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章 亦真亦假
李千顏看著倚躺在樹下的幽蘭,心下莫名地起了一陣酸疼。起先,他是在望月天臺找到了幽蘭,可忽然發(fā)覺有一道青光閃過,兩人擔(dān)心來者不善,就追了過去,誰知卻是…
自從莫文侯到此,就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用眼睛看了看四周,悄聲嘆了一口氣。
眼下的一切,霧靄彌漫,卻似是非常的空曠。
李千顏不知云墨寒為何要不辭而別,師父又不說話。他只得走去將幽蘭抱起,對莫文侯說道:“師父,他好像走了。”
莫文侯輕哼一聲,眼睛不知往哪瞄了一眼,淡淡道:“隨他去好了,我們走吧。”
李千顏一怔,看了看幽蘭,道:“可師妹她…”
莫文侯只是罷了罷手,頭也不回地飛走了,李千顏見師父飛遠(yuǎn),自己也無心在此久留,便御起絕坤劍,隨他而去了。
四周,又靜了下來,可是濃濃的霧靄,又讓人看不到寂寞,今夜,有些感傷。
月黯淡,情拂袖,人思長情恨離別。
內(nèi)心分明萌動,卻為何要離之而去?
心,該是不再冰涼了吧。
在李千顏等人離去之后,林中就傳來一陣“沙沙”聲,隨后,一個人影走了出來。這個人,神色顯得失落,腳步略帶蹣跚,正是云墨寒。
原來,他只是在附近,就是一直在旁看著,可他是不敢面對,還是不愿面對?
走了幾步,他停下了身子,朝李千顏等人離去的方向看去,眼眸映著淡淡的月光,深處,有異光閃動,似是凄涼。
他也想離開此地,可是…
“既然都來了,可你為什么要躲開她呢?云墨寒?”一個似曾相識,而略帶詭異的聲音從林中傳了出來。
云墨寒聞聲驚駭,神經(jīng)登時繃緊,手中暴出青光,但并沒有轉(zhuǎn)過身去,只是冷冷道:“既然你把我引來了,為什么不殺我?”
其實云墨寒起初也是想偷偷潛入天龍峰的,可正當(dāng)他要飛入之際,忽然發(fā)覺有一道紫光閃過,竟與之前在玄雨峰上所遭遇的紫光極為相似。驚疑之下,他立馬加速跟去,可這紫光一入后山,就突然消失了,自己卻被李千顏等人給追上了。
如今看來,那個人,應(yīng)當(dāng)就是眼前人了。
又是“沙沙”聲,一個黑衣人就從林中走了出來,面容則以黑布遮擋,唯有背后的一柄長劍顯得格外醒目,劍柄上還刻了一幅七星圖。
黑衣人的語氣很是平淡,說道:“你還在記恨我在玄雨峰將你打傷的事嗎?”這話并沒有什么愧疚之意,倒像是抹上了一層清霜。
云墨寒轉(zhuǎn)過身,玄誅扇已經(jīng)對準(zhǔn)了黑衣人,冷笑一聲,道:“你的聲音我終于認(rèn)出來了,能與門主這么相似的,該當(dāng)是他的孿生兄弟,千門峰了吧?”
話音銳利,似是一語穿破了黑衣人的面紗。
黑衣人,也就是千門峰聽完,一笑而過,今日的他,好像沒有往日的那般傲氣,似是被什么所感傷一般。他默然片刻,不答反問,道:“你是害怕連累那個叫幽蘭的姑娘么?”
云墨寒看著他,不解其意,冷然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千門峰向前幾步,右手一伸,卻是扯下了自己的面罩,一張清秀的臉呈現(xiàn)在了云墨寒的眼中,其長相,與盜門之主千門刃近乎是一摸一樣!
云墨寒見他主動扯下面罩,似乎是帶了幾分誠意,他也就緩下語氣,道:“你說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由于沒有了黑布遮面,千門峰的神色就被云墨寒看得一清二楚,這是一張略帶神傷的臉!千門峰淡然一笑,只是道:“害怕連累而躲避她,這可不是個好辦法。”
云墨寒聽罷,眉頭一皺。這個人自從出現(xiàn)起,嘴里就一直在講些莫名的事情,可他分明就不是因為這些事來找自己的。不過,云墨寒也為之露了一分真情:“你不會明白失去一個人的感受。”
千門峰一怔,卻是苦笑一聲,不再說話了。
兩人默然片刻,云墨寒的余光看見千門峰眼中的迷惘、感傷之色正在徐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往日的那分精明,詭異。
看來,是要切入正題了。
千門峰忽地哼了一聲,態(tài)度急轉(zhuǎn),語氣也轉(zhuǎn)冷,說道:“云墨寒,我今天來,是要和你做一個交易。”
云墨寒斜看了他一眼,心知其定有所謀,冷冷道:“我不喜歡交易。”
千門峰一聲冷笑,氣勢孤傲,與方才當(dāng)真是判若兩人,只見他用手指了指天地,又指了指云墨寒,道:“這個交易,關(guān)乎蒼生大地,你,我,都是逃不了的。這筆交易,你不接也得接。”
云墨寒早知他此番前來定是有所圖謀,既然他這么說,那聽聽也罷,便問道:“你所指的究竟是什么事?”
千門峰看了云墨寒手中的玄誅扇一眼,用手指對著天龍峰的某一方向指了一指,淡淡道:“你明白的。”
他所指的地方云墨寒一眼就認(rèn)了出來,正是天龍峰的禁地鑄劍火池。
云墨寒心下微怔,心想這個千門峰還當(dāng)真了得,竟然已經(jīng)知道了他此番前來的目的。聯(lián)想下去,此人難道還與藍(lán)霞島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不過他并沒有心情想下去,不論如何,千門峰決然是不會同意就讓云墨寒把鑄劍火池內(nèi)的秘密給毀了。據(jù)影柳所述,一旦這個機(jī)密驚現(xiàn)于世,天下就會生靈涂炭,想到此,他就搖了搖頭,不打算再和千門峰細(xì)談下去。
即使,要與他再度一戰(zhàn)也好。
然而,千門峰特意將云墨寒引來,又豈會就此善罷甘休?他哼了一聲,說道:“沒有我,你一人是難以辦成的。況且,我只要里面的一樣?xùn)|西,其他的你盡管毀去好了。”
他的話說得非常明白了,確實是在圖謀一樣?xùn)|西。
云墨寒心中仍然是不大肯答應(yīng),而表面上則是問道:“是什么?”
“忘情珠。”千門峰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語氣中竟還帶上了一分凄涼。
云墨寒一怔,本以為他是要什么絕世法訣,或是什么不世出的法寶,沒想到竟只是一枚忘情珠!
不過,忘情珠乃是天地間的一枚奇寶,江湖傳言,此物可讓一人失去情魂,終身不受情傷。可是,不知因為什么緣故,卻被人封印在了某地,沒想到,竟是在天龍峰內(nèi)。
兩人雖然不是同一道上的人,心中皆是存有猜忌,可身為道法高強(qiáng)的人,只要是堂堂正正地回答對方的問題,就不會說假,他說的是忘情珠,那就是忘情珠了。
云墨寒不知為何,竟是微微有些動心,不過他還是先問道:“那你且說說,之前你去玄雨峰,究竟是為了什么?”
千門峰雙眼略微向旁看去,嘴上說道:“我活到今天,就是為了這枚忘情珠,你說我是為了什么?”
這話,云墨寒聽起來就是半分真半分假了,不過這個千門峰還真有些一個情傷的韻味。
云墨寒默然片刻,心中盤算著,既然天龍峰內(nèi)機(jī)關(guān)未必就劍陣圖一個,必定會兇險萬分,有個引路人也好。
有一點他很放心,千門峰勢必不會對他動手,畢竟這柄玄誅扇唯有自己方能驅(qū)用。
況且,如今他的內(nèi)力修為又精進(jìn)一步,即使那黑衣人擅動,他也有機(jī)會將那些危害世間的法器給毀去。
帳一算清,他就頭一點,道:“那你就說說這筆交易好了。”
千門峰心下一喜,眼眸深處,還閃過一絲詭異,像是要將這天下給吞噬一般。可是,無論是在他內(nèi)心,還是口中說的話,他好像就只想要一顆忘情珠。
可是,這個愿望,卻又與他的那種氣勢與詭異截然不同。
云墨寒也是微微有所感覺到的,但不管怎么看,這個人好像就只在乎忘情珠,別的什么都不要,別的也什么都不肯說。
總之,千門峰這個人是有心計的,云墨寒心下已經(jīng)提了萬分的戒備。
千門峰見云墨寒答應(yīng)了,就說道:“很簡單,我為你引路,你用玄誅扇將機(jī)關(guān)開啟,讓我取得忘情珠,其他的東西我一概不管,你可要可不要。”
云墨寒看了他一眼,微微遲疑,還是點了點頭。
千門峰淡然一笑,道:“明日的此時,我會在鑄劍火池中等你。”
話音一落,人便化作一道紫光飛走了。云墨寒站在原地,看著那道一閃即沒的紫光,只覺得,這個人,給人一種亦真亦假的感覺。
好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