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彩云之南
董欣久身子微微前傾,發(fā)胖的肚子依舊露出來,手中轉(zhuǎn)著兩枚鐵膽,發(fā)禿的頭頂反射著太陽光,瞇起的眼睛看著前方的江憲,又挪動目光到了凌霄子身上,冷笑道:</br> “凌小子……哦,現(xiàn)在應(yīng)該恭喜你重歸龍虎山門墻是吧?”</br> 凌霄子轉(zhuǎn)過身,看到天聽董欣久的模樣,訕笑道:“前輩客氣了,客氣了……”</br> “回了龍虎山膽子大了啊……”董欣久幽幽說道:“都敢管我叫老怪物了,徐真人做靠山就是硬氣啊……看來,我得去和徐真人請罪才對啊……”</br> “別介……”</br> 凌霄子被這番暗帶威脅的話嚇得一個激靈,連忙上前:“別別別,您老前往別,剛才我一時最快,前輩您大人不計小人過……”</br> 說著他非常狗腿的敲著董欣久的肩膀:“您老來這一趟不容易,別動氣別動氣,讓晚輩給你好好揉揉肩。”</br> 董欣久瞥了他一眼,隨后目光落在江憲身上,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但想到自己的外孫女又有些無可奈何,冷哼一聲道:“行了,走吧,我和你們一起去見見若雪。”</br> “誒?”凌霄子手不由一慢:“您老沒見到她?”</br> 董欣久面部肌肉微微一抽,眼神越發(fā)的不善:見到了她,老夫還會來和你們幾個碰面?</br> “若雪好像是直接下飛機就去的賓館。”江憲從一旁訕笑走來:“沒聽她說您老在帝都……”</br> “我也是剛到不久。”董欣久冷哼一聲:“知道那丫頭要跟你一起走,有些日子沒見就過來了。”</br> 原來如此……</br> 凌霄子若有所思,難怪這老東西一臉別人欠了他八百萬的樣子,這放誰身上也來氣啊!</br> 旁邊的江憲聽到這話,連忙走上前:“若雪要是知道了,肯定會高興壞了的,您老上車,咱們這就過去。”</br> 董欣久看到方云野開車過來。目光在江憲身上巡視,手中的鐵膽轉(zhuǎn)的飛快,肩膀一抖,彈開凌霄子的手臂,邁著腳步晃著身子走了進去:“你們在外面愣著干什么?還不快點?”</br> 江憲和凌霄子對視一眼,迅速上車,</br> 方云野看幾人做好,隨即發(fā)動汽車,駛向目的地。</br> 定下的旅店距離這里并不算遠,沒過多久一行人便來到了旅店門前。剛下車,看向門口,一個穿著一身白色衣衫,打著遮陽傘的女子正站在那里。</br> 從去年后就再也沒剪短的頭發(fā)在微風(fēng)中輕輕搖擺。</br> 隨著董欣久腳步邁出去,那女子面上先是露出愕然之色,隨后滿臉歡喜,快步的走了過來。</br> “外公,你怎么來啦!也不提前通知我一下,我好去接你啊!”</br> 林若雪拉著董欣久的手,聲音有些嬌憨的說著。</br> 被外孫女拉著手,董欣久的眉頭舒展開來,眉眼間浮現(xiàn)出笑容:“你這丫頭,我要是不主動來,你還不和那混小子跑了?還顧得上我這把老骨頭?女大不中留了啊……”</br> “外公……”</br> “哈哈哈……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董欣久笑了兩聲:“走吧,去你們訂的房間里看看。”</br> “我這次來主要就是看看你。”他一邊走著一邊說:“你又要和姓江的小子一起出去,這一次還不知道會有多久。下一次再見面說不準是什么時候嘍。”</br> 董欣久眼中浮現(xiàn)出一絲感慨。</br> “外公……”林若雪眼神微微閃動:“我……”</br> “不用說了丫頭。”董欣久一笑:“你的選擇我和你爺爺都會尊重的,不過……”</br> 他聲音刷的一下沉了下去,一雙眼睛盯著不遠處的江憲道:“你個混小子若是讓她受了委屈,我們這兩把老骨頭雖然不行了,但也能在活動活動!”</br> 江憲一笑沒有搭話,你都把人家外孫女拐走了,還讓人家陪你出生入死,好長時間見不到,發(fā)發(fā)怨氣嘛,可以理解。</br> …………………………</br> 第二天。</br> 董欣久坐在車內(nèi),遠遠的看著起飛的航班,緩緩的吐了口氣,面上露出一絲微笑,搖了搖頭,開著車駛向了另外的方向。</br> 飛機上,林若雪有些納悶的道;“外公一大早就離開了,說有事要去做……難道還差這么點時間嗎?以前他送我出門,都會等我上飛機了才走。”</br> “也許真的是有什么急事吧?”江憲在一旁道:“等這次回來,你好好陪一下爺爺外公他們。”</br> “嗯。”林若雪看著窗外,有些出神。</br> 坐飛機從帝都到春城,在沒有意外的情況下,大約是三個半小時的時間。</br> 一行人走下飛機,走出出口沒多久,便看到不遠處幾個接機的人員迎了上來。領(lǐng)頭的是一個高高瘦瘦,約有四十多歲,帶著眼睛的儒雅中年。</br> 他伸出手對著江憲道:“江先生你們好,我是滇南的考古負責(zé)人,接下來有什么問題和事情,都可以找我,我姓趙。”</br> “趙教授。”江憲我了握手,點頭道:“接下來肯定少不了麻煩你的。”</br> “這樣的麻煩越多越好啊。”趙教授笑了笑:“越多說明發(fā)現(xiàn)的東西和價值越高啊!走走走,我已經(jīng)訂好了酒店,先帶你們?nèi)ソ语L(fēng)洗塵,明天前往玉溪。”</br> 江憲笑著點頭:“那就麻煩您了。”</br> 一行人跟著趙教授走出機場,坐車前往酒店。</br> 放好東西后,幾人來到餐廳,趙教授熱情的指著桌子上的菜肴道:“來,大家好好嘗嘗,到了滇南不吃點菌菇可謂是白來了,大家好好嘗嘗。”</br> 江憲等人當即品嘗了起來,一股別有風(fēng)味的鮮美感覺頓時從口腔中升起。</br> “難怪滇南人愛吃菌菇……”凌霄子眼睛一亮:“這里的菌菇確實別有風(fēng)味。”</br> 江憲也點點頭,隨后抬頭:“趙教授,我們對這里的具體情況也不了解,還需要你來說明一下。”</br> “沒問題。”趙教授點了點頭,面上露出一絲沉吟,隨后道:“張教授跟我說了一些,那人面雕像類似的圖案也是我在研究。古滇國的圖案出現(xiàn)在贛州龍虎山……”</br> “確實也有幾分道理。”</br> 方云聽到這不由一愣:“趙教授,這是為什么?”</br> “滇南這個地方,在記載中夏商時期被稱為梁州或是百濮之國,而現(xiàn)在在這里考古的大多是考證古滇國。”趙教授徐徐說道:“而古滇國的歷史說起來并不算長。”</br> “是戰(zhàn)國時期的楚國莊蹻建立的,而楚國當初本身就占據(jù)了贛省的一部分。”</br> “所以……”凌霄子眉頭一動:“是從滇南傳到贛省,還是贛省傳到滇南的并不確定?”</br> “不……”趙教授搖了搖頭:“從目前的考古來看,整個贛省只有你們剛發(fā)現(xiàn)的那些區(qū)域有那種人面雕塑,而在玉溪那里卻有不少的類似的石刻圖案。”</br> “光是從這種普遍性上看,也是從滇南傳到贛省更有可能。”</br> “教授你的意思是……”江憲眼神一閃:“當年莊蹻進入滇南地區(qū),不是偶然?”</br> “只是一種猜測。”趙教授搖了搖頭:“如果沒有你們新的這些發(fā)現(xiàn),我也不能有這樣的猜想,古書和文物上也沒有對相應(yīng)情況的描述,一切還要繼續(xù)研究才行。”</br> 幾人又說了好一陣,趙教授談?wù)撈疬@里山里的風(fēng)土人情,還有一些少民的風(fēng)俗習(xí)慣,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幾個小時,相互告別一番便各自回去休息了。</br> 走到房間之中,江憲頓住腳步,目光向著周圍看了看。</br> 就在同時,隔壁的方云野走到床邊,伸手從背包中取出一個方盒,迅速的調(diào)試了一番,輕微的響動頓時從各處傳來。</br> 他雙眼不由一凝:“竊/聽器?”</br> 快步走到響動傳來的地方,伸手將一個個微笑的設(shè)備取出,方云野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冽。</br> 他立刻帶著方盒出了房間,來到江憲的屋子之中:“江先生,你看。”</br> “竊/聽器?”江憲雙眼也是一凝,隨后給方云野遞了個顏色。對方立刻明白過來,反監(jiān)控設(shè)備開啟,這房間中也隨即響起了一道細微的聲音。</br> “果然如此……”</br> 江憲眼瞼微垂:“假道士他們那里恐怕也是如此,走,先把這些竊/聽監(jiān)控的設(shè)備拆了去。”</br> 兩人走出房間,先是拆了凌霄子屋內(nèi)的設(shè)備,最后、進入林若雪的房間。</br> 四人看著那一個個細小的竊/聽器和針孔攝像頭,面色都不大好看。</br> “監(jiān)聽監(jiān)視……”凌霄子摸了摸下巴:“要不是防了一手,還真被監(jiān)控到了。這酒店和咱們的房間都是趙教授定下的吧?這位滇南考古局的負責(zé)人,嘖嘖……”</br> “未必是那位趙教授,不,應(yīng)該說肯定不是那位趙教授留下的監(jiān)控設(shè)備……”</br> 江憲看著手中的設(shè)備開口道:“他能和張元清教授直接聯(lián)系上,不可能不清楚我們的身份。用這些監(jiān)聽監(jiān)視,暴露的可能性會很大,一旦被發(fā)現(xiàn),他的前途盡毀。”</br> “一個滇南考古局的負責(zé)人,冒著這么大的風(fēng)險來監(jiān)控我們,那要有多大的代價才行?”</br> 林若雪看向他:“所以?”</br> “所以,這應(yīng)該不是趙教授干的,但也是和他有關(guān)聯(lián)的人,或是從他那獲得消息的人干的。”江憲吐出這番話來,眼中浮現(xiàn)一絲冷光:“不然,不會知道我們住在哪里。”</br> “不過,他們?yōu)槭裁炊⑸狭宋覀儯俊狈皆埔坝行┢婀值溃骸斑@種情況一般是處在有威脅或是利益上的紛爭才對。”</br> 說到這,他不由一愣,和江憲幾人對視一眼,腦中都浮現(xiàn)了三個字——</br> 古滇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