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唐澤宸的視線從她的臉上落下來，落在她線條優(yōu)美的鎖骨上，微微挑了挑眉，低聲吩咐著助理。
    聽完，助理頗有些詫異地看了眼唐澤宸，見他面色仍然淡定，轉(zhuǎn)頭看向正低眉淺笑的秦暖陽，隨即轉(zhuǎn)身出去了。
    沒過多久，助理就取來了一條藍(lán)寶石交給化妝師，讓她給秦暖陽戴上。遞過去的時候還格外的小心，低聲叮囑她千萬不能有劃痕或者摔碰。
    顯然這條項(xiàng)鏈?zhǔn)怯写髞眍^的。
    暖陽的視線落在上頭，細(xì)細(xì)的審視了一遍，除了覺得有些眼熟之外，并沒有別的發(fā)現(xiàn)。她抬手用指尖摸了一下，寶石的觸感溫潤微涼，細(xì)鉆在燈光下不斷閃爍，耀眼奪目。
    她看了眼不遠(yuǎn)處的唐澤宸，他正在喝水，察覺到她的視線看過來，眼底的光竟然如這寶石，亮得驚人。
    秦暖陽隱隱覺得，他的眼神似乎是在暗示著什么，可到底暗示著什么她又不敢深想。
    見她遲遲沒有動作，化妝師有些不解地看著她，“暖陽，項(xiàng)鏈……”
    “嗯。”她應(yīng)了一聲，把長發(fā)順到一邊，“你幫我戴上吧。”
    寶石的扣子有些細(xì)，化妝師給她帶了幾次都沒戴上，急得鼻尖都冒著細(xì)細(xì)的汗珠。
    “我來。”唐澤宸就在幾步之外，順手從化妝師的手里接過了項(xiàng)鏈。
    秦暖陽一側(cè)頭，就看見站得離自己很近的唐澤宸，下意識往旁邊退了一步，退開又覺得自己莫名其妙，一時僵在原地進(jìn)退不得。
    好在唐澤宸根本沒在意，往前邁了一步站在她身前，“準(zhǔn)備好了？”
    燈光師和道具師正在布置下一個拍攝場景，現(xiàn)場還有些喧鬧，但他這句很清淡的話依然清晰地飄入她的耳中。
    秦暖陽點(diǎn)點(diǎn)頭，抬手?jǐn)堖^自己的頭發(fā)控制在耳后，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來。
    長發(fā)的發(fā)尾從他的指尖掃過，還帶著很淡的香氣，他垂眸，視線落在她白嫩的脖子上，眸色漸漸地深了。
    項(xiàng)鏈的扣子實(shí)在有些細(xì)，他捏住口子，垂了頭認(rèn)真地給她戴上。離得近，溫?zé)岬谋窍⒛茏屗芮逦母杏X到——他就在她身側(cè)。
    也不過一分鐘不到而已，秦暖陽卻覺得這個過程格外的漫長，等他開口說“好了”時，像是已經(jīng)過了很久。
    她垂下手，長發(fā)直接落下來，感覺他收回手時似乎是碰到了自己，指尖微燙。
    米雅在一旁默默的拍了張兩個人的合照，存圖……
    似是察覺到她的動作，秦暖陽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對著唐澤宸疏離客氣的點(diǎn)點(diǎn)頭，“麻煩唐總了。”
    唐澤宸挑了挑眉，回味了一下剛才指尖觸到的她皮膚上的涼意，問道：“很冷？”
    秦暖陽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他在問什么，回答：“……還好。”
    “溫度調(diào)高點(diǎn)。”
    話落，助理立刻讓場工去調(diào)節(jié)空調(diào)的溫度。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秦暖陽覺得周身的說話聲瞬變小了……
    休息了片刻，重新開工。
    因?yàn)橐s進(jìn)度，攝影師的節(jié)奏加快，休息時間相對的就減少了很多。
    她腳下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實(shí)在有些吃不消，站到最后小腿都有些抽筋一般，酸疼酸疼的。
    她頻繁地?fù)Q著幾個自己舒適的姿勢，始終緩解不了從腳底升騰起的痛感。
    攝影師翻看著拍攝的腳本，一旁更是有人指導(dǎo)怎么擺拍，起先她還能從容的應(yīng)付著，越到最后越力不從心，臉上的笑容都有些僵下來。
    唐澤宸是第一個察覺她不對勁的人，從不停回放著的監(jiān)視器上抬起頭來，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她的腳，抬手暫停，“先休息下。”
    攝影師正在狀態(tài)，聞言看了唐澤宸一眼，不敢多嘴，起身去外面抽煙。
    他在位置上又坐了片刻，手指搭在扶手上輕輕地敲了敲，一旁候著的助理上前一步傾身聽他吩咐。
    自打剛才唐澤宸讓他去取來這條項(xiàng)鏈的之后，助理已經(jīng)對他家老板的任何要求見怪不怪了，至于讓他去買雙女式拖鞋……嗯，完全在接受范圍之內(nèi)。
    ******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米雅把讓她臨時休息的座椅搬到了唐澤宸的旁邊，她被米雅從臺階上扶下來，實(shí)在不愿意多走動，干脆坐了下來。
    大概是她走路的姿勢僵硬的太明顯，米雅拿了水插上吸管遞給她時，多看了她幾眼，“腳傷著了？”
    雖然不是一抬手就能碰到的距離，但也是不說悄悄話就能輕而易舉聽見，她明顯察覺到有一道目光落下來，就在她的腳上。
    “沒有。”她一邊回答著，一邊不自然地把腳往后縮了縮。
    米雅還沒察覺到她的異狀，聽她說沒事這才松了口氣，狀似無意地抱怨道：“鞋跟一高時間一久你就駕馭無能了，高跟鞋對別人來說是變美的一大利器，到你這……”
    她一頓，不再說下去了。
    “不習(xí)慣怎么不說？”他接口道，聲音溫潤，語氣自然。
    秦暖陽愣了一下，無意識地咬著吸管，好半晌才回答：“以后肯定還是要習(xí)慣的。”
    他沉吟了片刻，轉(zhuǎn)了話題，“去換衣服。”
    她下意識“嗯”了一聲，隨即反應(yīng)過來他在說什么，一時摸不清他的意思，“你說什么？”
    唐澤宸的眼底浮起很淡的笑意，眉眼溫和了不少，“去換衣服，我送你回去休息。”
    秦暖陽更錯愕了，“工作還沒結(jié)束……”
    “凌晨四點(diǎn)睡的？”他打斷她的話，直直地盯著她。那眼神似乎是能看透她在想些什么一樣，見她不回答，邊解開領(lǐng)口處的紐扣邊繼續(xù)說道：“我看見郵件了。”
    秦暖陽的視線落在他解開紐扣的手指上有些移不開，她想唐澤宸一定不知道這個動作看起來有多誘人……就像是電影里的慢動作，一點(diǎn)點(diǎn)放慢，那動作里的風(fēng)情都透過他的指尖顯現(xiàn)出來。
    電視男主角特意做這個動作時，大概都沒有他這樣隨意慵懶的好看。
    好不容易回神，就看見他眼底的笑意更加深刻了，她微微一澹渙吃俅氯ィ兔籽乓黃鸞嘶筆一灰路
    起身的有些匆忙，所以并沒有看見唐澤宸那一瞬勾起的唇角，笑容頗有些肆意。
    ******
    在秦暖陽的記憶里，有些不太記得清第一次見到唐澤宸的情況了。她在ucla- anderson就讀的時候，除了那一次在圖書館意外地看見了他被偷拍的那張照片之外，并沒有見過他的本人。
    還是后來她回國，在一次慈善晚會上第一次見到他本人。
    遠(yuǎn)比照片上看起來清冷，很少笑，表情始終淡淡的，眼眸似一潭深泉，深不見底。
    那時候她剛進(jìn)娛樂圈沒多久，盡斂鋒芒，再加上不愛湊熱鬧，一直避在角落里，就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他。
    主持人為了活躍氣氛，做了一個活動，她不太喜歡湊熱鬧，就悄悄退了出去。在一旁的露臺上，等著米雅來接她。
    然后她就看見何辛醇——那個在娛樂圈鋒芒畢露，仗著家世顯赫，從未把別人放在眼里的何家大小姐，在唐澤宸面前哭得梨花帶雨。
    她很無恥地聽了一回墻角，才知道是何辛醇告白被拒了。
    自此她對唐澤宸的印象除了深不可測還有一個便是不近人情，所以對待他的態(tài)度上不由自主就帶了幾分小心。
    可如今，事情卻好像在慢慢的，偏離軌道……
    她回過神，快速換好衣服。出來時，透過那落地鏡看著自己，臉上的妝還來不及卸，好在是很清新的淡妝，她隨手擦了幾下看起來自然了些，這才拍了拍自己的臉深呼吸了一口氣。
    米雅收拾好了她的東西，轉(zhuǎn)頭見她在出神，沒忍住，還是問了一句，“你跟唐先生……”
    話音還未落，已經(jīng)被門外傳來的很規(guī)律的敲門聲打斷，是攝影師的助理。
    “秦小姐，那條項(xiàng)鏈順便帶出來好嗎？”
    她這么一提醒，秦暖陽才想起自己還帶著那條項(xiàng)鏈，取下來遞給米雅拿出去時，不由多看了兩眼。
    秦暖陽整理好出去的時候，攝影棚里已經(jīng)零零落落的只剩下幾個人在整理道具，米雅一路帶著她走出攝影棚，給她指了一條去地下停車室的路之后找了個借口就走了。
    她沒走幾步，就看見斜倚在拐角墻邊，正等著她的唐澤宸。
    他手里拿著煙盒，微垂了眸，手指在煙盒上不輕不重地敲了敲，抽出一根香煙湊近唇邊。
    在此之前，秦暖陽根本不知道唐澤宸這樣的人，連抽煙時都能以一種魅惑人的姿態(tài)。
    他指尖夾著煙，隨意地彈了下煙灰，透過那煙霧看向她，“助理去開車了，你過來陪我等會。”
    語氣里沒有平日給人的壓迫感，聲音壓得低，音質(zhì)清透，帶著男性特有的磁性，真的是很好聽。
    她就站在不遠(yuǎn)處的地方看著他，隨即點(diǎn)點(diǎn)頭，走近之后就隔著幾小步的距離站在他的身旁，也不說話。
    唐澤宸比她還要高一些，她穿了高跟鞋也只到他的鼻梁處。他看著兩個人之間那出來的距離，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這是跟我保持距離的意思？”
    秦暖陽閉氣閉了好一會兒，這回實(shí)在憋不住了，剛呼吸了一口就被滿滿的煙味嗆得咳嗽起來，“不是……咳咳……”
    其實(shí)……也是……
    她這么默默地在心里補(bǔ)充了一句。
    他身旁就是一個金屬的垃圾桶，見她不適，抬手把煙頭抵在金屬蓋上一捻，掐滅了煙頭，“聞不了煙味？”
    她點(diǎn)點(diǎn)頭，再抬起頭來有些眼淚汪汪的，“會呼吸不過來……”
    唐澤宸就這么看了她一會，勾著唇笑了起來，“以后不在你面前抽了。”
    秦暖陽愣了下，剛想說什么挽救下有些微妙的氣氛，一輛勞斯萊斯悄無聲息地停到了他們面前，整輛車身都濕漉漉的。
    車?yán)锏目諝獗葎偛乓蒙显S多，她剛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就看見唐澤宸拉開另一邊的車門坐了進(jìn)來，手里還提著——一雙女式拖鞋。
    關(guān)上車門，他抬手把拖鞋放在她的腳邊，車廂內(nèi)的地板上鋪了一層很柔軟的白色毛毯，他微微傾身，一邊升起隔板，一邊看向她，“換掉。”
    秦暖陽看看拖鞋，再看看目光冷然的唐澤宸，一句話藏在心里很久的話脫口而出：“唐澤宸，你是不是在追我？”
    車廂內(nèi)有一瞬間的安靜。
    秦暖陽就看見唐澤宸那雙深邃的眸子猝然有了一絲笑意，而且越來越深，到最后，唇邊也勾起個笑來，神情自若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終于發(fā)現(xiàn)了？”
    這句話他說得很慢，很清晰，語氣里不見輕佻，卻也不十分嚴(yán)肅，拿捏地恰到好處。而且……那柔和里似乎還有一種可以稱之為縱容的東西，好像本就是理所當(dāng)然，甘之如飴一般。
    窘迫的人反而成了秦暖陽，她有些不自然地飄忽了下視線，聲若蚊蠅，“……是你做得不明顯啊。”
    唐澤宸低低地笑出聲來，那聲音清潤之間還帶著一絲促狹，“那你為什么不提醒我？”
    秦暖陽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不確定怎么提醒，我又看不透你的意思……”說罷，她愣了一下，有些懊惱地咬了咬唇。
    哎，怎么說的好像……她很想被他追一樣？事實(shí)上，她一直都是對他唯恐避之不及的啊。
    唐澤宸似乎是考慮了一下，坐得離她更近了一些，他身上除了微冷的氣息之外，還縈繞著淡淡的煙草味道，不刺鼻，反而很好聞。
    他忍不住還是笑了一下，語氣輕柔，帶著勢在必得的篤定，“秦暖陽，我是在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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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某名導(dǎo)喜歡秦暖陽的聲音，有意讓她唱主題曲。
    這種情況，在秦暖陽還是電視圈的時候經(jīng)常發(fā)生，但因?yàn)橛行┞闊质莻€怕麻煩的人，再加上興趣不夠，從來都是拒絕的。
    可這次因?yàn)閯”旧畹盟南矚g，便想試一下。
    唐澤宸對這些略懂，見她喜歡，難得有閑情逸致地給她填了詞。
    卻不料這首歌剛發(fā)行，勢頭就猛，加上宣傳給力，竟然一路披荊斬棘地往top 1.的位置奔去，后來連占了幾個月的熱門金曲，更是被提名入圍。
    秦暖陽對名利淡薄，并未有太大的反應(yīng)，但填詞人自然也火了，幾經(jīng)搭線讓暖陽代為引薦。
    對方連著找了好幾次，秦暖陽不大會拒絕人，晚上找了個時間跟唐澤宸提了一下。
    不料唐澤宸面無表情地回答：“除了我老婆，誰請得起我？”
    秦暖陽回憶了一下，自己也沒給他付酬勞啊，但還是問道：“那你開個價？”
    唐澤宸這才睨了她一眼，笑得意味不明。當(dāng)晚，唐先生就很不客氣地對她開了價……
    秦暖陽事后回憶起那晚意亂情迷，他又是逼著自己唱起那首婉轉(zhuǎn)的歌，又是逼她……咳咳。
    于是她就惱怒了，此后，迫于秦暖陽的y i n威，再也沒有人提起過這個填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