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第19章
第二天凌晨,天還沒亮,王五媳婦兒跟周嬸娘在路上碰到。
她們兩人都是去小飯館做活的。
周嬸娘笑著道:“咱們東家是個好脾氣的,只要好好做事,她和善的很。”
這讓王五媳婦兒心里安定許多。
兩人一起來到小飯館,就見門已經(jīng)半開,東家就在里面忙呢。
王五媳婦兒也是個勤快人,很快就能上手做些簡單的活計。
約莫早上四點左右,屠夫又帶著幾十斤新鮮豬肉跟雞肉過來。
還有捎帶的一些雞蛋,都是從農(nóng)戶家收的。
以前過來送東西,屠戶一個人來就行,他現(xiàn)在還要帶著自己徒弟才能搬動?xùn)|西。
但賺的銀錢也是可觀的。
蘇糖見人來了,笑著應(yīng)道:“稍微,我去拿錢。”
屠戶跟小徒弟坐到凳子上等著,好奇道:“這里面一修繕,看著寬敞許多,位置也更多了。”
“誰說不是呢,東家的想法可真是巧思。”周嬸娘應(yīng)道。
話音落下,就見蘇糖從后面走過來,臉色鐵青,兩手空空。
見她情形跟以往大不相同,大家都愣住了。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
蘇糖皺眉道:“我的銀子全都不見了,一個銅板也沒剩下。”
天啊,這竟然是家里遭了賊!
屠夫想想就生氣:“都是起早貪黑做的營生,哪里來的黑心小賊!”
說完,屠夫又道:“今日的銀子欠著就好,改日東家有錢了再給也不遲。”
說實話,像這種長久的買賣,屠夫是最不怕拖欠的。
蘇糖聽了,謝了又謝。
這都是什么事啊。
他們這邊的動靜驚醒蘇祖母,蘇祖母聽說此時,故作驚訝:“什么?家里竟然遭了賊!”
大家不喜這人,也懶得理她。
屠戶帶著徒弟回去的時候,還在跟蘇糖說,一會天明了,趕緊去衙門報案,說不定還能找到那小賊。
這事一鬧,小飯館的氣氛都低迷起來。
王五媳婦兒也是沒想到,她剛來做活,就碰到這回事。
但大家手頭都沒停,還是多做點活,今天多賺點錢,才能補上虧空。
等客人上門買早點的時候,先是驚嘆小飯館修繕得實在是好。
然后看見小飯館三人的臉色,不由得多問幾句。
特別是王五來的時候,他過來一是吃早點,二是看看媳婦兒。
“你們這是怎么了?為何愁眉苦臉的?小飯館修的這樣好,還有什么愁的。”
王五媳婦兒嘆氣:“就今天早上,東家要付買肉的錢,誰知道發(fā)現(xiàn)家里遭賊了!”
這一說,在場的客人們都驚著了!
哪家的小賊,來偷這女娃娃家的錢!
人家不過十六,放在其他人家,那還是吃鬧玩樂的年齡啊。
這賊心也太狠了些。
蘇糖苦笑:“今日買肉的錢都沒給呢,錢袋子就被偷了個干凈。”
在場不少客人都面露震驚。
天啊,這也太慘了,若是他家遭賊,把錢都偷了個干凈,那該是多大的禍?zhǔn)隆?br /> 蘇姑娘家里還剛修繕完房子,原本就緊張的生活,如今只怕更艱難了。
“必須報官!”
“是啊,報官吧!找出那小賊!”
“什么人都有,那偷東西的人定然是黑心黑肺的!”
“蘇姑娘快報官吧!”
“竟然偷你家的東西,真是的。”
旁邊的蘇祖母聽到這話,臉色難看的很,不會真要報官吧?
也沒多少銀子啊。
這值得報官?
王五媳婦兒道:“是啊東家,要不讓我家男人去報官吧,他這會也沒事。”
王五趕緊點頭。
聽到這話,蘇祖母立刻道:“誰知道是不是你偷的錢,以往家里都沒事的,你今日來,錢就丟了!”
王五媳婦兒也是個暴脾氣,能被這樣誣陷?
兩人這一吵起來,圍觀的人更多了。
辦差回來的祁天云跟石定,看見的便是這樣的場景。
他們兩人回來,默契地奔向早點鋪子。
想要舒緩舒緩自己的胃。
而祁天云不止想這里的點心,也想看看那個小姑娘如今過的怎么樣了。
可是一過來,就碰上這么亂糟糟的場面。
眼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蘇糖直接道:“我是極信王五媳婦兒的,她為人爽利,干活也只在廚房跟店里,不可能是她做的。那就報官吧。”
聽到這話,蘇祖母急了。
她剛剛只是隨口說的,就是想惡心惡心王五媳婦兒,但哪能真的讓蘇糖報官啊。
她原本以為不會鬧這么大,可現(xiàn)在竟然有些收不了場?
蘇祖母只好拉著蘇糖,給她使眼色:“走,咱家的事,咱們商量。”
眾目睽睽之下,蘇祖母拉著蘇糖就走。
留下的人皆是有些疑惑。
而蘇祖母跟蘇糖走到后面,蘇祖母這才道:“我原本打算中午再你說,誰料想你竟然要報官。”
蘇糖故作驚訝:“怎么了?祖母是知道什么?”
“哎呀,昨日你把錢袋子不小心掉到院子里,你堂弟就撿起來了,這會在我那保管著呢。有我?guī)湍惚9苤判模粫G。”這是蘇祖母早就想好的說辭。
畢竟她是蘇糖的長輩,長輩撿到晚輩的錢袋子,順理成章幫她保管,這有什么錯?
就算名聲差點,但錢在她這就行。
她可是看到蘇糖買的那根銀簪子,漂亮的呦,一定拿回去,給她大孫子娶媳婦兒用。
蘇祖母已經(jīng)想好蘇糖會發(fā)火,可發(fā)火也是無用的。
家丑不能外揚,自家祖母收著錢袋子,她還能真的報官不成。
就算她有理,但鬧到公堂,孫女狀告祖母,那也是要名聲受損的。
蘇糖嘴角勾了勾:“祖母說什么,我沒聽清。”
蘇祖母不解,開口道:“我說你的錢在我那。”
“什么?祖母說報官最好?好的,孫女這就去報官。”蘇糖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就算聽到蘇祖母說什么,那也是不知道的。
她又不知道小賊是誰,直接告了官便是。
蘇祖母愣在原地,根本不明白蘇糖要做什么。
等蘇糖走到外面,對外面圍觀的五六十個客人道:“祖母說不讓我報官,我也不知為何。但我想著,家里既然丟了東西,自然還是讓府衙的人處理的好。咱們在皇城里住著,難道還不能求個公正嗎?”
蘇糖這么一說,眾人立刻鼓掌!
她說的沒錯!
他們可是皇城里的人啊!那可是天子腳下,定然能求個公正的!
蘇糖又道:“多謝各位幫我出主意,否則我還不知道怎么辦呢,今日的早點全都免費,大家排隊來領(lǐng),一個人一碗粥,兩個包子,多的不給哦。”
哇,他們不過是幫了腔,竟然能有免費的早點。
要知道蘇姑娘她家的早點,可是搶手的很啊!
一旁的祁天云看著笑瞇瞇的蘇糖,心里有些好笑,對石定道:“去,拿我的令牌,催催府衙的人。”
石定:!!!您一個侯爺去催府衙的人來過辦差,那還有什么好說的,別說只丟了幾兩銀子,就算丟了幾文錢,那也必然跑步過來了啊。
果然,不到一炷香時間,西城的官吏騎著馬過來,后面還跟著京城府尹裴大人。
這會店里的早點已經(jīng)全都送出去了。
但留下來看熱鬧的人還是不少。
圍觀的百姓里也有認(rèn)識裴府尹的,這可是統(tǒng)管京城的三品大員啊!
為了幾兩銀子,竟然親自前來?
別說其他人了,就算是蘇糖也有點驚訝。
裴府尹知道眾人疑惑,輕咳道:“本府尹路過此地,隨口問問罷了,不是特意前來。”
哦,怪不得。
蘇糖把疑惑壓下去,恭敬道:“府尹大人體恤民情,實乃萬民之福氣。”
裴府尹美滋滋的摸摸胡子,雖然他是看到侯爺?shù)牧钆疲@才前來。
但,誰不喜歡聽夸獎呢。
什么,府尹?
還是京城的府尹?
蘇祖母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只是讓小孫子去拿孫女的錢袋子,怎么就會招來府尹大人。
而且大人身邊還跟著那么多帶刀的捕快!
怎么會這樣。
蘇糖怎么敢這樣!
在捕快正準(zhǔn)備查案的時候,就見蘇祖母撲通一聲,直接癱坐在地上。
竟然是嚇得腿都軟了。
她此時的模樣實在怪異,就算再不敏銳的人都能看出奇怪。
裴府尹怎么也是三品大員,目光一凝。
府尹身邊的捕頭厲聲道:“你是何人!見你眼神畏縮,心驚膽戰(zhàn),可是知道些什么!”
完蛋了。
這就發(fā)現(xiàn)了嗎!
蘇祖母只是一介村婦,哪能經(jīng)過這樣的恐嚇,當(dāng)下竹筒倒豆子一般,趕緊把偷了的錢袋跟簪子拿出來。
“青天大老爺,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我拿我孫女的錢,也不算是偷吧。”
這話一出,就算是裴府尹也眉頭微皺。
就算是本朝極重孝道,可這樣的長輩,也要尊她嗎?
但那孫女也實在不妥,自家祖母拿了錢,至于報官嗎?
蘇糖立刻站出來,眼中蓄滿淚水,小聲啜泣:“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是祖母拿了錢,我不該報官的。”
“今日給肉錢的時候,我只知錢丟了,簪子丟了,卻不知是祖母要拿去用。”
“只是那簪子,是小女子給亡母所買。我小時候母親有一根銀簪,她愛極了,可那時候我生病,便典當(dāng)出去換了藥錢。”
“如今我能掙些銀錢,便想買根更好的銀簪,雖母親不能戴,可也要供奉到母親牌位前,讓母親高興高興。”
“我真的不知道是祖母拿去了,若是知道,那定然是不會報官的。望府尹大人開恩,饒了祖母吧。”
看著圍觀眾人還有裴府尹的表情,蘇糖就知道她成功了。
用魔法對抗魔法。
用孝道對付孝道。
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