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宛渠
沒有墻壁門戶的阻隔,冰冷的氣息令人忍不住退后半步。</br> 那在不遠處環(huán)繞的畫皮們,仿佛被什么驚動了一樣,一個個飛快的遠離,消失不見。</br> 定下神來的眾人向著門內(nèi)看去,瞬間瞳孔收縮。</br> 冰……晶瑩剔透的冰晶鋪陳在石室之中,火把上燃燒的微弱火光,映照出那透明的光澤。地面上、墻壁上、他們目光所到之處全都被一層類似冰晶的物體所包裹覆蓋著。</br> “這里有冰?”莊玉良面上露出愕然之色,他在滇南生活多年,可從來沒在平地見過自然形成的冰塊。</br> 這里的天氣,這里的溫度,怎么可能會形成冰?</br> 更何況是這么大范圍的冰塊結(jié)晶?</br> 趙教授也凝眉看著里面:“確實不對,雖然這石廟溫度比外界低,但一直到這個石屋周圍都屬于一個還算正常的范圍內(nèi),但是到了這里一下子都變了。”</br> “溫度急劇下降,墻壁周圍有冰晶凝結(jié)……全都不符合常理。”</br> “如果這是在雪山上,海拔高點也就罷了,但是這里……”</br> 他搖了搖頭,臉上露出疑惑。</br> “進去看看就知道了。”</br> 江憲吐了口氣,當先走向里面,一進入門內(nèi),眼前的視線霍然開朗。</br> 雖然那足有五米寬的大門已經(jīng)足夠打了,但和這石室內(nèi)部的大小相比,就相形見絀了。</br> 空曠廣闊,是進入這里除了寒冷外的第一感覺,那一個個晶瑩的冰晶墻壁,反射著光,好似一面面鏡子,讓視野中的空間仿佛放大了一輩一般。</br> 不僅如此,當他們齊齊進入門內(nèi),邁出兩步之后,一陣細微的聲響在石室之中傳出,下一刻……</br> 明亮的光輝在這石室之中綻放。</br> 突如其來的強光,讓眾人都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搖了搖頭才重新睜開,瞇著眼睛看向光源的位置。</br> 這一眼,眾人的呼吸都停滯了。</br> 在石室最中心的位置處,一座足有十米高的巨人正站在那里,他身上穿著巨大的鳥獸的羽毛編制的衣衫,雙目圓睜,頭頂上帶著一個形如螺殼般的冠冕。</br> 在那冠冕的最中央的位置,一顆拳頭大小的珠子在上方釋放者光芒,照耀著周圍各處。</br> “巨人……是巨人!這世上竟然有十米高的巨人!”</br> 莊玉良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和莊玉山對視一眼,都仔仔細細的看著眼前那高大的身形,手掌都微微有些顫抖:“沒錯……這不是雕塑,不是雕像,是真正的巨人!”</br> “只是身上結(jié)了一層霜,一層冰霜……”</br> “江先生,你們怎么不激動?”莊玉山冷靜下來,有些疑惑的看著旁邊的江憲等人,面色微變道:“難道你們早就知道了巨人?知道這里有巨人的痕跡?”</br> “你要是這么想也沒錯。”</br> 江憲微微點頭:“其實想想,咱們見過那種巨型猿鶴,見過許多奇怪的生命,有巨人也很正常吧?”</br> “這哪里能一樣?”莊玉玲在一旁瞪著眼道:“那些終歸是動物植物昆蟲,這可是人,是有智慧,有思維的人!”</br> “有巨人存在,那就說明……”</br> “說明什么?”凌霄子在一旁好奇的問道:“有什么不同嗎?”</br> “說明很可能出現(xiàn)過巨人文明。”莊玉良看了眼幾人,又仔細的看著那冰層之中的巨人:“他身上穿著的羽毛,遮蓋自身,頭上的冠冕精致,都說明了起碼有一定的文明程度。”</br> 江憲眉頭微挑,略微有一些意外,他以為莊家兄妹只是對哪些異獸怪物有幾分探索了解,但這言語之中,對文明竟然也有一些通曉。</br> 不像是自己一開始所想的那樣。</br> “還是小看了他們……他們雖然是上個時代的老人,是偏僻的村寨中,但對于自身需要的知識的獲取,還是很認真的。”</br> 趙教授眼中閃過一陣莫名之色,點點頭道:“你說的不錯,這對于我們考古學(xué)界還有歷史學(xué)界都是一個震撼的發(fā)現(xiàn),而且……我們確實見過巨人的尸骨。”</br> “江先生他們來到滇南,正是因為這里可能有巨人的痕跡。”</br> “原來如此……果然如此……”莊玉山神色略微放松,目光隨后緊盯著江憲:“江先生,你們應(yīng)該對這里有所推測吧?是不是里面還會有更多巨人存在的痕跡。”</br> “很有可能。”</br> 江憲看著巨人道:“你們沒覺得這巨人的形象,有些熟悉嗎?”</br> 熟悉?</br> 幾人都是愣了一下,隨后從上到下仔細的打量了起來。</br> 突然間,凌霄子眼睛動了動,回想起和江憲共同見過的巨人,見過的尸體,如果說不同點的話……</br> “編鳥獸之毛以蔽形、螺殼冠冕……我知道了!”他扭過頭看向江憲,深深的吸了口氣道:“你的意思是,這個巨人是宛渠之民?”</br> 宛渠之民?</br> 莊家三兄妹一愣,旁邊的趙教授恍然道:“沒錯,宛渠之民……拾遺記中的宛渠之民!”</br> “‘有宛渠之民,乘螺旋舟而至。舟形似螺,沉行海底,而水不侵入,名“論波舟'。其國人長十丈,編鳥善之主以蔽形。始皇與之語及天地初開之時,了如親睹。’”</br> “雖然這巨人沒有秦朝的十丈高,但鳥獸毛編制的衣衫,頭上螺殼一樣的冠冕……確實唯有他們符合了。”</br> “拾遺記!?”莊玉山聽到這更是深吸口氣,冰涼的氣息擋不住他心中的火熱:“如果說拾遺記是真的,真的有一個宛渠,那他們在秦朝時的文明就已經(jīng)很發(fā)達了。”</br> “確實有可能,但還只是猜測。”</br> 江憲看著冰封的巨人,心念轉(zhuǎn)動,傳聞之中,始皇帝鑄造十二金人就是因為見過巨人。如果傳聞是真,那應(yīng)該是他另一次求長生吧?</br> 目前他所接觸到所有可能長生的東西,除了徐福留下的如何果核……不,即便是地宮中的如何果核也很可能和巨人相關(guān)。</br> 這些隱匿在歷史中,只有寥寥幾筆提過的群體,真的像是神仙一般,牽動著無數(shù)的隱秘與神奇。</br> “還好這些巨人不是如同云夢澤中的陷入沉睡,便是龍虎山下已經(jīng)死亡,能夠活動的不多,不然的話……”</br> 想到古代的情況,這樣的巨人如果駕馭者巨獸出來……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br> 平復(fù)了下心情,江憲定神道:“想知道更多的東西,還是要進入真正的核心才行。按照石廟中的布局,入口應(yīng)該就是在這里,大家好好看看。”</br> 幾人聽罷點頭,轉(zhuǎn)身看向四周。</br> 晶瑩剔透的冰晶房間,在巨人頭頂明珠照耀下反射著璀璨的光。</br> 眾人邁著腳步來到墻邊,仔細的觀察周圍。</br> 林若雪正看著,眼神突然一縮,整個人的呼吸亂了一瞬,她揮手招呼著江憲:“你來看這里!”</br> 江憲幾步走了過去,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眼神也是一縮。</br> 在那厚厚的冰晶后面,一道道黑影緊貼著墻壁,展開的身形上帶著一些紅色的紋路。上方的位置還有兩個碧綠的圓點,讓他一看便覺的熟悉。</br> “這是……畫皮!”</br> 江憲吐出口冷氣:“難怪那些畫皮遠遠的便離開了,除了怕冷之外,還因為這里滿凍結(jié)了大片畫皮。這才形成了它們不敢接近這里的天性。”</br> “應(yīng)該是如此。”林若雪點頭,又仔細的看了看周圍:“也許這里面就是畫皮最初成長的地方,后來被占據(jù)這里的人冰封,就成了畫皮的禁地。”</br> 江憲仔細看了看冰晶內(nèi)部,看著那畫皮周圍一些長的奇怪的植物和小蟲,微微點頭。</br> “姓江的,我知道這里是怎么來的這么多冰了……”</br> 凌霄子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他靠近一面墻壁,手輕輕的觸摸,隨后渾身打了個寒顫,嘖嘖贊嘆道:“原來如此……難怪如此,還真是下了好大的功夫啊!”</br> “你打什么啞謎呢?”</br> 江憲走過去,仔細看著凌霄子身前的墻壁,面色也是一怔。</br> 普通人可能分辨不出來冰晶的區(qū)別,但他如今的眼力之強,很容易便發(fā)現(xiàn)。凌霄子身前的冰晶之中,有一塊透明的晶體,根本不屬于冰晶!</br> 其映物碎色,若水之精魄,對月還光,似昆山玉英……</br> “這是……寒魄!”</br> “沒錯,是寒魄,我也是才發(fā)現(xiàn)。”凌霄子感慨道:“如果沒猜錯的話,這里應(yīng)該是將寒魄分別鑲嵌在不同區(qū)域,然后用冰水澆灌噴射,利用寒魄的特性制冰。”</br> “原理上,類似硝石制冰,但比那個要更有效率,也更加的浪費。”</br> 這話一出,林若雪和江憲齊齊點頭,這樣大的一間石室,布滿冰那需要多少的寒魄啊!</br> “那巨人應(yīng)該也是如此,死了之后體內(nèi)放置寒魄。”</br> 江憲若有所思的看著周圍,瞧了瞧巨人,又看了看眼前的墻壁:“如果都是利用寒魄的特性來制冰,那么……寒魄之間的間距差別應(yīng)該不大。”</br> “若雪,你們?nèi)フ乙徽移渌恢玫暮恰!?lt;/br> 他轉(zhuǎn)過身,腦中浮現(xiàn)著石室的結(jié)構(gòu)和布局:“如果我沒猜錯的呼,打開下一層入口的秘密,就在這些寒魄之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