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藥
看到那中年男人扔下了手里的小刀,張佑走了過去,輕輕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說道:“我說老兄,我們都餓了,你家里可有什么吃的沒有?”
說著話,張佑從口袋里拿出錢包,從錢包中抽出幾張大鈔,塞到了中年男人的手中,接著說道:“這錢你拿著,就當(dāng)是我們吃飯的錢了。麻煩你去幫我們準(zhǔn)備一下?!?
中年男子手里緊緊捏著那幾張鈔票,茫然地看著張佑,看了一會兒,才從地上爬了起來,慢慢地走進(jìn)房間中。
“首長,你跟夫人,還是先進(jìn)屋。我在這里看著?!睆堄幽克湍莻€中年男人走進(jìn)了房中,轉(zhuǎn)頭對殷天說道。
“這個院子雖然不大,但也不小,四下里縫隙也多,你一個人看著怎么看得過來,我還是跟你一起守著這里?!币筇鞊u了搖頭,對葳葳說道:“你自己進(jìn)去休息一下。過一會吃飯的時候,你吃完了飯?jiān)賮硖鎿Q我們?!?br/>
不等葳葳回話,張佑連連擺手,說道:“有我的活土,這個院子,已經(jīng)不會再有什么縫隙了。只需要防范那東西從墻頭上爬過來就可以了。我一個人足夠,你們都進(jìn)去,吃完了飯?jiān)賮頁Q我。”
張佑向殷天所站的方向走了幾步,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雖然我也不知道是為什么,但我總覺得這個人有點(diǎn)奇怪,他這房子,也透著古怪。你跟夫人進(jìn)去。最好能多提防著他一點(diǎn)。再套套他的話,看還能打聽點(diǎn)什么出來不,這條街道太古怪了,說什么演習(xí)?難道,他們這個鎮(zhèn)長還是神仙不成?”
“也好?!币筇斐烈髁艘幌拢c(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那我就下進(jìn)去,這里,就交給你了?!?br/>
……
殷天陪著葳葳一起走進(jìn)了房間,剛跨進(jìn)房間的時候。他還回頭看了張佑一眼,他看見張佑不知從什么地方掏出一根煙,叼在嘴上,沿著院墻根。慢慢地巡視著,這才放下了心,想房間的深處走去。
房間不大,四面的墻,已有些泛黃發(fā)黑,屋里的光線很暗,那種老式的電燈,在房頂散發(fā)出昏黃的燈光。
房間的一個角落里,緊貼著墻角,站著一個年輕一些的男人。黝黑的皮膚,狹長的眼,穿一身類似于中學(xué)生校服的運(yùn)動裝,腳上穿著一雙普通球鞋,像是面壁一樣,一動不動地站著。
那個中年男人,就在那靠墻而站的年輕人身邊,不知從哪里翻出來一個早就看不清是什么顏色的電飯鍋,鍋里,好像在燒燉著什么東西。
熱香。從電飯鍋的出氣孔中一陣陣溢了出來,直沖進(jìn)殷天的鼻孔。殷天的肚子,不由得輕微的發(fā)出一聲響聲。
直到這個時候,殷天才發(fā)現(xiàn),他真餓了。從早上起來。他就沒有片刻清閑。更不用說吃飯的時間了,他這一天。竟然是水米未進(jìn)。
想來,葳葳也是跟他一樣的了。殷天看了看葳葳,又看了一眼那口電飯鍋,慢慢地向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老哥,你這是做的什么?好香?!币筇煺伊藗€話題,跟那中年男人搭訕起來:“欸,這個小伙子是誰啊?怎么在這里罰站呢?”殷天極力讓自己顯得親切一些。
“家里也沒什么好東西,這鍋里來,是熬得菜粥,有什么香的?是你們餓了,才覺得香?!敝心昴腥艘贿吥弥粋€勺子,在電飯鍋里攪了攪,一邊頭也不回的回答道:“這小子啊,是我的一個侄子,有點(diǎn)殘疾,不會說話。他爸媽把他從鄉(xiāng)下送到我這里來,是想他能在城市里找一份工作,養(yǎng)活自己,也沒指望他能有多大的出息,誰想這小子不學(xué)好,我給他找了好幾個工作都干不下去,非要鬧著回家。這不,我正罰他站呢,讓他好好清醒清醒?!?br/>
“呵呵,現(xiàn)在的年輕人,都有自己的那一套想法,都不太愿意按照長輩給鋪好的路走下去,跟我們那個時候,可是太不一樣了,我們那時候,哪有敢不聽父母長輩安排的?在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看來,我們那就叫沒個性?!币筇熳叩侥莻€罰站的年輕人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笑了一笑。
站在墻角的當(dāng)然就是歐鳴。他帶好了三爺給他的面具,又把自己那一身高檔的名牌行頭脫了下來,從衣柜里找到這也不知道是誰的衣服,剛換好,三爺就進(jìn)了房間,隨后,殷天和葳葳也跟著進(jìn)來了。
歐鳴實(shí)在不明白,三爺演這出戲,到底是個什么目的,以他們現(xiàn)在的身份,無論跟殷天的異能組,還是黎葳葳的九黎,都沒有什么掀不過去的仇怨,按理說,他們不會產(chǎn)生什么沖突,再退一萬步,就算是有矛盾,以三爺?shù)谋臼?,他還會害怕一個異能組的負(fù)責(zé)人和一個九黎圣女嗎?為什么要在他們面前隱瞞身份呢?歐鳴決定,陪著三爺演好這出戲,看看三爺,究竟想要做什么。
自從葳葳進(jìn)了房間,她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歐鳴的身上。她看著歐鳴的目光很奇怪。就那么看了一會兒,也走了過去,站在歐鳴的面前,對歐鳴說道:“我們見過嗎?”
葳葳自然可以肯定,是沒有見過這個年輕人的,但是,她卻總感覺有什么地方不對,可要讓她說出來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對,她又說不出來。
歐鳴牢牢記得自己是個聾啞人這個設(shè)定,面無表情地看著葳葳,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說什么。
“你怎么可能見過他?”殷天把葳葳拉到一邊,說道:“沒聽剛才人家說了,他是個聾啞人,才從鄉(xiāng)下過來的嗎?”
殷天沖中年男人抱歉的笑了笑,壓低了聲音。對葳葳問道:“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沒有?!陛谳谝苫蟮?fù)u了搖頭。說道:“也許是我弄錯了?!?br/>
“現(xiàn)在這種情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明天天一亮,我們就走了,只要這家人對我們不造成威脅,我們也不必太認(rèn)真?!币筇煨÷暯淮溃骸澳闶怯盟幍拇笮屑?,一會多注意那些菜粥,沒有問題的話,不要對這家人輕舉妄動?!?br/>
“好?!陛谳邳c(diǎn)了點(diǎn)頭,眼神向著電飯鍋里的粥瞟了過去。
……
陳亮順著來時的路一路狂奔,趕到歐家的時候。發(fā)現(xiàn)歐家已經(jīng)人去樓空。
歐冶這家伙看來這一次倒是聽話的很。陳亮心想,他之所以能夠撤的那么快,恐怕也少不了吳唯仁的功勞。
想到吳唯仁,陳亮有些躊躇起來。他跟黎葳葳已經(jīng)分開了。如果見到吳唯仁,他問起葳葳來,自己要怎么回答他?難道要告訴他,黎葳葳跟著殷天向相反的方向離開了?
這個時候,陳亮突然有些同情吳唯仁,他對葳葳的心,早從剛認(rèn)識吳唯仁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從他對白蕊的態(tài)度上察覺出來了??涩F(xiàn)在他看著,黎葳葳這個人,對吳唯仁。卻似乎并沒有什么感情。
她跟殷天,畢竟是夫妻是不是嗎?陳亮決定,再見到吳唯仁的時候,找個機(jī)會,好好開解他一下。他跟黎葳葳,畢竟今生沒有什么緣分了。再為了她要死要活的,可實(shí)在有些不值。
“咦?”陳亮正想離開這所空房子,卻在大門邊的角落里,看見一個奇怪圖案。那圖案好像是一張笑臉,只是那笑臉的嘴角卻畫的歪了一邊。這個圖案。可不是陳亮第一次看見,他還記得,他們小的時候,遇到有什么急事需要王芷蕙先走的時候,她都會給他留下這么一個指路的標(biāo)記。
“呵。”陳亮輕笑了一聲。
王芷蕙是怕他回來了。找不到他們了,才會留下這個記號來給他指路。卻不知道,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那個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他現(xiàn)在,因?yàn)槿f花輪的關(guān)系,可以輕易感知真真的所在。這也是他,一定要把真真留在他們當(dāng)中,而不許她跟隨在萬花輪空間里的原因。
“奇怪?!标惲拎哉Z道:“城北?他們怎么會還留在城里。不是說,讓他們出了豐縣去鄰縣暫住嗎?既然是留在城中,城北和這里,也沒什么大的區(qū)別,他們又干嘛要走呢?難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不對啊,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真真會通過萬花輪空間告訴我的啊??墒撬?,一直沒有任何示警啊?!?br/>
“算了,不管了?!标惲撂ь^看了看天色,向著城北,歐冶他們所在的方向追了下去。只要是見到了他們,一切,也就都知道了,不是嗎?
……
不大一會兒工夫,熱騰騰的菜粥,就被那中年男人,小心地端上了桌,放在了殷天和葳葳的面前。
“家里沒什么好東西,只能用這個招待首長,首長將就著墊墊肚子?!敝心昴腥藥е缓靡馑嫉匚⑿Γ曛鴥芍皇?,說道。
“你們怎么不吃?”殷天看著兩手空空的中年男人,說道:“一起吃嘛。是我們來的突然,打攪了你們,就別那么客氣了,就像你們平時一樣才好,來,大家一起吃?!?br/>
當(dāng)然,殷天也并不全是為了要顯示自己的平易近人。他只要是怕那中年男人在粥里做什么手腳。在這個人生地不熟,到處都透著古怪的地方,他還真不敢去相信一個素昧平生的人。
這也不是他要把人都看的那么壞,實(shí)際上,人心,原本就是最復(fù)雜的東西。
“那……”中年男人漲紅了臉,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那我就……不客氣了?!?br/>
中年男人又回身拿了一個碗,從殷天和葳葳面前的大盆中盛了一碗菜粥出來,端著碗,慢慢地向還在墻角站著的歐鳴走去。走到歐鳴的身邊,用胳膊肘碰了碰歐鳴,把那個碗,塞進(jìn)了歐鳴的手中。
歐鳴皺著眉頭看著自己手里那個豁了口的灰白粗瓷碗,又看了看碗里那些黏糊糊的粥,一張臉皺成了一團(tuán)。
三爺該不是真讓他把這碗東西喝下去?歐鳴求救似的看了看三爺。端著碗的手僵直地伸著。一點(diǎn)也沒有想把碗端到自己嘴邊的意思。
“看我干什么?”三爺沒有開口,但歐鳴分明聽到了他的聲音:“都是你小子壞了我的事,我原本想著,瞞過了他們,我也可以繼續(xù)在這里住下去,現(xiàn)在看來,再想瞞住他們,是不可能了?!?br/>
怎么會是他?歐鳴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是個啞巴,忙又把嘴閉攏,咬著牙一聲不吭。
“你還別不服氣。你小子在見到人家殷天老婆的時候,是不是色迷心竅。對人家動手動腳來著?”三爺?shù)穆曇簦拖袷窃跉W鳴的耳邊輕語。歐鳴狐疑地轉(zhuǎn)頭看向葳葳和殷天,卻見他們兩個人,雖然都在盯著他們看,卻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三爺?shù)脑捯粯印?br/>
哪有?這可冤枉死他了。他是那么沒眼色的人嗎?怎么可能對殷天的夫人起了色心,還動手動腳?歐鳴差一點(diǎn)就要喊出聲來。
“那個殷天的老婆,已經(jīng)在懷疑你了?!比隣?shù)恼Z氣中,多了一份戲謔:“我早就聽說,九黎有一種跟蹤秘法,那是一種除了他們自己。別人都發(fā)現(xiàn)不了的特殊氣味。我想,她一定是在你身上用了這種法術(shù)。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想到了,你是她曾經(jīng)施過法術(shù)的人,不過呢,這豐縣,原本就有他們九黎的聯(lián)絡(luò)點(diǎn),我想,她是在猶豫,你身上的法術(shù)。到底是她做的,還是他們在豐縣的人做的。只要肯定了這一點(diǎn),她就立刻能認(rèn)出你來?!?br/>
三爺頓了頓,輕笑道:“我就奇怪呢,她好好的。干什么要在你一個無名小卒的身上浪費(fèi)氣力,用這種跟蹤大術(shù)呢?難道。不是你小子對人家動手動腳了嗎?”
那張面具之下,歐鳴的臉一下子變的蒼白。這是什么時候的事?他竟然被葳葳這個女人在不知不覺中施了術(shù)嗎?這異能,果然是不可思議的。按照三爺這種說法,那他們爭權(quán)奪利,到底為了什么?只要人家會異能的人,動一動小手指,他們的命,就掌握在別人的手里了。
這么一想,歐鳴更下定了決心。他一定不要再做這個可悲的分家,既然歐家有異術(shù)可以傳家,他也是歐家的子弟,為什么沒有修習(xí)的資格?以他的資質(zhì),難道會比歐冶差嗎?他要成為歐家真正的繼承人,他也要帶領(lǐng)整個歐家,站在這個世界的制高點(diǎn)。
“喝,把你手里的粥都喝下去。”三爺?shù)穆曇?,這一次卻嚴(yán)肅了起來:“你不是野心勃勃嗎?連碗菜粥都難以下咽的話,你還能做什么?不如就去當(dāng)你的大少爺,繼續(xù)養(yǎng)尊處優(yōu)去?!?br/>
三爺?shù)脑?,像一根尖銳的針,狠狠地扎進(jìn)了歐鳴的心中。他又看了一眼那個碗,看一眼碗中那讓他惡心的粥,一咬牙,端起碗來,“咕咚咕咚”幾大口,把碗里的菜粥喝了個一干二凈。
看到那黑臉小伙子把那碗菜粥完全喝下了肚,殷天才把目光轉(zhuǎn)向了葳葳。即使是親眼看見他們喝了粥沒事,出于謹(jǐn)慎,他還是要征求一下葳葳的看法。
正如殷天所說,對于各種各樣的藥,葳葳才是行家。
“沒有問題。”葳葳用筷子慢慢攪動面前的菜粥,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行。”得到她的回答,殷天端起碗來,仰脖就把碗里已經(jīng)涼的差不多的菜粥喝的干干凈凈,放下碗,對葳葳說道:“你就在房間慢慢吃,也不要出去了。我去把張佑換進(jìn)來,也讓他吃點(diǎn)東西,暖和暖和身子,夜里,還要我們輪流值班呢?!?br/>
說完,殷天放下碗,站了起來,直接向門外走去。
葳葳愣愣地看著面前的粥,唇角突然彎起了一個弧度,看了看殷天背影消失的門口,把碗里的菜粥,又都倒回了那個大盆里去。之后,她放下碗,自己從茶幾的下面拿起暖壺,又從茶盤中選了一個看上去完整一些的茶杯,倒了一杯白水,兩手捧著,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喝著。
張佑進(jìn)來的時候,葳葳茶杯的白水也已經(jīng)喝的差不多了。葳葳沖張佑點(diǎn)了點(diǎn)頭,把手里的茶杯放下,站了起來,把位置讓給了張佑,自己卻走到了一堵墻前,看著墻上的那副字,好像陷入了沉思中。
張佑首先看了一下面前空著的兩個碗,又看了看那大盆中還有半盆的菜粥,最后把目光停在中年男人和那個黝黑的小伙子的身上。等他看到那中年男人的手中也端著一個空碗的時候,才慢慢地坐了下去,把大盆中的菜粥,倒進(jìn)他面前的那個空碗中。一只手端著粥碗,湊到唇邊,小口小口地抿著。
張佑吃飯的速度,可不是一般的慢。就那么一碗粥,他喝了有小半個小時。等他終于把碗放下來的時候,葳葳突然看著那邊和歐鳴站在一起的中年男人,說道:“你是我見過的,用藥最精確的人之一,你對藥物的把握,竟然不在我九黎之下,你到底是誰?”
“藥?”張佑眼中精芒一閃,直接從沙發(fā)上跳了起來。這粥里有藥?而且,黎葳葳竟然知道?那她為什么不告訴他們,卻看著他把那碗粥喝了下去呢?
“你……”張佑只來得及說出這么一個字,就覺得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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