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見面之后
    殷天急匆匆趕回家里來，是為了給葳葳報喜的。
    他今天其實(shí)是有兩件在他看來是喜事的事情要跟葳葳說。一個當(dāng)然就是夏東門回到帝都，她可以部署針對獵門的計劃，奪回碧玉法杖，已經(jīng)多了至少三分勝算。第二個，就是夏東門帶回來的那個方子。
    雖然殷天今天在辦公室的時候毫不留情的嘲諷了夏東門，但這并不表示，他對夏東門拿回來的這個藥方已經(jīng)全盤否定。一個冷香丸的藥引說明不了什么問題，中藥的藥方中，做為藥引的東西相同，并不能說明這兩幅藥也相同，這是一個中醫(yī)上的常識問題。
    夏東門的性格，殷天還是比較了解的，如果他沒有經(jīng)過慎重的思考和周全的實(shí)驗的話，他本人，即使不知道這個藥引的雷同問題，也不會輕易相信陳亮拿出來的藥方。
    他說，這個藥被幾十名老者服用之后，這些實(shí)驗者們都出現(xiàn)了不同程度的返老還童現(xiàn)象。那就夠了，即使這個藥方不是真正的長生方，至少也是能讓人延年益壽的良方。
    在沒有找到真正的長生方之前，任何可以讓人延年益壽的方子，對殷天而言，都是寶貝。畢竟，即使是真的長生方，只要人還沒到臨死的那一天，也是無法知道其真正功效的。
    寧錯過，不放過，這是殷天的基本原則。
    可是，他興沖沖地回到家里時，看見的只是葳葳毫無表情的臉。這讓殷天馬上醒悟到氣氛不對。
    他跟葳葳認(rèn)識了這么久，除了年輕時代還沒覺醒的葳葳，他幾乎就沒見過覺醒后的葳葳拿下過面紗，而今天，那張幾乎毫無生氣的俏臉提醒他，葳葳居然把面紗拿了下來。
    “那個白蕊，她跟你說了什么？”殷天可不是一個愚蠢的人，看到現(xiàn)在葳葳的精神狀態(tài)，自然就聯(lián)想到了白蕊的來訪。一定是白蕊對她說了什么，她才會這么受打擊。即使是在得知吳唯仁失蹤的消息，她更多的也只是氣憤，可現(xiàn)在，她似乎連氣憤的力氣都沒有了。
    “沒什么?！陛谳跊]精打采地說：“我只是覺得，以后沒有必要再帶那個面紗了，你不是一直覺得我?guī)婕喬珰鈵灻?？現(xiàn)在我扔了它，你應(yīng)該高興才是?！?br/>     “可是……”殷天話說了一半就轉(zhuǎn)開了話題：“那個白蕊呢？”
    在殷天想來，陳亮那邊對九黎一直沒有什么友善的表示，甚至一直以來，陳亮都是充當(dāng)了九黎的敵人這個角色。白蕊既然是陳亮的得力干將，至少葳葳也應(yīng)該把她留下來吧？跑了一個陳亮，換來一個白蕊，這生意雖然還是賠，至少不會賠的那么難看。
    “我讓她走了。”葳葳兩手托腮，心不在焉地回答。
    “讓她走了？”殷天看向葳葳的眼神中滿是疑惑，葳葳跟白蕊，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而且是對葳葳來說，很嚴(yán)重的打擊，才會讓她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可是，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呢？
    “我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訴你。”想要知道白蕊和葳葳之間發(fā)生了什么，這恐怕不是一時半刻可以了解的，但是迅速讓葳葳恢復(fù)精神，他剛好有有辦法做得到。
    “好消息？現(xiàn)在還能有什么好消息？”葳葳一付不關(guān)心的模樣。
    “夏東門回來了，你的碧玉法杖，應(yīng)該很快就可以搶回來了。而且，他還帶來了陳亮給他的長生方?！币筇煲豢跉獍褍蓚€好消息都說了出來。一是因為葳葳低落的情緒，二是因為，他心里也充滿了喜悅，一定要有人分享才行。
    “碧玉法杖？長生方？”與殷天一開始料想的不一致，葳葳并沒有因為這兩個消息開心起來，只是帶著心灰意冷的神情，問道：“就算我拿回了碧玉法杖，還可以長生不死，又有什么意義？你的信仰都崩塌了，你用整個生命信賴的人突然欺騙了你，甚至拋棄了你，你還要長生干什么？”
    “葳葳。”殷天真愣住了。他心里的興奮就像是被突然潑上了一盆冰水，原本的好心情一下子都沒有了。
    “好了好了，我現(xiàn)在不想跟你說這個，我要回去休息了。你繼續(xù)為你的長生慶祝，不過，我可不能奉陪了?！陛谳谡酒鹕韥?，慢慢走向她自己的臥室。
    看著葳葳離開，殷天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思考了好半天，也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
    他必須要問一問今天小客廳的執(zhí)勤人員，他們是不是知道一些葳葳變化如此之大的原因？那個白蕊，到底對葳葳做了什么？
    ……
    陳亮在空間里陪著還在昏睡的真真好久，估計外面夜已經(jīng)深了，才從空間出來，準(zhǔn)備休息睡覺。
    可沒想到，他剛從空間里出來，王芷蕙一把推開房門，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沖了起來。
    “怎么了？火燒著你眉毛了？”陳亮有些好奇。王芷蕙可是最崇尚優(yōu)雅的，不是號稱泰山崩于前而發(fā)絲不亂的嗎？這是怎么了？
    “火沒燒到我的眉毛，是燒到你的眉毛了?！蓖踯妻ド蠚獠唤酉職獾卣f：“我在整個高家找了你這么久，剛才還沒見你在這里，怎么這會子從這里冒出來了？走，快跟我走。”
    說完，一把拉住陳亮的手，就要把他往外拉。
    “等等。”陳亮站定了腳步。這是什么情況，跟她走？走到哪里？
    “你先告訴我，到底出什么事了？”陳亮反手把王芷蕙的手腕抓住。
    “來不及說了，邊走邊說行不行，再耽誤了時間，你會后悔一輩子?！蓖踯妻ヮ^也沒回，一邊回答陳亮的問話，一邊還是拉著陳亮往門口跑。
    “哎，你倒是跑慢點(diǎn)，這是要到哪里去??？”陳亮一邊跟著跑，一邊嚷嚷。他的手都要被王芷蕙扯斷了，這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了？
    “去開車，你要帶著我，用最快的速度趕到永定門護(hù)城河邊去?！蓖踯妻サ穆曇?，越來越遠(yuǎn)。
    “護(hù)城河？”陳亮驚叫道：“我們?nèi)プo(hù)城河干什么……”
    ……
    還能感覺到疼，雖然是那種鈍鈍的麻麻的疼，也讓柏淩知道，自己還活著。死人是沒有痛覺的，這句話，好像還是他在上大學(xué)的時候，一個學(xué)醫(yī)的師兄告訴他的。
    柏淩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氣，他現(xiàn)在還活著，是不是意味著這一次他又不必死了？
    “看見這個世界你是不是覺得很親切？”巫十三的聲音，把柏淩從欣喜中拉了出來。他是高興的太早了，巫十三這個變態(tài)，還是隨時都可能讓他死。
    其實(shí)柏淩的心里，一直有一個疑問。那就是當(dāng)九黎戰(zhàn)士達(dá)到了頂層的時候，與巫十三相比，到底誰更厲害。只是這個疑問，他只能藏在心里，卻不敢問。
    “你在想什么？”巫十三的聲音很尖銳：“是不是在想怎么才能把我殺掉？我勸你就別想這些沒有用的了，至少，在五十年之內(nèi)，你不可能有機(jī)會和能力殺死我的。”
    “我從沒想過殺死你。”柏淩開口說話，才發(fā)現(xiàn)火燒火燎的咽喉，好像也得到了滋潤，說起話來，也不會疼的鉆心了。
    “不想殺死我？那可真不像是我培養(yǎng)出來的九黎戰(zhàn)士。”巫十三依然站在柏淩看不見的角落里，冷笑。
    “我也從來沒想過變成你?！卑販R是真的不想變成巫十三這樣的人。法力高深又怎么樣？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沒有勇氣去愛，把所有的痛苦都壓在心底，直到承受不住才發(fā)泄在他身上，用折磨他來撫慰自己受傷流血的心。
    這難道不是變態(tài)嗎？柏淩寧可死，也不愿意像巫十三那么變態(tài)。雖然，他之前，也曾經(jīng)跟巫十三有過同樣變態(tài)的心情。
    在他的心里，壓抑著對柏汝祥的仇恨的時候，那種無法宣泄也無處宣泄的痛苦，讓他整整變態(tài)了十多年。
    同是天涯淪落人。柏淩對巫十三的心情特別能理解。雖然，巫十三每次都折磨得他死去活來。
    當(dāng)然，能理解不代表能原諒。柏淩在心里也發(fā)過一個誓言，總有一天，他也要讓巫十三一點(diǎn)一點(diǎn)，嘗一嘗他吃過的苦。
    既然九黎戰(zhàn)士是整個九黎族的榮光，為什么他巫十三不把自己煉成九黎戰(zhàn)士而要這么折騰他呢？
    “如果，在你成為九黎戰(zhàn)士之后還決定要做你自己，那我才真的佩服?，F(xiàn)在你說的話，我只能當(dāng)成是童話來聽?！蔽资淅涞卣f。
    其實(shí)巫十三對柏淩那是相當(dāng)滿意的。就在他一時急怒，飛起一腳把柏淩踢飛，撞到墻上又摔到地面上時，就連他都以為柏淩死定了。那一刻，他是非常懊悔的，而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癱在地面上的柏淩的那一團(tuán)肉居然還有呼吸的時候，他所有的懊惱都變成了驚訝與氣憤。差一點(diǎn)還就給他補(bǔ)上一掌，干脆讓他死了得了。
    不過巫十三畢竟不是莽撞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柏淩這個異數(shù)，對整個九黎來說，有多么重要。沒有他這個人，也許，他和葳葳為之付出一生心血的大計劃，就會中途流產(chǎn)。
    柏淩沒死。其實(shí)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喜事。
    “我是不是又熬過了一關(guān)？”直到現(xiàn)在，柏淩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全身的骨骼好像又回到了它們原來在的地方。這個，是不是證明，他的骨骼已經(jīng)被鍛造完畢了？
    “半關(guān)?！蔽资K于從角落里走了出來，站在柏淩的面前，讓他不用抬頭就能清楚的看到他的臉。
    半關(guān)？半關(guān)是什么意思？柏淩的心又提了起來。這一次，怎么會這么難熬？他九死一生就只闖過了半關(guān)嗎？那之后的幾關(guān)怎么辦？干脆還是讓他死了吧。這么活著零受罪，他可受不了。
    “你不用怕?！蔽资湫Γ骸爸蟮陌腙P(guān)，你不會再承受痛苦了。”
    “嗯？”柏淩疑惑地抬頭。不用承受痛苦？難道巫十三良心發(fā)現(xiàn)，準(zhǔn)備給他使用麻醉劑了？其實(shí)柏淩曾經(jīng)無數(shù)次要求過施用麻醉劑，可都被巫十三以影響效果為由拒絕了。難道現(xiàn)在，他都已經(jīng)放棄了減少痛苦的這個辦法了，巫十三竟然同意使用了嗎？
    “如果說，之前，你是在地獄地掙扎的話，后面的那半關(guān)，你將在天堂里沉淪?！蔽资男θ?，在柏淩看起來，是那么讓人毛骨悚然。
    ……
    陳亮莫名其妙被王芷蕙拉到了車庫，糊里糊涂就開了車按照王芷蕙指印的方向開向了護(hù)城河。
    帝都的護(hù)城河，有著幾百年的古老歷史，陳亮雖然對此曾有耳聞，但卻因為時間關(guān)系，一直沒有來這里觀光。
    王芷蕙總不可能是要和他來這個地方欣賞景色的吧？陳亮一邊開車，一邊偷眼瞥向在副駕駛座位上正襟危坐，一臉嚴(yán)肅的王芷蕙。
    “現(xiàn)在，你總該告訴我，到這里地方來干什么了吧？”陳亮把車停到了一個路邊的停車位上。
    到了這里，車子已經(jīng)不能前行了，再要靠近，就需要用兩只腳走過去了。
    “跟我來?！蓖踯妻ゴ蜷_車門，跳下車去。
    “嗯？還不能說？”一頭霧水的陳亮也下了車，向著王芷蕙追了過去。現(xiàn)在都是什么時候了??？他們正事還沒忙過來，哪里有時間跑到這里來看風(fēng)景?。?br/>     走了沒有多遠(yuǎn)，王芷蕙突然停下了腳步，轉(zhuǎn)身拉住陳亮，一根手指豎到了唇上：“噓，別說話?！?br/>     “呃……”陳亮更糊涂了，不能說話？這里是護(hù)城河沒錯吧？不是雪山?jīng)]錯吧？既然不用擔(dān)心雪崩之類的問題，干嘛還不讓說話了？
    “你看?！蓖踯妻グ沿Q在唇上的手指拿下來，指向前方，一雙美目似喜似嗔，看著陳亮。
    順著王芷蕙的手指指向的方向，陳亮仔細(xì)看了過去。
    護(hù)城河的邊上，那一個小小的樹林帶中，隱約有一個人影。雖然被月光照耀下的水面波光瀲滟，但密密的樹蔭擋住了月色，從陳亮這個角度看過去，他并不能看清這個人是誰。
    “那是誰？”陳亮壓低了聲音，小聲的問道。
    “還能是誰？當(dāng)然是我們的白蕊大小姐。”王芷蕙撇了撇嘴，說道；“從白蕊離開高家，我就派人一直跟蹤，就算她進(jìn)了殷天府，我的人，也一直在外面等著她?！蓖踯妻ヮD了頓，接著說道：“等她從殷天的家里出來之后，我的人就一直跟她來到了這里……”
    “怎么高家有這么厲害的高手么？居然跟蹤白蕊，白蕊也不知道嗎？”陳亮的驚訝行之于色。
    “不是我的人厲害，而是白蕊，不知道為什么心神不寧，從高家離開之后，到現(xiàn)在，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才讓我的人有機(jī)可曾，一直跟蹤她來到了這里?！蓖踯妻ポp哼道：“從她來了這里，就一直沒有離開過，我的人覺得她的行為太不正常，所以，才飛報給我，我也擔(dān)心她真有什么想不開的事，所以，才把你拉了來。”
    心不在焉？魂不守舍？這可不是白蕊的特性啊。要說她天然呆自然萌什么的，陳亮還不反對，像她這么單細(xì)胞的人，怎么會有什么足以讓她魂不守舍的心事??？陳亮心里有些自戀的想，就算真有能讓白蕊失魂落魄的事情，那也一定是關(guān)于他的啊。可他，現(xiàn)在卻好好地站在這里，什么事也沒有?。?br/>     “我就想著，她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一定跟她見過殷天的老婆有關(guān)系，但具體是為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蓖踯妻ド焓謴年惲恋氖掷飺屵^車鑰匙，微笑著說道：“所以，這個艱難的任務(wù)就交給你吧，我看白蕊她現(xiàn)在很需要安慰，這事，你在行吧？我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我去車上小睡一會兒，我想，等我睡醒了，你也應(yīng)該把白蕊帶過來了吧？”
    說完，王芷蕙手里轉(zhuǎn)著車鑰匙，一步一步，踩著輕快的步子，向車子?？康姆较蜃呷?。
    “哦，我忘了跟你說?！弊叩桨肼?，王芷蕙突然回過頭來，沖著陳亮一笑：“如果你跟白蕊覺得我的存在給你們造成了什么不方便，不必管我，你們想辦法回去就好，我可以自己把車開回去的?！?br/>     “那個……”陳亮想說什么，但話一出口，卻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shí)什么都不能說。
    按照王芷蕙的說法，白蕊如果真的在見過葳葳之后，就失魂落魄一直呆在這里的話，他還真應(yīng)該去安慰安慰，問一問事情的真相。
    不過，為什么王芷蕙說的同樣的話，給人的感覺就那么不一樣呢？他去安慰白蕊，最好就是把白蕊帶回高家，這事，有王芷蕙說的那么曖昧嗎？
    看著王芷蕙的身影消失在車旁，陳亮才嘆了一口氣，慢慢向那片小樹林走去。這樣的夜，這樣的地方，白蕊這樣的女人，應(yīng)該很浪漫的不是嗎？可是陳亮卻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切，遠(yuǎn)沒有看上去的那么浪漫溫馨，這樣的夜，很涼，這也的地方，隨時隨地有蛇出沒，而這樣的白蕊，也并不是那么溫柔的。
    萬一，她要是不肯跟自己回高家的話，他要怎么辦？陳亮問自己，是尊重白蕊的意見自己一個人離開？還是用最強(qiáng)硬的態(tài)度讓她跟自己回去呢？兩種方式都是關(guān)愛，區(qū)別只是方式的不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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