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詭異笑容
第一百六十三章詭異笑容
那邊廂無雙與蘭亭談著楚楓,談得興致勃勃,這邊廂楚楓大概酒意上頭之故,一時合不上眼,索性走出房間。..||他房間就在妃子園旁,于是走入妃子園,又來到那石亭處,卻見劍光飛閃,一條人影在月夜下舞著劍,正是唐拙。
只見他在一株荔枝樹前,左手執(zhí)酒壺,右手執(zhí)長劍,身形一歪一倒著,而長劍劍尖接連不斷向枝頭一朵花刺出,迅疾無比,幾乎不見劍光。唐拙不時舉起酒壺喝上一口酒,但長劍卻一刻未停地刺著那花兒。再一細看,原來花蕊上有一只小蜜蜂在飛舞,而劍光就擦著蜜蜂閃過,或左或右,或上或下,雖然小蜜蜂不停繞著花蕊忽左忽右飛著,但劍尖總是在它身邊擦過,卻又不傷它分毫,甚至連旁邊的花瓣也沒有削落半片。
“唐兄,好劍法!”
唐拙“嚓”的收住劍,回頭道:“楚楚兄!”
楚楓道:“難怪唐兄劍法如此之高,原來夜靜更深也不忘練劍?”
唐拙笑道:“楚兄見笑,剛才與楚兄對劍,甚有獲益,所以乘夜再領(lǐng)悟一下!”
楚楓道:“剛才與唐兄對劍,我也頗覺獲益,不如我們再比試一番?”
“好好!”
楚楓“錚”抽出長劍,兩人交起手來,因為四下無人,兩人放開手腳,一時劍影翻飛、互不相讓,斗得淋漓盡致。
足足激斗一個時辰,兩人才收住劍,大感暢快,唐拙道:“楚楚兄太極劍越發(fā)精深了!”
楚楓道:“唐兄醉劍也越有醉意哩!”
兩人哈哈一笑,楚楓見唐拙左手還執(zhí)著酒壺,乃問:“唐兄時常一邊練劍一邊喝酒么?”
唐拙笑笑,道:“不瞞楚兄,為了練醉劍,我時常借助酒意,可惜總總覺未得其神髓!”
楚楓道:“我聽老道士點評天下八大奇門,曾提過醉劍門,他說醉翁子飛仙時曾留下一句話,希望有弟子能從中領(lǐng)悟醉劍最高境界!”
唐拙兩眼一亮,道:“是是何話?”
“似醉而非醉,形醉而意不醉,意醉而神不醉!”
“似醉而非醉,形醉而意不醉,意醉而神不醉,形意神”
唐拙喃喃琢磨著著這句話,眼神漸漸露出驚喜之色,突然身形一歪,長劍虛空一刺,他這一歪一刺,醉態(tài)畢現(xiàn),而劍鋒卻是沉穩(wěn)精準,劍氣突顯,顯然比之前驟然躍升一層!
楚楓驚喜道:“唐兄,看你剛才一下出手,恐怕已登‘形醉而意不醉’之境!”
唐拙一收長劍,激動道:“多多謝楚兄提點!”
楚楓哈哈笑道:“我哪有本事提點唐兄,這是你們醉劍門開山祖師留下之話,只是不知怎的讓老道士聽了去!”
“老道士想必就是楚兄師父了?”
楚楓一聽,心中又犯愁,看來又要解釋一通了,乃道:“老道士不是我?guī)煾福系朗渴墙涛椅涔Φ模規(guī)煾笡]有教我武功。”
唐拙有點愕然,不過只是笑笑,沒有再問。
楚楓道:“唐兄,難得今晚如此興致,我們不如再暢飲一番?”
“好好!難得楚兄不嫌,我陪楚兄痛飲三百杯!”
楚楓哈哈大笑,于是兩人在亭中坐下,邊飲酒邊暢談,相談甚歡。
第二日一早,蘭亭為太君把脈。蘭亭凝神把了一翻,乃道:“太君是否覺得四肢有僵硬之感,早上尤為明顯,活動過后會有所減緩?”
太君點頭道:“正是!早上起床很不爽利?”
“此乃‘晨僵’之象!”
“晨僵?”無雙插嘴道,“太君一向身體健壯,怎會這樣?”
蘭亭道:“太君年高,氣血到底有所衰弱,更遇時令更替,故血脈或有滯阻,致手腳不爽利!”
太君笑道:“我就說,這人一老,腰酸骨痛跟著就來,就是無雙這丫頭瞎緊張,大驚小怪,非得驚動醫(yī)子前來!”
無雙趕忙問道:“上官姐姐,那當如何醫(yī)治?”
蘭亭一時沉默,太君道:“醫(yī)子但說無妨,不用顧忌!”
蘭亭道:“年過氣衰,乃萬物之律,亦無須太在意,太君只需時常舒展一下筋骨,癥狀自會消緩!”
太君笑道:“那豈不簡單,我每日耍它一百杖就是了。”
蘭亭忙道:“舞杖過于猛烈,反對身體不好。太君宜作一些舒緩輕柔之動作!”
“那老身耍慢點不就得了。”
眾人一時被太君逗得發(fā)笑起來,無雙道:“上官姐姐不用開藥么?”
蘭亭道:“開藥陡增吃藥之苦,我這里有一方,用山藥、薏米、芡實煮粥,太君可以常吃,可益氣補血!”
“這么簡單?”
蘭亭道:“山藥氣陰兩補、益腎氣、健脾胃,薏米健脾去濕,芡實止渴益腎,均對太君大有裨益!”
太君呵呵笑道:“老身之事讓醫(yī)子費心了,醫(yī)子與楚公子就在唐門多待幾日,讓無雙、拙兒帶兩位周游蜀中一翻!”
“好哩!我早想帶上官姐姐四處游玩,讓上官姐姐觀賞一下我們蜀中風光!”無雙拍著手道。
于是接下了數(shù)日,無雙和唐拙就陪著楚楓、蘭亭四處游玩,無雙自是挽著蘭亭手臂走在前面,影形不離,小聲說、大聲笑,而楚楓和唐拙亦樂得跟在后面談天說地、海闊天空,興致來時還不忙切磋一翻劍術(shù)之道。
這一日,楚楓罕有地一早醒來,見還只是拂曉,本還想睡去,卻合不上眼,乃走出廂房,踱步至妃子園,不經(jīng)意踱至石亭前,卻見一個淡雅如仙的身影正靜靜立在亭下,定定望著石亭,正是蘭亭。
石亭兩邊的長白玉石已經(jīng)刻上她與楚楓書寫的對聯(lián):蜂依鳥語留人醉,蝶戀花香待仙臨;上面匾額亦刻上了“蝶戀亭”三個大字,現(xiàn)在蘭亭正望著楚楓所題的那句“蝶戀花香待仙臨”出神。
楚楓走至她身邊,道:“醫(yī)子姑娘這般早?”
蘭亭道:“我習慣早起。公子怎也來這?”
楚楓笑道:“我一早醒來,不知怎的就走到這來了,想必是醫(yī)子姑娘芳蹤在此之故!”
“公子又說笑了!”
“我可不是說笑,你看,我連牙都還沒有刷!”楚楓張著嘴,露出兩排牙齒。
蘭亭不禁一笑,楚楓又道:“這幾日一早醒來,總等著醫(yī)子姑娘拍門聲,卻總等不到,真有點不自在。”
蘭亭笑道:“公子還真是惰性十足!”
楚楓問:“醫(yī)子姑娘為何一直望著在下所題之句,莫非有什么不妥?”
蘭亭道:“不是,我只是想公子此句是否暗有所指?”她目光不期然落在那個“仙”字上。
楚楓默然不語,事實上,當他寫到“仙”字那一刻,他腦海清晰閃過魏嫡的身影,一身白衣如雪,冰清玉潔,還有細雨中那一頂油紙傘。想到魏嫡,楚楓自然又想起天魔女,絕美的臉龐,清冷的身影,還有那長長的一把烏發(fā)!
蘭亭見楚楓默然不語,乃抬頭望向匾額“蝶戀亭”三字,道:“你寫這亭名時,似乎頓了頓?”
楚楓亦抬頭望著匾額,道:“其實我開始是想寫‘蜂戀亭’”
“那為何要改?”
楚楓笑笑,道:“或許‘蝶戀亭’更好些”
“你這樣認為么?”
楚楓沒有作聲,蘭亭同樣沒有作聲,兩人并肩站在,卻有點沉抑。
蘭亭忽開口道:“我在唐門已逗留多日,亦是時候離開了。”
楚楓一怔:“你不打算待到荔枝掛果才離開?”
蘭亭笑笑,沒有作聲。
“那你打算何時離開?”
“明日一早!”
“這么快?”楚楓有點愕然。
蘭亭沒有作聲,楚楓支吾道:“我我可不可以跟你一同上路”蘭亭盈盈而笑,道:“能得楚公子為我免去提藥箱之苦,求之不得!”楚楓頓時心胸一暢,臉上不覺露出一抹笑容,很開心。
這時,一條人影急急而來,是無雙,她一見兩人,馬上道:“上官姐姐、楚大哥,快到大廳來!”
兩人見她神色有異,連忙跟著她來到大廳。只見大廳外站滿唐門子弟,大廳內(nèi)同樣站滿人,太君、唐傲、唐拙還有唐門的叔伯長輩都在大廳里。
地上放著兩具尸體,看服飾,顯然是唐門子弟,太君等人正圍著尸體察看。
無雙拉著蘭亭走入大廳,眾人見蘭亭走入,乃讓開,無雙道:“上官姐姐,你快看看這兩人如何死的?”
蘭亭俯身查看,這兩人明顯死去多時,卻睜著眼,但臉上仍留著一絲十分愉悅的笑容,好像臨死一刻還在歡笑著,根本不知自己將死,然而這一絲笑容顯得頗為詭異。周身沒有任何傷痕,兩人死法一模一樣。
蘭亭仔細看了兩人瞳孔,查看了一片,乃站起來。
無雙急問:“怎樣,可是中毒?”
楚楓奇道:“是不是中毒,連你們唐門也看不出?”
無雙一瞪眼:“就是看不出,所以才急著請上官姐姐來查看!上官姐姐,他們是不是中毒而死?”
其他人也一同望向蘭亭,蘭亭道:“他們沒有中毒,且五臟六腑皆完好,未受內(nèi)傷!”
“阿?那他們是怎樣死的?”
“他們是心臟猝竭而亡!”
“心臟猝竭?”
蘭亭繼續(xù)道:“兩人眼中瞳孔帶著迷醉,似是遇到幻境,是讓他們十分歡喜之景象,而且是在幻境中猝死,所以他們臉上都還帶著笑容。”
楚楓道:“你意思是他們死前一刻,還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死去?”蘭亭點點頭,眾人一時駭然,死到臨頭,卻是渾然不覺,且至死還帶著笑意,究竟他們看到什么幻象,這殺人手法也太詭異。
廳外那些唐門子弟聽到,不禁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紛紛猜測這兩人是因何而死。
太君神色微變,道:“馬上把兩具尸體抬去焚化!”
唐傲愕然道:“太君,將尸體焚化,豈非斷了線索?”其他一些唐門長輩也感疑惑。
太君一拄烏木杖,道:“抬去焚化!”
唐傲不敢多言,正要叫兩名弟子進來抬走尸首,忽有人急急走入大廳,道:“太君,姑蘇慕容公子求見!”
太君微感意外,道:“快請!”話音剛落,慕容一身紫衣已經(jīng)飄然而入,還是披著那件深紫色披風!
原來江南四大家族與唐門之間互相結(jié)盟,但凡有身份之人到訪,只須通傳一聲便可直入,無須再等下人引進。
慕容見廳外站滿唐門子弟,暗自驚訝,跟著見地上擺著兩具尸體,又吃一驚,臉上卻依舊一臉溫文爾雅。
他先向太君恭身道:“姑蘇慕容見過太君!”
太君點頭道:“慕容,你父親還好嗎?”
“家父還好,太君有心!”慕容又向唐傲、唐拙拱手道,“唐兄,慕容有禮!”唐傲、唐拙亦拱手回禮。
旁邊楚楓早忍不住,一見慕容行禮完畢,馬上嘣的跳出來,雙手一下抓住慕容手臂,興奮道:“慕容大哥,你也來了?”
慕容驟見楚楓,又驚又喜,兩臂微微一震,掙開楚楓雙手,道:“楚兄,你怎么會在此?”
楚楓道:“我和上官醫(yī)子一道而來!”
蘭亭走了過來,慕容驚訝道:“上官醫(yī)子也在唐門?”
蘭亭道:“我特來拜望太君。”
唐傲開口道:“慕容公子突然造訪,莫非有什么事?”語氣頗帶著輕傲。
慕容一臉凝重道:“日前,慕容家有兩名子弟在劍門離奇身死,不知何故,所以我來”
“慕容兄不會以為是唐門所為吧?”唐傲看似開玩笑,但語氣卻透著幾分冷意。
太君喝道:“傲兒,不得無禮!”
慕容連忙道:“大少切莫誤會,只因那兩人死時十分古怪,既無傷痕,亦不似中毒,且臉上還帶著詭異的笑容,似乎與五百年前”
說到這里,慕容忽然頓住,轉(zhuǎn)而道:“我只是特來知會唐門一聲!”
唐傲冷冷道:“什么五百年前”
“傲兒!”太君一住烏木杖,唐傲急住了口。
太君道:“慕容,你看看地上這兩具尸體!”
慕容俯身查看了一遍,驚愕道:“太君,慕容家兩名子弟死狀與這兩人一模一樣,莫非唐門亦有人遭此毒手?”
太君道:“慕容,你已知事情原委?”
慕容點點頭,道:“略知一二,但當時家父并未詳說,只說此事唐門最為清楚。”
兩人一問一答,倒將眾人弄得一頭霧水,無雙首先憋不住,嚷道:“太君,究竟怎么回事,你怎與慕容少主打起啞迷來?”
太君沒有答話,卻道:“管家,馬上將尸體抬去焚化,叫廳外的子弟散去!”
“是!太君!”
管家很快命人把尸體抬走,同時亦叫廳外的唐門子弟散去,大廳一聲沉靜下來。
太君忽然閉眼凝神沉思,大廳更加沉靜,唐門中人還從未見過太君神情如此凝重,個個不禁屏息靜氣,靜靜等著,連一向嬌縱的無雙也靜了下來。
太君終于睜開眼,慢慢道:“要來的,始終會來!她們終于出現(xiàn)了!”
“誰?”
“煙翠門!”
“煙翠門?”
眾人從未聽過如此陌生的名字,不禁都覺得奇怪,蘭亭開口道:“莫非是五百年前之蜀中奇門?”
楚楓望著她道:“你知道此門?”
蘭亭道:“曾有聽聞,只知它曾與唐門并立,其他不詳。”
太君點頭道:“沒錯!五百年前,江湖除了四大家族外,還有二門并立,一個是唐門,一個煙翠門,都在蜀中,并稱蜀中二門,與江南四大家族遙相呼應。但五百年前發(fā)生了一場驚天變故,一夜之間,煙翠門被滅,唐門重創(chuàng),幾乎一蹶不振,幸虧后來唐機杼先祖以不世之才重振唐門,才保唐門屹立蜀中不倒!”
慕容道:“聽家父言,那次變故我們慕容亦受創(chuàng)不輕!”
唐傲卻似笑非笑時道:“慕容雖受創(chuàng),卻唾手得去蜀中劍門,獲益匪淺那!”
“傲兒!”
太君喝止唐傲道:“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查明此事是否真為煙翠門所為!”
慕容道:“慕容今次前來,亦是此意,假若真為煙翠門所為,必定是為報復五百年前之事,她們一定還會有后著,所以要盡快查出其隱藏之處!”
太君點頭道:“唐門先輩曾言,五百年前,煙翠門常在永川和瀘州活動,但確切藏身地點,無人知曉。”
慕容道:“既如此,不如我們兵分兩路,一路查探永川,一路查探瀘州?”
太君道:“能得少主相助,唐門自是感激,如此,傲兒和拙兒就去查探永川,而瀘州就有勞少主了。”
“好!事不宜遲,慕容馬上出發(f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