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下鄉(xiāng)
現(xiàn)在是1960年,□□的第二年,全國到處都是吃不飽的人,全家能吃個半飽都算是僥幸了。
距離下鄉(xiāng)還有三天,三天后火車站集合,統(tǒng)一運往各鄉(xiāng)村。簡向陽被分到了麻灣村的第二隊里,聽簡奶奶臨死前說,麻灣村直到今年還沒有餓死過人,希望向陽去了那里起碼餓不死就好。
徐曉研在這三天里終于適應(yīng)了自己簡向陽的身份,以后她就是簡向陽了,18歲的簡向陽,一個即將下鄉(xiāng)的知青。向陽在這個破破爛爛的地方收拾出一條原本裝地瓜的麻袋,下鄉(xiāng)總要收拾出點東西帶著,否則空著手去了,一空間的東西都拿不出來。先是腌了五斤豬肉,找了三個罐頭瓶子裝了,打包了十斤大米,十斤白面,又煮了十個雞蛋,蒸了二十個雜面饅頭在路上好吃。畢竟火車也得走個三天兩夜。又把這些年簡奶奶給的錢找出來,向陽數(shù)了數(shù),總共八十四塊三毛二,在這個年代也算是一大筆錢了,不知道簡奶奶怎么瞞著簡本良存下的。
終于到了要出發(fā)的這一天,早上八點的火車,向陽六點起來,收拾了一下,把原主的衣服收拾出來放進麻袋里,辛辛苦苦的挪到火車站,街道主任已經(jīng)等的不耐煩了,看向陽來了,催促她們趕緊上車。
向陽在現(xiàn)代坐慣了高鐵飛機,第一次坐這種綠皮火車,原本還有幾分稀奇,不過在看到擁擠的走道,又窄又硬的座位,頓時什么好感都沒有了。
向陽這一批七個知青都是要下放到清河鎮(zhèn)的,不過是分到了三個不同的村而已。
“唉,同志,你怎么帶了這么多東西?”坐在向陽身邊的女孩好奇的問,眼睛都快要長在向陽的麻袋上了。
“這次離家這么遠,就把所有的衣服都帶上了。”向陽不愿意和陌生人搭話,按她的想法,最好大家一路當陌生人,到達目的地,然后各奔東西。
“去清河鎮(zhèn)的就我們七個,大家都介紹一下,彼此認識一下,以后有事還能互幫互助。”說話的是向陽斜對面的一個男生,可以看出來,他應(yīng)該是自愿下鄉(xiāng)的,那滿臉都是對未來的期許。“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許強忠,今年17歲,高中畢業(yè),被分到了麻灣村第三小隊。”
“我叫張明,今年17歲,高中畢業(yè),被分到了花蓮村第一小隊。”
“我叫李戰(zhàn)勝,今年16,剛上高一,被分到了花蓮村第一小隊。”
“我叫錢翠英,今年18,高中畢業(yè),被分到了麻灣村第一小隊。”
“我叫張金菊,今年20,初中文憑,被分到了湖崖村第二小隊。”
“我叫周萍,今年17,初中畢業(yè),被分到了麻灣村第一小隊。”
“我叫徐向陽,今年18,高中畢業(yè),分到了麻灣村第二小隊。”
七個人介紹完,向陽發(fā)現(xiàn)她和許國忠,錢翠英,周萍都分到了麻灣村,不過她和他們都不在一個小隊就是了。正好,向陽也不想和他們多加接觸,畢竟另外三個人看起來都不是好相處的人。
那個許國忠現(xiàn)在一臉的期許,等到發(fā)現(xiàn)現(xiàn)實和他想象的不一樣時,估計就是他折騰著要回城的時候,而錢翠英驕傲的像只孔雀,看人都是眼朝上,鼻孔對人。至于坐在她旁邊的周萍,就是上來就打探她帶了什么的人,估計也不是什么善茬。
不過向陽一向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怎么說,在二十一世紀生活過的人,也不是隨便捏圓搓扁的性子。
火車不緊不慢的走了半天,已經(jīng)到了吃午飯的時間,火車上其實是有賣做好的飯菜的,不過這個時代不僅缺衣少食,還卻錢啊,反正一行七個人沒有一個掏錢出來買飯的。都是從自己帶的布袋里拿出早已做好的干糧。
向陽看著大家拿出來的都是摻有麩皮的窩窩頭,干餅子,甚至張明還拿出了一個菜團子。倒是叫向陽不好再把煮好的雞蛋拿出來了,只能掏出一個雜面的饅頭干啃。
由于不了解這個時代,向陽就把饅頭往粗糙里做,在一份白面里摻了兩份玉米面。剛蒸出來的時候熱乎乎的,香甜可口,向陽還是很滿意的。不料冷了之后,不僅沒有了香甜之氣,反而一咬,撲簌簌的往下掉饅頭渣,把向陽給郁悶的不行,吃個飯還得一只手在下面接著。
就是這樣的吃食,也饞得周圍幾個人一直瞄向向陽,向陽更難以下咽了,勉強吃了一個就住嘴了。
倒是坐在她旁邊的周萍好奇問道:“簡向陽,你家是干什么的?怎么給你帶這么多糧食?”
“就普通家庭,家里攢了半年的糧食給我?guī)砹恕!辈皇窍蜿柕慕鋫湫闹兀窃谶@個吃大于天的年代,老是打聽別人的吃食的人就不值得信任交往。
“哦。”周萍看出簡向陽不愿意搭理她,哦了一聲也不再找向陽聊天了。轉(zhuǎn)而去和和她分到同一個小隊的錢翠英說話。不過錢翠英像只驕傲的孔雀,不愿意搭理這些窮鬼。讓周萍又碰了一鼻子灰,終于住嘴了。
錢翠英其實家里條件不錯的,爸媽和爺爺都是工人,三個人加起來的工資有接近100塊錢,而家里又只有他們兄妹倆,生活很是富足有余。但是下鄉(xiāng)名額攤到他們家一個,錢父錢母自然不能讓兒子去,只能把她推出來,即使臨出發(fā)前錢父錢母給了她200元巨款,也難以撫平她心中的不愉,而且明明她今天出發(fā),錢父錢母也沒有請假來送一送她,只是讓閑在家里的錢奶奶給做點吃食帶著。又不是不知道錢奶奶嚴重重男輕女,覺得家里的一切都是他哥的,她現(xiàn)在吃的穿的都是他哥的。在這樣的思想下,錢奶奶更不可能給錢翠英帶什么好吃食了,匆匆蒸了幾個摻了麩皮的硬餅子給帶著。本來就難以下咽,這下錢翠英更是氣得吃都吃不下了。
錢翠英憤憤不平,倒是這個簡向陽,憑什么她家里就能攢半年的糧食給她帶著,而自己家明明拿出一個月的糧食就夠她吃很久了,卻不愿意。想到這里,錢翠英狠狠地瞪了簡向陽一眼。
向陽坐在座位上閉目養(yǎng)神,根本就沒看見錢翠英的那眼神。不過,就算看見了她也不在意,最好的結(jié)果是各過各的,要是她敢欺負到她頭上,她也不是什么好惹的。
就這樣,在火車上待了三天兩夜,終于到了清河鎮(zhèn)。清河鎮(zhèn)位于北方,冬季長,夏季短,一下車就把幾個知青凍的直哆嗦。幾個人都開始擔憂這個冬天該怎么過了。
不過一下車就有幾個裹著黑色破棉襖的人在火車站旁邊喊著花蓮村,麻灣村的村名。向陽明白,這恐怕是各個村里來接知青的。
“大叔,你是來接麻灣村知青的嗎?”向陽拖著自己的大麻袋走到喊著麻灣村的大叔面前詢問。
“是啊,大閨女!你是來我們村的知情嗎?”大叔說話嗓門極大,估計是怕風聲太響,她聽不清楚吧。
還沒等向陽回答,周萍后面趕上來,“大叔,我們是,我,簡向陽,錢翠英和許強忠都是被分到麻灣村的。”
大叔樂呵了,“那敢情好,一下子都齊了,我這就去套牛車咱們回去!”
趁著大叔去牽牛車,向陽幾個連忙和張明三個告別,雖然都是萍水相逢,不過也算是一起待過了三天兩夜。
大叔把牛車牽來,幫幾個知青把東西放到牛車上,向陽的麻袋太重了,再說自己的東西也不好讓大叔一個人辛苦搬,在大叔準備自己拎起來的時候,向陽上前幫忙抬起來放在牛車上。
看到向陽主動幫忙,周萍也在大叔幫忙把自己的行李放到車上時扶了一把手,至于許強忠,本就是男孩子,力氣大,自己搬上去了。剩下錢翠英則像個甩手掌柜,任由大叔自己把行李扛起來。
回亞麻灣的路上,大叔駕著牛車,向陽幾個背著風坐在牛車上,依然凍的瑟瑟發(fā)抖。在扯了兩把衣裳,也無法遮擋嚴寒時,錢翠英終于發(fā)火了,“這什么鬼地方,冷死了!早知道就讓我爸給我調(diào)到別的地方去了。”
大叔在前面聽到,甩鞭子的手都頓了一下,才開口解釋道:“大閨女啊,我們這地雖然冷,糧食也緊缺,但是從來沒有餓死過人啊!”
餓不死人有什么了不起的,還不是冷的要死,等到了麻灣村,她一定要寫信回去,讓她爸想辦法把她調(diào)到別處去。
“大叔,麻灣村就我們四個知青嗎?”向陽看大叔不太高興,以后還要在人家的地盤上討生活,她才不會和錢翠英一樣沒腦子目前最重要的當然是和當?shù)厝舜蚝藐P(guān)系,不求人家能幫你什么,不給你使絆子就是好事了。
“還有兩個,從西北來的,大約明天到。明天我還得再來一趟接他們倆”大叔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錢翠英是錢翠英,剩下的仨是剩下的仨,不能一棍子打死。M.XζéwéN.℃ōΜ
牛車趕路慢,晃晃悠悠一個多小時才到麻灣村,向陽的手腳都凍得沒有知覺了,下車一站,就和踩在刀刃上似的,這讓她無比后悔沒有多墊兩雙鞋墊,反正墊在鞋里也沒人看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