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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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鴻這樣直接的爆發(fā),其實是有些出乎元無憂所料的。
她此行再來楚國,所有的可能性她都有設(shè)想推敲過,不是沒有設(shè)想過楚鴻見到她時或許會做出過激形為,但這種可能性被她評估的很低。
在她心里,楚鴻這個人,絕對算得上是個合格的君王!
有野心的皇帝歷史上從不少見,但有野心、有能力還能做到理智信任的皇帝,卻極難能可貴,這樣的人若再遇上適當(dāng)?shù)臅r機,成就一統(tǒng)天下的霸業(yè)并非是空想……
窒息的痛苦令元無憂神游的心思不得不回籠,因咽喉被扼緊而產(chǎn)生的暈眩感令她心里苦笑的同時也不得不自嘲,小逃子說的對,她在對待這件事上不是有些任性,而是任性妄為啊。
有時候任性行事都要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何況這是她的——因果!
因果因果,有因才有果,從根本上來說,這是她選擇前行的路上必須要面對的阻礙。
元無憂將最后一絲本能的抵抗都撤離去,閉上眼睛,將自己的命脈完全交到眼前人手中,若不讓他消恨,恐怕還真是不好走。
感受到手下柔軟放松的軀體,楚鴻的手也本能的放松了力道,但下一刻,他又力道微微收緊,一雙布滿血絲看起來有些恐怖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她微闔著雙眼的臉。
這張臉,哪怕此時因為呼吸不順而紅中透青,卻依然掩蓋不了它世間無雙的精致美麗。
“你何其膽大包天,你就真的料定朕不敢殺了你?”楚鴻咬緊后槽牙恨恨出聲。
元無憂睜眼看著近在咫尺的人,負在身后的手抬起指了指被扼緊的脖子,有些吃力的道:“……我們……要這樣……說話嗎?”既然他現(xiàn)在恢復(fù)了理智,那他們就坐下來好好談判才是正確的方式。
他力道雖不至于讓她難以承受,但她可不想再繼續(xù)被人扼著脖子,他要再不松開,她可不保證小逃子會不會出手解決了他,剛剛過去的兩三分鐘時間里,她家的小逃子可是度秒如年。要不是她下了死令,他哪有機會掐她的脖子。
楚鴻思想經(jīng)過一番掙扎,手慢慢地松開了。
元無憂撫住干疼的咽喉輕咳了幾聲,逃遙則立刻遞過一杯水給她。
楚鴻看見逃遙,原本恢復(fù)的理智又有了波動:“好一個圣僧,好一個法空大師,朕被你們耍的團團轉(zhuǎn)?!币幌氲窖矍爸髌投说乃魉鶠?,楚鴻恨的牙癢卻更恨自己明明恨成這樣卻還下不了狠手。
接過小逃子遞來的水喝了一口潤了潤喉,元無憂輕擺手示意小逃子退下去。
逃遙也知道真正的危機算是解除了,但剛才那危險一幕還是讓他心有余悸,他重新退至不起眼的角落里,一雙眼睛卻瞬也不瞬的盯緊楚鴻,生怕他再發(fā)瘋。
“陛下何不坐下,我們好好談?wù)劇!痹獰o憂無視楚鴻陰沉的目光,無論神色還是語氣都充分表達出了誠意和善意。
自己苦苦掙扎,而她卻云淡風(fēng)輕,這讓楚鴻意更難平,盛怒之下,甚至有些口不擇言:“朕真后悔剛才沒殺了你,世上怎么會有你這般如此可惡可憎可恨之人?”
見他還猶由刺猬般渾身豎起了滿身刺,元無憂苦笑的嘆息了一聲,神色一斂,直接問道:“陛下究竟想要如何?”
“朕……”楚鴻被問住了!自將七弟關(guān)押起,這數(shù)月以來他日思夜想,想著的都是見了她,要如何將她除之后快。
可剛剛,就在剛剛,她站在他面前任他出手毫不反抗,令他完全有機會如愿以償泄心頭之恨,可……他卻松開了手!
他可以告訴自己他最終不殺她是因為殺她后果太大,可這理由卻說服不了內(nèi)心的那個自己。
他楚鴻身為一國之君,國富民強,有實力有底氣,他什么時候懦弱過?
就算……殺她后果不堪設(shè)想,他楚鴻若執(zhí)意為之,縱使有天大的后果也就并非他承擔(dān)不起……
這一刻,楚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要的是什么了!
元無憂似是沒看到他的掙扎,淡淡說道:“陛下這般恨我,甚至認為無憂虧欠你,站在陛下的立場來看,情有可原,這我能理解,所以這些日子,我也認真的想過,是否欠你?”
楚鴻心一震,看著她的目光更是復(fù)雜難辯。
元無憂卻朝他搖了搖頭,因為毫不遲疑而顯的有些無情:“你認為我虧欠了你的感情,但是我不這樣認為,所以我不會道歉!”
仿佛她說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似的,楚鴻笑了,笑聲由最開始的低聲到大聲,到后,甚至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元無憂從袖中取出一塊素帕朝他伸出手。
楚鴻笑聲一停,無視她遞過來的帕子,看向她的目光寒冰刺人:“元無憂,你的虛情假意令朕惡心。”
元無憂從容收回伸出的手,微微一笑:“這,就是為什么我不會向你道歉的原因,我從不認為我有負你?!?br/>
楚鴻瞇眼:“你什么意思?”
“當(dāng)年大元國呈現(xiàn)亡國之相,陛下你意圖趁虛而入吞而并之,這我完全能理解。亙古以來,這世間生存法則不外乎弱肉強食,我理解甚至認同你的做法,但理解和認同并不代表就得認命,尤其是你即將要掠奪的不只是關(guān)乎我性命,甚至還有尊嚴和自由。這樣一來,你我立場相對,注定是對手和敵人,既是敵人,不擇手段的抵抗,又何錯之有?于情于理,我元無憂不負你一分一毫?!?br/>
楚鴻愣住了。
“于情而言,我的有意誘之的確算得上為欺騙,但……愿者上勾,這是陛下自己的放任,畢竟,那般超出世俗的感情責(zé)任絕不在身為僧人的我身上,所以,藍云也好,元無憂也罷,都沒有責(zé)任去為陛下的感情負責(zé)。真正責(zé)任的人是陛下你自己。而你否決自己,把全部錯責(zé)都扣在我的身上,認為是我處心積慮的欺騙,你才會上當(dāng)受騙,這樣說來,陛下的感情縱使是真,卻也還不是經(jīng)不起任何的考驗,這樣的感情在我心里,一文不值。”
楚鴻微微睜大眼,他想反駁她狡辯,是滿口荒唐,可張嘴的話還沒有出聲就被她接下來的話重重一擊,徹底的堵了回去。
元無憂說:“比起令弟,陛下你對我那所謂的被欺騙而付出的感情,又何嘗不是虛情假意?與我的虛情假意又有何不同?你既然能全盤否決掉自己對我的感情,那么我又為何要糾結(jié)于是否曾經(jīng)欺騙你而感到虧欠于你?”
元無憂毫不留情的話語,一針見血的刺中了楚鴻的最痛處,讓他無從反駁而啞口無言。
“既然你不承認欠我,那為何剛才……”楚鴻的聲音突然卡住,他明白了她的用意,而腦中也浮現(xiàn)楚絕說她會來時的堅定神情。
“這個世上能讓我感到有愧有負的,不過一人而以,所以,我為他而來,剛才我還你沒有真正傷害他的情意?!?br/>
明白是一回事,親耳聽到證實又是另一種心情了,震驚不足以形容楚鴻此時的心情,他的心里還有著他不愿意去承認的妒嫉。
許久許久,楚鴻才啞然低語:“為什么?”
元無憂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因為這個問題根本不需要她來回答,聰明如楚鴻又豈會不知道為什么?
他做不到像楚絕那樣去愛一個人,所以,他注定輸?shù)囊粩⊥康亍?br/>
“若……若是朕亦如……如他那般為你……”后面的話,楚鴻有些難以啟齒但還是艱難的問出了聲。
元無憂有些訝異他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正要開口回答時,卻這時,外面?zhèn)鱽聿恍〉膭屿o。
楚鴻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眉眼一沉,卻并沒有理會,只是望著她,似是執(zhí)著的想要知道她的答案。
外面的動靜,卻讓元無憂不知想到了什么,明眸微瞇,而后,絕美的臉上綻放開來一抹淺淡的笑容,美的令人失魂散魄。
百般難描的美令楚鴻有瞬間的恍惚,當(dāng)年她化身為僧,也讓他這個帝王控制不住的動情,更何況此時她這般情真意切的笑的世無雙。
這一刻,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輸了,縱然還有不甘心,卻輸?shù)牟⒉凰阍┩鳌?br/>
眼前的人,無論是身穿袈裟靈美出塵的得道佛僧,還是位身著鳳袍脾睨天下的女皇,甚至是眼前身著素衣便服清絕出塵的女子,其實……都是眼前人!
他動心的不過是她的冰山一角,七弟動情的才是眼前人的全部。
元無憂走了幾步又突然停了下來,只是命令出聲:“……請他進來?!背櫤桑瑓s在看見走進來的人時,倏地轉(zhuǎn)身,面色有片刻的呆滯。
“你怎么……你好大的膽子,楚絕,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反應(yīng)過來的楚鴻不敢置信的出聲。
楚鴻的驚呼乃至周圍的一切在這一刻對于四目相對的兩人來說,都是虛無的。
此時此刻,沒有激動相擁,沒有痛哭流涕,甚至兩人之間還有些距離,卻無聲勝有聲!
元無憂最先移開眼,平靜且專注地將他從頭掃到腳,最終確定他只是稍微面色蒼白外,她才似是安心。
“對不起。”楚絕因為愧疚而低頭。
元無憂嘴角微勾,輕笑道:“現(xiàn)在就是你想后悔也來不及了,楚絕,這次,我為你而來。”
“我知道你會來,我……一直在等你來?!背^抬頭,神色不見激動,但他不知道此時他的眼睛有多發(fā)亮。
元無憂注視著他閃閃發(fā)亮的眼睛,心為之一悸,不管未來如何,至少這一刻,她存在于世間最亮的這雙眼睛里。
逃遙看著只言片語卻四目有情的兩人,很是同情地看向明明站在那里卻愣是因為沒存在感而暴怒的頭發(fā)都快要豎起來的可憐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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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腦子的場景畫面,卻發(fā)現(xiàn)怎么寫都有些不足,無憂的王八之氣在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