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
當(dāng)年任務(wù)完成后, 顧長州聽說了陸啟明團隊全軍覆沒的消息, 非常震撼。
但女朋友生孩子要緊, 因此領(lǐng)到酬勞就匆匆回國了。
可惜付出一切, 最后還是沒能留下她。
之后他要照顧剛出生的女兒, 又要忙事業(yè),公司成立后更是一大堆事等著他去做。
每天忙得腳不沾地, 徹底將這個人拋之腦后,再也沒想起過了。
這次遇到他,顧長州很驚訝他還活著。
更讓他好奇的是, 他是如何歷經(jīng)二十多年歲月,模樣卻分毫未變的。
其中顯然有外力作用。
他在實驗室有個老朋友,對方聽說此事, 展現(xiàn)出無比的狂熱,要求他無論如何都得弄清楚原因。
顧長州捏著注射器, 目光一直包圍著陸啟明。
床上的人聽完他的要求,只譏笑了一聲。
“你都沒死, 我怎么會死。”
“我知道你恨我, 可現(xiàn)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只要坦白一切, 你就能繼續(xù)活著, 像人一樣活著。”
顧長州掃了眼床頭柜上的水杯,嘴角噙著抹笑。
“當(dāng)年你似乎說過自己沒興趣結(jié)婚吧,怎么?現(xiàn)在改變主意了?我看她對你死心塌地,要是你死了,她恐怕也活不久。”
這句話戳到陸啟明的痛點, 他用力握了握拳,沉聲說:
“我要先用再說。”
“你不相信我?”
“我想相信你,但你的信用度不值得我這么去做。”
顧長州冷笑,“你以為我傻么?先給你注射,等好了你再反悔,到時我怎么跟基地交待?”
陸啟明撇開臉,“這得由你自己去權(quán)衡了。反正我現(xiàn)在一無所有,只剩這條命。能活是運氣,不能……就算了。”
“江妙妙可在我手上,你不在乎她?”
陸啟明勾起嘴角,笑得很有自信。
“她會愿意跟我一起走的。”
顧長州看著他欠揍的樣子,忍了很久別無他法,只能同意。
“我現(xiàn)在給你注射,但是如果你敢反悔,就別怪我違背約定,把你帶回基地里。”
陸啟明漫不經(jīng)心地聽著,掀開被子道:
“打哪里?屁股可不行。”
顧長州:“……手伸出來。”
要是可以,他想一針扎爛他的舌頭。
一條胳膊伸到面前,卷起睡衣袖子,露出底下慘不忍睹的肌膚。
顧長州故意捏了一下,見對方毫無反應(yīng),似乎連痛覺都沒了。
肌膚顏色太深,他一寸寸地捏過去,尋找血管。
陸啟明一臉嫌棄。
“你老婆知道你這么變態(tài)么?”
顧長州頓了頓,狀若隨意地說:
“我沒有老婆。”
“開什么玩笑?你當(dāng)年連良心都不要,不就是為了娶她。難道……”
他譏嘲道:“人家還是沒看上你?有眼光。”
顧長州想到往事,心臟痛如刀絞,沒有反駁,只自嘲道:
“我是很沒用。”
“唔,你明白就好,你孩子呢?”
“死了。”
陸啟明微訝。
“難產(chǎn)?”
“不是。”他垂著眼簾,終于找到目標(biāo),將注射器扎進去,慢慢推入藥水,“也許真的是我做了缺德事,遭到報應(yīng)吧。”
陸啟明本來挺幸災(zāi)樂禍的,有什么比讓仇人痛苦更快樂的事呢?
可是看見他這副樣子,心里居然有點開心不起來。
藥水全部打進去了,他揉了揉針眼。
“一支只能管一個月?”
“嗯。”
“要是一直打,是不是一直不會變異?”
顧長州掰斷注射器,扔進垃圾桶里,嘲道:
“做什么美夢?一直給你打,整個基地到現(xiàn)在也就十支而已,你能有一支用就偷著笑吧。”
陸啟明撇嘴,“都快一年了才研究出這么點成果?”
“誰不想快一點?但是每天都要堤防喪尸的攻擊,要管理基地內(nèi)的秩序,要負責(zé)幾十萬人的口糧和生活所需,要對抗這里惡劣的天氣,實驗樣本也總是出問題。
離開城市到現(xiàn)在不到一年,百忙之中能有這些進展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結(jié)果。
你不要站著說話不腰疼。”
他聳聳肩,做了個閉嘴的手勢。
“行,我不說。”
顧長州道:“現(xiàn)在可以坦白了?”
他搖頭。
“效果都沒看到,再等兩天吧。”
顧長州頓時有些懷疑自己的決定。
“你確定你不是準(zhǔn)備耍無賴?”
陸啟明輕笑。
“對一個連床都沒力氣下的人這么戒備,究竟是我太厲害,還是你太無能?”
他懶得跟他拌嘴。
“按照藥效,應(yīng)該三天之內(nèi)就會有明顯的反應(yīng)。我給你三天時間,到時你不說也得說。”
陸啟明往后靠去,表情似笑非笑。
“沒問題。”
三天不長,但現(xiàn)在的他,多活一天就是多賺一點。
橫豎是筆劃算的買賣。
狂風(fēng)驟雪拍打著機身,機艙內(nèi)是個溫暖的小天地。
袁牧冰泡了兩杯速溶咖啡,將其中一杯遞給江妙妙。
她端在手里抿了口,滾燙的液體燙得她舌尖發(fā)麻,令她舒服了許多。
“謝謝。”
袁牧冰在她旁邊坐下。
“我見過你。”
“是么?我不記得。”
原身和原女主雖然是同校同學(xué),但兩人從來沒有接觸過,原身忙于打工賺生活費,在學(xué)校里基本沒人關(guān)注。
至于后來,她留在城市躲著,對方加入救援隊,就更沒有見面的機會了。
“在出現(xiàn)喪尸的前一個晚上,有人推薦給我一個視頻,是你在直播自己采購的物資清單。”
江妙妙愣了愣,才想起自己還干過這么件事兒。
當(dāng)時沒考慮太多,只想著能提醒一個人就提醒一個人。
畢竟她長這么大,雞都沒殺過一只,眼睜睜看著那么多人去死卻什么也不做,還挺良心不安的。
現(xiàn)在想想,其實有些危險。
萬一有人看了她的直播,跑來搶東西什么的,她恐怕就沒機會見到陸啟明了。
幸好幸好。
江妙妙干笑,“真的嗎。”
“說實話,當(dāng)時我覺得你很可笑。”
“額……”
“不過第二天我就被打臉了,所以之后我一直很想親自見面問問你。”
袁牧冰定定地看著她,逐字逐句,“你為什么知道第二天就會進入末世?”
江妙妙想了想,找到個理由,“我塔羅牌算得挺準(zhǔn)的。”
袁牧冰皺眉,“只是因為這個?”
“對啊,在那之前我算過十幾次塔羅,每一次的結(jié)果都指向那一天世界會發(fā)生突變。”
她說得信誓旦旦,但袁牧冰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
不信鬼神,不信命,更不相信這些神神叨叨的事。
“希望你把實話告訴我,我可以向你保證不告訴別人。”
江妙妙道:“這就是實話。對了,我還懂手相呢,給你看看?”
袁牧冰狐疑地伸出手,讓她看自己的掌紋。
江妙妙什么都看不懂,裝模作樣地摸了一番,抬頭神秘兮兮地說:
“你喜歡的人就在你身邊,應(yīng)該跟你是同事關(guān)系,也是救援隊的?”
袁牧冰立刻抽手,“這算什么占卜,簡直胡鬧。”
“他姓周,比你大一歲,前不久才受過傷,對不對?”
對方的表情立馬變了,驚愕地盯著她。
江妙妙笑問:“我說得對嗎?”
“你是不是跟別人打聽過?”
“我去哪里打聽?你知道的呀,我在城市里躲了快一年,根本沒和你們接觸過。”
難道是末世爆發(fā)前她聽說的?
也不太可能,那時她和對方只是認識的程度,沒有太多交集。
最關(guān)鍵的是,她還從來沒跟別人說過自己喜歡他的事。
袁牧冰的臉色變了又變,始終不敢承認對方說對了,卻又沒法反駁她。
江妙妙惦記著陸啟明,流露出些許懇求。
“我能算出你們的未來,作為交換,你想辦法救救他好不好?”
袁牧冰有些為難,“這不是我愿不愿意的問題。”
“可你剛剛不是說你可能有辦法嗎?你不要騙我。只要能救他,讓我做什么都行。”
江妙妙激動起來,眼眶泛紅。
袁牧冰搖頭。
“我的意思是,我能解決你的困境,不是解決他的。”
“什么?”
“你的占卜沒有科學(xué)依據(jù),但確實很準(zhǔn)確,說不定能給幸存者找到一條新生路。我一直致力于讓有能力的女性參與災(zāi)后重建工作中來,所以在這里,我以第四救援隊副隊長的身份向你發(fā)出邀請,愿不愿意加入我們?”
江妙妙怔怔地看著她。
袁牧冰以為她在猶豫,循循善誘。
“加入救援隊,你可以享受基地內(nèi)幸存者的待遇,擁有糧食分配、醫(yī)療援助、和必要時的保護。而你只需要發(fā)揮自己的特長,和我們一起努力。”
她失望地垂下頭。
“你真的沒有辦法救他是嗎?”
袁牧冰皺眉,“你還在想這個問題?拯救所有幸存者,讓人類重返城市,不比守著一個快死的人有意義得多?”
江妙妙苦笑了下。
“的確更有意義。但幸存者已經(jīng)有你們了,而他只有我。”
袁牧冰愣住。
“我算過,重返城市會成功,只是需要時間。現(xiàn)在我也要珍惜時間,回去陪他了。謝謝你的咖啡,味道很好,再見。”
江妙妙把杯子還給她,裹緊衣服走出飛機,正好碰見顧長州等人從里面出來,嚇了一跳,忙跑過去問:
“你來做什么?你剛剛見過他?”
風(fēng)雪太大,她又戴著面罩,顧長州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什么。
由于在陸啟明那兒吃了一肚子的氣,他沒什么興趣和這個女人交談,可是轉(zhuǎn)身之前突然想到,要是自己女兒還活著,應(yīng)該跟她差不多大。
“爸爸,這是我給你頒發(fā)的獎?wù)拢剟钅闶侨澜缱詈玫陌职帧!?br/>
十幾年前聽過的稚嫩話語猶在耳邊,那時女兒剛剛學(xué)會說話,知道了獎?wù)碌囊馑迹⒖套尡D穾еソ稚辖o他買了一枚。
她要是活著該有多好。
顧長州鼻根發(fā)酸,神使鬼差的,抬手摸了摸她的頭。
江妙妙愣了愣,茫然不解。
他回過神,觸電般猛地縮回手,快步走進飛機里。
“江小姐,你要進去嗎?我們得鎖門了。”
下屬提醒道。
江妙妙看了眼飛機,快步走進避難所。
沉重的大門在她身后關(guān)上,溫暖的空氣圍過來。
“汪汪!”
江肉肉之前找不到她,此時重逢,激動地跑過來抱她腿。
她摸摸狗頭,邊脫衣服邊朝臥室走。
陸啟明在睡覺。
床太短,他個子太高,兩只腳都快伸到床外面。
江妙妙幫他扯了扯被子,蓋住腳趾頭,然后走到床邊蹲下,靜靜查看他的臉。
——別待在我旁邊不說話。
腦中突然冒出這么一句,她笑了笑,握著他的手輕聲說:
“我愛你。”
陸啟明在夢中扯了下嘴角,似乎夢到快樂的事。
江妙妙關(guān)上門,去廚房做飯。
人活著就得吃飯,吃飯就得挑自己喜歡的,多吃點,吃飽點,多吃一頓賺一頓。
至于死后的事,那就死后再說吧。
陸啟明消化不太行,于是她給他做了粥,給自己和江肉肉各自準(zhǔn)備一份炒飯,配上榨菜牛肉干和橙汁味飲料,用干凈的白瓷盤子裝好,擺放在餐桌上。
電視柜上有束假花,她用抹布擦得一塵不染,也放在桌上。
遠遠看去,這頓飯像模像樣的。
“好啦,咱們開飯啦。”
江妙妙走向臥室,準(zhǔn)備叫陸啟明起床,推開門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醒了,坐在床上背對著她,不知道在干嘛。
已經(jīng)尸變了?
她小心翼翼地喊:“陸啟明。”
對方回過頭,眼神仍有焦點,她松了口氣,拍著胸口走過去。
“嚇?biāo)牢伊耍鋈コ燥埌桑曳瞿恪!?br/>
“等等。”
“嗯?”
“你打我一巴掌。”
“……我怎么不知道你還有這種癖好?”
喪尸病毒會入侵大腦,改變?nèi)说南埠茫屗兂芍乜谖叮颗皯賽酆谜撸?br/>
吼吼,真可怕。
陸啟明催促,“快點。”
江妙妙只好聽他的,抬手往他臉上甩了一巴掌,聲音挺響亮。
陸啟明:“……誰讓你打臉?”
“你讓我抽你巴掌啊。”
“巴掌不能打身上?”
江妙妙愣了愣,“那我再來一遍?”
陸啟明忙拒絕,心情卻很激動。
他的臉,有感覺了!
藥物已經(jīng)在身體里產(chǎn)生作用,抑制住病毒活力。
不過時間太短,效果還不大,他依舊靠江妙妙的攙扶才走到餐桌邊。
坐下后,陸啟明抽了抽鼻子,隱約聞到飯菜的香味,心情更好了。
江妙妙舀起一勺粥,成為合格的幼兒園老師。
“啊,張嘴。”
他拒絕,“我要吃那個。”
她看了眼,發(fā)現(xiàn)他說得是牛肉炒飯,不同意。
“那個你嚼不動。”
牛肉多塞牙啊,萬一吃著吃著掉下幾顆牙,那可太滲人了。
陸啟明很堅持。
“我就想嘗嘗那個。”
之前吃的時候沒味覺,什么味道都沒嘗到。
江妙妙拗不過他,只好把盤子端過來,一邊喂一邊說:
“你吃你吃,將來掉光牙變成沒牙的喪尸,我可不跟你走一起。”
他挑眉,“那你跟誰走?”
“找個帥的呀。”她興致勃勃地想象起來。
“既然全世界那么多人變成喪尸,里面肯定也有很帥很帥的吧。現(xiàn)在大家沒有身份地位的差距,也不需要精神上的溝通,更不涉及財產(chǎn)分配,可以只看顏值選擇伙伴了。”
陸啟明氣得直哼哼。
“死心吧,我才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她聳聳肩,繼續(xù)喂他吃飯。
陸啟明胃口大好,不僅一口氣吃掉半盤子飯,還喝了飲料。
吃完飯不久,他提出要上廁所,江妙妙便把他扶到衛(wèi)生間,望著天花板等他尿完又扶出來。
回到臥室里,她揉了揉鼻子,感覺很奇怪。
陸啟明問:“怎么了?”
“我是不是鼻塞了?”
“誰說的。”
“明明白天都很臭,現(xiàn)在怎么不太臭了?”
她捧著他的胳膊使勁兒嗅了嗅,結(jié)果一樣,氣味減輕許多。
陸啟明說:“好啊,你果然嫌棄我,你這個小沒良心的。”
“沒有沒有,我說得是我自己,我老愛放屁行了吧?”
既然不那么臭了,那就不洗澡,昨天給他洗澡可把她累壞了。
江妙妙自己也懶得洗,冰天雪地的,隨便刷刷牙洗洗臉,就鉆進被窩里。
床邊有個小書架,她翻了翻,找到一本安徒生童話,饒有興趣地翻著。
陸啟明戳戳她的臉。
“別看了,來聊天。”
這么好的消息,他還沒告訴她呢。
江妙妙心不在焉地嗯著。
“聊吧。”
他簡直沒脾氣。
“你看著我,這是尊重。”
她只好放下看了沒幾行的書,抬起頭來,正襟危坐。
“聊什么?”
陸啟明本想告訴她自己注射了藥物的事,可是暖黃色的燈光照耀下,她看起來實在漂亮極了。
外表纖細柔弱,內(nèi)里卻有著外人無法想象的堅強。
令他心癢難耐,湊過去親了一口,然后準(zhǔn)備坦白。
“妙妙,我……”
她捂住嘴,“你沒刷牙!”
“……你別掃興。”
“好吧我承認,我是嫌棄你臭,你不光身上臭,口氣也越來越難聞了。昨天給你洗澡的時候我一直控制呼吸,差點憋暈過去。晚上睡覺我還偷偷扯了棉花堵鼻子,今天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拿出來。”
陸啟明:“……真的?”
“嗯。”她老老實實點頭,隨即補充:“但我只是嫌棄你的臭味,不是討厭你。說這些是為了跟你說……在我被咬之前,別親我,尤其別舌吻行不行?”
萬一吐他嘴里,那就真尷尬了。
她不怕死,但很希望在死前留下點美好的回憶。
陸啟明滿腔的興奮被人當(dāng)頭潑下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什么心情都沒了,面無表情地躺回去。
江妙妙問:“你要跟我說什么?”
“沒什么。”
“哦。”
她重新拿起故事書,看了一會兒偷偷瞥他。
他臉繃得緊緊的,顯然憋著氣。
江妙妙抿了抿嘴唇,再次放下書,挪過去抱著他。
男人的聲音非常冷漠。
“放手,我怕熏著你。”
“沒事,我都熏習(xí)慣了。”
“……”
“你到底想跟我說什么?說吧說吧。”
“沒有。”
“快說,不然我今天晚上睡不著覺。”
她軟綿綿地央求,陸啟明早就憋不住了,正等著臺階下呢,清清嗓子道:
“我注射了藥物。”
“什么藥?”
“基地里專家研制的,可以抑制病毒的活性,一支管一個月。”
她大喜,“真的?太好了,難怪你晚上有胃口吃飯了!我好開心,嗚嗚!”
她一邊說一邊把他抱得更緊,陸啟明身體仍然虛弱,差點被她細細的胳膊勒斷氣。
“咳咳,放手……”
江妙妙忙把手松開些,摟寶貝似的摟著他。
“他們?yōu)槭裁匆o你注射?有條件嗎?”
“嗯。”
“什么條件?”
“他們要我坦白活下來的原因。”
“所以你要把你被人抓走做實驗的事告訴他們嗎?”
江妙妙感覺很不安,冒出許多猜測。
“那些人是不是想繼續(xù)用你做實驗?還是有其他的打算?唉,為什么只能抑制一個月呢。”
“一個月怎么了?”
“要是時間長點,我們干脆現(xiàn)在逃走算了。”
走掉?
陸啟明若有所思地想了會兒,捏她臉頰。
“這樣會不會太沒信譽?”
江妙妙道:“反正他當(dāng)初也騙了你不是么?”
而且書的結(jié)局她早就知道了,最后會恢復(fù)和平,其中沒有他的參與。
既然如此,何必留下來忍受多余的折磨。
陸啟明忍俊不禁,“要是這樣,我需要你幫一個忙。”
“什么忙?”
他招招手,她把耳朵伸過去,兩人躲在被窩里,竊竊私語了一番。
第二天晚上,基地某個辦公室的通訊器刺耳地響起來。
負責(zé)人連忙按了接聽,屏幕上出現(xiàn)一張驚慌失措的臉。
“救命!快來人!救救我們!”
“江小姐?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他好像要變異了,特別想咬我!你們是不是給他用錯了藥?我快撐不住了,救命!啊!”
一聲慘叫,通話中斷。
負責(zé)人不敢耽擱,連忙去找顧長州。
后者白天又飛了一趟,帶人將某座城市內(nèi)國家儲備糧食倉庫里的糧給運回來。
飛機數(shù)量有限,中途又有喪尸干擾,今天只帶回來不到三分之一,之后還要跑好幾趟。
他正在指揮卸載,聽見這個消息,忙讓副手接替工作,帶著幾個人提上裝著藥的箱子,匆匆飛向私人避難所。
進去之前,顧長州打開監(jiān)控器,觀察里面的情況。
客廳沒人,角落里趴著他們的狗。
身上全是血,一動不動,似乎已經(jīng)死了。
陸啟明在臥室里,背對著攝像頭蹲在角落,看姿勢好像捧著東西在啃食。
江妙妙呢?
廚房沒人,難道是在唯一沒裝監(jiān)控器的衛(wèi)生間?
顧長州沖下屬下命令,幾人打開大門,端著槍走進去,準(zhǔn)備擊斃陸啟明。
“救命!救救我!”
一個人影飛撲出來,抱住他的身體。
對方嬌小纖細,撞得他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
“江妙妙?”
她身上全是血,哭著抬起頭。
“太好了,你們來了!”
“他已經(jīng)尸變了?”
“嗚嗚……”
之前不是挺有信心的么,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他變成喪尸,她也變成喪尸,陪著他一起。
現(xiàn)在后悔了?
顧長州挺想嘲笑一番,可是看著對方可憐兮兮的模樣,不太忍心說,推開她道:
“我去解決。”
江妙妙狗皮膏藥似的貼過去,不肯松手。
“別走,我害怕!”
“你放手。”
“爸爸媽媽,我想回家,嗚嗚……”
她摟著他嚎啕大哭,哪里還有之前堅強的模樣?分明是個受到驚嚇的小姑娘。
顧長州看著她,就像看著自己的女兒在哭,沉默片刻,吩咐下屬。
“你們進去,要是尸化就擊斃。要是沒有,就再給他注射一支。”
“好的隊長。”
三個下屬推開臥室的門走進去,顧長州收回目光,拘謹?shù)嘏呐膽阎腥说谋场?br/>
“我不走,可以放手了嗎?”
江妙妙哭道:“我不想待在這里,我剛才差點就被他咬到,你能不能讓我去飛機里待著?求你了。”
他目光難得的溫柔,宛如看著自己的寶貝。
“走。”
二人披上防雪服,走出避難所,來到停在外面的飛機機艙里。
顧長州用保溫杯里的熱水給她泡了杯奶粉,語氣慈祥得像父親。
“我早就說過,他不是個好選擇。”
江妙妙不說話,抱著杯子只是哭。
“你受傷了嗎?我看看。”
顧長州抬起手,她往后縮了縮,通紅的眼睛里滿是警惕。
他笑道:“別誤會,我對你沒興趣,我的年紀(jì)當(dāng)你爸爸都夠了。”
江妙妙自嘲,“我沒有爸爸。”
“你剛剛不是……”
“可能越缺什么就越想要什么吧,我從小就被扔進孤兒院里,是在孤兒院長大的。”
她望著機艙內(nèi)壁,表情像在回憶。
“但我總是做一個夢,夢見我去街上給爸爸買禮物。他總是很忙,但是非常愛我。我真的好想好想永遠不醒來……”
顧長州心跳停了一拍,“你,是幾歲進孤兒院的?”
她沮喪地說:“我也記不清了,可能三四歲吧。院長說她們從河里撿到我的時候,我已經(jīng)會說話了。”
他繃緊了腦中的每一根神經(jīng),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
“你被撿到的那天穿得什么衣服?”
“我……”
江妙妙尷尬了。
她看書一向不太仔細,看言情小說更是只關(guān)注男女主角的感情進展,這么微小的細節(jié),哪兒記得清啊。
正打算找個借口混過去時,機艙門打開,傳來熟悉的聲音。
“好了,游戲結(jié)束,滾蛋吧。”
江妙妙抬起頭,陸啟明端著一把槍,沖她拋了個媚眼。
藥物非常有效,才過去一天一夜,他的體力就恢復(fù)七成,破損的皮膚也在飛速愈合。
她懸著的心臟落回原位,立刻跑到他身后躲著。
顧長州表情變了又變,最后憤憤道:“你們騙我!”
“不不不,這不叫騙。”陸啟明笑的得意,“這叫一報還一報。”
他沉聲問:“你想做什么?殺了我報當(dāng)年的仇嗎?基地附近有巡邏,你逃不出去的!”
“d45,你知道這些年里我最想做什么事嗎?”
“……”
“我想把你綁起來丟到路上,開車一遍遍碾,碾成肉泥為止。今天我家小朋友在,就不做那么血腥的事了,來個初級點的吧。”
陸啟明沖江妙妙使了個眼色。
后者從機艙里找出繩索,走到顧長州面前。
“麻煩雙手合十。”
顧長州:“……你剛才說得話是真的嗎?”
她沒說話,見對方不想配合,只好自力更生,把他的手合在一起,準(zhǔn)備綁起來。
顧長州來的急,總共只帶了三個下屬,剛才已經(jīng)全部進臥室了,因此飛機上連個幫手都沒有。
這女人到底是不是他女兒?
如果不是,她為什么知道那么多?
他想反抗,又怕傷到她,還沒想清楚,對方已經(jīng)麻溜的把他綁好了。
陸啟明挑剔地撇撇嘴。
“你系錯了。”
江妙妙驚訝,“是嗎?我按照你說得步驟綁的呀,哪一步錯了?”
“這里。”
他扛著槍,走過去調(diào)整繩索,加固了一遍,邊做邊教她。
江妙妙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我記住了。”
顧長州氣得快冒煙,“你們不要太過分!”
陸啟明拍拍他的臉,把他圍巾扯下來堵住嘴,將他抗進避難所。
顧長州被丟進臥室,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下屬一個個鼻青臉腫,被床單和被套裹得嚴(yán)實。
下屬們看見他,不好意思打招呼,尷尬地低著頭。
他眼前一陣陣發(fā)黑,幾乎要暈過去。
“感謝這兩天的招待,祝各位做個愉快的夢。”
陸啟明鎖上房門,揚長而去。
機艙里,江妙妙好奇地打量那些復(fù)雜的按鈕,看了半天還是沒有頭緒。
陸啟明回來了,拿著許多東西。
安眠藥藥效未退的江肉肉,幾大袋食物,還有最重要的箱子。
她連忙跑過去,期待地問:
“這里有幾支?”
“九支。”
陸啟明看到時,自己都很意外。
一支管一個月,九支管九個月,四舍五入那就是一整年吶。
太好了!
江妙妙開心地抱住他,他條件反射地閃躲。
她立刻拉下臉。
“我之前沒嫌棄你的臭味,你倒嫌棄我的姨媽血啦?白眼狼!”
“對不起。”
陸啟明屏住呼吸抱住她,連連道歉。
二人握手言和,走進機艙,開始做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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