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20三天的夢
清雅感到身體很暖,像回到母親的羊水里,安全、舒適,蕩漾的溫水浸泡著細胞,每個毛孔都是放松的,污濁通過張開的毛孔釋放出去,她身體輕盈,這樣是否可以獲得重生呢?
小貓咪對著她發(fā)出嬌弱的叫聲。那是當年從她手里跑掉的小貓嗎?她忍不住走上前,探出手將她抱在懷里。四周一片白茫茫的霧氣,你是從哪里來的呢?小貓咪純凈的大眼溜圓,縮在她懷里瑟縮。腳下的霧氣慢慢散去,漸漸露出掩藏在霧氣后面世界的面貌。
老舊的磚路慢慢從眼前眼神,四周出現(xiàn)熙熙攘攘的人群,她打量著周圍熟悉又陌生的環(huán)境,呆了十幾秒,才發(fā)現(xiàn)這里就是她生活了三年多童年的家鄉(xiāng)。
她從來沒有站在這樣的視角看待她的家鄉(xiāng),天空并不是灰蒙蒙的,現(xiàn)在是中午,頭頂?shù)年柟饩尤环浅C髅摹P℃?zhèn)給她的感覺熱鬧祥和,現(xiàn)在那個陰暗的地方都變得這么美麗了么?
她沿著紅磚路往前走,路兩邊和以前一樣都是小閣樓,她走著走著,看到了她曾經(jīng)的家?,F(xiàn)在,是誰住在里頭呢?精致的小窗戶突然被打開,一個樸素的少婦端著洗好的衣服一件件搭在竹竿上,她看著少婦還年輕的臉,驚訝的張大嘴。這個面色紅潤的小媳婦竟然和當初吸大麻面黃肌瘦的女人這么像?!
清雅的身體突然騰空,輕飄飄從少婦頭頂飄進房間,她吃驚的打量自己,這才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的她是半透明狀態(tài),她試著揮動手臂,房子里的人對她視而不見。難道她是在做夢嗎?
房間里充滿奶味,她定睛一看,坐在床邊的老人正一臉慈祥的哄著搖籃里個把月大的小嬰兒,小嬰兒眼睛圓溜溜的看著搖籃上綁著的娃娃,不時發(fā)出咯咯的可愛笑聲。清雅的視線不由得柔軟下來。
過了一會兒,晾完了衣服的媽媽走過來抱起孩子,圓潤的臉上滿是慈愛,撩起衣服喂她吃飯。小孩粉嫩的小嘴含著自己的食袋,一只小胖手還占有性的護著另一邊,小家伙倒是很霸道。清雅看著忍不住笑出聲。孩子爸爸下班回家,也會先抱著孩子親兩口,小小的十方小房子住著四個人,充滿溫馨的感覺。
一轉眼,小孩兒會叫爸爸媽媽了,小街后聳立起大樓,遮掉大半的陽光。很快的,紅燈綠酒開始侵占這方凈土,小孩能跑的時候,這家夫婦露出愁容,老人生病了,孩子這么小,男人卻下崗了,生活的壓力讓他們愁眉不展,一開始是小爭吵,后來矛盾越來越多,貧賤夫妻百事哀,多買一個木梳子都能引發(fā)一場爭吵。
后來,這條被遮擋的街陸陸續(xù)續(xù)有人搬走,又有人住進來,那些年輕開放的女人打扮的漂亮性感,勾搭著別人的老公花著別人的錢,就連這家男人也被勾搭上,女人哭,孩子哭,說到底都是為了錢。
男人在夜店里應聘擋了清潔工。他被夜店的老板推出去背黑鍋,代替手下被警察抓走拘留,在他被拘留的時間里,他獨守在家、年輕的妻子被街上小流氓闖進家門侮辱。
男人開始幫老板販毒,女人遭到男人嫌棄,破罐子破摔開始賣|身。當孩子兩歲多快三歲那段時間,以前和睦的夫妻已經(jīng)不見,剩下一對癮君子折磨著孩子的身心。
清雅明白了,這就是她以前的生活。果然是貧賤夫妻百事哀啊。她不是沒有被愛過,只是那時候還沒有記憶。死去的奶奶,曾經(jīng)和睦的爸爸媽媽,她曾經(jīng)也是他們的心肝寶貝。清雅眼睛酸酸的,心被填的滿滿。她看了眼擋住陽光的高樓,她轉過去,看到那巨大的霓虹燈閃爍著湊成四個字,“天上人間”。
天上人間,師叔起步成功斂財?shù)牡胤?,剛開始就是一個淫窩,后來慢慢漂白,但是色情交易依舊存在,只是變的隱秘又刺激。原來,她生命最開始的灰暗就是因為他。這個夢境告訴她這件事,就是為了讓她更恨他嗎?
原來,師叔無意間成為推動她命運往黑暗走去的黑手。
……我恨他。
清雅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這么三個字,悲戚的眸子流露出徹骨的寒意。
他還活得好好的,我必須好好地走下去,讓他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所以,醒過來吧,不能繼續(xù)睡了,快醒過來……
……
清雅猛地睜開眼睛。
眼前氤氳的熱氣讓她發(fā)了會兒呆,她似乎躺在溫熱濕潤有彈性的床墊上,耳邊有規(guī)律的跳動聲,不對,這聲音在加速……這具發(fā)燙胸膛散發(fā)著熟悉的味道。她抬高下巴,目光落進一雙墨黑深邃的眼睛。
君爵臉上有點錯愕,很快變成驚喜,嘴角上揚笑起來:“你終于醒了,終于醒了……”修長的手指眷戀的揉搓著她的面頰,他渾身散發(fā)出的巨大喜悅感染了她,清雅忍不住牽起嘴角,將手掌覆上他手背,小聲調(diào)侃道:“我只是睡一會兒……”聲音喑啞透著股虛弱,她愣了愣,疑惑的歪歪頭,“我……咳咳,我睡了很久?”
君爵低頭將額頭抵著她,失而復得的心情雖然欣悅,可是他真的不愿意再有這樣的經(jīng)歷,心臟陡然沉到谷底,又從谷底蕩漾到天際,比蹦極還讓人感到刺激。
這三天他寢食不安。她毫無知覺的睡了三天,睡著了,渾渾噩噩的,睡得香甜得一塌糊涂,好像天塌下來都無法把她從那甜蜜的夢境中拽出來一樣。
那個受盡挫磨的滿是傷痛的靈魂,沉睡在了這個嬌癡而虛弱的身體里,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不管怎么叫都不愿意醒過來。她的面容平靜的就像要睡一輩子。他想到這樣的可能,心中就慌張的不能自已。這雙美麗的眼睛永遠睜不開的話,他就再也聽不到她的聲音,再也感受不到她的心情嗎?
幸好,只是三天。
幸好。
清雅覺得他快要被他勒死,有氣無力的抬起手臂落在他肩膀,驚覺他好像消瘦了好多,難道……她真的睡了很久嗎?
她聽到他貼著她的耳朵低聲喃呢:“笨蛋,懶蟲,你已經(jīng)睡了三天了,怎么可以這么懶呢?以后不要這么嚇我了,每天只要睡夠八個小時就夠了,睡多了會變胖,會變成小笨蛋……”他捧著她的臉落下一個個吻,眼睛盯著她不敢眨,很怕一不留神她又睡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