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4
鄭博年說他從不過生日的原因,韓浩東也是在那晚兩人聊天后才知道的。
搜索平臺上對這個頂級攝影師的官方介紹信息都太過于表象。鄭博年確實是中美混血,父親鄭紀鐸是美籍華裔著名銀行家,母親是個至今不知全名的美國姑娘。
鄭紀鐸年輕時只顧著拼事業(yè),四十多歲才成家,和他的年輕女秘書奉子成婚,后來有了個兒子,這是外界都知道的。
卻沒人知道,如果沒那個孩子,也沒這段婚姻。
鄭博年他媽信奉天主教,不能打胎,他爸當時也沒有要組建家庭的意思,兩人為了孩子半推半就結(jié)了婚。幾個月后鄭博年出生,而出生當天他媽就不辭而別,去了巴黎再沒出現(xiàn)過。
鄭博年并不知一切是為什么,他爸也向來拒絕回答他這個問題。所以鄭博年從小就沒生日的概念,他爸也從沒給他過過生日。他爸對他確實無比疼愛,老來得子的人都容易過度寵孩子。
但鄭博年卻沒因他爸的過分寵愛變得驕奢淫逸,一直都刻苦努力,想要的東西自己去爭取。鄭紀鐸對兒子的各方面都很滿意,唯獨兒子不愿意接他班這一點。
鄭博年從小就對攝影超乎尋常地感興趣,對他爸那套純經(jīng)濟的東西不感冒。老爺子畢生所學沒人傳授,一直親力親為勞碌著。由于年紀大加過度勞累,去年永遠離開了。而他爸去世的日子也正是鄭博年生日那天,鄭博年對生日就更重視不起來,同一天他先后失去了父母,潛意識里有種抗拒,所以對過生日這事也不上心。
鄭博年深知他爸對中國有特殊歸屬感,否則也不能放棄優(yōu)越的各項美國國民福利待遇給他入的中國國籍。
于是他處理掉父親所有經(jīng)濟事務(wù)后,將自己公司總部遷回中國,也帶父親移葬回了本土。
韓浩東沒想到的是,鄭博年和他一樣,也從小沒母愛。也懂了之前鄭博年對巴黎情有獨鐘,做過許多功課去過許多次,原來并不是為了夏佐,而是想在某種距離上離從未謀面的母親近一點兒。
讓鄭博年沒想到的是,韓浩東會因他沒告知生日的事而耍了小脾氣,這些事他都從來不跟別人提起,員工們每年倒是會幫他慶祝,他只是不想拂了好意。跟韓浩東講明白后他心里也踏實了不少,這小插曲沒能給他帶來一點兒困擾,反而讓他覺得韓浩東耍小脾氣的時候也特別招人愛。
總的來說,就是兩人因這事又增進了感情,皆大歡喜。
鄭博年還把錄制的那段視頻放在了微博上,聲稱是他收到的最用心、最喜歡的生日禮物。
韓浩東是在片場休息時才發(fā)現(xiàn)的,那已是兩天后了。
點開后等于用另一個視角看,鄭博年不愧擅長攝影,過程中沒拍到他的臉,只剩一雙熟練敲擊的手。整個畫面精致美好,流暢自然。韓浩東向來自戀愛顯,看著評論里好評如潮頓時飄了起來,給鄭博年打了個電話想嘚瑟下,通了一聲后,對面熟悉的聲音響起。
韓浩東本想調(diào)侃的說兩句話,可在覺出對面特別安靜的氛圍后他清清嗓子:“你……忙著呢?”
鄭博年坐在會議室里掃一眼圍著橢圓長桌坐的一大圈人后輕聲開口:“在開會。”
韓浩東愣:“開會接什么電話,我沒事,掛了。”
還沒等掛斷,他就聽得見鄭博年在那邊說:“你打的應(yīng)該立馬接。”
韓浩東心里確實酥軟,但還是快速按掉,嘴角帶著笑起身去換妝容。
寬敞明亮的會議室里所有公司管理層都在各有心思地猜測著他們老板為什么剛剛還大發(fā)雷霆批評季度業(yè)績低于預期,卻突然在接個電話后就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態(tài)度溫和了。
鄭博年享受的是韓浩東越來越主動的聯(lián)系,或者說關(guān)心。盡管那人依然傲嬌卻還是會在他面前偶爾摘下王冠,孩子般地笑,這就夠了。
兩人在一起追求的無非就是這樣,看見彼此笑就想笑。看對方開心比自己開心都開心。
那天鄭博年帶著十分愉悅的心情開完了兩個小時的會,回到辦公室坐下來剛滑動鼠標按亮電腦就被彈出來的娛樂新聞消息驚到了。
聲稱韓浩東上午九時左右在片場拍攝過程中因威亞環(huán)松動造成摔傷。
第一時間的報道是一個多小時前,有幾張模糊不清的臨場慌亂照片都被打上了獨家播報的痕跡。鄭博年滑著鼠標的手都變涼,他立馬帶了Jack起身往外走。
鄭博年之所以隨時接韓浩東電話就是怕這種事,他就怕韓浩東在片場出點兒什么意外他能第一時間到。
當鄭博年聯(lián)系到韓浩東又及時趕到時才發(fā)現(xiàn)媒體多少有夸張的嫌疑。
韓浩東當時是有一個從兩個樓之間飛跳過去回身開槍的戲份,由于跨越度大,這才吊了威亞。
也不知是工作人員太匆忙還是威亞本身有問題,當韓浩東起跳時有一個著力環(huán)脫落了,他因失去平衡從幾米高的地方栽摔在了水泥地上。可把在場的工作人員嚇壞了,跑過去查看時韓浩東確實是左腿膝蓋不太能回彎。現(xiàn)場一度慌亂,導演宋刻直接宣布暫時停工。
韓浩東其實真沒什么事,起來活動一下好多了,表明他可以繼續(xù)拍攝,但宋刻沒同意,李雯帶著他到醫(yī)院查看被狗仔隊拍到添油加醋把他說得跟腿斷了一樣。無非他就是在醫(yī)院做了個檢查就回了家。
鄭博年趕來時李雯剛走沒一會兒,韓浩東正坐在沙發(fā)上望天,不知在跟史峰說什么事,再一扭頭就看到門口站著的鄭博年。
“你怎么每次都跟鬼一樣。”韓浩東挑眉掃過去。
廚房洗水果的史峰以為他東哥在說他,邊往外走邊說:“我怎么跟鬼……”
史峰話還沒說完就被突然走進視線的男人嚇一跳,手里端著的果盤差點兒扔了。
鄭博年走過來直接輕扯過沙發(fā)上坐著的人的左小腿查看。
鄭博年一言不發(fā)讓韓浩東覺得特詭異,他嘖了一聲抽回腿,接過史峰遞過來的果盤:“你干什么,別掀我褲子。”
韓浩東還是一身拍戲時的服裝,應(yīng)是走得急,沒來得及換,此時一副國民黨軍官造型坐在現(xiàn)代化的環(huán)境里不倫不類,卻別樣美。
鄭博年確認人確實沒什么事后才開口:“出了事,你怎么沒先給我打電話?”
史峰灰溜溜地去樓上收拾房間,自從鄭博年和韓浩東糾纏不清后,說實話他都省了不少事,有時鄭博年把他該做的事都給做了,他也不知這他媽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韓浩東往嘴里送著藍莓,玩世不恭地邊吃邊看鄭博年:“怎么,擔心了?”
“廢話,”鄭博年把腿上韓浩東的腿扔下去后坐正身子,“我以為等我知道時,你都變成鬼了。”
韓浩東專注的低頭吃:“你不是開會呢么,再說我沒事,都他們虛呼的。”
鄭博年側(cè)頭看韓浩東因吃藍莓染了一點兒色的嘴唇,認真地問:“如果真有什么事呢?”
“能有什么事,我好好的大活人。”
鄭博年伸手把韓浩東捧著的果盤搶過來放在一邊,然后盯那雙明亮的眼睛:“你累了么?”
韓浩東被問愣了:“什么累了。”
“我說你做演員累了么?”鄭博年繼續(xù)道,“你因為這行都攢下多少病了,睡眠不足的偏頭痛,不按時吃飯的胃病,長期一個姿勢看劇本的頸椎病,偶爾在加上拍攝不應(yīng)時節(jié)的感冒發(fā)燒,以后還不一定會有什么意外,你不累么?”
韓浩東皺眉:“你他媽要說什么。”
鄭博年靠進沙發(fā):“不干這行了行么,我想養(yǎng)著你。”
韓浩東跟聽笑話一樣:“開什么玩笑,我跟你說過了我不會放棄做演員的。”
鄭博年嘆氣,語氣深沉:“我勸不了你是吧,你現(xiàn)在年輕,你總是不顧及身體……”
“停停停,”韓浩東用腳踹鄭博年大腿根,“我不想聽你講大道理。”
鄭博年還沒等去捉那不安分的腳,韓浩東已起了在響著的手機。
“喂,爸,”韓浩東懶洋洋窩在那兒,“我沒事,不是告訴過你們不要信媒體說的任何東西了么,都不準的。”
逆著光接電話的韓浩東,長睫毛打下投影,一扇一扇的,鄭博年看得出神,不禁伸手在韓浩東腰上抓了一把。
韓浩東突然嚴肅了表情,然后點頭:“行,我知道了,那我明天回去一趟。”
鄭博年被這句話吸引,問道:“怎么了,回哪兒去?”
韓浩東一手轉(zhuǎn)著手里的手機,一手抬起抓了下頭發(fā)后看過來:“我爺昨天走了,喜喪。”
鄭博年聽后慢慢點點頭:“我陪你。”
韓浩東笑:“哪兒都有你。”
鄭博年挪過來笑著用食指按了按韓浩東左胸口:“我不想哪兒都在,我就想在這兒。”
說完話,還手快地把衣服領(lǐng)子上一個飾品給拿了下來。
韓浩東皺眉:“這劇組衣服,你別拽下來啊。”
“能扣回去,緊張什么。”
“別墨跡了,陪我對戲。”
“我飾演什么?”
韓浩東嘴角上揚,回身把一劇本甩過來:“漢奸。”
鄭博年一臉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