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陸啟明本以為頂多過半個小時,江妙妙就會知難而退,重新回來找自己幫忙。
到時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勒索了。
比如以后碗都?xì)w她洗。
比如幫他洗衣服。
比如不許再笑話他是小白臉。
然而事情的進(jìn)展超乎他預(yù)料,等了一個上午,江妙妙也沒出來。
后來敲打聲都沒了,他忍不住下去查看,只見陰暗的地下室里,一個小小的白影蹲在角落里動都不動,像個鬼魂。
陸啟明咳嗽兩聲,走向貨架,假裝拿東西吃,路過她身邊時瞥了眼,故意問:
“還沒挖到土?”
江妙妙提起這個就來氣。
城市位于南方,春天的潮氣是很厲害的。
別墅主人為了防潮效果好,在地下室鋪了厚厚的一層防潮層,她手都敲斷了也沒能敲出個洞來。
想從這里挖土,那得挖到猴年馬月去。
她捂著額頭,深深地嘆了口氣。
陸啟明拆了包奧利奧,吃得滿嘴烏黑,像啃了煤球。
“我可以幫你去院子里挖土,只要你答應(yīng)我?guī)讉€條件。”
江妙妙起身朝外走,表情冷淡。
“謝謝,不用了。”
他意外地跟過去。
“你不準(zhǔn)備種菜了?”
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放棄。
勉勉強(qiáng)強(qiáng)種出些菜來有什么用?等陸啟明走了,存糧吃完了,她不敢一個人去超市,還是死路一條。
既然如此,還不如舒舒服服地躺平等死呢。
奮斗兩個字,自打出生就跟她沒關(guān)系。
江妙妙想通了,洗干凈雙手,躺在椅子上翻超市促銷冊子。
那是她之前去超市順手帶回來的,上面印著許多許多商品。
盡管許多商品如今根本弄不到,但是看一看,過過眼癮也是蠻爽的。
橘子三塊一斤?真便宜,當(dāng)初應(yīng)該連夜吃它個三五斤。
菠蘿十塊錢三個?天吶,簡直是免費(fèi)送,她以前怎么沒注意過?
雞蛋七毛錢一個,嗚嗚嗚……她好久沒吃荷包蛋了。
為了滿足口腹之欲,江妙妙拿來幾瓶口香糖。
橘子菠蘿是吃不到了,但她可以吃橘子味口香糖,和菠蘿味的口香糖呀。
陸啟明出來后去自己的臥室填縫隙,過了一個多小時出來做午飯,看見她悠悠閑閑地翻冊子,嘴里嚼著口香糖,時不時吹個大泡泡。
他洗米煮飯,看見已經(jīng)發(fā)芽的種子,問:
“你真的不打算種它們?都發(fā)芽了,多浪費(fèi)。”
“浪費(fèi)就浪費(fèi)唄,街上一堆商品沒人管,不差這些。”
“種出來就有新鮮蔬菜吃了。”
“我和它指不定誰命長呢,想那些指望不上的干嘛。”
陸啟明點(diǎn)點(diǎn)頭,“行吧,你不要我扔了。”
江妙妙翻冊子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忍住心痛。
“扔吧。”
哐當(dāng)一聲,種子連同濕紙巾一起被扔進(jìn)垃圾桶。
陸啟明切菜做飯,程序越來越熟練,很快就做出兩個菜。
吃完飯,他暫時休息一會兒,曲著長腿坐在窗臺上,嗑一包山核桃味的葵花瓜子。
江妙妙經(jīng)過昨天失敗的水餃,被激起斗志,決心死前一定要吃上自己親手做的美食。
水餃難度太高,她權(quán)衡許久,決定烙餅。
這個簡單,以前看別人做過,只要往面粉里加水,加鹽,按照喜好加配料,例如韭菜雞蛋啥的,等鍋燒熱往里一倒就行了。
手邊沒有韭菜雞蛋,豆芽也都吃光了,于是她泡了一把黑木耳,切成絲,與火腿絲一起倒進(jìn)面粉里,加水?dāng)嚢琛?br/>
水量是個關(guān)鍵點(diǎn),馬虎不得。
江妙妙拿出考試時的專注力,小心翼翼地倒水。
陸啟明嗑著瓜子說風(fēng)涼話:“別白費(fèi)勁了,你根本不是這塊料。”
她聽得心煩意亂,回頭吼道:
“閉嘴,別嗑了,你屬倉鼠的嗎?”
陸啟明委委屈屈,揣著瓜子回房嗑去。
身邊總算安靜下來,江妙妙把面粉調(diào)成糊狀,燒熱鍋,薄涂一層油,倒入面糊。
面糊一碰見熱油,便嘶啦嘶啦地響,還不停冒著小泡泡。邊緣處肉眼可見的變成固體。
她生怕燒焦,手忙腳亂地翻面,但是沒掌握好時間,翻得太早,導(dǎo)致面糊四分五裂,最后變成半生不熟黏糊糊的一團(tuán)。
江妙妙嘗了口,皺眉,抄起鍋鏟。
再來!
陸啟明在房間睡了個午覺,被一陣香味喚醒,好奇地下樓。
江妙妙坐在餐桌旁邊,面前是個白瓷盤子,盤子里裝著幾張大小不一的餅,得意洋洋地看著他。
他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做了什么?餅嗎?看起來不錯。”
“那是,有人說我根本不是這塊料,我就要證明給他看,這種小事對我來說毫無難度。”
“是么?”陸啟明掃了眼再次被裝滿的垃圾桶,聳聳肩,伸手拿餅吃。
江妙妙用筷子敲他的手指。
“誰讓你拿的?這是我的。”
他痛得縮回去,皺著臉。
“咱倆這種交情,還分你我?”
“當(dāng)然要分了,畢竟之前求某人幫我挖點(diǎn)土都不肯,哪里有交情可言。”
陸啟明自知她在嘲諷她,訕訕道:“我后來不是說了幫你挖嗎?你不要。”
“你壓根不愿意,我何必自討沒趣?”
江妙妙端起盤子,在他面前轉(zhuǎn)了兩圈,讓他聞得到卻吃不到,上樓吃獨(dú)食去了。
陸啟明看著剩下的面粉和配料,也想做一份,讓她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好手藝。
但窗戶縫隙還沒填完,做正事要緊。
花了差不多三天時間,整棟別墅的縫隙全部被他填上了,除非特地開窗,否則一絲風(fēng)都不會透進(jìn)來。
同樣的,里面的氣味也傳不出去,變成了一個與世隔絕的小小世界。
江妙妙看著暗無天日的房子,不禁對他說:“你離開之前得給我恢復(fù)原樣,知道嗎?”
她不是蝙蝠,太久不曬太陽心情都要差很多。
本來就世界末日了,再得個抑郁癥什么的,簡直沒法活。
陸啟明忍不住搖頭。
“你要是沒遇到我,等喪尸潮到來肯定活不到第二天。”
她翻了個白眼,“我要是沒遇到你,我那些東西到現(xiàn)在都沒吃光呢。”
兩人誰都說不過誰,互相豎了個中指,找事做打發(fā)時間。
別墅是徹底出不去了,只能搞些室內(nèi)活動。
陸啟明也開始揉面團(tuán),不知道要做什么。
江妙妙沒指望他會分享給自己,拿著手電筒走了一圈,決定開門看看金半臀。
金半臀是真慘。
變成喪尸時被咬掉半邊屁股,這些天一直被他們放血,虛弱得脫了相。
念在它幫過他們不少忙的份上,江妙妙剁了塊臘肉丟給它。
如果它愿意吃別的東西活下去,她說不定能把它當(dāng)個寵物養(yǎng)著。
不過金半臀不太給面子,嗅了嗅臘肉,嫌棄地撇開臉。
“這么好吃的東西都不吃,活該你餓著。”
江妙妙罵了他一句,準(zhǔn)備出去,突然聽到遠(yuǎn)處傳來一聲奇奇怪怪的嚎叫。
金半臀也躁動起來,拼命扭動身體。
搞什么?今天不是月圓之夜啊。
她可沒膽子留下來跟金半臀單打獨(dú)斗,連忙退出去鎖上門,下意識向陸啟明靠攏。
陸啟明本來在廚房揉面團(tuán)的,這時沒揉了,兩只手沾滿面糊,站在墻邊,耳朵貼在墻壁上,似乎在探聽什么。
江妙妙走過去問:“你也聽到剛才的動靜了嗎?”
他用手捂住她的嘴,抹了她滿嘴生面糊。
“噓,別吵。”
緊急時刻,不適合拌嘴。江妙妙乖乖保持安靜,也把耳朵貼在墻壁上。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仿佛有東西在墻壁上爬行,發(fā)出輕微的摩擦聲。
旁邊是一扇窗戶,被陸啟明用保鮮膜和油漆封得嚴(yán)實(shí)。
她想去另一邊聽聽,誰知剛往前走兩步,只聽砰得一聲,玻璃飛濺。
窗戶外猛地伸進(jìn)來一只血淋淋的手,抓住她肩膀。
江妙妙用盡渾身力氣才忍住沒尖叫,嚇得臉色慘白。
手力氣極大,將她往外拉,喪尸的嘶吼聲近得就在耳邊。
她死死拽住窗框,想到接下來可能發(fā)生的事,眼淚都出來了。
陸啟明速度飛快,跑去拿來菜刀,對著手腕就砍。
人骨太硬,一下沒砍斷。他又來了一下,從橈骨處齊刷刷斬斷。
血手松開,墜落在地板上。神經(jīng)沒有完全死,很強(qiáng)悍地拖著斷臂蹦跶出半米。
窗外喪尸狂叫,像頭猛獸一樣撞擊窗戶。
玻璃碎裂,落在江妙妙的脖子上,鮮血馬上流出來,染紅她的白裙子。
她顧不上擦血,拔腿就跑。
喪尸力氣驚人,下一秒便撞破窗戶鉆進(jìn)來,通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散發(fā)出嗜血的光芒。
陸啟明抄起她常坐的椅子,四條腿頂在窗戶上,正好扣住喪尸的腦袋。
完好的那只手在他身上胡亂抓,一抓一個血手印。
他奮力頂住喪尸,回頭沖江妙妙喊:
“把灶上的熱油端過來。”
江妙妙驚嚇過度,腦袋暈乎乎的,聽不清他說話。
“什么?”
“油!”
她朝爐灶望去,陸啟明之前大概是準(zhǔn)備炸油餅,燒了一鍋熱騰騰的油,已經(jīng)在冒煙。
她連忙把油端過來,血滴在熱油里,噼里啪啦響,似乎有些濺出來,落在她的手臂上,但她已經(jīng)感覺不到痛了。
回到窗邊,江妙妙難以下手。
“怎么辦?”
潑過去嗎?陸啟明也在,會被燙死的啊。
陸啟明沉聲喊:“聽我口令,三……二……一,潑!”
潑字出口的瞬間,他抽回椅子,擋在自己身上,仗著腿長,眨眼就跨出兩三米遠(yuǎn)。
江妙妙奮力將油往前潑,潑完丟掉鍋扭頭就跑。
熱油澆了喪尸滿頭滿身,腐爛的皮膚像極了丟進(jìn)油鍋的豬皮,炸得滋滋作響,甚至散發(fā)出一股焦香。
陸啟明已跑到灶臺旁邊,抓起搟面用的塑料空瓶,用煤氣灶上的火點(diǎn)燃丟過去。
轟的一聲,火光沖天。
喪尸在烈焰中吱哇亂叫,隱約還想沖進(jìn)來。
陸啟明拿來拖把往它用力胸口一捅,把它捅下窗戶,落在院子里的草地上。
它在地上瘋狂打滾,嚎叫,其他喪尸躁動起來,紛紛看向這邊。
陸啟明舉起吃飯用的木頭餐桌,用桌面堵住窗戶上的破洞。
“錘子和釘子!”
江妙妙拿來送到他手上,幫忙頂住桌子。
他瘋狂地敲了一陣,總算把窗戶重新封死。
回頭看江妙妙,想跟她說不用頂了,可以休息一下,卻見她渾身鮮血,丟了魂兒似的。
“你傷哪兒了?”陸啟明緊張地問。
她嘴角往下拉了拉,搖搖晃晃地?fù)溥M(jìn)他懷里,抱著他的腰大哭。
“嚇?biāo)赖恕瓎鑶琛?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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