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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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珩擦干嘴角的血跡,盯著陳北堯,不怒反笑:“陳總下手一向重。”
陳北堯根本不搭腔,偏頭看著慕善,意有所指:“沒嚇著吧?”
慕善主動握住他的手:“沒事,走吧。”
陳北堯笑了,將她攬入懷中,不動。
呂夏已經(jīng)快步走上來,扶住丁珩。幾個年輕男人也從遠處走過來,站到丁珩身后。
呂夏柔和的聲音也恰好讓所有人聽清:“丁珩,我有點醉了,能不能送我回家?”
慕善覺得她此時開口,非常合適。兩個大佬自恃身份,不愿也不會在公共場合鬧起來。但剛才畢竟動了手,此時兩個女人都開口,他們也正好下臺。
未料陳北堯忽然松開慕善:“丁少,去抽根煙?”
丁珩抬眸看著他,也輕輕揮開呂夏的手。
身后的保鏢們個個表情肅穆,明顯繃得很緊;李誠站到慕善身旁,低聲道:“嫂子,別擔心。沒事。”
慕善沒有擔心,只是好奇。
前方幽靜的走道,兩個同樣高大挺拔的男人,各自點了根煙,倚在窗口。他們一個清俊,一個英朗,氣質(zhì)截然不同。可也許是燈光太柔和、夜色太迷離,此刻慕善遠遠望去,竟看到同樣幽暗俊逸的流光剪影。
他們曾是最好的兄弟,現(xiàn)在只有你死我活。
他們能聊什么?還是在利益面前,血海深仇都能暫時放在一邊?
約莫過了十來分鐘,眾人正等得忐忑,宴會廳里忽然走出一個三十余歲、戴著眼鏡的斯文青年。
“吳秘書。”李誠率先迎上去。慕善認得他,是荀市長的秘書。
吳秘書點點頭,看一眼陳丁二人方向,笑了:“原來都在這里。李總,老板要走了,說請二位一起去喝茶。”
他口中的老板,自然是指荀市長,這也是秘書們習慣的叫法。李誠聞言咳嗽兩聲,緩緩朝陳北堯二人走過去。
這晚慕善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有人在親自己的耳朵。她知道是陳北堯剛剛“喝茶”回來。
她閉著眼一動不動。陳北堯親了一會兒,停下來,從身后摟住她的腰。
“不想知道?”清潤平和的聲音。
“猜都能猜到。”她淡道。
“說說看。”他把下巴擱在她的肩窩。
慕善把頭往枕頭中埋得更深:“荀市長真正掌控全局,你們也要休養(yǎng)生息。”
很顯然,霖市會有很長時間的平靜。
“你看得透徹。”他忽的抬手,將她身子轉(zhuǎn)過來面朝自己。
“過來幫我管生意。”他盯著她,“投資公司、房地產(chǎn),這些都干干凈凈。”
慕善想都不用想,直接拒絕:“沒興趣,我的公司也很忙。”
“你的人一起過來。”陳北堯仿佛沒聽到她的拒絕,“我現(xiàn)在缺職業(yè)經(jīng)理人,就算聘請你的公司做常年顧問。”
慕善深吸一口氣,他的公司會缺職業(yè)經(jīng)理人?
“你又在算計什么?”
這態(tài)度大概令陳北堯不悅,長眉微蹙。
她到哪里,自然有他的人跟著。今晚在宴會廳里,聽到異常,他第一時間走出宴會廳。
卻看到她被丁珩扣在懷里,臉蛋緋紅、眸光流轉(zhuǎn)。盡管她臉上有怒意,可對著丁珩,卻沒有對著他時,那種從骨子里散發(fā)出的冷漠和決絕。
仿佛已經(jīng)下定決心,三年后會離開他。
這令他心頭微怒。
將她抓回懷中時,他忍不住想起當日榕泰頂層,暈倒的丁珩嘴角殘留的口紅痕跡;想起躲在柜子里的她,粉紅柔嫩的唇色;
他也想起手下送來的視頻,燈光音樂中,她被丁珩緊緊擁著,翩翩起舞。丁珩閉著眼吻她,她在他懷里微微顫抖,真正像一對墜入愛河的佳人才子。
她曾經(jīng)不止一次拒絕了他,卻被丁珩吻過。
就在他的眼皮底下,被另一個男人狠狠吻了兩次。
想到這里,他幽深目光盯著她水光清艷的紅唇。
“別亂想,沒有算計。”
只是想讓你的一切,都在我控制中。
慕善不吭聲。
他的聲音很柔和,與平時的清冷疏離有些不同。可慕善知道,他一旦這樣柔聲細語,往往動了怒,下手更加兇狠。
是什么令他生氣了?連她的公司都想圈禁?
當然是丁珩。
“我跟丁珩沒事。”她淡道。
不是要跟他解釋,而是不想卷入他跟丁珩那堆破事兒中。
他點點頭,眸色含了笑意。
這一晚的前奏,比以往漫長許多。
最后,他把她抱起來,啞著嗓子,湊近她耳邊哄道:“善善,叫我……叫我……”
“你!陳北堯你……”
“叫我。”
“……北、北堯哥哥、北堯哥哥……”
過了很久,陳北堯抱著她靠在床上。這是一天中她難得溫順的時刻,疲憊的伏在他懷里一動不動。
卻聽他忽然道:“不是想回家一趟嗎?我陪你一起。”
慕善嚇了一跳:“干什么?”
他看著她明顯僵硬緊張的神色,言簡意賅:“見面。”
“沒必要。”慕善漠然道,“反正三年后會分開,他們不必知道。”
他抬手輕輕撫上她烏黑緊蹙的眉:“你害怕了。”
慕善是怕,不吭聲。
過去,她設(shè)想過無數(shù)次與陳北堯重逢、再次相愛。但在她的幻想中,從來都會繞過父母——因為陳北堯一直是她和父母間禁忌隱痛。
而現(xiàn)在,她更加不想讓陳北堯重新出現(xiàn)在父母面前。
哪怕他現(xiàn)在的條件,完全超出父母的擇婿要求很多倍,甚至可能得到父母的原諒。
他像是能看透她的心,淡道:“我不會再讓你委屈。”
“你想干什么?”慕善驚怒,“你敢再碰我父母一下?”
陳北堯笑了:“別亂想,我去負荊請罪。”
盡管慕善依然不同意,但是第二天下午四點,她還是被車送到自家樓下。
陳北堯讓她先回家,自己在酒樓設(shè)宴。她不知道他到底會怎么面對父母,也不知道父母會有什么反應(yīng)。既然已經(jīng)回來,她只能靜觀其變。
保鏢打開車門,慕善下了黑色奔馳。抬頭便看到母親站在單元門口。
“媽!”看著母親明顯有些憔悴,慕善心頭一痛。
“善善!”慕母抱住女兒,仔細看了看。大概是見她氣色不錯,高興的笑了。這才看向花壇邊的車和保鏢,“這是……你朋友的?”
慕善頓了頓:“嗯,進去說。”
約莫是霖市車牌的豪車有些張揚,兩母女剛走上樓,就有鄰居打開門寒暄:“小善回來啦!你養(yǎng)了個好女兒啊,又漂亮又能干!”
母親面露喜色:“這孩子是聽話!”
在家中坐定,母親拉著慕善的手坐下:“你爸還在開會。今天怎么有空回來了?”
慕善有些心疼的看著她。
母親個頭不高,身材瘦弱。瓜子臉上雖已有不少皺紋雀斑,依舊看得出年輕時俏麗的輪廓。
因為慕家在本地并不算富裕,在慕善記憶中,母親溫婉的容顏上,總帶著幾分愁容。慕善能理解那份哀愁。隨著經(jīng)濟發(fā)展,小縣城越來越多富人階層。而母親一輩子老實掙工資,那份哀愁,就是她對另一個階層生活的畢生向往。
慕善并不覺得有問題,這是人之常情。而且父母品行端正,上次若不是被陳北堯設(shè)套,一輩子平平穩(wěn)穩(wěn),在慕善看來就是最幸福的。
可今天,那份愁容不見了。母親的笑容似乎格外明朗,仿佛積壓心頭多年的那點不甘心,煙消云散。
慕善笑:“有什么好事,這么高興?”
母親嗔怪的看她一眼:“你這孩子。”她轉(zhuǎn)身進房,拿了一個小包出來。小心翼翼面帶滿足的打開,掏出幾個紅本。
竟然是好幾處門面的房產(chǎn)證。
慕善翻開一看,都是母親或者父親的名字。她立刻明白過來——一定是陳北堯。
他直接送了母親夢寐以求的商業(yè)街門面。這算什么?棒子加胡蘿卜嗎?
母親看著她笑:“今天上午有人叫我們?nèi)マk過戶手續(xù),說是你安排的,我就去了。打你電話又關(guān)機。沒想到這么多……就想等你下午到家問你——是你讓男朋友送的?”
慕善頓了片刻。昨晚被陳北堯要了很久,睡到快中午才起來,手機也沒開機。沒料到他已提前安排好。
她不能讓父母擔心。她怎么可能讓他們知道真相?
她是他們的驕傲和希望,如果他們知道陳北堯是****商人,知道三年之約,知道陳北堯用三千萬逼她,他們要怎么活下去?
而且她心中甚至還有個詭異的念頭——即使將來要離開陳北堯,她現(xiàn)在竟然隱隱的不想讓父母厭惡他。
她不動聲色點頭:“嗯,媽喜歡就好。”
母親又笑,真的是那種吐氣揚眉的笑:“他人怎么樣?肯定是個好孩子吧……媽上次的事,人家一聲不吭就幫你出三千萬,還動用關(guān)系替你爸爸跑動。說明這孩子是真心對你,又能干。他年紀大不大?沒什么壞毛病吧?”
說到這里,她神色又凝重了幾分:“要是人品不行,咱們馬上把門面退回去。再有錢也不成。”
慕善看著暗黃色木地板,聽到自己有些刻板的答道:“媽,他沒什么毛病。香港大學金融系畢業(yè),現(xiàn)在自己開公司,年紀不大,二十六,只比我大一歲。除了我之外,沒交過別的女朋友。”
母親聞言眉開眼笑:“太好了!真是個好孩子。你總算找了個像樣的男朋友!”
慕善盯著那幾本鮮紅刺眼的房產(chǎn)證,緩緩道:“媽,他是陳北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