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突襲
轟隆隆——!!就在此刻,屋外狂風大作,仿佛是在響應那句“有鬼”一樣。突如其來的狂風,將帳篷門刮得呼啦啦作響,天空中一道驚雷閃過,將地面照耀得一片青白。</br> 九點了……江憲看了看表,再看了看兩位老者,他們仿佛神經(jīng)極其脆弱。現(xiàn)在其中一位仿佛沒有感覺到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那樣,木訥地坐在椅子上。另一位則躺在椅子上,粗重地出著氣,胸口起伏得厲害。</br> “歲月不饒人啊。”進來的一位男子轉過身,他身材瘦削。看起來極為精明。手抄在褲兜中,轉過身斜挑著眼睛看向江憲,凝視許久,忽然伸出一只手:“你就是江憲?”</br> 江憲微笑著點了點頭,禮貌的伸出手和對方輕輕一握。就在稍觸即離的剎那,對方的指頭卻如同蛇一樣絞上了他的手指。</br> 指縫之間,一點寒光閃爍——那是藏在手中的刀片!</br> 江憲臉色不變,仍然帶著微笑,兩人的手指如同起伏的波濤,剎那間換了幾個姿勢。刀片就似江河中的漁船,瞬間隱沒,又神出鬼沒地出現(xiàn)。</br> 十根指頭靈活得不像話。五秒之后,瘦削男子渾身一顫,難以置信地看著手指,嘴都張大了。</br> 刀片不知何時已經(jīng)被江憲夾在手中,正對著對方的虎口!</br> 自己最自負的手上功夫……居然撐不到五秒?!</br> 就在這片尷尬的寂靜中,江憲微笑道:“盜門居然還有傳下來的?金老頭不是死在抗戰(zhàn)的時候了嗎?”</br> “你認識師祖?”瘦削男子倒抽了一口涼氣。還不等他繼續(xù)說話,江憲幽幽道:“可惜火候不到,靈犀一指還沒學會。不過這一手白龍翻江有些味道,應該是嫡系……你是新盜門的三代領軍人物?”</br> 瘦削男子臉上肌肉抖了抖,這尼瑪怎么愉快地玩耍?</br> 說起師門工夫比自己還熟悉,師祖的典故信手拈來,這……這特么不是降維打擊嗎?</br> 肌肉抽了半天,他老老實實地拱了供手:“盜門弟子李慕冬,見過……江先生。”</br> 太年輕了……這聲前輩死活喊不出來。</br> “嗯。”江憲坦然受了這一禮,隨后目光看向另一位男子。</br> 個子高挑,臉上帶著刀疤,同樣穿著迷彩。就在江憲目光掃來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拱手道:“少林俗家弟子宋春雨。見過江先生。”</br> 開玩笑,他和李慕冬就是伯仲之間,他可不想去自討沒趣。</br> “大家也算是先見了個面,今天就到這里吧,大家先休息一下。”宋云深打了個圓場,有些疲憊地捏著眉心:“兩位教授的精神狀態(tài)時好時壞,本來你來之前他們精神還好好的。誰想到……”</br> 轟隆——!!雷聲再次響起,暴風雨即將到來,誰也沒有繼續(xù)談下去的興趣了。宋云深擺了擺手,率先走了出去,其他幾人也互相道別后,帶著兩位教授走了出去。</br> 江憲剛出門,就看到宋春雨正在帳篷邊站著。看到他過來,對方裂開一個笑容:“巧,你沒來之前全隊三十五人,單我一個獨住一屋。江兄弟今天來了,咱兩好歹能湊一對兒。”</br> 兩人一邊閑聊一邊走近了帳篷。里面已經(jīng)架好了兩架鋼絲床,地面很整潔。宋春雨變戲法一般從旁邊拿出兩小瓶白酒和一包花生。江憲笑著將行李踢到一旁:“怎么?一個人喝不爽利?”</br> “那是!”宋春雨麻利地擰開酒瓶遞給江憲,自己先灌了一口,隨后眼睛都瞇了起來,舒服地長長噓了口氣:“這他媽才是生活。”</br> 江憲輕輕抿了一口,他的自律性極強,喝酒絕對不會喝多——當然,這種自律性全部來自拱了林若雪這株白菜之后,據(jù)說不到一個月,他在長安的窩就被董欣久拎著菜刀剁了個遍。</br> “不合胃口?”宋春雨忽然道。</br> 江憲搖了搖頭,沒解釋。不過宋春雨顯然腦補了不少,嘆了口氣,居然擰上了蓋子:“也是,這東西誤事。”</br> “我本來也戒酒了。”他點燃一根煙,脫掉鞋子盤腿坐在船上,吐出一口煙圈,云煙霧罩地看向江憲,隨后,他猛然跳起,如同猛虎一樣朝著江憲撲來。</br> 床之間的距離也就兩米左右,他這一撲,居然凌空躍過兩米,同時手在腰帶上一抹,一把英吉沙小刀帶著寒芒出現(xiàn),筆直朝著江憲刺去!</br> 變生肘腋,江憲直接將手中酒瓶砸了過去。同時手一勾,身后被子黑云一樣籠罩。也在同時,一腳直接踹向宋春雨膝蓋。</br> 咚!一聲悶響,宋春雨估計沒有想到他反應如此之快,膝蓋狠狠被命中,本能地就要摔在地上。就在江憲一個鯉魚打挺跳起,準備朝著對方頸部大動脈來個手刀的時候,忽然間,他的身子也頓了頓。</br> 酒里下了藥!</br> 江憲深吸一口氣,幸好自己剛才喝得少。這一剎那,他身體凌空一轉,變手為腿,狠狠踢在了宋春雨太陽穴上。</br> “啊啊啊——!!”被子下方傳來一聲痛苦的呼喊,電光火石間,江憲已然落地,一個掃堂腿,伴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宋春雨親密和大地接觸,狠狠抽了抽,再也不動了。</br> 驚雷閃過,吞沒一切。江憲一把揭開被子,用行軍繩將昏迷的宋春雨綁了個結結實實。這才舒了口氣,坐在自己床上,拿起對方的匕首悠閑地玩了起來。</br> ………………………………</br> 宋春雨的頭很重,也很痛。</br> 雙眼如同帶著千鈞力量,幾乎用盡全力才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里,看到對面江憲的影子。他本能地扭動了一下身軀,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動不了。</br> “如果不是你身上沒有長生會的印記,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耳膜中傳來江憲淡漠的聲音,他用力甩了甩頭,隨后長嘆了一聲:“即使下了藥,也不是你的對手嗎?”</br> 江憲靠近了對方,刀尖伸出,輕輕挑著對方的下頜,直視著對方紅腫的眼睛:“給我個答案。”</br> 宋春雨不答反笑,發(fā)紅的眼睛斜斜看著江憲:“你……真的是人嗎?”</br> 江憲抬了抬眉,等著對方說下去。</br> “我只想看看你有沒有血。”宋春雨喘息著苦笑道:“一滴血就好……”</br> “你可以問我要。”江憲將刀子推進一分,頓時,宋春雨咽喉泌出一滴鮮血:“為什么忽然襲擊我?”</br> 宋春雨死死盯著對方,一言不發(fā)。江憲若有所思地收回刀子,在拇指上點了點,一點鮮血泌出。剎那間,宋春雨渾身一顫,緊接著全身都癱軟了下去。</br> 他深深埋著頭,肩膀在微微顫抖。下一秒,他毫無征兆地哭了出來。</br> 那是一種壓抑的痛哭,淚流滿面,卻死死咬住嘴唇不發(fā)出聲音。只是直勾勾地看著江憲,許久,才顫聲道:“你是人……你真的是人……終于……終于有人到了!”</br> “我知道的……我一早就聽說你要來!只有你能救我!”</br> 江憲皺起雙眉,莫名其妙地看著對方。</br> 我是人?</br> 這是什么意思?</br> 這里的人不是多的……不……等等!</br> 江憲猛然站起,飛快環(huán)顧四周,他首先掀開宋春雨的被子,發(fā)現(xiàn)里面貼滿了符紙!</br> 再看進門的帳篷之上,掛著一面鏡子。窗戶下方,擺著桃木,木魚。床底下放著缽盂。</br> “你在怕什么?”他回過頭,死死盯著對方:“這么多的法器,還全都開過光。你在防止……”</br> “鬼——!!”宋春雨目光赤紅,幾乎是從牙縫中低吼道:“鬼……都是鬼!這里真的有鬼!!”</br> “他們……他們都不是人!!”</br> 他們……江憲渾身一陣過電,看向周圍的帳篷。他的意思是……之前來的這些人,都不是人?</br> 他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但不等他說,宋春雨就拼命朝前面扭動了一下,帶著無邊的驚懼,顫聲道:“他們看起來和人一模一樣,會說話,會吃飯,但、但我知道的……他們不是人!他們是批著人皮的另一種生物!!”</br> 揉了揉眉心,江憲壓下開始加速的心臟,沉聲道:“你怎么知道的?”</br> 宋春雨嘴唇顫抖,額頭青筋暴起,仿佛在猶豫。十幾秒后,天空中一聲驚雷劃過,他下定決心一般抬起頭。顫抖道:“因為……李慕冬……是我親眼看到他死的。”</br> 人一旦打開了話匣子,就很難合上。</br> “神州勘探二隊,常駐003號區(qū)域……你記不記得拍賣會?當時……不止你在,我們也在!”</br> “二隊直屬鄧先生,當時鄧先生直接下令,讓二隊去堵截那些人。我是一隊沒錯,不過當時徐老板不在,我就跟著他們前往下水道出入口。然而……然而我沒想到,剛出去,李慕冬就被一槍打穿了腦袋!”</br> “他死了……他真的死了!!他確確實實死在我面前了!!”宋春雨發(fā)瘋一樣低聲吼叫,如同被刺激到癲狂的獸。朝著江憲咆哮道:“但是……但是當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之前我們聚集的房間的時候,我……我、我!我又看到了他!!”</br> “他就坐在沙發(fā)上,姿勢和走之前一模一樣!”</br> 轟——!雷電洗禮蒼穹,暴雨終于傾盆而下。這一次,就連江憲心都停跳了一拍。</br> 一個死人……又活了過來?</br> 就在剛才……還和自己過了過手?</br> 那雙手上,有溫度,他有影子。所以……這他媽到底怎么回事?!</br> 宋春雨聲音都嘶啞了:“我當時都快嚇瘋了。我立刻給總監(jiān)匯報這件事——我的資格還沒法撥通幾位老板的電話。就在接通電話后,他告訴了我一個匪夷所思的事情……”</br> 他的眼睛里布滿了絕望,除開絕望,就是深深的恐懼,聲音都變了調(diào):“總監(jiān)告訴我……二隊……從來沒有李慕冬這個人!”</br> “他好像……好像就活在我的記憶里!活在他一切想看到的人的眼睛里!”</br> “他不是人……他是批著人皮的怪物!”</br> “他……一定是在這里,被什么東西詛咒了!!”</br> “這是陰曹地府……是地獄!那兩個老教授肯定也不是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