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 54 章
江妙妙連忙噓了一聲。
“小點聲, 大家都在睡覺呢, 別把他們吵醒了。”
陸啟明撇嘴, “你跟很多人在一起?”
“嗯, 有十幾個隊員呢, 他們還沒跟你說嗎?”
“說了。”他戲謔道:“不過我以為他們發(fā)現(xiàn)你有多懶以后,就會把你丟回基地。”
江妙妙抬起下巴, 哼了一聲。
“小瞧人!我今天可立了大功。”
“哦?多大的功勞?說來聽聽。”
“我……”
她都做好了向他炫耀的準(zhǔn)備,突然間想到一件事。
“你怎么這么晚給我打電話?你現(xiàn)在可以用通訊器了?”
陸啟明搖頭,“這是我跟他們交換來的。”
“用什么交換?”
“用我?guī)洑獾娜蓊仭!彼Φ溃骸耙院竽憷瞎⒖〉哪橗嬀筒皇悄阋粋€人的所有物了。”
“……說正經(jīng)的!”
“好吧。”陸啟明如實道:“我答應(yīng)他們接受一個觀察方案, 作為補償,他們同意我跟你視頻一次。”
江妙妙的心臟瞬間提到嗓子眼兒。
“什么方案?危險嗎?”
“不危險,就是觀察……觀察我這種高智商的人在喪尸病毒下的反應(yīng)而已。”
她聽得懵里懵懂, “這個怎么觀察?把你丟到病毒里泡?”
“傻子,誰會干那種事。”
“那是怎么觀察?”
“說了你也聽不懂。”陸啟明轉(zhuǎn)移話題, “跟我談?wù)勀愕那闆r吧。”
江妙妙將今天的遭遇一五一十說了,刻意避開危險的情節(jié), 只詳細(xì)描述他們?nèi)绾斡⒂碌厮统鑫镔Y, 因此聽起來還挺血脈僨張。
陸啟明靜靜地聽完, 笑問:
“真的是你親身經(jīng)歷的?該不會看了別人的新聞, 編來糊弄我吧?”
江妙妙對著鏡頭揮了揮拳頭。
“欠揍!”
他笑得兩眼彎彎,頓了頓說:
“時間快到了,還有什么想跟我說的嗎?”
江妙妙放下手,看著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的臉,心中百感交集。
想說得話可多了。
他吃了飯沒?吃飽了沒?衣服暖不暖和?晚上睡覺冷不冷?
可這都是些引人嗤笑的廢話, 說了也是白說,除了增加焦慮感外沒有任何用處。
“你好好的,等我任務(wù)結(jié)束回去看你。”
憋了半天,她如此說道。
陸啟明認(rèn)真點頭,“好,我等你給我?guī)ФY物。”
“嗯。”
“早點休息,晚安。”
“晚安。”
屏幕閃了一下,變成一片漆黑。
江妙妙失落地捧著通訊器,在飛機里坐了好一會兒,才回去還給袁牧冰,接著睡覺。
同一時間,基地實驗室內(nèi)。
躺在手術(shù)臺上的陸啟明把通訊器遞給旁邊的人。
“開始吧。”
專家拿起麻醉藥,對他說:
“你需要接受全麻,我們會在你的后腦勺開一個小洞,提取一點組織出來觀察。由于之后也需要持續(xù)觀察你腦組織的變化,所以不能讓這個洞愈合。我們會做好保護措施,期間你不能進行任何活動。”
陸啟明問:“要持續(xù)多久?”
“大約一個月。”
“你們是不是想把我變成傻子?”
他相當(dāng)懷疑。
專家道:“我們會控制好提取的量,絕對不會影響到你的智商。而且你因為體內(nèi)病毒的緣故,自愈能力相當(dāng)好,不需要擔(dān)心這個。”
自愈能力好……自愈能力再強,誰愿意在自己后腦勺開個洞,一晾就是一個月?
陸啟明閉上眼睛沉默了很久,專家以為他要反悔,正想勸他時,他卻突然說:
“來吧。”
事已至此,沒有退路。
麻醉劑注入靜脈,陸啟明很快失去了意識。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后面的任務(wù)配合起來越發(fā)順利。
江妙妙除了給袁牧冰當(dāng)助手外,也努力提升自己,幫助隊員一起作戰(zhàn)。
只是工作實在太忙了,之前說得是任務(wù)結(jié)束就可以休息,可是命令接二連三的來,根本沒有喘息的機會。
直到一個多月后,江妙妙才申請到為期一周的假期。
袁牧冰沒有騙她,已經(jīng)與實驗室那邊溝通好,同意她進入無菌室全天候陪伴陸啟明。
但前提是配合消毒處理。
這種小小的要求與能和陸啟明見面的喜悅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回到基地,她連宿舍都沒去,直接就奔向?qū)嶒炇摇?br/>
經(jīng)過步驟繁復(fù)的消毒后,江妙妙見到了正在休息的陸啟明。
他躺在一張白色病床上,穿著跟上次差不多的衣服。
臉色看起來特別虛弱,胳膊瘦得可以看見骨骼的形狀。
進基地后他就再也沒出去過,膚色變淺許多,看起來像涂了一層焦糖。
他睡得很沉,胸口輕微起伏。濃密的睫毛在臉上投落下倒影,有一種陌生的脆弱感。
“陸先生,你的妻子來看你了。”
工作人員突然出聲。
江妙妙不想吵醒他,連忙讓對方安靜,可惜晚了一步,陸啟明已經(jīng)睜開眼睛,慢慢坐起身。
“你來了?”
他眼神驚喜又意外。
江妙妙只好說道:“我放假了,放一個禮拜呢。”
“他們同意你進來?”
“嗯,我可以一整天都在這兒陪你。”
“好……好……”
幸福來得太突然,陸啟明毫無準(zhǔn)備,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江妙妙瞥見他的后腦勺,哎呀了一聲。
“你受傷了嗎?那里怎么貼著紗布?”
他摸了一下,連忙說:“沒有,破了點小口子,過兩天就好了。你吃飯了嗎?實驗室有廚房,我讓他們做點東西給你吃?”
基地給救援隊成員的待遇還是很不錯的。
畢竟是賣命的職業(yè),一日三餐起碼不愁,頓頓都有熱飯吃。
江妙妙進去后再也沒擔(dān)心過溫飽的事,甚至省出很多,留著帶回來給肉肉。
她搖搖頭,看著他的眼睛,忽然說:
“你閉眼。”
“嗯?”
“聽我的,閉眼。”
陸啟明摸不透她要做什么,但對方突然降臨到面前,哪怕是想給他一拳,他也是高興的。
陸啟明乖乖閉上眼睛,江妙妙走到他面前,從口袋里摸出一個東西,套在他左手無名指上。
“當(dāng)當(dāng)!”
他睜開眼,手指根部多了一枚造型簡單的戒指,看顏色和光澤度應(yīng)該是白金的。
“好看吧?我們做任務(wù)的時候路過一家首飾店,我特地給你選的。”
陸啟明呆呆地看著那枚戒指,眼眶瞬間就濕了。
“好看。”
“這個已經(jīng)消毒過了,以后你天天戴著,不準(zhǔn)弄丟。”
他點頭,手指收攏了些,仿佛要把戒指握進肉里。
專家進來,敲了敲門。
“該做今天的檢測了。”
陸啟明抬頭道:“你一個人玩會兒吧,我很快就回來。”
江妙妙很害怕那些人在他身上做什么,擔(dān)心地問:
“你要去哪里?做什么檢測?”
陸啟明看了眼專家,沒有解釋,只說:“等我回來。”
助手推來輪椅,他坐在上面,隨專家一同離開。
房間里只剩下江妙妙一個人,她轉(zhuǎn)了轉(zhuǎn),四面都是白墻,著實沒什么好看的,便在沙發(fā)上坐下來等。
昨晚他們熬夜作戰(zhàn),從頭到尾幾乎都沒合過眼。
今天回來時,她在飛機上小瞇了會兒,還是很困,坐下后困意無法抵擋地涌上來,很快就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飯菜的香味將她喚醒。
江妙妙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
眼前景象陌生,看了一圈看見輪椅上的陸啟明,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是在哪里。
“你做完了嗎?”她揉揉眼睛,掀開被子下了床。
陸啟明嗯了聲,“午飯已經(jīng)做好了,你想先吃飯還是先睡覺?”
“吃飯吧。”
好不容易才見到他,把時間都浪費在睡覺上那可太不劃算。
房間里多了張圓形小餐桌,桌上有兩菜一湯。
土豆炒臘肉,素炒生菜,紫菜蛋花湯。
這些末世前無比常見的菜,放在當(dāng)下的基地里,絕對是最奢侈的享受。
他天天都能吃這些么?
看來實驗室確實對他不薄。
江妙妙放心了,沾他的光,拿起筷子吃了片臘肉。
陸啟明不動,笑瞇瞇地看著她。
“你吃啊,你怎么不吃?要不要我喂你?”
他搖頭,“我現(xiàn)在還沒什么胃口,你先吃吧。”
江妙妙半信半疑地吃了會兒,問:“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找人來看看?”
自打進入實驗室,身體不舒服是常態(tài)。
最長的一次,陸啟明連續(xù)五天沒吃飯,全靠輸營養(yǎng)液。
對此他早就習(xí)慣了,搖頭。
“你吃飽再說。”
江妙妙握著筷子,看看周圍,背對著攝像頭壓低聲音問:
“你要是受不了,我們逃出去吧?”
陸啟明詫異地瞪大了眼睛。
“我不在乎什么疫苗不疫苗,我只在乎你。如果你不想在這里待,那我們就走。”
他失笑,“說什么孩子話?你救援隊的工作不要了?”
她在里面吃喝無憂,也不需要直面喪尸,做點輔助工作就行了,幾乎是末世后最適合的工作。
隨隨便便丟掉,又出去跟他過流浪的日子么?
江妙妙急了。
“你才孩子呢,工作算什么啊。”
他摸摸她的頭,笑著靠在輪椅椅背上。
“不用了,真的。現(xiàn)在忍耐一時,等疫苗研發(fā)出來,我可是全人類的英雄。”
江妙妙表示懷疑。
她還不了解陸啟明?根本不是當(dāng)英雄的料。
要是把獎杯和煙放在一起,他肯定想都不想就拿煙。
“你可別騙我。”
陸啟明忍俊不禁,“誰騙你了?我是個男人,不信你出去問,天底下哪個男人不想當(dāng)英雄?”
“……真的?”
他看著天花板浮想聯(lián)翩。
“我要是拯救了人類,回到城市以后,政府得給我不少獎勵吧?送我豪宅豪車,花不完的錢。走到哪里都有人尊敬地喊我。對了,肯定還有很多美女投懷送抱。哎呀,你說是選小家碧玉型的好,還是選性感美艷型的好?”
江妙妙狂翻白眼。
“不得了了,醫(yī)生把藥打錯了位置吧?大白天開始說夢話。”
陸啟明傾身靠過來,笑嘻嘻地問:
“你說我選什么樣的好?”
“我看你當(dāng)太監(jiān)挺好。”
“……你舍得?”
“我有什么舍不得?反正我只喜歡你的臉,其他的東西不要最好。
而且回到城市后你是英雄,我也不賴啊,救援隊里出來的人,生活差不到哪兒去。到時你已經(jīng)老了,我還年輕,可以到處泡小鮮肉。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哪個拎出來不比你這老頭強?”
陸啟明苦笑,“看來我得早早看牢你。”
她抬手拍拍他的臉。
“看是看不住的,但你要是對我死心塌地的好,我可以勉強考慮多抽點時間陪伴老人。”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仿佛回到當(dāng)初的時光。
江妙妙吃飽飯,陸啟明喝了點湯,
二人躺去床上,蓋著棉被純聊天。
晚上陸啟明要睡覺,本想讓江妙妙也留下來。
但她惦記著一個月沒見的肉肉,暫時離開,去幼兒園接了狗,帶回宿舍喂它好吃的。
接下來的一周,江妙妙白天去陪陸啟明,和他談天說地,跟他講基地里和基地外的趣事。
晚上她就把江肉肉接回家,將自己帶回來的食物都喂給它。
好不容易瘦下來些的江肉肉又被她喂胖了,走路時屁股一扭一扭的。
美好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轉(zhuǎn)眼休假即將結(jié)束。
袁牧冰打來電話,催促她早點歸隊。
江妙妙不知該如何道別。
當(dāng)面說再見的話,她估計會舍不得走。
想了一整夜,第二天干脆沒去實驗室,把江肉肉送到幼兒園就走了。
早上八點,陸啟明醒來,本以為會跟往常一樣,看見那張熟悉的臉。
和她一起嘮嘮叨叨地聊著天,吃早飯。如果忽略周邊的環(huán)境,簡直就是他夢想中的生活。
然而他失望了,眼前只有冷冰冰的墻壁。
餐桌上擺著早餐,桌邊缺一個絮叨的身影。
工作人員遞給他一個袋子。
“這是江小姐留下來的,她已經(jīng)歸隊了,說下次休假時再來看你。”
陸啟明沒有接那個袋子,并且一點也不想打開看。
說走就走,說來就來,從來不打招呼,把他這兒當(dāng)菜園子呢?
欺負(fù)他追不出去是不是?
工作人員把袋子放在床頭柜上,忙自己的去了。
陸啟明悶悶不樂地過了一天,到晚上入睡前,忍不住把袋子拿了過來。
里面裝著一個紅本本,還有一張紙,紙上寫了一行字。
【基地里開通婚姻登記啦,但是你出不去,我找人開后門,辦了結(jié)婚證下來。
你收好,弄丟了我跟你急。不許拒絕,反正拒絕也沒用,哈哈。】
耳邊仿佛有女人的聲音在念這句話,他甚至能想象出她霸道和得意洋洋的表情。
陸啟明憋了一天的郁悶之情煙消云散,愉悅地打開紅本本。
上面有二人的大頭照和身份信息。
由于他沒辦法出去拍照,所以照片是p的,用得原圖是他進實驗室時,拍下來建檔案用的單人照。
他本來穿得是件黑色t恤,被修圖師p成立領(lǐng)白襯衫。
江妙妙的腦袋微微往他方向靠,笑得特別甜蜜,襯托得面無表情的他像被逼來登記的。
“傻子。”
陸啟明戳著照片上女人的腦袋,笑容掛在臉上,久久下不去。
江妙妙非常確定,劇情已經(jīng)被自己改變了。
按照原文設(shè)定,救援隊這些人,在最后大結(jié)局的時候只活下來兩個。
一個袁牧冰,一個原男主。
但是因為她的指導(dǎo),大家一次次避開險境,至今一個都沒死。
不死人是好事,可是劇情被改變了,會不會對后續(xù)情節(jié)有影響?
她的卜算能力畢竟是假的,要是因此發(fā)生突變,迎來更大的危險,那可怎么辦?
江妙妙在救援隊待了一年,所經(jīng)歷的事和原文中的差別越來越大。
正當(dāng)她害怕劇情完全失控時,基地那邊傳來好消息——疫苗研制成功了。
該款疫苗是針對沒被感染的人類的,只需注射完一個療程,便可終身免疫cci病毒,即便被喪尸咬傷,也不用擔(dān)心感染風(fēng)險。
專家們已進行了多次人體試驗,結(jié)果都很理想,抗體產(chǎn)生率達(dá)到了99.8%。
所有救援隊被緊急召回,排隊接受注射。
江妙妙也打了一個療程,第一天有輕微的低燒,第三天接受檢查,顯示體內(nèi)已經(jīng)有抗體了。
疫苗研制成功,陸啟明是不是可以重獲自由?
她迫不及待想去找他,卻被袁牧冰的電話叫去辦公室。
所有隊員都被叫到辦公室,救援隊隊長,也就是原文男主公布新任務(wù)。
“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要協(xié)助軍隊消滅喪尸,從基地外圍逐漸擴展到每個城市。消滅喪尸要精準(zhǔn),不能留下遺漏。同時要盡量保護好城市里的建筑與自然環(huán)境,降低災(zāi)后重建的難度。
任務(wù)中不能使用導(dǎo)彈等影響過大的武器,主要采取地面推進,依靠槍支及輔助措施,逐個消滅喪尸。
擊斃后的尸體集中運送到指定地點,統(tǒng)一銷毀。
重返城市的計劃已啟動,朋友們,我們要回家了。”
這是末世后幸存者們最期待的一句話,在他說完的同時,隊員們便控制不住激動的心情沖過去,將他高高拋起。
辦公室里一片歡笑,辦公室外面,大屏幕上正播放著最高領(lǐng)導(dǎo)人的發(fā)言,向所有人宣布這一則消息。
眾人走街串巷,歡欣鼓舞,死氣沉沉的基地從所未有過的熱鬧。
江妙妙站在辦公室門口,看著眼前狂歡的人們,雙腳蠢蠢欲動。
一只手搭在她肩上,袁牧冰道:
“我跟實驗室打過電話了,他還不能出來。”
“為什么?”她無法理解,“他已經(jīng)完成了使命不是嗎?”
“大概還有別的事沒做完吧,你別著急,先跟大家一起出任務(wù),肯定有相逢的機會的。”
那一刻,江妙妙的大腦前所未有過的清醒。
“我要退出。”
袁牧冰愣了愣,“什么?”
“我后悔的時候,可以自由選擇退出救援隊,這是你當(dāng)初給我的承諾。”
接下來的劇情已經(jīng)是未知的了,她發(fā)揮不了太大作用。
與消滅喪尸相比,她更想做的,是在陸啟明出來的時候,在第一時間迎接他。
袁牧冰勸她,但她心意已決,堅持退出。
對方只好放棄,給她開了辭職證明,調(diào)出檔案。
江妙妙給實驗室打了個電話,讓他們轉(zhuǎn)告陸啟明這一消息,自己接江肉肉回到宿舍,重新干起保育員的活兒。
重返城市是一項浩大的工程,非短期內(nèi)能實現(xiàn)。
政府調(diào)集所有能用的兵力,依舊花了快兩年的時間才徹底清空境內(nèi)的喪尸。
期間陳宏研發(fā)出一種新藥物,是從cci中提取而來,能大幅提高人類的抗病能力、自愈力、以及壽命,并且沒有副作用。
計劃啟動后的第三年,幸存者們被分批送完安全城市,在軍隊的輔助下開始重建工作。
江妙妙被分到第三批,主動申請回到那座她與陸啟明生活了快一年的城市。
這一批人數(shù)是七千,要重建的卻是一座曾經(jīng)常住人口數(shù)量足有兩千多萬的超市大都市,任務(wù)相當(dāng)艱巨。
抵達(dá)以后,他們統(tǒng)一住在一片小區(qū)里,先建立起了幼兒園、小學(xué)、醫(yī)院、食堂等必備的公共場所,然后修復(fù)電力水力天然氣,努力向末世前的生活水平靠攏。
由于人手不夠,成年人都身兼數(shù)職。
江妙妙升職了,從保育員變成小學(xué)老師,專門教小學(xué)生數(shù)學(xué)。
江肉肉仍然留在幼兒園工作,因為深受大家喜愛,已經(jīng)成為吉祥物,頭像被制作成校徽,掛在幼兒園大門上。
每天教完課,江妙妙便去把它接來,一人一狗繼續(xù)干兼職——開著一輛銹跡斑斑的小汽車,滿城市轉(zhuǎn)悠,登記房屋數(shù)量和受損程度。
走在曾經(jīng)和陸啟明一起走過的街道,雖然依舊不能見面,只能靠電話聯(lián)系,但江妙妙心中無比幸福,做什么事情都充滿干勁。
曾經(jīng)那個喪氣滿滿,對生活毫無依戀的人,徹底成為過去式。
這天傍晚,她來到一片熟悉的小區(qū)。
推開被水泡爛的木門,迎面而來的,是一塊照片墻。
墻上貼著幾十張照片,有她穿新裙子的,有陸啟明騎梯子上修窗戶的,有她給肉肉喂飯的。
由于被水浸泡過,照片都很模糊,只隱約剩個輪廓。
但她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來——這是他們曾經(jīng)的家。
這些照片、廚房里的鍋架、樓上的太陽能電板,都珍藏著她最珍貴的記憶。
其他東西帶不走,江妙妙把照片小心翼翼地取下,用塑料袋裝好,準(zhǔn)備以后生活恢復(fù)正常了,找人幫忙修復(fù)。
她還想找點其他的,可惜都被洪水沖走了。
江肉肉在一個長滿青苔的角落里嗅來嗅去,突然汪汪大叫。
江妙妙以為有遺漏的喪尸,第一反應(yīng)是握緊口袋里的槍,走過去查看。
還好,沒有喪尸,只有一只肥嘟嘟的癩□□,飛快鉆進墻洞里。
江肉肉伸爪子刨,刨了半天也沒刨出來。
她松口氣,情不自禁揚起笑容。
多好啊,生命重回大地,一切欣欣向榮。
晚上八點,一天的工作結(jié)束了,一人一狗開車回家。
小區(qū)門口有物資派發(fā)點,江妙妙領(lǐng)了她和狗子一周的糧食,準(zhǔn)備做晚飯。
新世紀(jì)最不缺的就是房子,房子比人多,許多人都是一個人住一套大豪宅。
但她不喜歡住太大的房子,感覺空蕩蕩的很害怕,也懶得打掃衛(wèi)生,所以只申請了一套50平方的小公寓。
公寓里水電齊全,燃?xì)夤艿酪残藓昧恕?br/>
以前的家具電器被水泡壞了,沒法用,新生產(chǎn)的供不應(yīng)求。
因此屋子里家具只有床,一套簡陋的桌椅,電器只有電燈泡。
進門后,江妙妙把食物放在桌子上,琢磨著怎么吃它們。
袋子里有一袋大米,一袋粗糧,一大捆空心菜,五個雞蛋,一斤肉,一堆土豆,幾個蒜頭幾片姜,與調(diào)料若干。
她一個人吃飯,懶得花時間研究,一般炒盤土豆片就能對付幾頓。
江肉肉也不挑,只要能入嘴的都來者不拒。由于在幼兒園受歡迎,小孩們還總是喂它零食吃,肚子里從來就沒有空的時候。
按照以往的習(xí)慣,晚餐又是炒土豆,但江妙妙今天想試試新菜,鍛煉一下手藝。
前些天她跟陸啟明通了電話,對方說他的任務(wù)已經(jīng)全部完成,也快回來了。
兩人是合法夫妻,當(dāng)然得一起住。
他受了那么多的罪,當(dāng)然得享兩天福。
陸啟明喜歡吃肉,就做個紅燒肉吧。
江妙妙敲定了主意,開始準(zhǔn)備材料。
冰糖、五花肉、蔥姜蒜……全是她平時舍不得用的寶貴材料。
她邊做邊學(xué),耗時30分鐘,勉強做出記憶中的模樣。
正準(zhǔn)備嘗嘗味道,放在客廳餐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手機是政府統(tǒng)一發(fā)放的,曾經(jīng)很流行的老年機,功能簡單到只有電話和短信,一來電就會嘹亮報號碼的那種。
幸存者們?nèi)耸忠徊浚瑳]什么人抗議。
因為目前只修好了信號塔,能進行基礎(chǔ)通話。至于上網(wǎng)看電影玩游戲等功能,得當(dāng)人們的生活都能得到保證后,再開始考慮。
江妙妙放下筷子,走去接聽。
里面?zhèn)鞒鍪煜さ穆曇簦屗⒖虛P起了嘴角。
“喂。”
陸啟明問:“在做什么?”
“準(zhǔn)備吃飯,你呢?”
“吃什么菜?”
她靠在桌子上,笑瞇瞇地說:
“我吃的菜可好了,山珍海味,鮑魚龍蝦,你羨慕去吧。”
“有這么好?我不信。”
“不信你自己來看唄。”
早就說了要回來,卻總不見人影。
哼,沒誠信的家伙。
陸啟明沉默了兩秒,忽然說:
“那我就去看了。”
江妙妙仍當(dāng)他是開玩笑。
“來啊,不來是小狗。”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
她陡然愣住,驚訝地問:“誰在外面?”
陸啟明輕笑,“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江妙妙激動的手心冒汗,又怕他在耍自己,屏住呼吸走過去,打開門。
走廊上,一個男人高高大大地站在那兒,衣著簡單,面容帥氣。手里提著個行李箱,沖她挑挑眉梢。
江妙妙:“!!!”
江肉肉沖上去,嫻熟地騎起了他的腿。
“……”陸啟明把它踹出老遠(yuǎn),問:“我可以看看你的晚飯嗎?我還沒見過那么好的飯呢。”
她面紅耳赤,手里還拿著忘記掛的手機。
“這個……額……”
陸啟明直接從她旁邊繞過去,放下箱子,像個老熟人一般闖進廚房,捏了塊紅燒肉送進嘴里。
“唔,好吃,就是不夠甜。”
江妙妙站在廚房門外,因為太過驚喜,到現(xiàn)在都沒反應(yīng)過來,呆呆的。
陸啟明吮吸掉手指上的肉汁,回頭看她,發(fā)現(xiàn)她穿著件印滿檸檬的衛(wèi)衣,頭發(fā)長長的披在腦后,像極了第一次見面時的模樣,頓時來了點惡趣味。
“這是你家?”
他走到客廳,環(huán)視一圈問。
江妙妙困惑,“是啊。”
“這里住著幾個人?”
……這話怎么聽著耳熟?
她仔細(xì)回憶,恍然大悟,清清嗓子道:
“兩個,我和我老公,還有一條狗。”
“你老公?”
“對啊,他是個特種兵,超級厲害的。你要是敢欺負(fù)我,他會一拳把你打上天。”
“這么厲害?”他故作驚訝。
“嗯!所以啊,你快走吧,不然等他回來就麻煩了。”
她這滿嘴火車的樣子可愛極了,陸啟明笑得眼睛瞇成線,抬手抱住她,在惦記了好幾年的腦門上啵地親了口。
“老婆,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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