺。
黑金剛要開槍,誰知對面就已經(jīng)把自己手中的匕首,扔地飛了過來。
緊接著高大的男人,跟著沖了過來,飛起一腳就是踢在黑金的手肘上,他手掌一松,手里的槍險些要摔出去??墒撬仓?,要是槍沒了,自己必死無疑,竟是關鍵時候,倒地往前翻滾,整個人避開了被直接擊殺的感覺。
等他起身的時候,看著對面的男人,咬牙道:“是你?!?br/>
雖然他不知道面前這個中國軍人到底叫什么名字,可是對于他來說,這就是那個幾次將他像狗一樣地四處攆殺的男人。
要不是之前他跑的快,只怕真的要喪命在這個男人手里。
可蔣靜成卻不給他機會,撿起地上的匕首,直接刺過去。
黑金剛要舉槍,可人已經(jīng)貼身到了他面前。
對于黑金來說,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殊死一搏??墒敲媲暗倪@個男人,卻連殊死一搏的機會都不給他。
蔣靜成早已經(jīng)憋了一口氣,所以在看見黑金時,已經(jīng)拿出看家本領。
斗、擒拿,招招致命。
直到最后,黑金被他按在地上摩擦。
當外面的戰(zhàn)斗結束時,里面也同樣結束了。這個在邊境讓人聞風喪膽的梟雄,終于還是落網(wǎng)了。
“你可真像條狗一樣地追著我,”黑金被蔣靜成壓在地上的時候,居然還能口中狂言。
反倒是被罵的蔣靜成,絲毫不生氣。
他冷漠地看著地上的困獸,聲音冰冷地說:“在你殺害那兩名中國武警士兵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有這一天?!?br/>
黑金眼睛一縮,他當然記得那兩個士兵。
其實他本來不想殺那兩個人的,畢竟得罪中國,并不是個明智的選擇??墒悄莾蓚€士兵也像今天這個男人一樣,對他窮追不舍。明明其中一個人已經(jīng)身負重傷了,可依舊追著他不放。
這些人到底是為了什么?
像黑金這樣的亡命之徒,永遠都不會明白,為國家而戰(zhàn),這五個字的含義。
等獵鷹的其他人把黑金押走之后,蔣靜成這才回去查看季啟慕的情況。一向光鮮亮麗的季家小少爺啊,這次可真是狼狽了。
身上的Diorhomme西裝套裝,外套是早就不見了,里面的襯衫四處都是被撕裂的痕跡,還有血跡。就連那張俊秀的臉,此刻都腫地挺高,一看就被狠揍過了。
“看什么,”季啟慕見他一直盯著看,有點兒不開心。
沒見過被揍還是怎么的?
特別是面前這個男人,季啟慕一直覺得這可是自己的情敵。平時他在情敵面前是絕對不會示弱的,誰知這次反而被情敵看見自己最狼狽的一面。
真丟人。
蔣靜成揚唇嘲笑道:“沒看過喪家之犬而已?!?br/>
季啟慕瞪大了眼睛,怒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在罵我。”
其實他也不懂這句話的意思,但他覺得既然是從蔣靜成嘴里說出來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話。
蔣靜成嗤笑一聲。
對著通訊頻道說了幾句,就準備出去。
誰知他還沒轉身呢,就被季啟慕拉住手臂,他轉頭看回去,就見季啟慕傲嬌地表示:“你要背著我?!?br/>
蔣靜成挑眉,這小子是被人打糊涂了?
“我走不動了,”現(xiàn)在危機解除了,小少爺身上的那股子驕嬌之氣又回來了。
蔣靜成呵呵冷笑,:“是不是不背你就不走?”
季啟慕肯定地點頭,誰知蔣靜成反而轉身就要走,那就讓他一個人在荒郊野嶺喂狼吧。
誰知季啟慕也不是吃素地,扯著他的手臂就吼道:“我回去就要跟言言說。”
蔣靜成被他氣笑了,轉頭蹲在他面前,問道:“小子,你知不知道我和言喻現(xiàn)在是什么關系?她是我媳婦,親的,領過證的,你覺得她會聽你的?!?br/>
聽到領過證這幾個字,季啟慕的心態(tài)更崩了。
居然眼眶里開始閃著淚光,委屈的。
蔣靜成真是沒見過,一個大男人說哭就要真哭的,他無奈地問:“你還是個男人?”
“你搶走了言言,”季啟慕惱火地說。
這話說地,蔣靜成都氣笑了,他低頭看著季啟慕,還挺正經(jīng)地說:“什么叫搶,就是這個人原本是你擁有的,我要是帶走,才叫搶。可言喻她曾經(jīng)屬于過你嗎?”
會心一擊,迎頭一擊,怦然暴擊,季啟慕心態(tài)真的要崩了。
季啟慕憤憤地要起身時,誰知蔣靜成反而轉身蹲下,沉聲道:“上來吧?!?br/>
于是季啟慕看了一眼,怒哼了一聲,居然真的趴在了蔣靜成背上。
接著,獵鷹大隊的人,就看見他們高大偉岸的隊長,背著一臉興奮的人質,慢慢地走了出來。
**
北京的看守所里。
于麗卿進來已經(jīng)快一個月了,終于在今天見到了,除她的律師之外的第二個人。
孟清北一身黑色大衣,臉上的黑色墨鏡大地遮住了她小半張臉。
當于麗卿坐下來時,孟清北都沒有摘下臉上的墨鏡。好在于麗卿也不在意這些,只是拿了電話,就立即問:“你到底在干嘛,為什么還不幫我聯(lián)系美國那邊?”
這些天一直沒有消息,于麗卿太著急了。
誰知孟清北一開口就是:“過幾天我就要去英國了?!?br/>
于麗卿明顯一愣,反問:“你去英國干什么?”
孟清北冷笑:“你大概是不知道我現(xiàn)在的名聲有多臭吧?!弊詮挠邴惽浔蛔ブ螅膊恢朗钦l就把于麗卿是她母親的消息放了出去,一個給香港富商當外室的女人,是她的母親,這種名聲對她來說是毀滅性的。
或許一開始是言喻有意斷她路。
可后來她所有的廣告商都撤了,就連她的節(jié)目收視率都一落千丈。每年臨近春節(jié)的時候,她有無數(shù)的工作邀請。
今年,沒有一個。
孟清北已經(jīng)看清了,于麗卿不會有機會走出來的,就算是孟家都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況且,她在這里已經(jīng)沒有一個親人了,再留在這里垂死掙扎,對她來說太難看了。
“這種時候,你怎么能把我丟下?”于麗卿登時著急,連面上的五官都扭曲了起來。
孟清北卻是嘲諷地看著她,輕聲說:“我丟下你?可是當年你也是這么丟下我的。就連后來我被發(fā)現(xiàn)不是孟家的女兒,你不也是照樣沒回來找我?”
于麗卿被她逼問地啞口無言。
“還有不是我不幫你,是你指望著的那個救命稻草,現(xiàn)在連自身都難保了。季遠鴻雇傭東南亞殺手黑金,綁架自己親侄子的事情,已經(jīng)被國際媒體報道出來。現(xiàn)在他自己都要面臨牢獄之災,這次只怕他再也沒有保釋的機會了?!?br/>
所以,于麗卿最后的指望,也沒了。
孟清北離開時,于麗卿早已經(jīng)心生絕望。
這一次,她真的要在監(jiān)獄中,度過余生了。
原本孟清北在離開之前,是想和孟西南見一面的??烧l知她打了電話過去,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電話,早已經(jīng)被拉黑。
她去孟西南的部隊門口,請人打了電話到他辦公室找人。
結果在崗哨告訴孟西南,這姑娘姓孟時,他沉吟了半晌,才說:“請你轉告她,見面已經(jīng)不必了,不管她以后做什么,我祝她一帆風順。”
孟清北聽到這番話,蹲在大門口嚎啕痛哭。
因為她明白孟西南的未說出口的話,不管她以后做什么,我祝她一帆風順,但是都和我無關了。
我的人生,從此再和你無關。
這一次,她真的失去了所有。
**
因為邵宜這個春節(jié)要在醫(yī)院里值班,所以大年三十也不能回家。孟西南干脆帶她回家,宋婉開心地從下午就一直在廚房里忙碌。
言喻離開家里那么久,這一次,終于能在家里過一個新年了。
況且不僅女婿有了,連未來兒媳婦都到位了。
就連孟仲欽今年都難得沒下部隊,和官兵過年,而是留在自己家里過年了。
因為蔣靜成他爸是下部隊了,鐘寧又臨時有事,最后反而是他留在了孟家過新年。
天黑沒多久,孟西南開著車就回來了。
邵宜今天穿了一身紅色呢子大衣,她難得穿這么鮮亮的顏色,整個人看起來都特別地有氣質。當一進門時,坐在沙發(fā)上看新聞的奶奶,先抬起了頭。
言喻原本正在樓上看書,聽到樓下動靜,這才下來。
瞧見邵宜,兩人擁抱了下,宋婉這才從廚房出來。
于是,這一晚孟家熱鬧地啊。因為不允許放煙花,蔣靜成也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來一堆小煙花,就是那種放在地上點著,能旋轉著飛起來的小蝴蝶。
雖然這種都是小孩子才好的,可兩個三十歲的男人,卻玩的外開心。
一直到晚上睡覺的時候,蔣靜成洗完澡出來,坐在言喻的床上。
言喻見他東摸摸西碰碰,登時有些好笑,問道:“怕我的床不結實?”
“不是,以前我一直在想,自己什么時候能睡到這張床上啊,”蔣靜成感慨啊,沒想到這一等,居然就是這么多年。
言喻好笑。
一直到兩人躺下時,他還是興奮地模樣。
此刻,午夜十二點已經(jīng)過去了。其實新的一年,已然到來。
言喻見他實在睡不著,輕聲說:“你還記得爸爸今天在桌子上說,咱們家今年多了兩位新成員?!?br/>
蔣靜成抱著她,輕嗯了一聲。
言喻突然輕笑,湊在他耳邊,“其實不是兩位?!?br/>
突然,蔣靜成愣住了,他渾身僵硬地太明顯,連言喻都能感覺到。
可她卻還是不放過他一般,抱著他,額頭輕輕碰在他的額頭上。
“恭喜你,小成哥哥,我的新手爸爸?!?br/>
這一刻,蔣靜成的心仿佛要化開。
他在十七歲那年遇到的那個女孩啊,成為他的女朋友,他的妻子,現(xiàn)在,終于成為他孩子的母親。
謝謝你,言言,讓我能遇見你。
真好。
……
“叫一聲,以后小成哥哥罩著你。”
以后,他真的要照顧她一生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