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這一場雨
雨下得很大。
才傍晚時分,天色就黑得像深夜。天地間,仿佛只有雨的聲音。
謝槿知和謝教授坐在窗邊,她端起面前的咖啡,淺抿了一口。而謝教授在聽完她的敘述后,陷入了沉思。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抬頭,看向窗外,問了風(fēng)馬牛不相見的一句話:
“槿知,這樣的大雨,下了幾天了?”
槿知有點意外,但還是答道:“五六天吧?!?br/>
他微微一笑。是那種只有在談及科研問題時,他臉上才會有的微笑。
“準(zhǔn)確的說,是七天。每天傍晚6點至8點,降水量20-60毫升。城區(qū)降水最少,郊區(qū)達(dá)到峰值。”
槿知微愣,不知道他這么說的用意。
“你知道的?!彼似鸩韬攘艘豢冢従徴f道,“在這個季節(jié),在江城,不應(yīng)該有這樣的大雨。”
槿知靜默不語,清澈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他。
“我不能跟你說得明確?!彼^續(xù)說道,“只能說,我們研究所,和許多國家的研究機(jī)構(gòu),都在做氣象武器。短期目標(biāo)是能夠精準(zhǔn)而秘密地控制一個城市的氣流、降雨、雷電、風(fēng)暴等等。”
槿知心頭一震。
這話的意思是……這場連綿的大雨,居然是他們做的?她一直知道他的研究涉及軍工,十分隱秘。沒想到離她的生活這么近,并且這么……
“酷……”她輕嘆道。
但是,為什么要對她說這個?
謝教授不疾不徐地說道:“我跟你提這個,是想說:有些事,普通人也許會覺得匪夷所思——就像你遇到的事。但它也許就是真實存在的,只是不被公眾知曉罷了?!?br/>
槿知點了點頭。
“你跟我說的人工智能,也是一樣?!彼f道,“的確,據(jù)我所知,現(xiàn)在各國公開的研究水平,都沒達(dá)到你所說的水平。但是我們并不知道,是否有人,其實已經(jīng)能做到了。之前外界還有傳聞,你肯定也聽過——說美國俘獲了外星飛船和外星人,掌握了大量外星科技,水平已遠(yuǎn)超其他各國——這是否又是真的呢?我們同樣無從知曉。”
槿知聽得十分專注,想了想,說:“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其實就是:你們科研界尤其是軍工界的’水’很深,很多事情不能輕易下結(jié)論?”
謝教授微怔,無奈地笑了:“你這話說的……可以這么理解吧。”
槿知有點失望:“所以,這件事,永遠(yuǎn)會是個未解之謎了?”
“那倒也不一定?!敝x教授微笑道,“你們館長請來的江城大專家,水平和視野畢竟有限,也接觸不到很多保密資料?;仡^你把系統(tǒng)的詳細(xì)資料和數(shù)據(jù)傳給我,我想辦法找人查一查。但是,你還是要有心理準(zhǔn)備,不一定會有結(jié)果?!?br/>
謝槿知點了點頭。靜默片刻,又說:“有生之年,親眼所見??偸窍肱宄??!?br/>
這是家法國餐廳,平時人也不多。今天因為下雨,客人更是少。偶爾有人進(jìn)來,渾身上下也是沾染著水汽。法語音樂徐徐唱著,餐廳里靜謐而柔亮。
“再跟我詳細(xì)說一下,那個人,是個什么樣的人?”謝教授說道。
提到應(yīng)寒時,槿知心里的感覺,與提及旁人時,有些不同。也許是因為他的氣質(zhì)他的側(cè)臉?biāo)难劬?,都過清冽干凈了。以至于槿知想到他時,就好像看到了一汪沉靜清澈的水,緩緩在月光下流動。
“他……”她開口。
微風(fēng)帶動門口的風(fēng)鈴,傳來清脆柔軟的碰撞聲。有人走了進(jìn)來。侍者輕聲恭迎:“歡迎您先生,幾位?”
槿知抬眸望去。
他今天穿了件西裝。照舊是白襯衣,沒打領(lǐng)帶。手里拎著把黑色長柄雨傘,底端還在滴水。他的頭發(fā)也有點濕,顯得那張臉更加清寒白皙。
他將傘交給侍者,像是若有所覺,也朝她這邊看過來。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靜靜一對。
謝教授在察言觀色方面,自然十分遲鈍。他疑惑地問:“槿知,怎么了?為什么不說話?我在問,那個人,是個什么樣的人。”
槿知回神。這時,她也注意到應(yīng)寒時眼中露出非常淺淡溫和的笑意,像是在跟她打招呼。兩人對視了幾秒鐘,他便轉(zhuǎn)過臉去,跟著侍者,去了另一桌,一個人坐了下來。
“他……”槿知看著謝教授,忽的笑了,“我實在不知道如何形容?!?br/>
是啊,你以為他是隱世高手,再也不會見面。
結(jié)果出門吃個飯就能遇見他。拿一把干凈的黑色長傘,一個人吃飯,完全就像個獨居的鄰家男人。
見妹妹一副心不在焉的樣,謝教授皺了皺眉,耐心地引導(dǎo):“如果不知道怎么形容,那就一項一項來。他的年齡、身高、長相?”
“哦?!遍戎獙⒛抗庖苹刂x教授身上,一時間吃不準(zhǔn),是否要把應(yīng)寒時就在這餐廳里的事實告訴他。畢竟應(yīng)寒時一直在救她,雖不知他究竟藏著什么秘密。但謝教授到底是國家的人,萬一給應(yīng)寒時帶來大麻煩呢?
于是她含糊答道:“年齡……26、27歲的樣。身高180多點吧,長得挺端正,挺白的。”
謝教授是個嚴(yán)謹(jǐn)?shù)娜?,居然馬上掏出筆記本和筆,認(rèn)真記錄下來。就在這時,槿知又注意到,應(yīng)寒時的雙手放在餐桌上,抬起了頭。他沒有看她,而是神色沉靜地看著另一個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謝教授又問:“他有沒有透露過他的地址、個人信息?”
槿知眼角余光瞟著他,答道:“沒有。他只說他是黑客,神出鬼沒。他挺害羞的?!?br/>
最后這句話她只是隨口一說,謝教授看她一眼,然后埋頭記下來。而這時,她瞥見隔著數(shù)米遠(yuǎn)外的應(yīng)寒時,緩緩垂眸,端起茶喝了一小口。他坐姿端正,眉目清俊,一舉一動都顯得沉穩(wěn)得體。只是放下茶杯時,那白玉似的面頰,居然浮現(xiàn)一縷紅暈。然后抬眸依然看著別處,沒看她的方向。
槿知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但這個猜測又實在不可思議。
她怎么覺得……應(yīng)寒時好像能聽到他們講話呢?才會有這樣的反應(yīng)。
可是隔得這么遠(yuǎn),怎么可能呢?
“害羞?”謝教授有些好奇,又問,“那你有沒有他的聯(lián)系方式,譬如電話、個人ip等等?”
槿知靜默了幾秒鐘。與此同時,她注意到應(yīng)寒時也坐著,修長的手指握住茶杯,一動不動。像是在等待著什么。
她心中那種奇怪的感覺,越來越強(qiáng)烈了。
“沒有?!彼穑八苍S不希望被別人找到吧。”
話音剛落,就見應(yīng)寒時微微垂眸,臉上浮現(xiàn)很淡很淡的笑意,然后那白皙漂亮的手指,開始一下下輕輕在桌面上扣著。似乎心情不錯。
槿知心里咯噔一下。
這是怎么回事?
莫非,他在竊聽她?用某種神乎其神的方式?可是他們是臨時決定來這個餐廳的,她包里也沒裝什么東西。而且偷偷摸摸裝竊聽器,總不像他會做的事。
正疑惑著,對面的謝教授,合上筆記本。大概也覺得問不出什么了,他說:“這樣,你想起什么,再給我打電話。”
“好的?!?br/>
余光望去,應(yīng)寒時原樣坐著,表情平和。
這時,謝教授的手機(jī)響了。大約電話很重要,他的神色變得有些凝重,站了起來:“我出去一下。”
槿知點頭:“好?!?br/>
謝教授匆匆步出了餐廳。
周圍只有幾桌客人,除了音樂聲,就只有刀叉輕碰餐盤的聲音,還有旁人的說話聲。槿知舀起湯,喝了幾口。然后再次抬眸,徑直朝應(yīng)寒時望過去。
他低著頭,在看手機(jī)。
其實這么驀然一瞥,他也是個十分成熟而俊朗的男人。他身材高挑,靠在高背椅里。一只手放在桌上,另一只手拿著手機(jī),手指輕輕滑動著。旁邊幾個女侍者,都時不時地抬頭在看他。
但他恍然未覺。
“叮咚——”槿知放在桌上的手機(jī),響了一聲。與此同時,她看到應(yīng)寒時放下了手機(jī),抬頭看向了她,目光清亮。
咦?
槿知拿起手機(jī)。居然真的是他發(fā)的短信:
“謝小姐,你與這位先生會面結(jié)束后,可否留下,有事相商?!?br/>
槿知快速回復(fù)了一個“好”。
然后就看到他唇角微揚(yáng),露出了一點笑意,放下手機(jī)。
槿知拿起小勺在碗里劃著。
所以,他出現(xiàn)在這里,是專程來找她的?
一定是為了什么重要的事。
這時謝教授走了回來,沒有坐下,而是神色肅然地拿起外套和公包,說:“槿知,我送你回去。臨時有事,要趕回研究組?!?br/>
槿知頓了一下,說:“不用了,我一會兒有個朋友會過來。你忙就先走吧。情況很嚴(yán)重嗎?沒事吧?”
謝教授抬頭看了眼窗外,沉默了一會兒。
“雨下得有點大了?!彼吐暣?,“應(yīng)該是生們在一些數(shù)據(jù)上出了小差錯,我回去看看,修正。問題不大?!?br/>
槿知點了點頭,不由得又贊道:“你們很牛。”
謝教授微微一笑。轉(zhuǎn)身欲走,忽然又停下,看了她一眼:“槿知,你……”
槿知:“什么?”
他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語重心長地說:“小心謹(jǐn)慎,不要被來不明的男人騙了?!?br/>
槿知:“……”
忽然反應(yīng)過來,朝應(yīng)寒時瞟去。但見他也微微垂眸,側(cè)臉清雋,不知道在想什么。
謝教授走了。
槿知也已經(jīng)吃完了,原地坐了幾秒鐘,就見他買了單起身,然后朝她的方向走過去。
餐廳里不少人,都看著這個容貌氣質(zhì)出眾的單身男人。
他走得不急不緩,眉目平和。很快就到了她的桌前。他的雙手照例負(fù)在身后,朝她微微頷。
槿知微笑點頭:“坐吧?!?br/>
“去我車上吧?!彼f。
這里人多,槿知會意,拿起包起身。他便往旁邊讓了一步,顯得十分有風(fēng)。兩人隔著半米的距離,一起往門口走去。
門外,大雨滂沱。兩名門童齊聲鞠躬:“歡迎您再來!”
槿知笑笑。他走在她前面一點,站得筆直。手依舊負(fù)在身后,略略點了點頭,臉色平靜。他接過門童手里的傘,便邁開長腿走了出去。
那種感覺又來了。他雖然愛臉紅,待人接物時,卻有種渾然天成的氣,沉穩(wěn)又清冷。
兩人站在門檐下,他撐開了傘,側(cè)頭看著她,眸色澄黑。
“稍等?!彼f,“我把車開過來?!?br/>
“不用了?!遍戎f,“一起過去吧?!?br/>
他靜默片刻,單手負(fù)在身后。然后將傘,大半移到她頭頂。
槿知淺淺一笑,跟他并肩走進(jìn)雨里。
他走得平穩(wěn),目不斜視,槿知亦步亦趨地跟著。頭頂?shù)挠曷暦浅4螅孛嫒橇魉?。有車燈照亮水幕,更讓人覺得周遭的雨夜,漆黑清寒。
很快就走到了保時捷旁。之前冉妤雖對應(yīng)寒時的車驚鴻一瞥,但并未看清車主是誰。所以這還是槿知第一次看到他的座駕,頗為意外。只覺得他這樣的人,怎么會開這樣的車。
“滴”一聲輕響,車鎖打開。身旁的他,傾身替她拉開了副駕的門。從她的角,看到他微垂著臉,神色平和。
槿知忽然開口:“你剛才,為什么能聽到我們講話?你監(jiān)聽我?”
他的動作一頓。
兩人都安靜了幾秒鐘。
然而,他轉(zhuǎn)過臉去,竟然直接對她的問題避而不答,同時也避開了她的目光,只看著前方:“上車?!?br/>
槿知打量他兩眼,彎腰坐進(jìn)副駕里。然后就看到他替她關(guān)上車門,收了傘,繞到駕駛位,坐了進(jìn)來。然后低頭從中控臺上拿起副白手套戴上。更顯骨節(jié)均勻的雙手,搭上了方向盤。
槿知安靜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開車要戴手套,殺“它”也戴手套。這人著實古怪至。
“你帶我去哪兒?”她問。
他發(fā)動了車,目視前方,嗓音徐徐:“沒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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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確,楠竹帶女主去沒人的地方,是要干點事兒了。但是你們不要腦補(bǔ)多,感情發(fā)展沒那么快,楠竹又不是個久旱逢甘露的逗比。另外,最近《閉眼》片方會陸續(xù)公布一些消息出來,大家可以去微博看。有想法,自薦演尸體不要找我,找片方。話說最近總收到一些熱心的男孩發(fā)來的自拍照,老墨表示……明天見,新的一周,推薦票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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