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 56 章
顧長州說完, 當(dāng)真用那雙曾經(jīng)端槍扛炮的手, 從屋子里找出一把鋤頭和柴刀, 去地里鋤草了。
看陸啟明的意思, 絲毫沒有要幫忙的打算。
這兒到底是他們未來的家, 不是顧長州的。
江妙妙不好意思干看著,把他拉到小樓里, 打掃住處。
小樓的結(jié)構(gòu)很簡單。
一樓進(jìn)門是客廳,左邊是放農(nóng)具的雜物間,右邊是衛(wèi)生間。
后面連著一間小平房, 用來當(dāng)廚房。
二樓有兩間臥室,一個衛(wèi)生間,一個儲存室。
由于沒有被水泡, 家具家電依然保持著原來的模樣,只是落滿了灰塵。
但房子就沒那么幸運了。
整日風(fēng)吹雨曬, 沒人維護(hù),樓頂?shù)耐弑幌谱吡艘淮笃? 下雨漏水, 導(dǎo)致一間臥室和走廊的地板發(fā)霉腐爛, 完全不能用不說, 看著還特別惡心。
墻壁上有裂縫,野草從裂縫里鉆進(jìn)來,爬山虎鋪滿了一整面墻壁。
此外電線、水管、太陽能熱水器,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壞,沒辦法直接用, 都得換新。
陸啟明看了一圈,比較他們之前那個狹小卻干凈的家,皺眉道:
“你能接受這里?”
“能啊,為什么不能?這里多好。”
江妙妙不假思索地回答。
“哪里好了?”
他是看不出來。
“只要是我的家,我就覺得它好。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這不是你說得嗎?好啦,別浪費時間,快點干活吧。”
她笑瞇瞇地塞給他一根掃把,自己也找了抹布,開始搞衛(wèi)生。
這是一項棘手的任務(wù),陸啟明拿著掃把轉(zhuǎn)了兩圈,根本不知道從哪里下手。
瞥見那一大塊腐爛的地板,他用掃把戳了戳,決定就它了。
把爛地板清除干凈,以后有機(jī)會,再鋪上新的地板。
掃把可完不成這項工作,他找來鏟子、錐子、錘子,蹲在樓上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厍谩?br/>
江妙妙在一樓擦桌子,好不容易擦干凈餐桌,樓上一陣敲打,震下來一層灰,白干了。
她又擦,樓上持續(xù)掉灰,忍無可忍,跑上去質(zhì)問對方在干嘛。
陸啟明聽見她的腳步聲,抬頭瞥了眼。
“來了?正好,一起幫忙撬吧。”
她看著那堆工具很迷茫,“怎么弄?”
陸啟明教她,“先從踢腳線這里開始弄,用刮刀把膠水刮掉,染紅從縫隙一點點往上撬,把旁邊全都撬松動了,就能把地板整條的取出來……”
他說得簡單,江妙妙做起來卻一點也不簡單。
地板卡得非常牢固,想撬起來需要耗費很大的力氣。
工具又特別鋒利,一不小心就會戳到手。
她蹲在一個角落里,雙手拿著錐子,試圖將那塊地板弄出來。
一不小心,錐子脫手而出,戳到手指頭,鮮紅的血往外冒。
她條件反射地把手指塞進(jìn)嘴里。
陸啟明干得很得心應(yīng)手,忽然發(fā)現(xiàn)身后沒動靜了,停下來問:
“怎么了?受傷了嗎?”
“沒、沒有……”
她受傷的那只手握著拳,把傷口藏在掌心里,起身道:“你先弄,我去上個廁所。”
陸啟明放下工具走過來擋在她面前,不由分說地握住她的手,掰開手指,看見了上面的痕跡。
“沒有?”他挑眉。
江妙妙咬咬嘴唇,試圖把手往后藏。
“一點小傷而已,我包里有創(chuàng)可貼,貼一張就沒事了。”
陸啟明想了想,放開她道:“傷口容易感染,你貼好創(chuàng)可貼就別上來了,也別干活,帶著狗在樓下玩吧。”
她不同意。
“這是我家啊,自己的家怎么能不收拾?到時住起來沒法心安理得。”
“嗯,等你感染破傷風(fēng),躺在醫(yī)院病床上要死了,我去照顧你的時候,你肯定很心安理得。”
“……你這烏鴉嘴。”
陸啟明笑著揉揉她的頭發(fā)。
“你以前不挺喜歡偷懶的么?現(xiàn)在讓你偷懶倒不樂意了。玩去吧,這點活兒我一個人能搞定。”
她見他這么堅決,只好點頭。
“那你小心點,千萬也別弄傷手。”
“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
陸啟明嘲笑了一句,回去接著忙了。
江妙妙下樓,找到創(chuàng)可貼給自己貼上,帶著肉肉在屋前屋后轉(zhuǎn)了轉(zhuǎn),總感覺太無聊。
顧長州在清理稻田里的草,陸啟明在拆地板,她什么事也不干?
江妙妙瞥見不遠(yuǎn)處的池塘,里面仍然有魚。但是因為太久沒清理,水草長得鋪天蓋地,連水面都看不清了。
她找到事做,跑回家中找到一把釘耙,來到池塘邊,用釘耙將水草往上勾。
這事看著容易,其實相當(dāng)耗體力。
水草都是連著根,一勾就是好幾棵,特別沉,不使點牛勁兒根本拽不上來。
此時此刻,江妙妙非常慶幸自己長胖了點,在救援隊也練出些肌肉。
否則憑末世前她那抓雞都費力的體質(zhì),估計能被水草倒著拉下去。
江肉肉在旁邊蹦跶,偶爾也來搭把手,咬著釘耙?guī)退黄鹄?br/>
不知過了多久,水草清理了大半,身后突然有人低笑道:
“二師兄,現(xiàn)在有空吃午飯了嗎?”
她驚訝回頭,看見陸啟明。
“你做了午飯?”
“對啊,本來想問問某人要吃什么的,可是她不乖,讓休息不休息,非要跑來揮她的九齒釘耙。”
江妙妙笑著擦了把汗,抬手指池塘。
“這里面很多魚呢,光我都看見了十幾條,最大的快比得上肉肉了。”
陸啟明看著水面點點頭。
“以后有空,把它們撈出來做咸魚干。先吃飯去吧。”
干農(nóng)活體力消耗大,她早就餓了,聞言放下釘耙往家走。
走到一半時想起一個人,抬頭望去,只見顧長州仍站在田里鋤草。
烈日當(dāng)空,陽光曬得人臉疼。
江妙妙停下腳步,拍拍陸啟明的胳膊。
“你做了他的飯嗎?”
“沒有。”
“……那我再做點吧,咱們帶來的食材還剩了什么?”
陸啟明道:“他一個五十多歲的人了,餓了自然會找東西吃,用得著你來操心?”
“這話說的,就算打長工,咱們也得管飯不是?何況他還不要工錢,白干活。”
江妙妙說著就要去做飯,被陸啟明一把拉住。
“別費工夫了,有他吃的。”
“你不是說沒做他的飯?”
“一人省兩口不就出來了嗎?再說你的狗早該減肥了,把它的飯給他好了。”
他寧愿餓點,也不想讓她做飯給顧長州吃。
自己都沒吃夠呢,他憑什么?
江妙妙半信半疑,回到小樓親眼看過桌上的飯菜,確定分量夠大家吃,才走到后門處準(zhǔn)備喊顧長州吃飯。
問題是……該喊他什么?
顧先生?
不好,太疏離了。
老顧?他們又沒那么熟。
顧長州倒希望她喊爸爸,但她打死也不會喊的。
糾結(jié)了半天,她扶著門框大喊:
“喂!吃飯啦!休息一下!”
顧長州停下動作,遙遙地望了她一眼,揮揮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幾分鐘后,他來到小樓外,脫掉滿是淤泥的鞋子,用井水沖了腳,赤著腳走進(jìn)已經(jīng)被陸啟明打掃干凈的客廳里。
江妙妙已經(jīng)盛了飯,招呼道:
“坐下吃吧。”
他略顯拘謹(jǐn)?shù)刈拢闷鹂曜樱€沒吃,旁邊就傳來涼颼颼的一句話。
“你少吃點,我們得靠這點糧食撐到下個月呢。”
顧長州:“……”
江妙妙干笑,“別聽他的,隨便吃,不吃飽怎么干活。”
陸啟明冷笑,“說得也對,那你還是多吃點,畢竟這幾十畝地還有山上的幾百棵果樹都等著你照料。”
顧長州這些天本來就曬黑了,聽他這么說,臉色更是黑如炭。
江妙妙擔(dān)心二人打起來,趕緊催促。
“吃飯吃飯,湯都要涼了。”
陸啟明干活真是有一套,統(tǒng)共那么點時間,不光弄完了地板,打掃了衛(wèi)生,還做出兩菜一湯來。
一盤土豆片炒肉,一盤蒜蓉茄子,還有一碗紫菜蛋花湯。
江妙妙喝了點湯,準(zhǔn)備夸夸他,顧長州突然說:
“那些田里的土特別肥,用來種稻子有點可惜,你們想好要種什么嗎?”
她對此完全沒概念,搖頭。
“種什么合適呀?”
他想了想,“花生怎么樣?現(xiàn)在播種正合適,一般三個多月就能收獲了。摘下來的花生可以吃,也可以榨油,用途很廣。像稻子和小麥這種主食,政府已經(jīng)派人到南方開墾田地,準(zhǔn)備搞美式的大農(nóng)場模式,幾個人管幾千畝地的那種,需求反而不是那么大。”
江妙妙聽他這么說,生出興趣,飯都忘了吃。
“可花生要怎么種啊?種子也不知道去哪兒弄。”
顧長州說:“你要是決定種花生,我略懂一點,可以幫忙,種子我也有渠道。”
“真的啊?”江妙妙兩眼放光,激動地說:“那可太感謝你了。”
“咳咳!”
陸啟明打斷二人的對話,譏嘲道:“你一個當(dāng)兵的,懂種花生?開什么玩笑?”
顧長州十分平靜。
“當(dāng)兵之前我在農(nóng)村長大,我的祖輩都是農(nóng)民。不光懂種花生,紅薯、玉米、西瓜,我都知道該怎么種。”
江妙妙對于二人開農(nóng)場這事其實沒太大信心。
畢竟他們都是在城里長大的,對于種地一事只聽說過沒干過,又找不到培訓(xùn)班去學(xué),摸著石頭過河的難度不小。
此刻聽到顧長州的經(jīng)歷,當(dāng)即冒出一個想法,用胳膊肘撞了撞陸啟明。
“咱們就缺一個有經(jīng)驗的,要不讓他當(dāng)合伙人吧?”
后者立即反對:“不行!”
“可我們都不懂種地啊。”
“不懂可以學(xué),跟他合伙,小心被騙的褲衩都不剩。”
想到當(dāng)年那段恥辱的經(jīng)歷,他就咽不下心里的氣,對于顧長州連半點信任都不想給。
江妙妙知道他在介意這個,不好勸,端起碗吃飯,假裝什么都沒發(fā)生。
顧長州的筷子伸向盤子,準(zhǔn)備夾點土豆片。
橫空突然伸出手,奪走他的碗筷。
陸啟明下了逐客令。
“吃飽了嗎?吃飽了就快走,別留下來礙事。”
顧長州:“……我下午還要干活。”
是他自己說的,那些田地和果園都?xì)w他管。
陸啟明卻好似完全忘記之前說的話。
“干什么活?用不著你干活,我們又不是沒手。”
他看看江妙妙,只好起身道:
“好吧,我先回去,有什么需要打電話給我。”
顧長州走出小樓,坐在水井蓋子上穿好鞋,開著車離開了農(nóng)莊。
江妙妙回過頭,一臉懵逼。
“你發(fā)什么瘋?”
又要人干活,又要趕人走,精分啊?
陸啟明對自己的決定很滿意。
兩人聊得那么歡,再不趕走,恐怕他就得成局外人了。
“吃飯吃飯,吃完下午咱們?nèi)プヴ~,晚上烤魚吃。”
按理說這么多活等著干,下午不該偷懶的。
但江妙妙已經(jīng)很久沒吃過烤魚了,聽他這么說,疲憊的身體涌出一股動力,飛快吃完了午飯。
小樓里的被子早發(fā)霉了,陸啟明直接扔掉,換上他們帶來的新被子。
躺在床上午休了一小時,下午兩點,二人提桶的提桶,拿叉子的拿叉子,帶著狗浩浩蕩蕩前往池塘,開始抓魚了。
末世是人類的災(zāi)難,卻是水生物的天堂。
池塘里的魚苗還是幾年前放下去的,一直沒人抓,一條條長得比貓都大。
平日潛伏在水草底下,吃草葉和昆蟲為生。
現(xiàn)在水草被江妙妙清理了,碩大的身軀便無處躲藏,看得人心癢難耐。
陸啟明在島上鍛煉出抓魚的好本領(lǐng),拿著魚叉瞄準(zhǔn)方向,用力擲過去,準(zhǔn)確無誤地戳中一條大魚。
魚在水里翻滾,拍打出無數(shù)水花。
江妙妙正要跟他把魚撈上來,突然感覺腳背一涼,低頭看了眼,嚇得渾身僵硬。
陸啟明察覺到變化,問:“怎么了?”
她一動不動,嗓音顫抖。
“蛇……有蛇……”
他回頭一看,只見一條快有江肉肉尾巴粗的大黑蛇,正從她穿人字拖的腳邊緩緩游過。
陸啟明想都沒想,一腳踩下去,狠狠擰了擰。
大黑蛇的腦袋被踩爛,身體瘋狂翻滾,尾巴拍到江妙妙,纏在她小腿上。
那冰冷的溫度和鱗片的觸感令她渾身汗毛直立,瘋狂尖叫著跳開。
陸啟明一直踩著它,等蛇身不動彈了,抬起腳查看,確定已經(jīng)死透了,才對她說:
“沒事了,它死了。”
江妙妙嚇得滿臉是淚,蹲在草叢里哭。
陸啟明問:“你真的要蹲在那里?蛇最喜歡草叢了,小心又鉆出來一條。”
她尖叫一聲,跳進(jìn)他懷里。
他笑瞇瞇地抱著她,摸摸她炸開的頭發(fā)。
“好了好了,蛇都死了,怕什么?見到喪尸你都沒這么怕。”
她捶了他一拳,“根本不是一回事!”
陸啟明被她打得胸口發(fā)悶,不由得苦笑。
“你要是用打我的力氣去打它,何至于被嚇得抱頭鼠竄?”
江妙妙沒有搭理他,調(diào)整了好半天,才漸漸恢復(fù)平靜。
陸啟明用棍子撥了撥蛇,滿意地說:
“這東西還挺肥,看著也不像有毒的,不如帶回去燉湯?”
“燉湯?”
江妙妙看都不敢看,忍著惡心搖頭,“不要。”
“試試嘛,蛇羹很有營養(yǎng)的。”
“嘔……快拿走!”
陸啟明見她擺出翻臉的架勢,只好放棄打算,把蛇尸挑去遠(yuǎn)一點的草叢扔了。
江妙妙緩過氣,去看魚。
魚帶著叉子掙扎半天,已經(jīng)半死不活。
陸啟明下水把它撈上來,江妙妙就著水將它開膛破肚刮魚鱗。
他站在旁邊看,對于蛇肉感到可惜。
“同樣都是水里游的,同樣都長鱗片,怎么不能接受吃蛇?你不想嘗個新鮮嗎?”
江妙妙陰森森地問:“你喜歡嘗新鮮?”
他點頭。
她抓起一把魚鱗撲過去。
“剛刮下來的魚鱗,特別新鮮,嘗個夠!”
兩人打打鬧鬧,轉(zhuǎn)眼過去了兩個多小時。
見太陽已經(jīng)要下山了,想起來還要烤魚,才提著桶回家去。
那條魚得有七八斤,水桶都裝不下。
頭倒著插在里面,半條大尾巴露出來。
家里的灶臺有點小,他們舍不得把它切塊,想烤個整條的。
于是陸啟明撿了一堆柴火和碎磚頭,在屋后的空地上搭了個灶,用一根大鋼叉插著魚,架在火上烤。
江妙妙把他們帶來的調(diào)味料都搬到旁邊,他一邊轉(zhuǎn)動鋼叉,她就一邊往上刷調(diào)料。
魚太大,斷斷續(xù)續(xù)烤了一個來小時才熟。
當(dāng)晚霞鋪滿天空時,烤魚的香味也在農(nóng)莊里蔓延開來。
江肉肉覬覦已久,見他們把烤魚端上了桌子,在旁邊上躥下跳拱手作揖,迫不及待要分口嘗嘗。
江妙妙率先拿起筷子,夾了塊魚肉送進(jìn)嘴里。
陸啟明端著碗筷問:
“如何?”
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豎起大拇指。
“太棒了!”
魚肉鮮嫩,咸淡正好,魚皮烤得又脆又香,比她以前在餐廳吃得都好吃。
陸啟明得意洋洋,宛如撿到一塊錢交給警察的小學(xué)生。
“嘿嘿。”
江妙妙熱血沸騰,“池塘里那么多魚,咱們一天烤一條吧,太好吃了!”
陸啟明:“……咳咳,先吃完再說。”
旁邊的小菜地里有瘋長的紅薯,他們掐了點嫩葉子,炒來當(dāng)蔬菜吃。
烤魚、紅薯葉、配上紫菜湯和白米飯。
新家的第一晚,過得美味又充實。
農(nóng)莊的晚上很涼快,打開窗戶,比開了空調(diào)都舒服。
就是蚊子多,江妙妙從衣柜里翻出一床舊蚊帳,陸啟明在墻上敲了幾枚釘子,把蚊帳掛上去,安安穩(wěn)穩(wěn)地睡了一覺。
翌日醒來,太陽已經(jīng)曬屁股。
江妙妙翻開手機(jī)看時間,嚇得跳起來。
“不得了不得了!”
陸啟明被她吵醒,打著哈欠,揉揉雞窩般的頭發(fā)。
“怎么了?”
“已經(jīng)快到中午了!”
“那有什么關(guān)系?咱們又不用上班。”
是哦,她后知后覺地想起來自己已經(jīng)辭職了,又躺回去,躺了幾分鐘還是決定起床。
如今兩人是完全的自力更生,總偷懶的話,搞不好真的會沒飯吃。
“起床起床,別睡了。”
她一邊穿衣服,一邊推他。
陸啟明抱著枕頭打了個滾兒,慘兮兮地說:
“我頭好痛啊,感覺要炸了。腰也疼背也疼,腳脖子還疼。”
江妙妙緊張起來。
“是累的還是手術(shù)后遺癥?”
“說不好,我今天休息一天行不行?”
都這樣了,當(dāng)然得讓他休息。
江妙妙同意,準(zhǔn)備自己下樓。
身后傳來他的吩咐:“你記得把昨天用的鍋碗瓢盆洗掉,我的衣服鞋子也要洗。打掃衛(wèi)生,順便把早飯做了。昨天吃得太辛辣,早上來點清淡的吧。要求不高,給我搟個手工面……”
話未說完,江妙妙已經(jīng)回到床邊,揪住他的衣領(lǐng)磨著后槽牙說:
“起床。”
病得要死了還吃手搟面,百分百是裝的。
陸啟明可憐兮兮地看著她。
“你不是說好會照顧我一輩子的嗎?”
“你還說好一輩子不騙我呢,快起!”
在她趕鴨子一般的架勢下,陸啟明被哄下樓,乖乖洗碗做飯去。
江妙妙也沒閑著,用井水洗了衣服,把小樓上上下下掃了一遍。
最悠閑的是江肉肉,一大早便去果園溜達(dá)了圈,回來正好趕上飯,吃飽就午休。
兩人干完家里的事,準(zhǔn)備干農(nóng)活。
魚塘?xí)簳r不用管,田要清理出來種糧食。
果園的水果大約還有個把月成熟,到時得忙很久呢。
因此這段時間,就先解決田里的事吧。
二人戴上草帽,扛著鋤頭,去弄昨天顧長州沒弄完的雜草。
顧長州一連三天沒出現(xiàn),第四天開著車來到農(nóng)莊,給他們帶來很多種子。
有他說得花生、紅薯、玉米,還有生菜、韭菜、蘿卜土豆。
他甚至帶了一籠子小雞和一籠子小鴨,與好幾蛇皮袋飼料,讓他們養(yǎng)在窩棚里。
這些東西實在太多了,江妙妙都不知道他從哪兒弄來的,不敢收。
顧長州嘆了口氣,說:“還是留著吧,再過幾天我就要辭職了。”
“辭職?”
她不解地看著他,正在洗頭的陸啟明也抬起濕漉漉的腦袋。
他點點頭。
“新貨幣馬上就要發(fā)行了,我準(zhǔn)備像以前一樣開家公司,自己做生意。”
他到底還是受不了這種平庸忙碌的生活,五十多歲離退休又還遠(yuǎn),不如趁著社會恢復(fù)再拼一把。
顧長州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幾個以前的朋友和下屬,準(zhǔn)備合伙開飯店。
人們吃食堂吃了幾年,應(yīng)該早就向往更豐富的飲食。他們雇幾個廚子,找家空店面,搶在別人發(fā)現(xiàn)商機(jī)前打響名頭。
等手頭攢起來一筆資金,可以繼續(xù)向其他行業(yè)拓展。
兩人的農(nóng)莊要是開得好,說不定能成為他的供貨商。
江妙妙聽了他的打算,心里只有佩服。
人家五十多還想創(chuàng)業(yè),她二十多就已經(jīng)打算開始養(yǎng)老了,簡直沒法比。
陸啟明甩了甩頭上的水,語氣難得平和。
“好好干,你肯定能賺大錢。”
顧長州面露驚訝,“你……希望我創(chuàng)業(yè)成功?”
“為什么不?”
他聳聳肩,走到江妙妙身邊摟著她的肩,“到時我們懶得種地了,就跑你那兒蹭吃蹭喝,你肯定不會拒絕吧?”
顧長州:“……”
江妙妙干笑,“哈哈,他在開玩笑啦,我們能養(yǎng)活自己的。”
他想了想,反倒輕松起來。
“沒事,我會好好賺錢,歡迎你們到時來蹭。”
顧長州約了人談生意,卸下東西就要走了,留給他們一大堆種子,一群亂叫的雞鴨,還有幾本種植指南養(yǎng)殖指南。
兩人都沒有種地經(jīng)驗,不敢隨便亂來,給雞鴨喂了點水后,便坐在客廳研究那些書。
江妙妙恍惚回到了當(dāng)初跟著菜譜學(xué)做菜的時候。
明明每個字都看得懂,組合在一起的意思也理解,可看完就像沒看一樣,腦袋還是空空如也,毫無方向。
陸啟明也跟她差不多,不耐煩地合上書。
“不看了,試試再說。”
反正這么多,弄錯了也有重頭再來的機(jī)會。
他們把雞鴨從籠子轉(zhuǎn)移到棚里,撒了些飼料,然后挑選出許多不同的種子,按照江妙妙以前種豆芽的方法,用濕紙巾蓋著。
幾天之后,種子們冒出許多小白芽。
二人耙松了幾畝地的土,將其播撒下去,然后滿心期待地等著它們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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