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飯，孟嬸子單獨(dú)拿出來半碗白面給向陽做了碗疙瘩湯，其他人則依然是水煮白菜和清的能看見底的玉米碴子粥以及地瓜面的窩窩頭。
    “奶，我也要吃白面疙瘩湯！”小輝將手里的玉米粥往桌子上一推，指著向陽的碗就要搶，
    葛嫂子坐在一邊默不吭聲，由著小輝鬧。
    “這就快過年了，過年奶給你包白面餃子好不好。你姨吃不下這玉米碴子粥，這碗白面粥就先給你姨吃。”孟嬸子放下碗，攔住小輝伸向向陽碗的手。
    小輝見自己的手被攔下來了，氣的立馬跳跳。“不要！白面餃子我要吃，白面疙瘩湯我也要吃，憑啥給一個外人吃這么好，她就是來我們村勞動的，還吃我們家住我們家，她不配吃這么好的東西！”
    向陽眉頭皺了皺，她不信沒人教，小輝能說出這種話。肯定是葛嫂子在他面前說過她賴在他們家白吃白喝的話。看來等過了年得趕緊搬出去，可是她又不想和那幾個知青住在一起，要不回頭問問村長，村里有沒有空閑的房子，她買下來也好啊。
    聽了小輝的話，孟大叔直接怒了，把筷子摔在桌子上，“會不會說人話？以前怎么吃的，現(xiàn)在就怎么吃，你姨的那些肉，面和點(diǎn)心都喂到狗肚子里了嗎？愛吃吃，不愛吃滾，再讓我聽見這種話，以后都不用吃飯了。”
    孟大叔在家雖然不怎么說話，但是只要他一開口通常沒人敢反駁。小輝更是被孟大叔嚇的大哭起來，倒是把葛嫂子心疼的直超向陽翻白眼。
    “向陽你別在意，是嬸子沒教育好。”孟嬸子在一邊滿懷歉意對向陽說。
    “嬸子我沒生氣，我都這么大人了，吃什么不行，孩子們還小，是得吃點(diǎn)好的補(bǔ)補(bǔ)。”說著向陽就把碗里的白面疙瘩分給大丫，小丫，小輝和傳慧。小輝見有白面吃也不哭了，吃完和葛嫂子說還想吃，葛嫂子把小丫的粥直接給了小輝吃，倒是大丫學(xué)鬼了，向陽剛把粥分給她，她就兩口喝沒了，讓本來想給兒子喝的葛嫂子心疼的直抽抽。
    向陽嘆口氣，壓抑住自己想要為小丫主持公道的心。只要她開口，又得是一場沒完沒了的口仗。更何況孟嬸子和孟大叔都在旁邊看著，葛嫂子的這種行為顯然就是經(jīng)過了二老默認(rèn)的。這個重男輕女的社會啊。
    還是趕緊搬出去住吧，向陽無比希望趕緊過完年。
    “吃了飯趁著天還沒大黑，老大和我去山上撿點(diǎn)柴，快過年了，用柴廢。”孟大叔放下手中的碗筷，從身后掏出他的老煙袋，放在鼻尖聞一聞。連飯都快要吃不上的年代，哪有煙可以抽。
    “哎！”孟傳泰應(yīng)了一聲，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大叔，我跟你們一起去吧。”向陽想著自己從來到現(xiàn)在一直用著孟家人撿的柴火，還沒能自力更生一回呢。ωωω.ΧしεωēＮ.ＣoＭ
    “不用，外面太冷了，你和傳慧在家?guī)湍銒鹱痈牲c(diǎn)家務(wù)就好。”孟大叔拒絕了向陽要幫忙的請求，向陽只好在家?guī)兔蠇鹱拥拿Α５故歉鹕┳樱匆娤蜿柡蛡骰墼趲兔Γ谷槐е⊙九ゎ^進(jìn)了他們那屋。
    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向陽想要在過完年買棟房子，但是手里的錢并不多，加上之前從家里帶來的還有賣羊肉所得的，一共才140.32元，買個房子起碼得一百多，也就是說，買完房子可能就沒錢了。
    向陽想了想，決定趕在過年前去縣里賣點(diǎn)糧食換錢。第二天向陽特意起了個大早和孟嬸子說了一下，背了孟嬸子家槐條編的簍子，就出發(fā)了。走到鎮(zhèn)上用了接近兩個小時。倒不是向陽不想坐車，而是村里的牛車今天不出門，整個村里也沒有自行車，只能步行了。
    到了縣城，還是和剛來的那天看到的一樣，即使是縣城，也是蕭條的很，房屋都很破舊。大概是冬天的原因，出門的人都很少。向陽本想避開人往背簍里放些糧食，誰成想竟然人都很少見。
    向陽一下子愁了，都沒人那她賣給誰啊。又往前走了一陣，路上好歹多了幾個人。向陽也顧不得許多，拉著一個看起來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就問，“大娘，我想問一下這縣醫(yī)院在哪里啊？”
    不能直接說賣糧，總得先摸摸人品吧。
    “閨女。你去找人還是看病啊”老太太還是比較好說話的，聽向陽詢問就住下了匆匆的腳步。
    “大娘，我是去找人的。我有個遠(yuǎn)方表姐在醫(yī)院上班，我姑讓我給表姐帶兩句話。”向陽笑嘻嘻的回答。
    “哦哦，那閨女你再往前走差不多一里路，然后左拐就到了。”老太太說完又使勁裹了裹身上的棉大衣，就準(zhǔn)備走。向陽仔細(xì)看了看，老太太這身衣服還是不錯的，不是新的但是起碼沒有補(bǔ)丁，就像孟大叔家，全家那么多人，就沒有一個人身上的衣服是沒有補(bǔ)丁的。但大媽的臉色又不是很好，一看就是吃不飽造成的。
    向陽往前跟了兩步，輕輕地拽了拽老太太的衣服，悄聲問，“大娘，您買糧食嗎？”
    老太太聞言眼睛都睜大了，不敢置信的回頭問，“閨女，你說啥？”這年頭人人都缺吃的，這糧食在人們的眼里不是錢，而是命啊。
    “大娘，我有糧食，您要嗎？”向陽有重復(fù)了一遍。
    “要要要！”大娘一連聲的回答，生怕回答晚了糧食沒了，“閨女，你都有什么糧食？”
    “都是細(xì)糧，有大米，白面和玉米面。”向陽可沒說錯，著玉米面早已被劃分為細(xì)糧了。
    “閨女，你有多少？”
    “大米有三十多斤，白面有五十多斤，玉米面有兩百斤，不過不在我身上，我只帶了一點(diǎn)，你看看合適不。”
    向陽從背簍里拿出三個小袋，一斤玉米面，一斤白面，還有一斤大米。
    老太太從袋子里捏出一點(diǎn)白面，在手上搓了搓，“這面可真白真細(xì)啊！”感嘆了許久，才想起來問價格，“閨女，你這糧食怎么賣？”
    “玉米面六毛，白面一塊二，大米一塊！”向陽報出早已想好的價格。
    “閨女啊，這也太貴了！豬肉也才七毛啊。”老太太心疼的滿臉褶子都聚在一起了。
    “大娘，不貴了，這也是我冒險才淘來的一點(diǎn)東西，要知道，黑市上的價格可是我報的價格的翻倍啊，現(xiàn)在不是糧食價格多少，而是能有糧食！”向陽當(dāng)然知道豬肉才七毛錢，正規(guī)渠道買，玉米面也就一毛，白面一毛八，大米一毛二，雖然向陽不是很明白為什么大米的價格要比白面低，但她也只默默地遵守著這個規(guī)則。這是正常渠道的價格，但是現(xiàn)在的問題是正規(guī)渠道買不到糧食，大家膽子小的就餓著，膽子大的去黑市買。黑市的價格可就飛漲了，甚至是向陽報價的翻倍。
    “唉，那行，我是吃不下這么些好東西，我有個老姐妹，她手里還有些錢，說不定能吃下你手里的東西，要不我問問她？”老太太想著自己的老姐妹祖上都是地主，即使被抄家了也能昧下點(diǎn)東西，這都快要斷糧了，也買不到糧食，還有她家那小孫子瘦的皮包骨頭。
    “好，那大娘我們兩個小時后在這條街尾的柳樹下見面。對了，可能得需要你拿稱，我手里沒有。”
    “行，我去借借！”
    與老太太分開，還有兩個小時，總不能原地呆著啊，向陽繞了幾圈竟然也讓她繞去了供銷社，進(jìn)了供銷社，里面能吃的東西幾乎沒有，看了半天，勉強(qiáng)算吃的的只有鹽，醬油，醋等這些調(diào)味品，哦，還有白糖，不過挺貴的，八毛一分一斤，比豬肉都貴。
    向陽看了兩遍，想著孟嬸子家的鹽和火柴快沒了，“給我拿兩盒火柴和一斤鹽。”
    售貨員懶懶的看過來，“火柴兩分一盒，鹽一毛七一斤，總共兩毛一。”
    向陽把兩毛一分錢遞過去，拿過火柴和鹽放進(jìn)背簍里轉(zhuǎn)身走出去了。
    向陽出了門看見路上人漸漸多了起來，估計是太陽暖和了，大家都出來看看有沒有什么吃的可以買。畢竟來點(diǎn)吃的，不用等通知就能搶沒了。
    向陽背著背簍走過兩個衣衫襤褸的大漢身邊，聽到他們說的話，卻不自覺地把腳步放慢了,“兄弟，你可別去那勞什子黑市，被抓到可就全完了！”
    “那可怎么辦？我老娘在鬼子眼皮子底下把我們兄弟七個拉拔長大，落下了一身毛病，好不容易可以孝順?biāo)耍l知道又趕上饑荒。眼看著她就不行了，昨天就和我說想吃口肉，可是我找了一天也沒有找到啊，我這才想著去黑市碰碰運(yùn)氣！”矮個子的漢子黝黑，不過難得是個孝子。
    向陽把脖子上的圍巾往上拉了拉，遮住口鼻，小聲問，“大哥，我有肉，你要不？”
    兩個男子驚呆了，“啥？你說啥？”
    “肉，我有肉，你們要不要？”
    “要要要！”挨個那個漢子不顧身邊另一個男人的眼神，直接開口。
    向陽帶著兩個漢子找了個偏僻的地方，接著背簍的遮掩，拿出一個豬頭，是的，豬頭。空間里有100頭殺好的豬，也就有100個豬頭。豬頭這個東西難煮不說，肥肉還多，這個年代人們喜歡吃肥肉一是因?yàn)榉嗜饪梢詿捰停欠嗜饪梢责B(yǎng)膘。可是向陽不需要啊，她更喜歡瘦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