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周末(一)
三人足足看了數十秒,才震撼地收回目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沒有一人能說出,這到底是什么。</br> 而且,這艘船造型非常奇怪。它并不是中式帆船或者歐式三桅船。而是……如同烏龜一般的半圓形。</br> 從側面的俯瞰圖上可以知道,整艘船都是圓形,它就像一個精靈球掰開一半那樣。只不過中央鋪上了船板。而船板上,是一片小小的城樓。</br> 沒有帆,沒有槳,和任何古代的船都完全不同。在城樓前后不遠處,有一圈凸起的船雕像。城樓渺小無比,就像……切開一半的西瓜上,中央的一粒西瓜籽。</br> “太古怪了……”汪寧泉搖了搖頭,首先說道:“從來沒有看過這種船,它就像隨波逐流一樣,飄到哪里算哪里。”</br> 凌霄子沒有開口,他從左到右看了一遍。左邊是船的外觀,右邊是船的內部,和各部分放大的比例。一邊看,他一邊說:“你們來看看,這船就和一塊甜點拿破侖一樣,層層疊疊的。”</br> 江憲走過去看了一眼,確實如此。</br> 這艘船分為三層,里面分為數萬個房間!第二,第三層因為結構被分得宛若迷宮一般。他看了幾眼,眉頭皺得更深:“這恐怕有五六萬個房間……如果是巨人居住在這里,未免也太大了。”</br> 汪寧泉也走了過來,看了數分鐘,百思不得其解:“這不應該……那個時代對于海洋的恐懼是與生俱來的。以前的海洋遠比陸地危險,奇蝦,滄龍,梅里維爾鯨……這些東西讓巨人們絕對不敢輕易下海。他們沒有任何在海上安家的理由。”</br> “兩位老大。”凌霄子忽然喊道:“你們來看看這個。”</br> 就在江憲和汪寧泉討論的時候,凌霄子又走到了后方。聞言兩人立刻走過來一看,卻看到一幅精美的畫。</br> 那是一個人的畫像,對方頭發(fā)飛揚而起。身后是風雨雷電,下方是滾滾濁浪。</br> 繪制的手法非常精妙,精妙到三人都同時回過頭,看向大門隔開的后方。</br> 這正是他們進入巨人王庭之后,看到的那尊金屬雕塑!</br> “為什么會記錄這尊雕像?”汪寧泉目光灼灼,眉心緊鎖:“這尊雕像……和這艘船,有什么聯(lián)系?”</br> 江憲飛快地思索著,數秒后,目光陡然一亮。倒抽一口涼氣,情不自禁地看向了凌霄子。</br> 對方仿佛也想到了什么,身軀觸電一般一震,也轉過頭來看向江憲。兩人目光交接,都讀懂了對方眼中難言的恐懼。</br> “怎么?”汪寧泉看到了兩人的神色,立刻問道:“你們想到了什么?你們明白了對不對?!快……快告訴我,這到底怎么回事!!”</br> 江憲張了幾次嘴,卻一個字沒說出來。剛才福至心靈,他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而這個猜測剛剛出現,就立刻如野草一般蔓延。</br> 就是這樣……一定是這樣的!</br> 一塊塊拼圖,在腦海中飛快拼接著,將那個荒謬的推測推向現實。而汪教授已經等不及了,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拼命搖著:“到底怎么回事!你們快說啊!”</br> “汪教授。”凌霄子出神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們……在船上。”</br> “記不記得進來的三扇大門?左右相對,是啊……任何城堡,都不可能出現這種格局。但是……如果是船呢?”</br> “如果,這是一艘巨大的木船呢?”</br> 轟——如同雷霆劃過腦海,汪寧泉松開江憲,連續(xù)倒退了好幾步,隨后瞠目結舌地看向周圍。許久,口中才喃喃道:“船……船?”</br> 是啊……船,真的是船……竟然是船!</br> 木質的巨人王庭,誰都沒有想明白為什么。但是如果是船,這就太符合了!</br> 還有進去的一段路,左右相對的大門,那不是船艙休息室是什么?</br> “也就是說……”他眼角抽筋地看向腳下,還沒開口,江憲就沉聲道:“沒錯,真正的巨人王庭,是一艘巨大無比的船。我們腳下,才是巨人王庭真正的內部!”</br> 他深吸一口氣,咬了咬嘴唇,緩緩道:“這艘船有多大呢?我們現在就在那個芝麻點大的城樓上,這片城樓方圓恐怕有千米。按照比例來換算……”</br> 他輕輕“呵”了一聲,凝重開口:“這艘船的直徑,不會小于十萬米。”</br> 十萬米巨輪!</br> 汪寧泉只感覺喉嚨發(fā)干,微張著嘴,捂著額頭,許久沒說出一個字來。</br> 太震撼了……十萬米的巨輪,這代表巨人王庭的各種技術已經達到了氏族時代的水平!不……也許還要更高!</br> 是了……那些雕像的精美程度,應該是封建時代的生產水平……但這怎么可能?!賈湖刻符,那可是接近八千多年前!八千多年前,華夏誕生了足以媲美封建時代的巨人王朝?!</br> 這個論斷,如果拋到世界上,除了WTF之外,無話可說。</br> “夏朝……三星堆……這些東西……莫非是真的嗎……”他喃喃開口,呆滯地看著頭頂。一道道幽藍色的光芒投射下來,將船艙染做一片幽藍,仿佛讓人沉浸于遠古的海洋。</br> 無知所以無畏。</br> 當人知道得越多,越能發(fā)現自己的渺小。當發(fā)現古華夏的秘密,才會讓人震撼于遠古那恢弘浩瀚的煙波。</br> “汪教授,您以為這就結束了嗎?”江憲干脆點了根煙,深深抽了一口,復雜地向頭頂,通過破損的口子看向外面廣袤的世界:“您覺得,這艘巨輪的其他部分……都在哪里呢?”</br> 如遭雷擊,汪教授渾身一顫,隨后發(fā)抖地閉上了眼睛。</br> 答案只有一個。</br> 整個地下世界,就是那艘船!</br> 最中心的巨人王庭,就是船樓。它廣袤的甲板,在無數年月中化為了土壤,在上面生長出了森林,鮮花。</br> “難怪啊……難怪當時我看這個地下世界,就覺得有些太過規(guī)則了……”他眼球在眼皮下輕輕顫抖,沙啞道:“這個獨特的地形,就是因為這艘巨輪沉沒。撞了下來,撞出了一個巨大的孔洞。形成了地勢的高低差,所以,四面八方才是瀑布……”</br> 震撼太大,大到三人都有些茫然,凌霄子搖了搖頭道:“還有,這艘船沉沒的地方,應該曾經是大海,那么……就是說贛州這一片,以前是海?”</br> 江憲接著說道:“你說得太粗糙了。我認為……這里是云夢澤,遠古第一大澤,也只有它,有足夠的地方制造這座水上王城。然而,它應該是沉沒了。以現在鄱陽湖的水位來推測,云夢澤的水位也不會深。這艘巨輪的沉沒,注定撞塌湖底。”</br> “巨大的云夢澤水系沒入湖底,形成了我們之前看到的那些瀑布。當時,這里應該是一個巨大的深洞。隨著時過境遷,或者是劇烈的地震,或許是其他原因,這艘船被掩埋掉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形成了這個地下世界。同時證明……它沉沒的時間,應該是在……石炭紀。”</br> 死寂。</br> 誰都沒有開口。這個推測也無人去反駁。</br> 如果不是石炭紀沉沒于此,這里怎么會出現巨蟲時代?必定是當時巨輪沉默時,連帶著云夢澤的諸多島嶼一起沉入下方,才導致這里孕育出了另一片生態(tài)系統(tǒng)。</br> “3.5億年前……”汪寧泉睜開眼苦笑道:“我們還以為人類都沒有產生,結果……華夏大地上,竟然有一個發(fā)展程度堪比封建王朝的巨人王國……”</br> “他們不僅僅制造了這艘巨輪,還留下了這片巨蟲時代生態(tài)鏈的瑰寶……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真的是讓人感慨……”</br> 江憲和凌霄子靜靜地聽著,是啊……這等鬼斧神工,讓人除了驚嘆再也說不出任何話。而且,這些巨人還頑強地活著,直到無數年月以后,甚至又走出了這里。雖然只有瑤姬一人。</br> “這個族群在這里生活了太久太久。”江憲摁滅煙頭,徐徐道:“它們的生活遺跡,應該在下方。真正的船身之中。”</br> “還有一個問題。為什么會制造這艘船?”</br> 巨人絕對不多,世界上發(fā)現的遺骸都少之又少。而且分部在世界各地。哪怕巨人要制造這樣一艘船,也絕對是舉傾國之力。</br> 沒人能回答。</br> 江憲沉聲道:“巨輪沉沒。巨人族剩下的人肯定不多。他們?yōu)槭裁催€要把其他族人關在船艙中?”</br> 汪寧泉從震驚中抽回神智,目光死死盯著周圍石板,笑了起來:“或許,這就是答案。”</br> “您認識?”凌霄子好奇道。</br> 汪寧泉搖了搖頭:“我不認識,但是,齊銘遠那老家伙認識!賈湖刻符,他就是發(fā)掘者和研究者之一!并且,‘自然’雜志上關于賈湖刻符和甲骨文的聯(lián)系,也是他首先提出來的!”</br> “全華國最強大的古文字學家就在這里,如果他都認不出來,那這里就沒人能認出來了!”</br> 齊銘遠嗎……江憲和凌霄子對視了一眼,都沒開口。</br> 在這種險惡的環(huán)境下,要想活著走到這里,幾率太低了。</br> 就在此刻,忽然將,一片當啷啷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一聲劇烈的咆哮響徹房間!</br> 是巨人!</br> 所有人的目光,齊齊看向了門外。剛才太過沉浸,對方恐怕也在拼盡全力掙脫鎖鏈,所以一時間悄無聲息。現在……居然真的給他掙掉了!</br> 咚……一聲沉重的聲音踩在地面,地板都輕輕顫了顫。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巨人腳掌踩在船板上的聲音!</br> 而他的方向……好像正對這間房而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