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中型的風(fēng)帆在黑夜里沿江而下。
    坐在船頭的是黑榜的無敵高手“覆兩劍”浪翻云和“酒神”左伯顏之女左詩。
    左詩喝完手上那杯酒，微笑道：“這酒很適合我，濃而不烈，醇香可口，多喝兩杯也不會醉。”
    這時風(fēng)帆剛到九江府，浪翻云看著泊在岸旁渡夜的陳令方那艘官船。淡然一笑道：“可惜要趕路，否則我可向老陳多借兩曇酒，讓詩兒你喝個痛快。”
    左詩低頭輕笑道：“哈：老陳：”顯是感到浪翻云說得有趣。
    眼看風(fēng)帆轉(zhuǎn)眼要越過渡頭，負(fù)責(zé)操舟的怒蛟幫大頭目范豹走了過來道：“浪首座：小人有事請示。”這范豹數(shù)日前才奉命到達武昌．乃幫中年肓幫眾里的特級好手，有獨立應(yīng)付大事的能力。今次能為浪翻云出力，更是小心翼翼，不敢有失。
    浪翻云和聲道：“是否因天色轉(zhuǎn)壞，所以你想泊往渡頭，待風(fēng)雨過后，才再起航。”按著望向左詩，想起她可能受不起風(fēng)浪，點頭：“看來只好如此：”范豹領(lǐng)命去了。
    帆船往下游的渡頭泊去。
    左詩鼓掌笑道：“上天注定詩兒有酒喝了：”剛才浪翻云只是順口說說，想不到左詩卻認(rèn)真起來，看著她小女兒的情態(tài)，又首次親地自稱詩兒，對比起她以往楚楚帶愁的神情，欲拒無從，長身而起，離船掠往岸旁，大笑道：“以酒賞雨，只是這念頭已使人心動，詩兒乖乖待在這里，等待老陳的美酒。”
    左詩有點失望叫道：“你不帶我去嗎？”
    浪翻云早消失在岸旁的暗黑里。
    雙修夫人谷凝清的聲音從靜室內(nèi)傳出來道：“小精靈你還不帶風(fēng)公子進來？”
    比倩蓮大喜，拉著風(fēng)行烈逃離風(fēng)雨，進入室內(nèi)。
    比凝清早轉(zhuǎn)過身來，神色平靜，道：“這小精靈自幼給我和小女寵壞了，累公子你受了風(fēng)雨，真是抱歉：”風(fēng)行烈想不到谷凝清變得如此易與，連說沒要緊。
    比情蓮看著他頭發(fā)臉上的水珠，噗哧笑了出來。
    風(fēng)行烈憤然往她望去，只見半濕的衣衫緊貼在她身上，將曼妙的曲線顯露無遺，頗想多看兩眼，但在谷凝清灼灼目光下，惟有裝作視若無睹，收回目光，可是谷倩蓮動人的線條，已深印在腦海里，心中暗嘆一聲，自己是否對靳冰云用情未夠深，為何和谷倩蓮在一起時，對靳冰云那愛恨難分的感情，像淡了許多似的。
    比凝清冷冷道：“小精靈，你若不趁機把話說出來，我會將你再趕出去：”谷倩蓮裝出惶恐的姿態(tài)，乖乖應(yīng)是，才低聲道：“他快來了：”谷凝清一震道：“他？”
    比倩蓮點頭道：“就是他：”風(fēng)行烈如丈八金剛摸不著頭腦，“他”究竟是誰？
    比凝清美目靈光閃閃，沉聲道：“你不要騙我，他怎敢來？難道不怕我殺了他嗎？當(dāng)年我曾說過，若他回來，我定會殺了他。”
    比倩蓮神態(tài)回復(fù)平時的情靈活潑，嘻嘻一笑道：“不用夫人動手，自有人會殺他。”
    比凝清嬌軀輕顫．眼中閃過關(guān)切的神色，一呆道：“誰想殺他？誰殺得了他？”
    風(fēng)行烈猛然驚醒，已知道兩人說的“他”正是人派聯(lián)盟的頭號種子高手不舍大師，那封由谷倩蓮代雙修公主交給不舍的信，便稱不舍為“宗道父親大人”，不言可知不舍正是眼前這雙修夫人的夫婿，想不到這超塵脫俗的高僧，竟有這么“段糾纏不清的情緣冤孽。這谷凝清顯然對不舍亦是愛恨難分．自己既要殺他．但當(dāng)聽到別人要殺他時又擔(dān)心起來。同時她亦想到不要看谷倩蓮詐癡扮呆，其實心思細(xì)密之極。單從方夜羽公然使人來犯雙修府，便看出其中一著用意就是要引不舍孤身前來，加以接殺。因為這是私人之事，不舍勢不能、也不愿意發(fā)動八派來助雙修府，所以此計確是毒辣周詳。谷倩蓮嘆了一口氣道：“夫人塵心已了，最好聽也不要聽有關(guān)這假和尚的事，也不要理雙修府的存亡，以免擾亂了清修之心。”
    比凝清怒哼一聲，手一閃，果然抓起那木魚，眼看要擲向谷倩蓮，忽又改變主意，納入懷內(nèi)，幽幽一嘆道：“小精靈你若不想我知道這事，為何又要來告訴我，你若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這個木魚便會籌在你額上，壞了你那討人歡喜的臉蛋兒。”
    比倩蓮嘻嘻一笑，竟閃往風(fēng)行烈身后，嬌嗲地道：“夫人你說過不會和萬苦海的徙兒動手的，你若要傷我，行列自會保護我，你便要和他動手了，所以你是傷不到我的。”
    風(fēng)行烈大惑不解，谷倩蓮適才對谷凝清仍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唯恐開罪了她，乖得不能再乖，為何現(xiàn)在卻來個大轉(zhuǎn)變。竟施出拿手絕技，耍弄起谷凝清來。
    比凝清不單沒有發(fā)怒，還露出見面以來第一絲笑意。搖頭嘆道：“你這小表頭，一點也沒有長進，姿仙難道對你一直也不加管教？”
    風(fēng)行烈至此才恍然大悟，谷倩蓮實在厲害至極點，先以厲若海的死訊將谷凝清防守森嚴(yán)的感情堡壘沖破一個缺口，自已也恁地合作，告訴了谷凝清厲若海心中并非全無她的影子，使這風(fēng)華絕代的女子的心死灰復(fù)燃，接著以不舍為引，對那已破關(guān)的缺口再加沖擊，現(xiàn)在又以自己一向的頑皮搗蛋，勾起谷凝清想起昔日雙修府的歲月，步步進迫，確是高明的心理戰(zhàn)術(shù)。
    比倩蓮躲在風(fēng)行烈背后道：“夫人不要想以溫和的態(tài)度叫我出來，你的小精靈不會上當(dāng)?shù)摹！?br/>     比凝清有點啼笑皆非，同風(fēng)行烈道：“你若不好好管束她，將來有得你受。”
    風(fēng)行烈臉皮一紅，也不知應(yīng)怎樣答她，忽地背脊癢癢的。原來谷倩蓮以手指在他背上寫字。他自然全神注意。
    比倩蓮寫得很慢，先寫了個“女”字，然后在右旁寫個“家”字，合起來就是“嫁”。
    風(fēng)行烈以為她在提示自己應(yīng)和谷凝清說些什么話，或提及什么事。感到是個“嫁”字后，知道必有下文，為了不想給谷凝清看破，隨口道：“夫人為何不在雙修府靜修，那處風(fēng)光不是更勝這里嗎？”
    這時谷倩蓮又高了另一字，竟是個“你”字，合起來就是“嫁你”。
    風(fēng)行烈明知谷情蓮既膽大包天，又對他情深一片，勢想不到她在這種情形下對自己坦白示愛，腦際驀然一震，迷糊間隱隱聽到谷凝清答道：“傷心地怎會留得住傷心人，谷凝清但愿自己從未存在過。”
    比倩蓮從風(fēng)行烈背后竄了出來，俏臉紅噗噗的，看也不敢看風(fēng)行烈，同谷凝清道：“夫人回復(fù)正常了：”谷凝清美目一瞪，手一揚，木魚化作一道黑影，剎那間來至谷倩蓮頭頂“噗：”一聲輕晌，木魚撞在谷倩蓮仍深插髻內(nèi)的木槌頭上，木魚和槌頭同時撞成碎粉，但剩下的槌卻動也沒有動。
    粉屑灑下。
    比情蓮噓出一口涼氣，兩眼翻上去，猶有馀悸地看著頭上劫后的馀景。
    比凝清嘆道：“小精靈你若想我回到雙修府去，實在提也不須提。我谷凝清有生一日，絕不回到那里去。”
    比情蓮大有深意地瞟了風(fēng)行烈一眼，才向谷凝清道：“這個好商量得緊，倩蓮今次來見夫人，并不是想求夫人回府，而是……”再瞟了風(fēng)行烈-眼，才道：“倩蓮只是想夫人阻止小姐重蹈夫人昔日的覆轍。”
    風(fēng)行烈暗叫不好，谷倩蓮眼下所說的事，隱隱似與自己有著關(guān)連。這俏皮女詭計多端，又懂裝神弄鬼．自己真不是她對手。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對方絕不會害他，不過只是這點并不能使他釋懷。
    比凝清愕然道：“我怎可教自己的女兒違抗先王的遺命？”
    風(fēng)行烈也是智能靈通的人，想起谷凝清先前提到復(fù)國大業(yè)。現(xiàn)在又不稱先祖而稱先王，已約略猜到雙修府可能是某國的貴胄遺民，落難至此，甚至以只修大法招婿，也是與復(fù)國之事有關(guān)。不由更留心細(xì)看谷凝清，只見她輪廓清楚分明，鼻梁比之一般中原女子特別高挺，雙目澄藍深邃，早先還以為是她坐修心法的獨有現(xiàn)象，現(xiàn)在卻想到她可能帶著塞外民族的血統(tǒng)。癱怪谷情蓮如此爽直大膽，原來習(xí)染了塞外浪漫多情的風(fēng)氣，在中原人看來已是驚世駭俗了。
    比倩蓮轉(zhuǎn)向他盈盈笑道：“風(fēng)公子請退避一會，倩蓮要和夫人說幾句私話，待會再詳細(xì)向公子稟上。”
    風(fēng)行烈哭笑不得，輕嘆搖頭，同雙修夫人谷凝清施禮后，退出室外去。
    浪翻云沿岸飛掠，陳令方的官船燈火通明，禁不住奇怪起來，陳令方一家大少平日養(yǎng)尊處擾，當(dāng)不慣舟舶之苦．但看情形，卻沒有登岸度宿。況且以陳令方的身份，地方州府官員巴結(jié)唯恐不及。怎會不邀請他們回府以盛情款待，其中必有原因，心中一動，登上一所民房瓦頂，遙遙望去。
    只見官船岸旁守著百多名官兵，防衛(wèi)森嚴(yán)。
    浪翻云心中暗笑，自己和左詩一句戲言，想不到引來如此局面，唯今之計，只有神不知鬼不覺，摸上船去，偷他兩曇好酒。再偷偷退出來，想不到自己昨夜才做完“明賊”，今夜卻要做“暗賊”，這樣下去，偷雞摸狗的賊勾當(dāng)必定愈來愈高明。
    打定主意，到附近摘了幾枝粗樹枝，除去多馀枝葉．來到下游遠(yuǎn)處，大鳥騰空般飛往江里，拋出粗枝，凌空提氣，一個翻身，往前飛掠，點在粗枝上，“颼”一聲貼著水面前掠，再拋出另一粗枝，借點力度鬼魅般沿著水面來到官船旁江上的暗點處。
    辟船旁泊著三艘快艇，都是燈火明亮，布滿把守的兵丁，官船上亦隱見守衛(wèi)的人。
    至此浪翻云再無疑問，知道陳令方必是剛接到有人要暗害他的消息，否則沒有理由早前還登樓喝酒，現(xiàn)在卻作出如此大陣仗的防衛(wèi)布置。
    要知若要暗殺陳令方，最不智莫如在大江上進行，因為這種官船亦是大明的戰(zhàn)船，有堅強的攻防能力，一般高手若要駕舟明來，恐怕未上船便被擊沉，空有一身武功也無所施其技，所以最佳的時刻，莫如趁船泊岸時進行偷襲。
    這時他也不由有點為陳令方擔(dān)心，因為對方不來則已，若來必會有足夠能力破開封鎖，進行刺殺。官兵看去雖是人多勢眾，威風(fēng)凜凜，但可惜卻缺乏高手，應(yīng)付不了敵人作“點”的強攻。若對方目標(biāo)只是陳令方一人。他就更危險了。
    想到這里，一沉氣，沒入江水里。
    當(dāng)他再冒起頭來時。已潛過了船底，來到船頭處。
    浪翻云施出天視地聽之術(shù)，不一會已對船上江上岸旁的形勢了然于胸，雙掌運勁，吸盤般吸著船身，倏忽間壁虎般由船身的暗影處爬了上去，來到船頭邊緣處。
    天下間的“盜賊”里．除了盜賊之王范良極外，恐怕沒有人能以這樣高明的身法神不知鬼不覺登上船去，既能避開了燈光的照明，又能藉船身的斜度，避開甲板上的監(jiān)視。
    浪翻云當(dāng)然不會實然翻上守戒森嚴(yán)的甲板上，將耳朵貼在船身上，凝聚耳力，瞬那間整艘船里里外外的所有聲晌，盡收耳底。
    換了一般耳目恃靈的高手，縱能聽到由船身傳來的各種聲音，最多也是音質(zhì)音量輕重不同，但像浪種云．又或以盜聽名震天下的范良極這類級數(shù)的高手，耳目之盡到了超凡入圣之境，可以將收進耳內(nèi)的聲音重組，形成一個聲音的空間，一個音場，藉之定出聲音的關(guān)系和位置。
    所以一聽之下，浪翻云對船上的防守形勢．已了然在胸。
    兩個人的足音由遠(yuǎn)而近，最后來到頭頂處。
    浪翻云精氣內(nèi)收．避免對方中有天生特別敏銳觸覺者，“感”到他的存在。
    頭上甲板處傳來一陣得意的男人輕笑聲，跟著低聲道：“陳老鬼的臉子真大，一句話傳過去，那小愛官便連家中守茅廁的兵也調(diào)來保護他。”
    另一人壓低聲音道：“真不明白上頭打的是什么主意．既要老大殺人又要放出風(fēng)聲，讓人防備。”
    早先那人道：“不要胡思亂想了。只看陳令方尚未被召上京前，我們?nèi)吮憬o巧妙地安排當(dāng)起陳令力的護院來，便知上頭計劃周詳，每一步必有后面的原因，我們依計行事使成。”按著低笑道：“區(qū)區(qū)一營官兵，怎能阻我們八友殺幾個飯桶護院和孺子婦人。哈！”按著兩人話題一轉(zhuǎn)，縱談著蘇杭一帶那個窯子里的姑娘床上功夫最好，愈說愈是不堪。
    這時下面貼在船身的浪翻云已失去了盜酒的“清興”，暗忖若陳令方被殺，必乃驚動到朱元璋的大事，其中當(dāng)涉及京師錯綜復(fù)轉(zhuǎn)的權(quán)力斗爭，掀起軒然大波，甚至有人因而擔(dān)上責(zé)任，設(shè)計這陰謀者可謂辣之極。
    浪翻云心中嘆了一口氣，若非陳令方和他有一“酒”之情，這種官場的斗爭他絕沒有興趣去管，但現(xiàn)在卻不能不理，便當(dāng)作是用來換酒的報酬好了。
    立定主意，先迅速往上一望，記住兩人模樣后．才往橫移去，對于此兩人的身份，早已有點眉目。
    他在船壁爬行的速度比壁虎還要靈敏快捷，瞬眼間到了船側(cè)靠岸這邊。
    他不取靠江那邊而取靠岸這邊，完全是為了捕捉一般人心理上的弱點。
    因為靠江那三艘小艇，必會全神留意江上和船側(cè)的一動一靜，以防有人由江中攀上船去；反之岸上的守兵，留神的自是防止有人從岸上接近，由是疏忽了船這邊的形勢，更沒有那個全神貫注。
    就在浪翻云快要進入燈火集中處，在光亮的外緣處。浪翻云探頭往甲板上望去。
    只見燈火通明下，船艙人口處站了四名衛(wèi)兵和三名護院打扮的人物，正在低聲交談。
    浪翻云微微一笑。泥鰍般游上甲板，貼著甲板一閃，滑到船側(cè)一堆粗索雜物里，其中一個護院似有所覺，往這邊望來時，浪翻云早影蹤全渺。
    護院不以為意，繼續(xù)交談。．稂翻云心中暗懔。知道此人武功相當(dāng)不錯，絕非屈于護院之流。原來一般人的視線雖只能看著一處地方，但眼側(cè)的馀光卻可使任何在視域內(nèi)出現(xiàn)的東西也可以感應(yīng)得到。武人經(jīng)刻苦緞練后，馀光的敏銳比普通人強騰以倍數(shù)計，浪翻云竄出的角度，取的是那幾個人馀光不及之處，豈知這人也能感應(yīng)得到，由此可推出他的武功深淺。亦因此知道此人當(dāng)是適才兩人所說三個內(nèi)奸之一，于是更暗中記著他的樣貌。
    船尾處整齊步聲傳來，顯是巡船的衛(wèi)兵要往這里來。
    對于船艦的結(jié)構(gòu)，浪翻云這自幼在湖里江上長大的人，絕無疑間是個專家，想也不想，貼艙壁游上甲板面二艙樓的最上一層，由其中一個敞開的窗翻了進去。
    室內(nèi)正如他進來前覺察到那樣，并沒有人，不過看布置和鉆進鼻孔那淡淡的幽香，當(dāng)知這是一個女子的房間．只不知是陳令方的妻妾或是女兒居所？室內(nèi)一片黑暗，只從窗外邊進了點燈光，不過對浪翻云的銳目當(dāng)然不會造成任何影響。
    在衛(wèi)兵由窗下船側(cè)甲板巡過的同時。輕盈的足音在房外晌起。
    浪翻云聽出來者只有一人，不慌不忙，遇在門旁。
    門開。
    一個身段修長美好的女子走了進來。
    她關(guān)門時，浪種云閃到她身后，當(dāng)她關(guān)好門，再轉(zhuǎn)過來時，浪翻云又已到了她背后。
    不要說那女子不懂武功，在這種光線下，縱使是江湖好手，除非達到了黑榜級高手的段數(shù)，否則休想能發(fā)覺連體溫也可以控制自如的浪翻云些微影跡。
    女子心不在焉地來到房心處，站在黑暗里，像是滿懷心事的樣子，不要說是浪翻云，連個普通人站在她背后也不會知道。
    浪翻云正想乘機拉門閃出去，女子忽地往后追過來。
    浪翻云眉頭大皺，隨著往后移去，否則保證軟玉溫香，抱個滿懷。
    豈知女子直往后追，看來不碰上房壁，也不會停下來。
    浪翻云當(dāng)然不能從她左右側(cè)旁開出去，唯有退至貼墻時，往上升起，用手掌發(fā)勁將自己懸空吊在房項，還要伸起雙腿，以免對方撞在他的腳上。
    女子直退至背貼房壁，才無力地靠在壁上。
    浪翻云低頭望去，只見此女明艷照人，媚態(tài)橫生，身裁又惹火之極，看來是陳令方的姬妾，禁不住喑贊陳令方艷福齊天。
    女子闔上眼睛，睫毛一陣抖動，兩顆亮晶晶的淚珠掉了下來，香肩輕輕抽*動，作著無聲的飲泣。
    浪翻云憐意大生，不過這等官宦家族內(nèi)的事，誰也管不來，趁著對方闔上眼睛，又迷失在悲哀的情緒里，他無聲無息地貼在門旁，留心聽了聽，才開門關(guān)門，到了外面的長廊里，兩邊壁上掛了幾盞風(fēng)燈，照得走廊明如白晝。
    “喀嚓：”廊道兩邊十扇門其中之一被撞了開來，眼看有人要走出來，在這樣的光線下，連雙蒼蠅也迷不過別人的眼睛，何況是浪翻云如此軒昴的一條漢子。
    浪翻云不慌不忙，留神一聽后，搶前兩步，推開了右側(cè)那扇門，避了進去。
    房內(nèi)幾上點了一盞昏暗的油燈，床上垂下的蚊帳里一個小孩擁被酣睡著，臉向著浪翻云這邊，五官端正，目秀眉清。
    浪翻云心中稱奇，這類官宦之后，最是驕生慣養(yǎng)，肯獨宿者確是絕無僅有，只從這點可看出這小孩頗為特別。
    輕巧的足音在外面晌起，一名女子的聲音道：“今次有得那騷狐貍受了，看老爺還要不要再龍她。”
    另一女子道：“跌傷了個腳夫有什么大不了，她偏要幫人包扎，肯定正是春心動了，想摸摸其它男人。”
    步聲遠(yuǎn)去，按著是門戶開關(guān)的聲音，走廊外沉寂下來。
    浪翻云一聽已知究竟，剛才暗室垂淚的女子必是最得陳令方寵愛，故招來其它姬妾之忌，什么事也拿來攻擊她。心中憐意大生，但卻是有心無力，也沒有那種閑暇去管別人的家事。
    蚊棖內(nèi)微光一閃。
    浪翻云知道是眼睛張開的亮光，暗叫不炒，往前搶去，掀帳而入，大手伸出，恰好將那醒過來張口要叫的小孩那張小嘴巴掩個正著。
    孩子掙了一掙，知道敵不過浪翻云的力量．出奇地平靜下來，只瞪著一對大眼盯著浪翻云。．浪翻云柔聲道：“我是你爹的朋友，今次來是幫助你們，你相信我嗎？”
    孩子呆望著他，也不知信還是不信。
    浪翻云眼中射出憐愛的神色，微微笑道：“我放開掩著你小嘴的手，你會叫嗎？”
    孩子堅決地?fù)u了搖頭。
    浪翻云贊賞地點頭，松開了手。
    小孩急速呼吸了幾口，輕輕道：“我知叔叔你不是壞人來的。”
    這次輪到浪翻云大為奇怪，小孩看來年不過十二三，為何會有如此高明眼力，問道：“你憑什么知道？說來給我聽聽。”
    小孩天真地道：“你掩我的嘴時，用力又輕又柔，就像小菊姐她們和我玩耍時那樣，況且你要害我輕而易舉，犯不著對我說好話。”
    浪翻云大為驚異，正要說話，靈銳的廳覺捕捉到鄰房處一個女聲道：“老爺：朝霞是什么出身，我們大家心知肚明，你再不嚴(yán)加管束，將來做出什么敗壞門風(fēng)的事，我看你的臉放在那里，”
    陳令力的聲音道：“唉：男主外女主內(nèi)，這家內(nèi)的一切事都由你作主，你覺得朝霞做錯了甚魔事，便和她說個一清二楚，終日來煩我，弄得家無寧日，成何體統(tǒng)。”
    陳夫人道：“這水性楊花的女人定是狐貍精托世，每次我責(zé)罵完她，我不是無端跌倒，便是有東西擲在我頭上，老爺自己去管她吧：”這次輪到連浪翻云如此才智的人也聽不出所以然來，因為怎能想到是范良極從中弄鬼。
    陳夫人又再嘮嘮嗦嗦，數(shù)說著朝霞的種種不是之處。
    浪翻云拍拍這陳小鮑子的頭，對準(zhǔn)陳令方的位置，傳聲過去道：“陳老：我是浪翻云，不要驚惶：”陳小鮑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呆頭烏般望著浪翻云。
    浪翻云知他對自己隔壁傳音之術(shù)大感驚奇，伸手按著他的心肩，繼纏傳聲過鄰房道：“我現(xiàn)在于貴公子房內(nèi)，你借個借口過來，不要驚動任何人。”
    言罷向陳小鮑子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幾歲？”
    陳小鮑子爽快答道：“我叫陳念堯，今年十一歲。”按著瞪著他一瞬不瞬道：“為什么隔著墻壁不住張嘴說話，卻沒有聲音發(fā)出來。”
    浪翻云想要解釋，陳令方已推門而入。
    浪翻云從床緣站起身來，道：“客氣話不說了，我原意本想來借幾喝你的美酒，卻撞破了一個針對你的陰謀。”
    陳念堯從床上跳了起來，投入他老爹的懷里。
    陳令方摩挲著兒子的頭，眼中閃過驚異之色，道：“陳某昨天離別浪兄后，接到京城來的消息，知道覬覦我入都之位的敵對勢力，準(zhǔn)備不惜一切，務(wù)要阻我上京，已派人南來．不過陳某既知他們有此陰謀，自不會教他們輕易得逞。”
    浪翻云搖頭嘆道：“陳兄中計了．虛者實之，實者虛之，假設(shè)我沒有看錯，這是一個嫁禍之計，針對的正是表面上最不想你任職此位的一方。”
    陳令方一呆道：“在皇上跟前為我爭取到這舉足輕重職位的乃當(dāng)今紅人大統(tǒng)領(lǐng)楞嚴(yán)，他和我利益一致，沒理由……”
    浪翻云沉聲道：“陳兄聽過以小魚釣大魚的手法嗎？”
    陳令方一愕，待要回答，岸上忽傳來喧叫的聲音。
    浪翻云一閃來到窗前，往外望去。只見近岸處兩所民房熊熊燒了起來，迅速蔓延，只看火勢既狂猛又突如其來，便知這火起得有問題。
    陳令方抱起兒子，來到窗前，不過既有浪翻云在身旁，除非來者是龐斑，否則連半分擔(dān)心也是多馀的。
    守在岸旁的官兵雖有重任在身，但卻不能見死不救，分了一半人前往救火，其它人全亮出了兵器，守得碼頭近著官船一帶水不通。
    “砰：”門推了開來，守在睛門外惹起浪翻云懷疑那護院楊武探頭進來道：“老爺立即和公子到下層艙房去，集中在一處讓我們?nèi)ΡＷC。”
    陳令力道：“夫人小姐她們呢？”
    楊武答道：“小人正護著她們下去，老爺請：”陳令方正奇怪為何他像看不到浪翻云存在般，扭頭往浪翻云看去，后者影蹤全無，也不知躲到那里去了。
    楊武連聲催促，陳令方猶豫間，浪翻云的聲音在他耳旁晌起道：“陳老放心隨他去，記得提醒念堯莫要向任何人提及我。”
    當(dāng)陳令方踏出門外時。浪翻云的聲音再次晌起道：“進來叫你的這個護院是內(nèi)奸，不過船未離岸，他們是不會動手的。”
    陳令方的心忐忑跳了起來，隨著楊武混在驚惶失措的家人里，同通往下層的樓梯走去。
    兩名忠心的家丁迎了過來，抱去陳念堯。
    陳夫人在兩名婢女扶持下，抖顫顫地從房內(nèi)走出來，她年紀(jì)比陳令方少了十多歲，算得上眉清目秀，一見陳令方，水滾滾流下，嗚咽道：“老爺：最緊要使人護著念堯。”
    苞隨了陳令方十多年的護院班頭謝式也知事態(tài)嚴(yán)重，走在陳令方旁道:“夫人放心，除非他們要了小人的命，否則休想碰少爺一條頭發(fā)。”
    楊武轉(zhuǎn)過顯來，看了謝式一眼，閃過嘲弄的神色，口中卻道：“夫人放心，有小人們在，保讓賊子無所施其技。”
    陳令方被浪翻云點醒后，楊武的神態(tài)自是逃不過他的眼睛。
    楊武豈眼驀地一亮，往陳令方身后望去，原來朝霞到了他背后，輕輕道：“老爺：小心走路：”在驚叫呼喊里，陳令方和各人你擠我推逃難地來到下層最寬敞的正艙，也是官船上迎客的重地。
    四方放滿幾椅，壁上掛有字書，中間還鋪了張波斯大紅地氈，布置得古色古香，富麗堂皇，現(xiàn)在卻成了陳家上下五十多人的避難所。
    自然而然地，所有人都擠到離門最遠(yuǎn)那半邊槍內(nèi)，情況既混亂又狼狽，一些膽小的妾婢更慌張得哭了起來。
    陳令方當(dāng)然是最鍍定的一個人，指使婢仆扶著陳夫人、兒子和包括朝霞在內(nèi)的二妾坐在靠墻的椅里：向護院班頭謝式道：“你和白開、析正、黃思雄、曹峰、史理五人守在艙里，其馀三人給我守在門外。”
    除謝式外，他提及的四人都是跟他多年的護院武師，其忠誠無可懷疑，此亦可見陳令方處事的老到。
    楊武愕了一愕道：“老爺？”
    謝式一向不歡喜這新來的楊武．喝道：“老爺吩咐，還不照辦：”楊武眼中的光一閃而逝，強忍著不發(fā)作出來，向其它兩個同黨打個招呼，悻悻然走出艙廳。
    謝式隨著走了過去，關(guān)上了門，待要加上鐵橫閂，陳令力道：“不用了：”謝式想想也是多此一舉，若真有高手到來，這門確是不堪一擊，心中也不由佩服陳令方在這等情況下仍如此冷靜，怎知陳令方是有恃無恐。
    陳令方環(huán)顧家中上下各人，忽地豪氣大發(fā)，來到眾人的最前方，大叫道：“拿椅來：”眾人齊齊一呆，反靜了下來。
    謝式勸道：“老爺：”陳令方雖因環(huán)境關(guān)系，未能習(xí)武，只能修文，但深心中卻非常晌往武林人物刀頭舐血的生涯，故最愛結(jié)交英雄好漢，暗忖今次有浪翻云在背后撐腰，豪一凡，也是人生快事，不悅道：“老夫自有主張，，椅來。”
    護院們無奈下，抬出一張?zhí)珟熞危狸惲罘街敢旁诒娙酥啊?br/>     陳令方氣概昂然坐了上去。
    坐在陳夫人旁的陳念堯一聲歡嘯，跳了起來，硬要擠往最前方去，絲毫不理陳夫人的喝止。陳令方道：“讓他來吧：”陳念堯擠過婢女家丁，坐到陳令方膝上．道：“念堯也要和阿爹在前面對付敵人。”
    陳令方啞然失笑，想起浪翻云早先的話，大聲道：“各人站穩(wěn)，待會船離岸時，可能會有碰撞發(fā)生。”
    眾人更是摸不著頭腦，船怎會無端離岸？除非被賊人上了船，可是現(xiàn)在船外仍是非常平靜，除了岸上火場傳來的呼喊哭叫聲外，一切如常。
    念頭還盤繞在眾人腦際時，驀地船身連續(xù)兩下劇震，左搖右擺起來。
    站著的人有一半倒在艙板上，滾作東一堆、西一堆，一時哭喊震耳。
    鎊護院也慌了手腳。謝式色變道：“船在動：”便要撲出門外一看究竟。
    陳令方摟著兒子，安坐椅內(nèi)，喝道：“不要出去。留在這里：”這時凡是尚未嚇得麻木的人，也知官船正往下游放去，知道賊人到了船上來，原本哭著的哭得更厲害。其他的都臉無人色。陳令方喝道：“都給我閉嘴｜可以爬起來的就爬起來，爬不起來的讓人扶起來：”在陳令方的“指揮若定”里，眾人在他身后擠作一大團．像群無助的待宰羔羊。
    五名護院臉色煞白，亮出兵器．一排散開守在最前方。
    兵刃交擊聲驀地在艙外晌起，按著“噗通噗通”約有人被趕入水里的聲音不絕于耳。
    廳內(nèi)驚喊聲再次不受控制地晌起來。
    陳令方正要喝止，忽然廳內(nèi)靜得落針可聞，連五個如臨大敵的護院也奇怪地回過頭來。
    他悄全身一震，臉上現(xiàn)出垓然欲地的神色，看往陳令方身后。
    陳念堯比陳令方快了一點，看往椅后，大喜道：“叔叔又來了：”陳令方及時喝止要擾過來護驚的幾名護院，大笑道：“老夫還擔(dān)心老兄不知到了那里去？”他在官場打滾多年，人老成精，到這刻仍小心地不提浪翻云的姓名。
    憑椅立在他背后的浪翻云仲手拍拍陳念堯的心頭，微笑道：“累陳兄掛心了，我趁船往下行之便，乘機通知吾友。著他們跟來歷練歷練。”哈哈一笑，又道：“陳兄好豪氣：”陳令方開懷笑道：“老夫的豪氣實拜仁兄所賜，人來：拿我的仙香飄香來：此情此景，怎可無酒奉客？”
    眾人愕然以對，只覺陳令方今晚莫測高深，忽然又冒出了浪翻云這樣一個神秘人物來，要知艙廳所有門窗都被緊聚關(guān)上，但適才眼前一花，這高峻如山的大漢便立在陳令方椅后．教人難以置信這是真實里所發(fā)生的事。
    朝霞的聲音在陳令方旁晌起道：．“老爺：酒來了。”
    浪翻云深望了這動人的美女一眼，想起她暗室垂淚的凄酸苦惱，一陣感觸。伸手接過朝霞托著的酒曇，道了聲謝謝。
    艙外忽地沉寂下來。
    陳令方一呆道：“全給他們解決了？”
    浪翻云淡淡道：“他們沒有殺害守舶的官兵，只是將兵哥們趕往水里，否則我也不會容他們?yōu)E殺。”接著笑道：“待會敵人進來時，陳兄將就點看看怎樣教訓(xùn)他們吧：”在身旁的朝窗和廳內(nèi)眾人目瞪口呆下，他挨著椅背后坐落地上，捏碎曇塞，“骨嘟骨嘟”連喝了幾大口。
    陳令方吩咐五名護院追到兩旁，與他平排，免得阻礙視線，顧盼自豪道：“待會賊子破門而入，你們勿要大驚小叫，壞我家威。”
    話猶未已，“轟隆隆”一聲驚雷，在船旁晌起，眾人猝不及防，有一半人叫了起來。
    姍姍來遲的豪雨終“嘩啦啦”下來，人船搖擺得更厲害，倍添驚險情浪翻云挨著椅腳背坐在地上，懶洋洋地道：“這是雷響，不是破門聲，所以不算數(shù)。”
    朝霞噗哧笑了出來，旋見眾人均呆若木雞般等待著末日來臨似的樣子，那有半點嘻笑的心情，慌忙掩口。
    “砰：”門給撞了開來。
    這次真的沒有人失驚喊叫，并非因膽子大了，而是嚇得不敢叫出來。
    楊武跌跌撞撞進來道：“老爺：不好：”陳令方大喝道：“不要過來：”楊武愕然立定，這才發(fā)覺平日懦弱文雅的陳令方從容淡定地坐在眾人之前，抱著兒子，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楊武眼光掠過謝式等五名機院，見到?jīng)]有多了個人出來，心中略定。
    陳令方平靜地道：“喚你的同黨進來吧：也好讓我一并解決。”
    一聲長笑由門外傳來，一名瘦骨鄰峋的中年男子，搖著一把精銅打制的大鐵扇，故作悠閑地步送來，啐啐嘲弄楊武道：“老四你恁地大意。竟給陳老看破了身份。”接著先斜眼上下掃射盈立一旁的朝霞，才向陳令方一揖到地，以沙啞的嗓子道：“山野小民，拜見陳老，聽說陳老有一美妾，不知陳老歸山后，可否借來陪我們兄弟各人同床數(shù)晚？”
    眾贊院紛紛喝罵。
    陳令方一邊喝止著謝式等人，耳中一邊收聽浪翻云的指示，仰天一笑道：“老夫還以為來的是什么人，原來是蘇杭八鬼，想不到你們?nèi)绱瞬婚L進，竟當(dāng)起楞嚴(yán)的走狗來。”
    這次輪到那老大愕然色變。
    他們今次被揀選來負(fù)責(zé)這項任務(wù)，主因是他們一向只在蘇杭活動，兼且行蹤詭秘，所以不怕被人誤穿身份，豈知一上來就給人叫出名號，又點出背后的主使者，那震驚確是說也不需說了。見到他的神情，陳令方心中有戲，不過現(xiàn)在實無暇給他想這煩事。
    謝式等五人也跟著色變．他們終是江湖中人，自然知道這蘇杭八鬼手段的狠辣和武功的厲害。
    陳念堯天真地向陳令方問道：“爹：他們明明是人，為何會被叫為鬼？”
    楊武咬牙切齒道：“小表！待會我要讓你知道滋味：”一名鐵塔般的粗黑漢子走了進來，奇道：“老大老四你兩人為何還不動手？上面不是吩咐過速戰(zhàn)速決嗎？”
    人影一閃，另一矮子搶了進來。一聲不晌，手中長刀化作長虹，望著陳令方劈去。
    謝式等駭然大驚，正要拚死護主，其中傳來浪翻云的冷喝道：“退下：”五人一呆間，令人難以相信的事發(fā)生了。
    “當(dāng)！”長虹變回只剩下半截的長刀，凝定在陳家父子頭上尺許處。
    “砰：”坐在陳令方膝上的陳念堯手肘一熱，身不由主地小拳擊出，正中矮子的胸膛上。
    矮子整個人往后跌逼，“蓬！”一聲倒翻紅地氈上。胸都仍起伏有致，竟是給制著了穴道。其它三名的人看得眼也呆了．難道小孩竟是個高手，能發(fā)出真氣擊進老八矮怪的絕脈里，制住他的穴道，只是這點，三兇便要自愧不如。
    陳念堯歡叫道：“我打倒了他：”陳令方豪情大發(fā)道：“兒啊：你已得老夫二成真?zhèn)鳎虻惯@矮鬼自是不費吹灰之力。”、陳家上下都傻了起來，還隱知道是浪翻云從中弄鬼，心神篤定了點下來。
    三鬼六目兇光閃爍不定，既驚且疑。
    老大向身旁兩人打個眼色，楊武和那個黑漢暴喝一聲，一棍一斧，分左右兩側(cè)向陳令方攻去，老大折扇一搖，使了下獨門手法．一支扇骨離扇疾射而出，直取陳念堯的心胸膛。
    眾人驚呼起來，怕浪翻云一人之力，擋不住對方三方面來的攻勢。
    陳家父子眼前滿是棍光斧影，寒氣迫臉而來，看也看不清楚間．陳令方忽地發(fā)覺手上多了個酒曇，兩道酒箭，由窄少的罐口激射而出，閃電間射在楊武和那個黑漢的臉上，同一時間陳念堯手肘再熱，小手揚起，那枝鐵扇骨像給他小手帶起的無形勁撞個正著，改往開花插去。
    楊武和粗黑漢慘哼也來不及，往后飛跌，仰身倒在矮子之旁，也似矮子般被制著了穴道，三個人平排躺在地氈上，盡避奮意移放也沒有那般整齊一致。
    八鬼的老大終于色變，喝道：“誰在弄鬼？”
    他終于看到疑點。
    陳令方拍掌笑道：“說得好：你既是鬼，作弄你就是弄鬼了：”老大一生人從未試過陷身如此進退維谷的境地，自己三位拜弟都給放倒地上，勢不能逃之天天，把心一橫，一聲尖嘯，意欲召來在外控制著官船的其它四鬼。
    外面全無應(yīng)有的回廳。
    浪翻云伸了個懶腰，見到站在一旁的朝霞低下頭來。好奇地打量自己，遂對她微微一笑，后者驚得忙移開目光后，才長身而起，同著那老大道：“不用大呼小叫了，你的兄弟自身難保，怎有閑暇來理你。”
    罷才他以獨門手法，通知在他船上的左詩和怒蛟幫眾。這次跟范豹來的十二名怒蛟幫人，都是這一帶的最佳好手，要對付幾名這等二、三流的腳式。自是綽綽馀裕。
    老大知勢頭不對，一聲狂喝。折扇一揚，還扇骨化作十多道黑影，以漫天風(fēng)雨的手法往眾人去。
    浪翻云冷笑一聲，閃了一閃，來到老大和眾人間，兩手穿花蝴蝶般在空中穿插。身體疾若鬼魅般左右搖擺，十多支扇骨全到了他手里。
    這時老大已逃到了門前，眼看給他逃出門外。
    浪翻云冷笑道：“還你肩骨！”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十多支扇骨以比擲出時快上十多倍的速度，回敬對方。
    老大全身一震，不能置信地看著插在他身上各處穴道的十多支扇骨，仰天跌倒，一半身子到了門外，情景怪異莫名。
    浪翻云回頭向陳令方道：“若我們還不快些喝酒，有人會等得不耐煩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