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神眠之地
“不,我倒不覺得是掌控。”陳師云看著壁畫,眼神不斷的閃動。</br> “從人,到異獸,到天災(zāi)……”</br> 他一手輕搖拂塵,一手托著下巴:“難道大家不覺得,這樣的步驟,這樣的節(jié)奏,更像是……一種逐步的深化,逐步的提升,從人到神的一個過程嗎?”</br> 嗯?</br> 龍?zhí)焓ヒ汇叮S后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這么說的話,也不無道理,甚至比老夫說的更加有道理。”</br> 林若雪和江憲對視一眼,兩人想到了無蚊村下方的場景,那里天師道祖師張道陵遺留的痕跡,還有那和“盤”這一脈相關(guān)的印記,無不說明了道教創(chuàng)教之初是吸取了這里的一些思想與手法。</br> 雖然千年時光,道教已經(jīng)屢次進(jìn)行了革新變化,但其中的內(nèi)核還是會帶有這里的一些風(fēng)格。</br> “如果是這樣的話……”</br> 眾人的目光齊齊落在了江憲林若雪身側(cè)的墻壁上。</br> 烈焰、雷霆、山洪……種種天災(zāi)的聚集,在陳師云點破了之后,更像是神靈在收束自身的權(quán)柄一般。</br> “還有一點,你們沒發(fā)現(xiàn)嗎?”</br> 江憲緩緩的邁著步伐,來到一面面墻壁前,手掌輕輕拂過那粗獷中帶著精致的墻壁:“這里面天災(zāi)的種類很多,但若是歸結(jié)的話,可以劃分為具體的八個類型之中。”</br> “天、地、風(fēng)、雷、水、火、山、澤……”</br> 嗯?</br> 在場的眾人除了路天遠(yuǎn)幾人,都是對古典文化進(jìn)行過精深的研究,這八個字一出他們頓時反映了過來。</br> “這是……八卦!”</br> 陳師云匆忙邁出腳步,來到大殿的正中,目光看向周圍:“原來如此……這里的天災(zāi)壁畫的擺列并不是隨即而行,它是以八卦不同的卦象對應(yīng)而擺放……想要解開,就必須按照相對應(yīng)的卦象來。”</br> “而且,這不是后世的后天八卦。”龍?zhí)焓ゲ挥赡砹四砗殻骸岸巧瞎艜r期的先天八卦,卦象的推算也是完全不同的。若是有人發(fā)現(xiàn)了卻用后天八卦來推算,嘿嘿……”</br> 江憲的目光落在陳師云身上:“怎么樣?”</br> “包在我身上。”他點點頭拂塵一擺,手捏印訣,推算起來:“乾為一,坤為八,承天后土,上乾下坤,中央無極演太極……”</br> 隨著低聲的吟唱,他腳下的步伐也不斷的變化。</br> 寧靜的大殿之中,陡然升起一道勁風(fēng),環(huán)繞著陳師云周身不斷的涌動,他手上的印訣變化,拂塵來回擺動,隱隱之間有風(fēng)雷之聲激蕩。</br> 龍?zhí)焓パ壑懈‖F(xiàn)出忌憚之色,旁邊的山本面上露出驚愕,低聲問道:“龍老,這是……”</br> “先天禹罡步法。”賒刀人在一旁驚嘆道:“沒想到陳道長竟然掌握了這套脫胎于禹步的步法。”</br> “是啊……這套步法堪稱是龍虎山的鎮(zhèn)宗之法了。”龍?zhí)焓ネ铝丝跉猓骸凹幢闶驱埢⑸降拿抟参幢啬苷莆者@步法,沒想到他這年紀(jì)輕輕竟然有這種能力……”</br> “不愧是徐真人選中,跟著下來的人。”</br> 在這一道道驚嘆聲中,陳師云的步伐不斷的變化,身子在整個大殿各處行走,來到墻壁旁邊,他手中的拂塵如長龍一般嗖的一下砸在了一副壁畫上。</br> 緊接著身子再度一轉(zhuǎn),敲擊在了旁邊的另一幅壁畫上。</br> 第三幅、第四幅、第五幅……</br> 咔咔咔……</br> 細(xì)微的聲音突兀的響起,那是機(jī)括運轉(zhuǎn)的聲響,眾人的神色都是一振,他們的推斷沒有問題!</br> 墻壁在震顫,地面在抖動,那一幅幅壁畫上突然有一塊塊磚石延伸出來,竟然從一幅幅畫卷,化為了一具具雕像。</br> 轟隆隆——!</br> 一道震響發(fā)出,江憲神色一動,腳步飛快邁出:“快離開這面墻壁!”</br> 他話音落下,眾人身形隨之而動,一瞬間便竄出了數(shù)米之遠(yuǎn)。而就在同一時刻,那面匯聚了所有災(zāi)厄的墻壁劇烈的震蕩起來,伴隨著一道清脆的“咔”的一聲,墻壁和周圍脫離,并緩緩的向著后方退去。</br> 當(dāng)那墻壁消失在黑暗之中,一道微光從墻內(nèi)的漆黑通道中透出,一尊超過十米的高大雕像直接應(yīng)在了眾人眼中。</br> 江憲眼角的神色微微舒緩,看著那雕像剛要刷火,目光卻猛的一凝。</br> 不只是他,就連路天遠(yuǎn),賒刀人,龍?zhí)焓サ热舜藭r也齊齊的愣住了,眼睛之中滿是愕然之色。</br> 一息之后,薛戎面上的神色未有絲毫收縮,他不敢置信的看著那高大的雕像:“怎么可能……這、這雕像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br> “是啊,這里怎么會有佛像?”路天遠(yuǎn)凝神看著前方,緩緩說道。</br> 前方的雕像通體金黃,似乎是純金打造,端坐在一座蓮臺之上,在雕像的后方則是一輪碩大的宛如火圈的圓環(huán),雕像的雙手前端手上捧著一枚渾圓的珠子,放射出淡淡的光芒。</br> 這光芒遍灑周邊,雕像后方的圓環(huán)折射著這微光,浮現(xiàn)了淡淡的朦朧光暈。</br> 宛如畫像之中,佛陀身后的智慧圓光。</br> “怎么會有佛像,如來像?”顧明瑞眉頭緊皺:“沒記錯的話,這里建造的時候,佛教都沒成立呢,怎么會……”</br> “沒錯,釋迦摩尼誕生的時候都已經(jīng)是春秋戰(zhàn)國了。”龍?zhí)焓ルp眼中也浮現(xiàn)出不解:“這里的雕像就算是人像也不可能是佛,更不可能是如來。”</br> “無論怎么想,當(dāng)初的戎吳人也不可能雕刻一個千年之后才出現(xiàn)的……”</br> “等等……”</br> 江憲眼神一縮,突然踏前一步,來到佛像的蓮臺之前,看著蓮臺上那幾個明顯的梵文刻痕,又走到旁邊抬頭看了看前方的雕像……</br> “如果說,這個雕像原本并不是這樣,只是在被修改之后,變成了佛像呢?”</br> “怎么可能?”龍?zhí)焓ッ碱^微皺:“雕像和雕像之間是不同的,即便是在原有的基礎(chǔ)上修改,那也要本身十分相似,或者雕像的材料過大,可以推到重來。”</br> “華國大地上的神明雕像,又有哪個在一開始和佛教雕像相似?”</br> “國內(nèi)的自然沒有……”江憲轉(zhuǎn)過頭:“但是,國外呢?別忘了,我們在之前的房間之中,看到了來自印度洋的貨貝!”</br> 這句話如同一道閃電,瞬間劃過眾人心間,他們一個個面露恍然,心中若有所思。</br> “是啊,佛教本就是源于印度,是那里的宗教發(fā)展變化之下出現(xiàn)的……佛教的雕像本就和印度那些原始神明頗為相似。”</br> 林若雪走上來:“如果當(dāng)初兩地有交流,‘盤’將印度的神明刻在這里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外面的那些金字塔,他就是按照印度的月輪冥想圖構(gòu)建的。”</br> “而且,誰告訴你們這是如來了?”</br> 她看著蓮臺上那些小字,緩聲道:“智慧之光照遍一切處,如來日光遍照法界,亦能開發(fā)眾生善根,乃至世間事業(yè)由之成辦。”</br> 抬起頭,她看著眾人:“這不是通常意義上的釋迦如來,而是密宗最無上崇高佛,大日如來!”</br> 原來如此!</br> 賒刀人帷帽下的眼睛浮現(xiàn)了然:“這樣就說的通了,蒙元信奉密宗,看到這里的雕像有些相似佛像,就動手修改,于是有了這里的大日如來雕像。”</br> “應(yīng)該就是如此了。”路天遠(yuǎn)點頭,隨后目光看向江憲:“江先生,咱們該如何下去?”</br> 江憲看著佛像手上拖著的玉竹,手中的白蓮燈拿出。</br> 一縷火焰落入燈中,下一刻一道火焰猛然高漲,淡藍(lán)的光明剎那之間灑遍周邊。</br> 當(dāng)光芒落在佛像身上之時,它手中的玉石仿佛受到了刺激一般,一縷光芒同樣散射出來。</br> 光芒相互之間交錯,寬廣的大廳之間一道道光線縱橫,飛快的構(gòu)建出來一張圖譜,一副無比熟悉的圖譜。</br> “是這間大廳!?”</br> 山本愕然的看著這一切,雖然進(jìn)入影子窖后他已經(jīng)見過許許多多的奇妙東西,但此時還是不由感到震驚,他扭過頭問道:“龍老,這是怎么做到的?”</br> 龍?zhí)焓パ凵裎⑽⒉[起:“也許那白蓮燈上有許多細(xì)小的微痕,受到不同的同源光線刺激就會產(chǎn)生變化,出現(xiàn)不同的圖形。”</br> “也有可能和這里的磁場有關(guān)系,畢竟這影子窖中很多高科技物品無法應(yīng)用。”</br> “古人真能打造出這種神奇的物品?”山本有些不敢置信。</br> “現(xiàn)實不就在你眼前嗎?”龍?zhí)焓ゲ[著眼,仔細(xì)的看著那變化的圖案:“如果不是足夠神奇,長生會又怎么會花費這么多年的時間和精力進(jìn)行探索研究。”</br> 他心中冷笑一聲,如果不是這些掩埋在歷史之中堪稱神奇神話的物品,以長生會的體量,那所謂的世俗的寶物又有哪個能讓它動心?</br> 呼……</br> 一道微風(fēng)吹過,那淡藍(lán)的光線構(gòu)建的圖形轟然散開,下一刻所有的光點又重新聚集,重新匯聚,化為了一張新的立體地圖。</br> 在地圖的旁邊,依舊有幾個清晰的小字浮現(xiàn)——</br> 影子窖,神眠之地。</br> 片刻之后,光線暗淡下去,那如夢幻般的立體地圖消失不見。</br> 山本等人心中頓時生出了一股悵然若失的感覺,剛剛那奇妙的景象,讓他們一時間難以忘懷。</br> “走吧。”</br> 江憲目光落在佛像上,邁開腳步向前:“就去看看,這被古人稱為神眠之地的地方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