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故布疑陣
江憲眼中露出一絲意外,沒想到對方的姿態(tài)放的這么低。</br> 雖然這位東掌柜語氣平靜,但話語中的意思很明顯,這一次他們幾個掌柜和賒刀人所有的人手,都是來給江憲一行人打下手的。</br> 即便是早在來之前就從賒刀人口中得知這一次以他為主,但沒想到竟然會是這么的干脆,要知道,賒刀人兩千多年的歷史。能在里面做到掌柜一職的人無一不是當世好手,心高氣傲。</br> 即便是知道江憲做下了幾次大事,也不會干脆的同意,需要試探一翻才對。</br> 年齡,在江湖……不,在任何一個領(lǐng)域,年齡本就是一層無形的門檻。</br> 歷來攬山海的人和老一輩的頂尖高手碰面,多少都要進行一些試探,探探底,稱一稱斤兩,但現(xiàn)在卻無比的干脆。</br> 要知道,起碼在龍虎山那時候和兩個賒刀人相遇,他們態(tài)度雖然帶著尊敬,卻沒有這么低姿態(tài)的表現(xiàn),要知道東掌柜可是大掌柜之下的四方掌柜之一……</br> 是他們急切,還是說重新了解了我的情況?</br> 腦中念頭飛快閃過,江憲對著東掌柜道:“客氣了,大家目標相同,互幫互助是應(yīng)當?shù)摹!?lt;/br> “不知道東掌柜你們現(xiàn)在獲得了多少訊息?進去談一談吧。”</br> 他說著拉開招待所的門招呼著東掌柜進去。</br> 到了房間之中,東掌柜拿下背包,將背包中的一張地圖拿出:“江掌門你們看,地圖上這個標記是最初龍?zhí)焓ニ麄兂霈F(xiàn)的地點,這一陣北掌柜不斷的探尋追蹤,分別在這里、這里、這里……”</br> “發(fā)現(xiàn)了他們一行人的痕跡。”</br>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筆在地圖上標記出來了方位。</br> “龍?zhí)焓プ叩亩际巧铰罚吘宫F(xiàn)在現(xiàn)代化那么高,他就算易容了,用天眼也能看出一些蹤跡和馬腳,反而是山野間探索起來更加的困難,更加的麻煩一些。”</br> “加上他對這里的熟悉,躲藏的效果也會更好上不少。”</br> 說道這里,東掌柜頓了下:“而這幾個點,我們認為算是他故意透漏給我們的。”</br> 江憲點頭,面上沒有什么波瀾,只是仔細的看著那些點,腦中模擬著龍?zhí)焓サ男袆榆壽E和行走路線。</br> 凡走過,必留下痕跡。</br> 即便龍?zhí)焓ナ煜み@里,即便有大雪的幫助,但他既然逐漸的露了行蹤,不管是不是故意的,里面終究會蘊含著他的邏輯和目標。</br> “這個線路……”</br> 江憲眼睛一瞇:“最開始是從大興安嶺的區(qū)域發(fā)現(xiàn)的他們?”</br> “沒錯,龍?zhí)焓サ谝淮物@露蹤跡是在大興安嶺。”東掌柜點頭道:“然后他一路穿行山野,最近一次發(fā)現(xiàn)他的痕跡已經(jīng)進了伊春地區(qū)的范圍。”</br> “伊春……”江憲眼神微動,看著地圖上的線路然后目光一下子落到了伊春的邊緣地帶:“嘉蔭那里有你們的人嗎?”</br> 嘉蔭?</br> 東掌柜愣了一下,嘉蔭是伊春的一個縣,和俄、國相鄰,隔江而對,但他們一直都沒往這里去想,畢竟龍?zhí)焓ニ麄冸y道還要跑到俄、國去和老、毛子他們混?</br> “如果現(xiàn)在你們的信息沒錯的話,你們下一處發(fā)現(xiàn)蹤跡的地方應(yīng)該是嘉蔭。”</br> 江憲目光沉凝:“不要看那里沒有什么……但邊境本就代表了很多。”</br> “東北雖然是龍?zhí)焓サ睦铣玻@么多年,他歸順神州,然后這兩年的反叛……華國不會動手清理嗎?”</br> “他多年的積累什么的,在國家力量之下算不得什么,要是你,你會如何?”</br> “化整為零,分散躲避……”東掌柜說到這里頓了一下,眼睛隨即一亮:“我明白了,江掌門你的意思是嘉蔭會是他們?nèi)藛T匯集行動的一個點?”</br> “不……這樣說的話,那不止是一個嘉蔭了……”</br> 他說到這里,面色微變,目光死死地盯著地圖上各個邊境交界處的位置:“這些地點,都有可能……里面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分散我們的注意力。”</br> 他頓時感到有些棘手,這樣真真假假的來,賒刀人的人手恐怕根本不夠。</br> 即便是有官方的人手幫忙,但有這么多的干擾項存在也是無比的麻煩。</br> “難怪之前北掌柜傳來消息的時候說最好是能確定對方的目標,要不然接下來很容易跟丟……”</br> 東掌柜腦中念頭飛快的轉(zhuǎn)動,目光落在了江憲身上,現(xiàn)在的信息很少,還都是對方透漏出來的,真假難斷。但既然大掌柜對他如此信任,并讓我們聽命行事……</br> 想來,一定有解決的辦法吧?</br> 江憲看到東掌柜的目光,立刻明白了過來,他看著地圖,腦中回憶著在滇南獲得的信息。</br> 回憶著那一片片龍鱗上被張真人刻下的文字圖形,聯(lián)系著地圖上的種種紋路。</br> 沒有錯,那龍鱗上記載的不僅僅是滇南,不僅僅是和滇南相關(guān)的川蜀,更有大量的篇幅書寫了東北地區(qū)。</br> 即便是沒有龍?zhí)焓サ氖虑椋矔巴鶘|北,畢竟張真人的留言著重的提及了這里,并反復(fù)強調(diào)在去川蜀之前必須前往這里將一些東西帶走才行。</br> 而現(xiàn)在龍?zhí)焓ニ麄兊男袆樱坪踉诟嬖V他,龍鱗上的內(nèi)容即便不全是真的,也極為重要。</br> “如果龍鱗上的信息是真的,那么……在黑省的地區(qū),龍?zhí)焓サ哪繕艘仓挥羞@兩個點了。”</br> 他念頭浮現(xiàn)之后,立即伸手,點向了地圖上的一個點:“這里,我們立刻去這里!”</br> 東掌柜的目光立刻挪了過去,看到了江憲手指的地方頓時面露愕然。</br> 江憲的手指不但沒有指向那邊境的各個地點,反而直指遠離邊境,靠近吉省的位置。</br> 牡丹江。</br> 東掌柜心中雖然不解,但面上卻依舊鎮(zhèn)定,他點了點頭道:“江先生放心,我們立刻準備,冰城距離牡丹江并不遠,很快就能到。”</br> “不用這么著急,三天內(nèi)能到就好。”江憲搖了搖頭:“只是讓你們先做好準備,當然對于龍?zhí)焓ニ麄兊淖粉櫼膊荒芡O拢@畢竟只是我的一個猜測。”</br> “是否會百分百來這里,我也沒有什么把握。”</br> 東掌柜心中一動,果然,江掌門果然知道一些情況!</br> 他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對這江憲道:“我明白,江掌門放心,除了前往牡丹江的安排,其余各處也不會停下。”</br> 目送著東掌柜離開,江憲拿出手機,聯(lián)系著張書文:</br> “張大哥你好,我們目前有了一些眉目了,不過需要你們的配合。”</br> “好,我們就在招待所等你。”</br> 掛掉電話后,江憲看向一旁的凌霄子道:“假道士,你也多準備準備,到了地方,還指望著你呢。。”</br> …………………………………………</br> 寒風(fēng)凜冽,吹動著衣衫作響。</br> 即便沒有下雪,但路上樹上的積雪在狂風(fēng)吹動下,依舊卷起了白茫茫的一片,讓人睜不開眼睛。</br> 避過這陣狂風(fēng),龍?zhí)焓フ苏律溃铝丝诎讱猓嫔系纳裆珟е┳窇浐陀鋹偂?lt;/br> “龍兄很懷念這里啊?”不遠處的橫崗大師開口道。</br> “懷念這里?不不不……”龍?zhí)焓u了搖頭,看著陰云密布的天空:“我的老家也不在這里,懷念這里談不上,只是確實多年沒進東北的深山了,有些感慨罷了。”</br> “當然,也和這些年的冬天不夠冷有關(guān)吧?”</br> “記得我小的時候,冬季的溫度遠比前幾年要冷,也就是今年冬季寒潮,有了那么點當年的意思。”</br> 說到這里,龍?zhí)焓プ猿耙恍Γ匦驴聪蜻h處:“人老了就愿意回憶過去,見笑了。”</br> “沒什么。”橫崗搖了了搖頭:“人本就是由逝去的歲月所鑄就的,家鄉(xiāng)故鄉(xiāng)的留戀懷念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br> “不過龍兄,我們這次來確實沒有太多的時間讓你感懷,還是以任務(wù)為主。”</br> “明白,當然是任務(wù)為主。”龍?zhí)焓c頭,看向了不遠處的小山,瞇起了眼睛:“不過我也沒想到,這里,這座上,竟然會有我們的目標……我可是在東北生活了這么多年,當年交友也算是遍天下。”</br> “多少朋友來這做過客,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br> “還真是令人驚嘆。”</br> 橫崗也點了點頭:“確實如此,當年的軍隊即便是知道大概位置,也沒有找到,可見那里潛藏之深。”</br> “龍虎山的情況就說明了,這種密地,如果特意設(shè)計的話,想要找尋和進入,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我們現(xiàn)在也是幸運,正趕上了時候,能拿到那把鑰匙。”</br> 龍?zhí)焓マ哿宿酆殻c了點頭,沒有多說什么。</br> 但心中對這次行動抱著警惕。</br> 長生會知道龍虎山下,也在合適的時機去了龍虎山,甚至之前曾經(jīng)試探過。但這里,長生會卻一直沒有行動,一直等到江憲從滇南出來之后,才開始進行謀劃。</br> 要論起來危險,龍虎山有徐真人坐鎮(zhèn),是正一祖庭,明顯更危險,卻也有反復(fù)試探過的紀錄。</br> 但這里,這最近的幾十年來卻從未有過。</br> 雖然沒有任何的記載,但這里面的情況一對比,就足以讓人尋味了。</br> 深深的吐了口氣,龍?zhí)焓フ泻糁鴻M崗道:“他們應(yīng)該開始進行迷惑了,趁這個時間差,我們走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