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往事不必提
她盯著短信看了很久,最終還是把手機甩在一邊,自己夾著被子滾到另外一邊。
時隔多年,林鶴謙還是原來的餓林鶴謙,但江寓卻不是原來的江寓了。她從前太軟弱,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降服,但現(xiàn)在不會了。
帖子他可以去刪,善事他可以去做,那么她也可以選擇不領(lǐng)情。
這篇帖子里連他的姓都提到了,所以他找人刪帖也不全是為了她,不是嗎?
只是拜某人所賜,恰好拴在了同一條快解體的小船上,他請人來救,出于人道主義順便拉他一把。
這樣想就不覺得有什么了。
她現(xiàn)在也是一個靠精神勝利法安慰自己的人了。
…
第二天江寓強撐著起了個大早,她可不想再被莉莉斯拉到林鶴謙那兒去。
走出酒店,在酒店旁的一家早餐店吃了一個糖油果子、鮮肉鍋盔還有一碗咸豆?jié){,當(dāng)她擦擦嘴滿足地準備離去了,手機鈴聲響了。
江寓一看,瞬間覺得開啟了十級警報。
“莉莉斯,早上好。”她說。
“江寓,我們今天一起去玩吧,去坐坐這里的地鐵、公交車,貼近本地人民的生活怎么樣?”莉莉斯問道。
“啊不好意思,我已經(jīng)離開酒店了。”江寓嘴上說著抱歉,心里卻在暗暗竊喜,還好她起得早。
“我知道你離開酒店了,我已經(jīng)看到你了!在早餐店!我就在你對面,等著,我現(xiàn)在從車上下來!”莉莉斯喊道。
“啊?”江寓抬頭張望,果然看見對面莉莉斯正在開心地向她揮手。
…
“還好我今天起得早,否則就趕不上了。”莉莉斯很慶幸,卻看到江寓的臉色有點不對勁,不過她是善解人意的,“你放心吧,我哥不在。他今天也不會跟過來的。”
“額,我也不是這個意思。”江寓有點窘,她被看破了心思。
“ok.我都懂的。他昨天晚上一定是嚇到你了,我還真沒想到,眼看他平時那么悶,原來那么不穩(wěn)重!”莉莉斯憤憤地說。
“你誤會了,林…先生并沒有對我做什么。”江寓解釋道。
莉莉斯的眼珠子滴溜地轉(zhuǎn),“也就是說,你對他沒什么意見咯?”
“當(dāng)然。沒什么意見。”其實意見還挺大的,她說謊了,只是這件事情只有她和林鶴謙心照不宣就夠了。
莉莉斯和林晉珊知道后,對她們?nèi)魏我粋€人都是一個巨大的傷害。
“那就好。你們倆還能再多了解了解。男未婚女未嫁的,挺合適。我們家都是很開明的。”莉莉斯顯然是想撮合江寓和林鶴謙在一起。
只是......
江寓聞言,只是一笑了之。
…
杜參云好幾次都想撥通江寓的電話,但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這次,他終于鼓起勇氣。
他并不是要糾纏,只是想告訴她他和余璐訂婚的消息。
只是,在他耳邊響起的,卻是“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的冷冰冰的女聲。
他翻出通訊錄,仔細核對了一下號碼,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打錯。
但是怎么會變成空號了呢?
難道是…她早就料到他還會打電話給她,所以為了和他斷絕關(guān)系特地注銷了那個手機號嗎?
手機被當(dāng)成一塊板磚那樣拍在了桌面上。
余璐靜悄悄地站在杜參云的身后,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著江寓的電話一欄。
她忍了好久,終于忍到他答應(yīng)訂婚,他們馬上就要舉辦小而溫馨的訂婚典禮,可事到臨頭,他居然還惦記著江寓。
嫉妒就像瘋長的藤蔓,纏滿了她整個身體。
“你想邀請江寓來參加訂婚宴嗎?恐怕…有失妥當(dāng)吧。”余璐走到杜參云的身前,“雖然訂婚宴是小規(guī)模的,我們也不邀請很多朋友,只是…總歸有知道內(nèi)情的人,對你、對她、對我,都太好。而且,媽媽她…會讓江寓下不來臺吧。”
“不是,我就是想告訴他我們訂婚的消息。”然后,祝她幸福。
“這樣啊,那電話打通了嗎?”余璐問。
“沒,是空號。”杜參云說。
“空號?怎么會是空號?她是不是把手機號注銷了?”余璐不解地問。
杜參云不說話。
余璐又怎么會不知道他的心思,“…你說是不是她不希望我們?nèi)ゴ驍_她的新生活?畢竟…她也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又或許,她是覺得…前任之間,應(yīng)該有所避嫌…”
“應(yīng)該不會。”杜參云嚴肅地說,“她不是那種在感情上扭扭捏捏的人,當(dāng)斷則斷,她不會抱有任何藕斷絲連的感情。”
她不會抱有藕斷絲連的感情,那么杜參云你呢?
余璐暗暗地想。
“她難道出了什么事?或許是還沒從網(wǎng)上那件事中釋然……”杜參云說,“就是作為一個普通的朋友,我也應(yīng)該多鼓勵鼓勵她才是。”
余璐從背后環(huán)著他的腰,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太善良還是至今都無法割舍那段感情,“這是應(yīng)該的。如果你實在擔(dān)心的話,不如找她的家人或是朋友問問?”
“對!我可以找……”
想來想去,也就只有江湖一個人。
杜參云拿著手機走到陽臺,余璐的目光追隨著他的身影,終究還是跟了過去。
“叔叔,打擾了,我是杜參云。江寓她最近怎么樣?手機怎么空號了呢?”
“對,我…就是找她有一些事情。”
“嗯,我要訂婚了。”
“四川?”
“好的,我知道了。打擾了,再見。”
杜參云掛斷電話,想要松一口氣,卻還是被電話里那句“散心”給影響了。
“怎么樣?”余璐輕聲問。
“她去四川散心了,兩天后回來。手機號確實換了一個,叔叔已經(jīng)把新的號碼發(fā)給我了。”杜參云的聲音顯然是有些悵然,“散心…大概是感情、生活都不如意吧。”
“這樣也好,憋在心里反倒是一件壞事。她愿意出去走走,就說明她還有自我調(diào)節(jié)的意識,還想要積極地生活。或許她回來之后,心情會好很多呢。”余璐說。
“是啊。”杜參云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余璐,“余璐,謝謝你的包容和氣度。”
余璐甜甜一笑,挽住杜參云的胳臂,“我總要讓你知道,你娶我不是一件錯事。再說了,我也想要一個快快樂樂的丈夫,這樣我們的婚姻和家庭才能幸福和諧,不是嗎?”
…
季川坐在書桌前,看似平靜地做著數(shù)學(xué)題,只是他的字跡狂亂到了一種地步,數(shù)字和符號已經(jīng)模糊在了一起。
手機震動了一下。
季川點進去,打開短信的頁面,發(fā)件人是余璐。
“江寓在四川,兩天后回來。她的新手機號:135XXXXXXXX”
食指在光滑的桌面上扣了扣,季川拿起剛才演算的幾張紙,慢條斯理地撕成條狀,直到紙的面積越變越小,最后變成碎片。
江寓,我們又要見面了。
這次,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我一定不會再讓你逃走。
…
江寓最后還是和林鶴謙上了同一架飛機,她靠窗坐,他靠她坐。兩人的座位緊挨著。
不知道是誰安排的座位,莉莉斯和林晉珊坐在了往后好幾排的位置。
三個座一排,但是最外面的座位上卻遲遲沒有來人,等到飛機起飛,也只有他們兩個人。
江寓扭頭看向窗外不斷變小的建筑物,高空的噪音讓她的耳膜震得有些疼。
這也不過是她第二次坐飛機呢。
她咽了咽口水,希望能緩解耳朵的不適。
“給。”林鶴謙遞了一根口香糖給她,“咀嚼口香糖能幫助你避免耳膜內(nèi)外所收到的壓強不同,緩解你的不適。”
江寓接過口香糖,說了聲“謝謝。”
“高空和地面的壓力不同,所以起降時機艙腰增加和降低壓力,這就回造成人體耳膜耳鼓的不適,吞咽和咀嚼運動能夠降低耳朵的壓力影響。”林鶴謙繼續(xù)說。
江寓自動略過了他的侃侃而談,凝神把口香糖銀色的包裝紙折疊成一個小塊。
這個顏色,不免讓她想到了那只鐘愛銀灰色襯衫的可惡的灰貓。
一想到他,她就覺得他尖銳的爪子對著她抓了好幾下,把她抓得傷痕累累,疼痛難忍。
原本的小方塊被她用指甲使勁摳成了一個小球,然后扔在了垃圾袋里。
林鶴謙注意到她的動作,“江寓,我很抱歉,在你被別人攻擊的時候,我沒有陪在你的身邊。”
陽光太刺眼,江寓把小窗拉了下來,“我聽莉莉斯說,林太太…去世了。為此,你消沉了很久。”
“一年前,我在舊金山出差的時候,突然接到了家里的消息。珊珊的媽媽在去教堂的路上出了車禍,被一輛失控的車輛給撞了。當(dāng)場身亡。”林鶴謙說。
不知道是不是他已經(jīng)走出來的關(guān)系,江寓覺得他好像并沒有那么難過。
是啊,他不是說了嗎,他的婚姻是被逼的。
江寓默默地聽著,沒有說任何話。
“我知道這么說有點絕情,但我必須要說的是,”林鶴謙拉過她的手,“江寓,我們之間,已經(jīng)沒有任何阻礙了。珊珊和阿謐,她們都很喜歡你。”
“我已經(jīng)是四十好幾的人,上一段的婚姻和繁忙的工作讓我心力交瘁,我想,我還是要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擁有一位溫順美麗的妻子。”
江寓收回自己的手,“抱歉,只要你愿意,那些溫順美麗且優(yōu)秀的女人都愿意成為你的妻子,但那個人,不會是我。”
林鶴謙感到自己的手里空空著,“沒關(guān)系,你需要一點時間,我會等你回心轉(zhuǎn)意。”
接下來,兩個人就沒有再說過話。
…
一行人剛從機場出來,江寓就在對面的路上看到了一身銀灰色襯衫加黑色西裝褲的季川。
他正懶懶地靠在欄桿上,死死盯著她和林鶴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