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入夜, 雨還在下, 淅淅瀝瀝的。
江妙妙往大圓床上鋪了張涼席, 穿著背心短褲趴在上面, 熱得唉聲嘆氣。
陸啟明坐在她身邊, 把玩著手電筒。
光束時不時從她身上掠過,畫面很是賞心悅目。
頭發(fā)全部被汗粘在脖子和臉上, 江妙妙抓了把劉海,將它們?nèi)客髶埽冻龊逛逛沟哪? 沖陸啟明說。
“我還想喝瓶水。”
他淡淡地拒絕:“不行。”
“為什么?真的好熱呀。”
白天還挺涼快的,到了晚上突然變悶,空氣潮濕得厲害, 簡直要死人了。
“你剛才兩個小時里已經(jīng)喝了三瓶,再喝下去會水中毒的。”
江妙妙無可奈何, 只得改個辦法。
“那我去洗澡總行了吧。”
陸啟明嗯了聲,她準備爬下床, 突然好奇地回頭。
“你不熱嗎?”
一直安安靜靜地坐在床角, 悠閑得跟乘涼似的。
他輕笑, “熱。”
“我不信。”
“不信你摸。”
她抬手摸了下他額頭, 果真一手的汗,傍晚才換上的衣服褲子,也都濕的像從水里撈出來的。
她更加匪夷所思了。
“你怎么忍得住不動?好歹喝點水。”
陸啟明道:“心靜自然涼,像你這么猴子似的上躥下跳的,只會更熱。”
江妙妙哼了聲。
“你就繼續(xù)裝逼吧, 看你涼不涼,我洗澡去。”
她走出房間準備搬水,看見與自己同病相憐的江肉肉,將它也抱到衛(wèi)生間,往狗毛上澆水,帶來片刻的清涼。
洗完澡出來,皮膚濕濕涼涼的。江妙妙總算緩了過來,爬回床上準備睡覺。
可是沒過一會兒,洗澡的效果就消失了,黏糊糊的汗又開始往外冒。
她抓著頭發(fā),恨不得把自己的皮都扒下來。
身后忽然吹來一陣涼風,輕輕吹著她的背,涼爽幾乎沁入心脾,她舒服得直嘆息。
“好涼快呀!”
江妙妙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陸啟明不知從哪兒弄來一把塑料小扇子,正對著她扇。
這么高的溫度,她熱,他也熱。
他有扇子不給自己扇,卻給她扇,多過意不去。
她不好意思起來,擺擺手道:
“你給你自己扇就行了,不用伺候我。”
“誰說我要伺候你?”陸啟明道:“我給你扇半個小時,你給我扇半個小時,輪流來,怎么樣?”
江妙妙想了想,覺得不錯。
反正今晚十有八九是睡不著了,與其熱得發(fā)昏,不如互相幫助。
現(xiàn)在是她享受的時間。
她調(diào)整姿勢,舒舒服服地趴著,好讓陸啟明扇過來的風能照顧到全身,閉著眼睛道:
“時間結(jié)束記得叫我啊,不然超出了我是不會認的。”
“嗯。”
陸啟明極有耐心地坐在她身后,動作一直不停,宛如一只巨型招財貓。
江妙妙一連幾晚都沒睡好,白天干活又累,沒過多久居然睡著了。
半小時到,陸啟明低聲喊:
“妙妙?”
對方?jīng)]反應。
“豬?”
“大蠢驢?”
還是沒反應。
這下他放心了,收起扇子下了床,往床邊的地上灑了點水,然后拿出步槍,扛在肩上朝外走。
開門時他的動作格外小心,但還是難以避免的發(fā)出了點聲音。
江妙妙沒被吵醒,擁有一雙大耳朵的江肉肉醒了,看見眼前是那條熟悉的大長腿,后腿一蹬便騎了上去。
陸啟明:“……”
他忍著將它大卸八塊丟出去喂喪尸的沖動,先輕手輕腳地關上門,然后無情地抽出腿,壓著嗓音陰森森道:
“花江狗肉!”
江肉肉逃回原位,老老實實趴著,小眼神不停偷瞥他。
他冷哼一聲,撣走腿上的狗毛,獨自出門去了。
上午十點,江妙妙還在睡覺。
溫度適宜,被子柔軟,她抱著枕頭,臉頰在上面蹭了蹭,發(fā)出愜意的嚶嚀。
等等!
為什么這么……涼快???
她猛地睜開眼睛,臥室還是那間臥室,床還是那張床,可身邊的空氣清清涼涼,跟前些天完全不同,估計頂多十八九度,讓她懷疑自己還在夢里。
真的是在做夢吧?這夢也太美了,她不要醒。
江妙妙趕緊躺回去,閉著眼睛繼續(xù)睡。
下一秒,陸啟明推門而入,手里拿著瓶可樂。
“醒了就起床,別裝睡。”
這欠揍的語氣,這好聽的音色,她不是在夢里?!
江妙妙坐起身,瞪著眼睛問:
“今天怎么這么涼快?”
就算她喜歡睡懶覺,也不可能一覺從夏天睡到秋天吧。
陸啟明翻了個白眼,指指頭頂。
她抬頭一看,看到了中央空調(diào)的通風口。
仔細傾聽,有氣流從里面出來的聲音。
江妙妙驚訝,突然想到什么,飛撲下床,按墻壁上的開關。
啪。
燈亮了。
“我們……我們有電了!”
好消息來得太突然,她震撼到結(jié)巴。
陸啟明慢悠悠地喝了口可樂,“是啊。”
她注意到可樂瓶外凝著層白霜,顯然是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更驚奇了。
“哪里來的電?”
陸啟明抬了抬下巴。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江妙妙沉默兩秒,撲到他懷里使勁蹭,仿佛要把他胸口的皮都蹭下來。
“好老陸,陸大哥,陸哥哥,你就告訴我吧求你了嚶嚶嚶……”
噗——
陸啟明沒忍住,嘴里的可樂噴了她一頭。
她尖叫跳開,瘋狂找紙巾。
他連忙將紙巾盒遞過去,幫她擦頭發(fā)。
“你不說就不說,惡心我做什么?我昨天才洗的頭發(fā)呀。”
“到底是誰先惡心誰?”
好老陸,陸哥哥?嘔。
可樂里糖太多,頭發(fā)擦了半天更粘了。
江妙妙眼看著要發(fā)飆,陸啟明立刻坦白:
“我找到備用電源了。”
剛才還烏云密布的臉瞬間化為明媚春光,她驚喜地說:
“真的?在哪里?”
“頂樓天臺,上面裝著一整組靜音式柴油發(fā)電機,打開以后可以供應整棟大樓的用電。”
“……”
她激動到說不出話,一把抱住他,跳起來在他臉上親了口。
“我愛你!”
陸啟明苦笑,“你還是不要高興太早。”
“為什么?”
有電用,簡直是末世里最好的消息了好嘛!
“發(fā)電機需要柴油才能工作,上面柴油儲備量很少,頂多夠我們用兩天。”
“啊?”
只夠用兩天,幸福來得快,去得更快啊。
江妙妙努力想辦法,問:“咱們只有兩個人,活動范圍有限,使用電量也有限,根本不需要讓整棟大樓都供電,太浪費了。能不能把其他樓層的電都關掉,只留下二十層和二十四層的?或者干脆只留一層?”
陸啟明嘆氣。
“我本來就只打開了這一層的電閘。”
“什么?”
他看著她的眼睛,“柴油的剩余量,只夠供應我們這一層樓用兩天電。”
“……好吧。”
江妙妙肉眼可見地頹了下去,他剛想安慰她,卻見她馬上又興奮起來,打開衣柜拿衣服換。
“你要做什么?”
“洗澡啊。”
身上的衣服都被昨晚流的汗弄臟了,難得有空調(diào)可以吹,她要換上干凈衣服,清清爽爽地享受這兩天。
江妙妙洗完澡,換上一條漂亮的碎花小裙子,蝴蝶一般飄來飄去。
一會兒把飲料搬進冰箱凍著,一會兒去超市拿來嶄新的電磁爐和電飯煲,說是要在套房做飯吃。
陸啟明看得眼睛都花了,想去房間里待著。
她路過他身邊,突然一把抱住,按在茶幾上狂親。
“咳咳……咳咳,停!你干嘛?”
“我高興呀!”
江妙妙揚起的嘴角壓都壓不下去,笑出了牙花子。
高興就要親人?什么毛病?
陸啟明被她親出了邪火,抱著她翻了個身,準備轉(zhuǎn)守為攻,更進一步。
她本來很熱情地配合,衣服都扒光了,突然大喊一聲。
“停!”
他被她嚇了一跳,“怎么了?”
“我得去拿一樣東西。”
“現(xiàn)在???”
“對,馬上就去,不然來不及。”
江妙妙說完一腳把他從身上踹下去,撿起衣服套上,匆匆跑出門。
陸啟明坐在地上,一臉驚愕。
過了快一個小時,她大汗淋漓的從外面拖進來一個巨大的垃圾袋。
“快,來幫忙。”
陸啟明走過去,打開袋子看了眼,全是些充電寶、usb充電電風扇、充電小臺燈等。
他回頭問:
“你就是去找這些東西?”
“嗯,把它們充飽電,就算以后沒發(fā)電機用,也可以吹風扇了。”
江妙妙站在通風口下,閉著眼睛撩開衣領吹風。
陸啟明盯著她鎖骨,上面有幾滴汗正緩緩滑落,口中一陣發(fā)干,移開了視線。
“這里得有好幾百個,從哪兒找到的?”
“辦公室啊,就在那些工位上。我怕插座不夠,還沒全拿來呢。”
這么小的電風扇,能管什么用?
陸啟明聳聳肩,沒打擊她,拖著一袋子的東西到處找插座。
半個小時后,整層樓所有插口上都插滿了充電器。
中午,兩人在套房里用電磁爐煮火鍋吃。
火鍋底料是從超市拿的,保質(zhì)期有九個月,還沒過期,味道很不錯。
食材也很多,有豆芽、火腿腸、午餐肉,還有泡發(fā)好的香菇、木耳、筍、腐竹、豆腐絲、海帶。
還有江妙妙親手做的蝦味面粉丸子、干貝味面粉丸子、墨魚味面粉丸子。
陸啟明夾起一個,表情質(zhì)疑。
“你確定這個能吃?”
“當然能了,你就放心吃吧,以前超市里賣的不也就這個樣子。”
她對自己的成果很有信心。
陸啟明撇撇嘴,丟了幾個下去,打開套房里的電冰箱,拿出兩瓶冰可樂。
可樂凍了一上午,硬的能用來打棒球,放在桌邊讓它慢慢融化。
火鍋很快煮開了,麻辣味在房間里蔓延,煮熟的食材飄到面上,裹滿紅油看起來很誘人。
江妙妙率先下筷子,夾起一片午餐肉咬了口。
“怎么樣?”陸啟明期待地問。
她皺著眉頭,“好難吃啊!”
“真的?”
“太難吃了,我就沒吃過這么難吃的火鍋,你千萬不要碰……”
她一邊說,一邊往碗里夾菜,很快就夾了滿滿一碗。
陸啟明:“……姐姐,您要臉嗎?”
有火鍋吃還要什么臉?她從來就沒那東西。
江妙妙加快速度,陸啟明也加入搶奪,兩人比賽一般爭先恐后吃起來。
“汪汪汪!汪汪汪!”
被遺忘的江肉肉在桌子底下急得轉(zhuǎn)圈圈,拼命扒拉主人的腿。
江妙妙忙里偷閑地安慰它。
“乖,這個太辣了,你不能吃。”
它可憐兮兮地嗚咽,她心一軟,分了小半碗給它。
“只許吃這么多哦,吃完再也不給了。”
江肉肉很珍惜地伸出舌頭舔了一陣,然后嗷嗚一口嗦個精光。
食材準備得有點少,根本不夠吃。
最后兩人往里面下了點粉絲,就著火鍋湯喝下肚。
火鍋湯是相當?shù)睦保蠲詈韧攴畔峦耄杏X舌頭都快炸開了,瞥見一旁的冰可樂,忙拿來一瓶,想擰開喝。
誰知越急越擰不開蓋子,她只能求助地看向陸啟明。
“幫個忙好不好?”
陸啟明本在偷偷吐舌頭,聞言立刻正襟危坐,嚴肅地拒絕了她。
“不好。”
“……你是人嗎?”
“連我已經(jīng)送到嘴里的肉都要搶走的顯然更不是。”
“那是因為那塊午餐肉本來就是你從我碗里偷走的!”
“看來你是不想喝了,我睡覺去。”
陸啟明說完轉(zhuǎn)身便走,江妙妙撲過去抱住他胳膊,眼淚汪汪。
“嗚嗚,我都要辣死了,幫我開開好不好……求你了……”
他聽得十分痛快,摸摸她的頭,接過可樂。
“乖,以后別跟我搶吃的了。吃那么多下去連個瓶蓋都擰不開,吃了也是白吃,多浪費啊……”
江妙妙沒理會他那些欠揍的話,兩眼緊盯著可樂。
陸啟明左手抓瓶身,右手抓蓋子,使勁那么一轉(zhuǎn)……沒開。
“……”
肯定是姿勢有問題,換只手再來。
他又試了一次,還是沒轉(zhuǎn)開。
江妙妙不禁失望,“你到底行不行啊?”
陸啟明腦門冒汗,所有方法都嘗試了一遍,甚至連牙都用上了,硬是沒擰開這瓶倔強的可樂。
江妙妙等了半天,實在等不下去,準備拿回來。
“別開了,我再拿一瓶新的。”
“不許碰!”
陸啟明躲開她的手,眼睛都紅了,到處找工具,似乎不打開它不罷休。
江妙妙無言以對,怕他殃及池魚,趕緊抱著肉肉回房間去。
陸啟明到底有沒有打開可樂她不知道,只知道再見面時,他腦門上多了個紅通通的圓印子,像被瓶蓋崩出來的。
空調(diào)吹得人太舒服了,她一下午啥都不想干,就坐在通風口下面,痛痛快快地吹著涼風。
“阿嚏——阿嚏!”
陸啟明幽幽地說:
“你鼻涕都噴我臉上了。”
“……放屁,你剛才是背對著我的。”
“是啊,它先噴到墻上,然后轉(zhuǎn)角九十度濺到我臉上。”
他一本正經(jīng)地扯著淡,命令她,“換個位置坐。”
“不換。”
“你想感冒嗎?”
“后天就再也吹不到了,感冒也值得。”
“換不換?”他壓低嗓音。
“不換。”
陸啟明走過來,準備扛她。她突然拍了下額頭,跳下床要走。
“你去哪里?”
又要去找充電寶?
“我要洗頭。”
她跑向衛(wèi)生間,頭也不回地說。
中意好久的戴森吹風機,今天終于有機會試試啦。
江妙妙洗完頭,去找吹風機,看見旁邊有個電卷棒,一并拿過來。
坐在鏡子前,她給自己燙了個羊毛卷,美滋滋地欣賞了半天。
工具很好用,她還想再試試,陸啟明的寸頭顯然用不了,于是把江肉肉抱進來,按在浴缸里。
半小時后,頂著一身炸毛的江肉肉路過鏡子前,看見里面的身影,嗷嗚叫了聲,躲進床底下再也不出來。
超市里有很多電器,江妙妙恨不得趁現(xiàn)在有電全都派上用場。
冰箱里已經(jīng)塞滿飲料,電飯煲里也煮著粥,洗衣機因為沒自來水暫時用不了,電視沒有信號也看不了。
還有什么能用的?
她去超市里翻找,找到一個掛燙機,跑回來翻出兩人的所以衣服,煞有介事地燙起來。
陸啟明去健身房用跑步機,跑得大汗淋漓地回來,準備洗澡換衣服,打開衣柜里面卻空空如也。
“妙妙,我房間……”
他走到她的臥室門口,看見她后聲音戛然而止,難以理解地問:
“你在做什么?”
“熨衣服。”
“……我們又用不著見別人。”
“我知道啊,我就是想熨,我開心。”
她牽著一只袖子,邊熨邊哼歌,愉快的像在過年。
陸啟明靠著門框說:
“你不覺得失望嗎?我們只能用兩天。”
她“嗐”了一聲。
“天上掉餡餅,張嘴吃就完了,嫌餡餅小干嘛?”
陸啟明忍俊不禁,走到她身后抱住她的腰,親了親她耳朵。
“妙妙,我好喜歡你。”
她臉一紅,掙了掙。
“你身上臭死了,快洗澡去。”
他拿起一旁已經(jīng)熨得十分平整的t恤和沙灘褲,笑瞇瞇地走進衛(wèi)生間。
火鍋好吃是好吃,但味兒太重,連著吃有點受不了。
晚上兩人吃得是蝦仁香菇粥,配烏江榨菜,清淡又美味。
吃飽喝足,兩人躺在床上,把整層樓的燈都關了,免得引來喪尸。
月黑風高,傻狗在客廳,很適合做點羞羞的事。
陸啟明抬手往旁邊一摟……人呢?
“妙妙?”
床尾處傳來回答。
“做什么?”
“你跑那兒去做什么?不睡覺嗎?”
“不睡。”
“嗯?”
“你睡你的吧,別管我了,我要享受到最后一分鐘。”
搞不好啊,這是接下來十幾年里她最后一次吹空調(diào)了。
必須牢牢記住現(xiàn)在的感覺。
陸啟明無奈地爬到她身邊,拍拍她的手背。
“乖,睡覺。”
“我睡不著。”
“是么?那正好來做點正事。”
江妙妙瞬間逃得老遠。
“你可是答應過我要休息兩天的。”
“你既不肯睡,又不肯運動,準備發(fā)一晚上的呆?總得選一樣吧。”
她權衡許久,乖乖爬回去躺下。
“真棒!”
陸啟明哄小孩似的親親她額頭,她哼哼兩聲,閉上眼睛睡覺。
午夜時分,一個人影躡手躡腳地溜下床,準備朝外走。
啪嗒一聲,燈亮了。
江妙妙摸著電燈開關,一臉嚴肅。
“你要去哪里?”
“上廁所。”
“上廁所要帶槍?”
“我……”
她打斷他,直截了當?shù)卣f:
“今天早上我就想問,你為什么非要趁我半夜睡覺的時候溜出去?白天和我一起去不行嗎?”
陸啟明尷尬地收回腳。
“外面危險。”
“你就不危險?”
“我一個人行動起來方便。”
他說完立刻解釋:“我不是嫌你拖后腿,而是……嗯,你懂得。”
她當然懂,她就是拖后腿。
跑得沒他快,跳得沒他高,力氣沒他大。這是可觀事實,沒什么好否認的。
可問題在于……
“你出去之前,不能跟我說一聲嗎?”
半夜醒來找不到人,她得多擔心。
陸啟明垂著眼簾沒說話。
她問:“你今天準備去做什么?”
“找點柴油,發(fā)電機都找到了,只能用兩天太可惜。”
“我們明天白天一起去。”
“一起去?”
“白天陽光強,喪尸不怎么出來,本來就比晚上安全。我把電鋸充飽了電,還帶著槍,遇到危險我能自保。
要是實在逃不出來,你就別管我,自己走,我不會怪你的。”
陸啟明蹙眉。
“你確定必須一起去?”
“我確定。”
要不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她根本不會堅持活到現(xiàn)在。
如今她愿意活,他卻把她當寵物似的養(yǎng)著,一個人面對所有危險,這叫什么事?
哪怕是條咸魚,也得靠自己翻身呀。
陸啟明嘆了口氣,回到床上。
“好吧,明天再出發(fā)。”
江妙妙關燈,鉆進他懷里,低聲說:
“是你先招惹我的,以后無論你去哪里,我都不會放手。”
他苦笑,“你還挺霸道。”
“那是,從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不準跑知不知道?”
她霸道地抱著他胳膊,躺在他懷里睡著了。
第二天上午,兩人吃過早飯,為出門做準備。
陸啟明查看她手機里緩存的地圖,找到離大樓最近的加油站——在一個公交車站對面,離他們這里有十多公里。
兩人靠腳走,得走上半天才能到。
中午趕不回來吃飯,水和食物是要帶的。
加油站的機器一般都用電,現(xiàn)在肯定都沒用了,不知道有沒有備用發(fā)電機。
就算有,被洪水泡過以后很可能也壞掉,因此他們大概率要撬開機器取油。
這需要工具,手頭能找到的電鋸、錘子、扳手等,江妙妙找袋子裝好,沉甸甸的一大包。
他們各自帶了槍,防護服就不穿了,那玩意兒現(xiàn)在對喪尸沒什么用,天氣熱,憋在里面還容易中暑。
準備出門前,她注意到江肉肉。
這小胖子大概是察覺到他們異常的舉動,一直很不安地圍著他們打轉(zhuǎn)。
“你不能出去哦。”江妙妙蹲在它面前,溫柔地說:“我們出去一天就回來,你留在酒店看家好不好?我會給你準備好食物和水,待在房間別亂跑。”
江肉肉舔了下她鼻尖,她笑了兩聲,抱起它去套房。
陸啟明提著水和食物跟上。
江妙妙把狗抱進套房里,水糧都為它拆開倒進碗里,起身說:
“我們走吧。”
陸啟明點點頭,率先朝外走去。
她正要跨出房門,突然啪嗒一下,門關了!
她趕緊抓住門把手,努力轉(zhuǎn)動,卻怎么也打不開。
顯然門已經(jīng)被人從外面鎖上。
陸啟明的聲音隔著門板傳進來。
“抱歉,我想了想,你還是留在這里比較安全。找柴油我一個人去就行了,等我回來。”
“陸啟明!陸啟明!”
她大喊,對方?jīng)]有回答,腳步聲漸遠。
空調(diào)還在吹,吹得散悶熱的空氣,吹不走她心里的怒火。
這個言而無信的狗男人!
“肉肉,你以后別騎他腿了,直接沖他腿上撒尿!撒一次我獎勵你一根火腿腸!”
江肉肉聽不懂,只知道她也留下來陪自己,非常開心地搖尾巴。
江妙妙跑去窗邊,想看看陸啟明要怎么出去。
樓道都被椅子堵上了,他一個人搬得搬好半天吧?
超市窗戶打開,扔出來一根長繩,垂到十五樓的窗戶外。
陸啟明從里面出來,雙腳蹬在墻上,抓牢繩索,把窗戶關好,然后開始下降。
陽光毒辣,江妙妙隔著窗戶都能感受到滾燙的溫度。
他在刺眼的陽光中,背著那一大包工具,晃晃悠悠地降到十五樓,一彎腰鉆進去。
沒過多久,熟悉的人影從一樓大廳走了出來,頂著烈日向加油站出發(fā)。
“喂!”
江妙妙大喊,他大概沒聽見,很快就走沒了影。
氣死了氣死了,什么人嘛!
她沮喪地坐在地板上,抱著小胖狗發(fā)呆。
中午到了,她用電磁爐煮面條吃,下意識煮了兩人份的,反應過來后心里一酸。
陸啟明現(xiàn)在走到哪里了?
熱不熱?吃飯了嗎?
萬一遇到很多喪尸,他的子彈用完了,電鋸的電也用完了,怎么辦?
她愁得沒胃口吃飯,趴在窗戶上成了一塊望夫石。
快回來呀,怎么還不回來?
她不用電也不吹空調(diào)了,只想有他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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