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許安軍的桃花
“那豆腐都凍成凍豆腐了,今天想買點(diǎn)新鮮的吃。”向陽不在買了沒買的事上計較,直接說想買點(diǎn)新鮮的吃。
“有,還有半板豆腐呢,本來留著自己吃的,你們要我就再給你們割一塊。”鐵子叔果然不再糾結(jié),帶著向陽和許安軍往西屋走去。
花了3毛錢買了一大塊豆腐,向陽不由得在心里感嘆,這錢可真實在啊。
告別了鐵子大叔,小兩口一人拎魚,一人端豆腐回家,快到家的時候,拐過墻角就看見許家門前圍了一圈人,許安軍和向陽對視了一眼,趕緊上前。
走近人群包圍圈,就看見一個戴著一塊洗的發(fā)白的藍(lán)圍巾,穿著一身破舊棉襖的婦人,坐在地上又哭又鬧。
“娘,怎么回事?虎子娘這是干啥?”許安軍拉著向陽擠到許母面前。
“你們這些殺千刀的還不承認(rèn),你看,你們家新進(jìn)門的媳婦手里不正拿著鯽魚嗎?”虎子娘一看向陽手里還拿著魚,頓時覺得人贓并獲,“你們都這老大的人了,怎么還忍心搶一個孩子的東西,這大冷的天,虎子為了這口吃的凍的手都起瘡。就看我們孤兒寡母的沒人撐腰,就這樣欺負(fù)我們娘倆,這老天咋還不下個大雷劈死這些沒良心的人啊。”
“三弟妹,你真搶虎子魚啦?”宋氏雖說在家里和向陽不對付,但是向陽現(xiàn)在代表的是整個許家,受影響的話,他們家大郎也跑不了。
向陽有些聽明白怎么回事了,不過話還沒說,許母就開口了,“我們家在這村里幾十年了,我們家人什么樣的人大家都知道,這事要是真是老三兩口子干的,我絕不繞他倆,但是,若不是他倆干的,你怎么著?我這三兒媳婦頭一次回家就讓你給蒙頭冤枉,她怎么在這村里立足?”許母對這老三媳婦的家底有些了解,老三偷偷和她說過兩人結(jié)婚時拉到部隊的東西,知道老三媳婦是個有本事的,絕不是那些下三濫,看見點(diǎn)東西就走不動道了。Xιèωèи.CoM
“這有啥冤不冤枉的?魚就在她手里拿著,不是她搶了虎子的,難不成還是她自己抓的不成?”虎子娘也不坐地上了,爬起來指著向陽說。
“老三媳婦,你說說咋回事?”許母不理會虎子娘。
“魚是虎子抓的,不過”
“你們聽,她自己都承認(rèn)了魚是虎子的。”虎子娘打斷向陽,急匆匆的插話道。
向陽沒急于解釋,直到周圍的人傳來竊竊的議論聲,才緩緩開口,“魚是虎子的不錯,但是是我花了一塊錢買的,不信你回家問問虎子。”
向陽話一落,周圍的議論聲頓時大了起來,“一塊錢能割小二斤豬肉了,這許老三娶的媳婦敗家啊!”
“是啊,一塊錢啊,這寡婦咋還有臉上門鬧呢,要我就趕緊回家藏起來,省的人家反悔!”
“虎子娘這可不地道啊,都一個村的,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虎子娘慌了,“你少胡說八道,你說給了就給了啊,我們可沒見著你給錢。”
“這還不簡單,把虎子叫來,問一問他收沒收我的錢不就知道了。”向陽不怕虎子不說實話,剛剛聊了一會天,看得出虎子的品行還是很好的,就是不知道他娘這是怎么回事。
不用向陽說,有好事的人立馬飛奔去找虎子了。
虎子娘一見要去找他兒子對峙了,立馬也不哭鬧了,爬起來轉(zhuǎn)身就要走,許母上前攔住,“虎子娘,這么急著走做什么,今天這事還得等虎子來有個了斷,你放心,若真是我們家老三白拿了虎子的魚,我絕不饒了他倆。”
“嬸子攔我這是做什么,既然是誤會,解開了就行了,我也是聽吳嬌說的。”虎子娘一看脫不了身,干脆又供出了一個人。
“你血口噴人!”人群中沖出一個小姑娘,十七八的樣子,長的還算不錯,此時一張臉都漲紅了,“許三哥,我沒說,我真的沒說!”
看著吳嬌那張梨花帶雨的臉,向陽有些悟了,弄了這半天,原來竟是許安軍這招惹來的桃花釀的禍啊。
但是向陽悟了不代表某個粗神經(jīng)的男人也悟了,“你說沒說我哪知道,虎子娘不說別人,怎的偏偏說你”
吳嬌那臉上裝出來的委屈一下子變成了真委屈,不知道的還以為許安軍怎么欺負(fù)她了呢。
“怎么不是你?要不是你路上拉著我說許老三的媳婦拿了我們家虎子的魚,我咋知道的,要不是你說他媳婦有錢,過來隨便鬧鬧就夠我們家過年的了,我能干這喪良心的事?”虎子娘為了甩鍋,把吳嬌的底給掀了朝天。
吳嬌臉色憋成了豬肝色,又拿不出什么證據(jù),只能一個勁的沖著虎子娘喊:“你胡說,我沒有說過!”
這時,虎子已經(jīng)被好事人帶過來了,“娘,你在這鬧什么,那魚是嬸子拿錢買的,”說著從破舊的棉衣里掏出一塊錢,“嬸子還給我吃點(diǎn)心,還給我兩塊糖,你咋能來訛嫂子吶?”
虎子娘這個人或許是很賴,但是她怕兒子啊,她這輩子的依靠就只有虎子了,基本上虎子說什么她都會聽。
“娘這不是被人騙了嗎?娘給老三和老三媳婦道歉,這事是俺弄錯了,你們也別和俺計較,都是吳嬌慫恿我來鬧的。”虎子娘認(rèn)錯態(tài)度相當(dāng)好,和兒子說完話立馬就向許安軍和向陽道歉,還不忘把吳嬌再拎出來晃一圈。
吳嬌在旁邊都快要站不住了,一副馬上就要背過氣的樣子,吳嬌老娘聽到消息過來向許母和向陽道歉,把吳嬌拽走了。
虎子走上前和向陽還有許安軍道歉,把兜里的一塊錢還給向陽,“嬸子,對不起,我娘她這個人就是好貪小便宜,我代她道歉,這錢您還是收回去吧。”
向陽笑了,她真的沒有看錯,虎子這孩子是個好樣的,“嬸子花錢買了你的魚,怎么能再收回來。天也不早了,你帶你娘回去吧,有空來找嬸子和你三叔玩。”
虎子兩眼淚花花的,他已經(jīng)不小了,早已經(jīng)知道人情冷暖,娘雖然愛貪小便宜,卻也是被生活逼得,只是為了填飽肚子而已。村里人都繞著他們家走,生怕被他們家粘上。只有許三叔不嫌棄他,對他像對其他孩子一樣。現(xiàn)在許三叔娶了媳婦,嬸子也是個好的,這讓他無比感激。
人群散了,一家人回到院子里,許安軍被許父叫去修葺豬欄,大嫂宋氏擠到向陽身邊,“三弟妹,你可別嫌我多嘴,你知道那吳嬌是誰嗎?”
向陽看了宋氏一眼,宋氏這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從她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話。
果不其然,“那吳嬌可是一直喜歡老三,我們都還以為吳嬌會嫁進(jìn)來做我和二弟妹的妯娌呢,哪知道老三一聲不吭的娶了你。”
“大嫂說這話就不對了,我是許安軍明媒正娶的媳婦,有國家承認(rèn)的結(jié)婚證,也有民俗承認(rèn)的婚禮,更何況,我和安軍是軍婚,誰要是敢破壞軍婚啊,那可是犯法的。”這個宋氏真是令人討厭,簡直就像蒼蠅,不咬人,但是能把人膈應(yīng)的不輕。
向陽也不管身邊的宋氏,把手里的幾條小鯽魚和豆腐遞給許母,“媽,晚上再加個湯吧,安軍喜歡喝鯽魚湯,做個鯽魚豆腐湯吧。”
“行,那就做鯽魚豆腐湯。”許母也隱隱約約的聽到宋氏和向陽的話,不過她作為婆婆的生存之道,就是不到萬不得已,什么事都假裝沒聽見。
災(zāi)荒之年,能吃的東西真不多,年夜飯用二斤白面摻著二斤玉米面和面,三顆大白菜加一斤肉剁成餡,不仔細(xì)看都看不見里面有肉。就這樣,每個人只能分到一碗餃子,除了飯量小的向陽和下一輩的幾個孩子夠吃飽,別的人都得另外吃兩碗高粱米飯才飽。菜就更少,一盆鯽魚豆腐湯,是的,沒看錯,是一盆。向陽本想著這么點(diǎn)鯽魚也就只能做一海碗的湯,誰成想,許母將那幾條小鯽魚簡單的把肚子里的臟東西都擇出來,沒剪魚鰭,也沒摘魚頭,直接上鍋煮了,加了幾塊豆腐,添了半鍋水,煮出來一盆的魚湯。不知道別人如何,反正向陽是吃的欲望都沒有了。
別的菜更簡單了,一個土豆燉肉,里面的肉是按人頭來的,一人一塊,許母先把肉挑出來,每人碗里放了一塊肉,才把盛土豆的盤放到桌子上,這樣做是以免大過年的因為這兩塊肉打起來,鬧得家宅不寧。另一個菜就是白菜了。還有向陽帶來的菜干,也加了肉末炒了。
向陽吃了一碗餃子,撿著土豆和白菜吃了點(diǎn),填飽肚子就到一邊歇著了。
大概是這三年餓怕了,讓人本能的看見食物就迫不及待的吃進(jìn)肚子里。沒有了向陽的桌上,筷子你來我往,不一會就見底了,就連向陽認(rèn)為太夸張了的一盆魚湯也被喝的干干凈凈。許母慈愛的看著桌子上的幾個孩子,見他們難得吃飽又吃好,內(nèi)心不由得更加滿足。
向陽看著有些心酸,這些飯菜拿到后世去,別說小孩子,大人都不愿意吃,但是擱現(xiàn)在,這就是無比美味的一餐。算了,以后多給許母他們寄些糧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