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三生情緣
再說楚楓扶著魏嫡離開冷泉,盤盤繞繞來到一洞窟前,這洞窟看上去十分幽深,上面寫著三個字:“**洞”。..||
魏嫡微喘著氣道:“從**洞可通往龍泓洞,我們?nèi)肴タ纯础!?br/>
楚楓于是扶著她走入**洞,慢慢向里探走,洞窟深處果然有一石徑,沿著石徑走,竟一直通往另一洞窟,正是龍泓洞。
龍泓洞內(nèi)壁上有一尊天冠觀音像,觀音像右腿盤坐,左腿豎著,左手放在左腿上,右手掌心向下,食指伸長下指,而其他四指向內(nèi)彎,此種觀音造像極之罕見。
魏嫡忽然叫楚楓扶住自己走到觀音像前,強撐著身子恭恭敬敬拜了三拜,口中還低聲念著什么。
楚楓覺得莫名其妙,又不好問,魏嫡拜完,對楚楓道:“楚大哥,你也拜一下,好不好?”
楚楓奇怪,這有什么好不好的,就是拜一下菩薩嘛。他松開扶著魏嫡之手,正想拜,卻見魏嫡站立不穩(wěn),急忙又扶著她纖腰道:“不拜了,我要扶著你呢。”
魏嫡道:“不要緊,我可以撐著!”說著咬牙想強撐著身子,卻雙腳直發(fā)顫。楚楓道:“算了,我這人也不甚信佛,下次再拜吧!”
魏嫡眼中掠過一絲黯然,亦不再勉強。
“嫡子,你沒事吧?”楚楓覺得她神色不對,有點不安起來。
魏嫡笑笑,沒有回答,卻道:“我們走吧!”
兩人出來了龍泓洞,兩邊是山崖石壁,舉頭上望,僅見一線天光,原來是一線天。
楚楓扶著魏嫡小心翼翼過了一線天,又走了一段,來到一處石級,這條石級雜草叢生,有許多黃黑相間的毛蟲趴在石級上,似是乘涼,又似是棲息。旁邊有一些形狀奇異的石頭散落在沉沉綠色之中,頗為顯眼。
魏嫡示意楚楓扶她過去,楚楓乃扶著她來到一塊大石前,這大石與別不同,特別蒼古,似乎還鐫有字跡。魏嫡用衣袖拂拭了一下石上之塵灰,凝望著石上字跡,嘴角微動,似乎在默念著。
“楚大哥,你也默念一下這石上之字好不好?”魏嫡忽對楚楓道。
楚楓實在覺得魏嫡舉動有點奇怪,不過也不在意,他見石上字跡有點殘缺,且沾著塵土,不好辨認,乃胡亂念了一通,亦不知寫的是什么,他只想快點尋個地方讓魏嫡好好休息。
離開這大石,楚楓扶著魏嫡下了飛來峰,來到數(shù)里外一座廢置多年的破廟,這廟確是很破舊,楚楓也顧不上許多,走進去,扶魏嫡坐下,道:“嫡子,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弄些東西給你吃。”
魏嫡突然一手拉著他,道:“楚大哥,你不要走!”
楚楓笑笑,坐在她身邊,輕輕摟著她道:“嫡子,你剛剛回復,要好好休息。”
魏嫡沒有作聲,不過面色開始由紅轉(zhuǎn)白,呼吸越來越急促無力,楚楓心中一驚,急忙一探她脈息,卻越來越凌亂微弱。
他大驚失色,道:“嫡子,你師父不是已經(jīng)出手施救了么,怎么”
魏嫡微微一笑,道:“師父不惜耗盡全身真氣,本欲強行助我突破回逆訣,沖破生死玄關(guān),可惜功虧一簣。師父最后在我體內(nèi)留了一股真氣護住我心脈,現(xiàn)在這股真氣開始散去”
楚楓整個人僵住了,他當然知道一旦這股真氣散去,將意味著什么,他顫口道:“不會,不會的!我來救你,我不會讓你離開我!”
楚楓將魏嫡盤坐著,自己亦盤坐在她對面,左手抵住她左手掌心,右手抵住她右手掌心,成交叉模樣,然后大喊一聲:“先天導引,逆轉(zhuǎn)乾坤!”
他想好像當初西湖山林中那樣用先天導引心法救她,誰知他剛一運氣,魏嫡“阿”地叫了一聲,豆大的汗珠從額角直冒出來,面上之神情更是痛苦不堪。
楚楓大驚,急忙收氣問:“怎么回事?”
魏嫡慘然苦笑道:“今次與上次不同,你這樣只會讓我更痛苦,更快離你而去”
楚楓又驚又怕,霍然站起道:“我我馬上去找你師父!”
魏嫡卻伸手無力地拉住他衣袖道:“沒用的,師父來也是無濟于事,我現(xiàn)在只想你陪著我!”
“嫡子,都是我不好”楚楓摟著魏嫡,整個心都要碎裂開去。
魏嫡把頭枕入楚楓懷中,輕聲道:“楚大哥,答應(yīng)我一件事,不要有負天魔女!”
“嫡子,是我負了你,是我不好”
魏嫡吃力地搖搖頭,道:“楚大哥,你知不知道我為何要去龍泓洞,去拜那天冠觀音,又去看那一塊鐫字的石頭?”
楚楓頭腦一片空白,魏嫡的氣息正在飛速減弱。
魏嫡繼續(xù)道:“那塊不是普通的石頭,是三生石!”
“三生石?”楚楓喃喃應(yīng)道。
“是的!”魏嫡繼續(xù)道,“石上刻著一段典故,典故說,如果一對男女,對著天冠觀音虔誠叩拜,然后再至三生石前默念那鐫刻在石上之字,那么,天冠觀音就會保佑這對男女有三生情緣!”
楚楓呆住了,總算明白魏嫡此前之舉動,那心更加一下一下裂痛,他緊緊摟著魏嫡,恨自己沒有與魏嫡一起叩拜那天冠觀音,恨自己沒有好好念那石上之字。
“嫡子,我們現(xiàn)在再去一起跪拜天冠觀音,一起念那石上之字,我們”楚楓眼淚一滴滴落在魏嫡蒼白的臉上。
魏嫡艱難地搖搖頭,已是氣若游絲,道:“楚大哥,我們今生情盡,希望下一世,可,再續(xù)前緣!”
說到最后一個字,魏嫡已發(fā)不出聲音,雙眼慢慢合上,手指無力垂下,然而嘴角尚留著一絲甜甜的淺笑。
楚楓那心霎時冰涼得仿似跌入了無窮無盡的深淵,他兩眼空洞的望著魏嫡,甚至忘記了悲痛。
“嘶!”廟外忽然響起一聲馬嘶,是小烏的叫聲,跟著天魔女閃身而入,一眼看到楚楓空空洞洞摟著魏嫡,仿似只剩一具軀殼。
莫非魏嫡已經(jīng)
天魔女大吃一驚,急忙俯身一探魏嫡脈息,楚楓喃喃道:“她走了,她離開我了”
天魔女忽然喝道:“她未死,快扶起她!”楚楓茫然望著天魔女,竟不曉得反應(yīng)!
“快扶住她!”天魔女喝道。
楚楓心下驀地燃起一絲希望,仿似無底的深淵忽然閃起一絲亮光。他急忙扶起魏嫡,心“嘭嘭”直跳。
天魔女一手抵住魏嫡百會,一手抵住天柱,略一運氣,跟著十指如飛,左手連點魏嫡前胸天突、璇璣、華蓋、紫宮,一直而下,而右手同時連點魏嫡后背大椎、身柱、神道、靈臺,亦一直而下。
天魔女十指或點或壓,或旋或引,真氣源源不斷輸入魏嫡體內(nèi),楚楓望著魏嫡,幾乎不敢呼吸,魏嫡忽然“哎”的呻吟了一聲。
楚楓那心狂喜得幾乎要跳了出來,幾乎要窒息過去,不過馬上發(fā)覺魏嫡依舊雙眼緊閉,銀牙緊咬,冷汗從全身滲了出來,顯然極之痛苦。
天魔女對楚楓道:“我現(xiàn)在以天魔功強行收聚她散亂之真氣,助她沖破生死玄關(guān),會極之痛楚,你在她耳邊說一些她喜歡聽的話,千萬不要停!”
楚楓不敢遲疑,連忙湊嘴至魏嫡耳根,小聲道:“嫡子,你可不可以聽到我說話?”
魏嫡并沒有任何反應(yīng),不過長長的睫毛似乎微微動了一下。
楚楓繼續(xù)道:“嫡子,我是楚大哥,就是那個在西湖放歌的傻小子。嫡子,你還記不記得我們?nèi)绾卧谖骱醮蜗嘤觯磕侨障轮冷佬∮辏揖驼驹诤叄砭瓶窀瑁阋簧戆滓拢瑩沃话延图垈悖h然而來,好美,比天上的仙子還要美,還要冰清玉潔。你知不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你,還以為仙子下凡了,我這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那一刻,我定定望著你,還忍不住唱了幾句歌調(diào)侃你,我真是大膽,你當時一定以為我很輕佻,其實我是酒意上頭才這般大膽的,要是平時我恐怕連望你一下也不敢。不過你一聲不吭走了,我真是有點失望,我當時想,要是能知道你名字,那該多好!不過想不到轉(zhuǎn)眼我又在古蕩山見到你,更想不到你還拔劍助我破了鬼子先生棋局。我當時執(zhí)住你之劍,那心真?zhèn)€激動,激動得都不曉得說話了。后來在西湖山林,我見你盤坐在地上,還以為你被點了**不能動,我以為你悶著,還說了兩則笑話給你聽,差點弄得你走火入魔,我臉上這道指痕還是你那時留下的,只要撫著這道指痕,我就會想起你。嫡子,你還記不記得那兩個笑話說的是什么?我還說過第三則更好笑,我現(xiàn)在就說第三則笑話給你聽。
話說河曲有女甚美,有東家和西家同時向她提親,東家郎丑而富,西家郎俊而貧,問河曲女想嫁哪家,你知道河曲女如何回答么?”
楚楓略一頓,道:“河曲女答,愿‘食在東家而睡在西家’。”
魏嫡睫毛似乎又微微動了一下。
楚楓繼續(xù)道:“后來我們一起憑吊屈原墓冢,在江南鏢局嘗那全魚席,我還寫了一副對聯(lián)給江老前輩,你卻說我那字只值一分,我不知多懊惱,還以為自己真的寫得不好。”
說到這里,魏嫡嘴角竟然現(xiàn)出一抹俏皮的淺笑。
“后來在襄陽,我們一起藏身在一棵榕樹肚子里,相距不到半尺,我從未試過這般近看你,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你不知道,當時我那心幾乎跳了出來。后來在幽谷,你第一次喊我‘楚大哥’,我?guī)缀醪幌嘈抛约憾洌闶翘煜碌谝幌勺樱也贿^一無名小子,還背負著滅門之名,被指星魔主之后,你竟會心系于我,還數(shù)度一起出生入死”
楚楓在魏嫡耳邊一件一件述說著,魏嫡依舊緊閉著雙眼,嘴角卻不時現(xiàn)出一絲微笑,仿佛與楚楓心聲共鳴!
天魔女默默聽著楚楓述說,十指依舊一刻不停地為魏嫡點壓輸氣。魏嫡蒼白的臉上開始浮現(xiàn)出一絲血色,痛苦之情亦漸漸消失。
天魔女倏地收回雙手,已是香汗淋漓,濕透全身。魏嫡躺在楚楓懷中,依舊昏迷不醒,不過臉色漸趨紅潤,氣息也漸漸有力。
楚楓激動不已,道:“天魔女,真多謝你!”
天魔女略略一笑,站起身,竟然搖了一搖,幾乎站立不穩(wěn)。
楚楓一驚:“怎么了?”
天魔女勉強笑笑,道:“我沒事,只是有點累。你好好看著她,我去看看小烏。”說著急步閃出了破廟。
楚楓望著她閃出的背影,越來越覺得不妥,心下驀地生起強烈的不安,他輕輕放下魏嫡,閃身出了破廟。
小烏就在廟門外不遠處,但不見天魔女身影,楚楓心下不安更加強烈,他猛然看到遠處樹叢掩映間似乎隱約有一黑影晃動,他馬上飛身掠過去。
他掠至黑影背后,整個人驚呆住了:天魔女在一口一口吐著血。
“天魔女,你”楚楓嘴唇顫抖得幾乎發(fā)般不出聲音。
天魔女驀地轉(zhuǎn)過身,見到楚楓就在眼前,怔了怔,正要舉袖抹去嘴角的血跡,不過一口鮮血又涌了出來。
楚楓一下?lián)渖先ィo緊摟著天魔女,心痛得開始痙攣,甚至窒息。
原來此前天魔女以天魔幻變強行擺脫四**相合擊,跟著幾憑一己之力助眾人從大殿脫身而出,連續(xù)出手,已經(jīng)真氣激蕩,跟著在山路接連與薩迦葉和四**相硬拼內(nèi)力,最后更使出天魔魅影,任她真氣再渾厚,也是不支。不過她還是以強橫無比的天魔功壓住激蕩翻騰的真氣。但剛才她為救魏嫡,任由真氣在體內(nèi)翻騰激蕩,強行用天魔功助魏嫡沖破生死玄關(guān),她反被被自己真氣沖成重傷。她不想讓楚楓知道,于是靜靜閃身出來,不過楚楓還是察覺了。
“天天”楚楓已經(jīng)哽咽得說不出半個字,雙眼一陣一陣滲出淚水,他想強忍住,但還是一滴滴往下落。
天魔女伸出玉指,拭去他眼角淚水,柔聲道:“我沒事,只是耗費了些許真氣。”楚楓將她緊緊摟入懷中,他當然清楚天魔女絕不僅僅是耗費了些許真氣這么簡單。
他執(zhí)住天魔女玉指,哽咽道:“天魔女,你不要有事”
天魔女笑笑,道:“別說了,我們回去吧,她也是需要人照顧!”
話音未落,破廟處突然傳來一聲馬嘶,是小烏的嘶叫,叫聲中還帶著驚慌,楚楓大吃一驚,飛身直撲返破廟!
小烏在破廟外面驚惶不安地蹦跳著,楚楓閃入破廟,臉色霎時一片慘白,廟內(nèi)已經(jīng)不見了魏嫡身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